少年真變成了女子,還是那個多智近妖的女子,郭嘉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有驚喜,更多的是失落。


    狐妖啊!萬萬沒想到,世上竟真有狐妖轉世之人!


    在郭嘉心裏,他更願意相信她是狐妖轉世,而非什麽仙人,世上哪有似她如此詭計多端又聰明狡猾的仙人?


    “先生和師妹是何關係?”


    見郭嘉這反應,劉備暗道,難道阿茉是郭先生失散的親人?


    郭嘉恍然迴過神,輕輕搖了搖頭,“並無關係,隻是多年前在陽翟有過數麵之緣,當年她便是在陽翟以說故事為生,後來突然不知所蹤,在下十分喜歡她的故事,故而才來此尋她。”


    劉備了然,說道,“那時王司徒在豫州平黃巾,她應該是被王司徒收養,跟著離開陽翟了。”


    他說著看了看外麵已經暗澹下去的天光,“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為先生引見。”


    郭嘉猶豫了一下,輕歎道,“不必了!”


    “為何?先生不是特地過來尋人的麽?”


    郭嘉笑了笑,“我怕被她強留下!”


    這個女人太聰明了,他不敢保證自己的這個假身份能瞞得過她,她若知道自己便是她尋了許久的郭嘉,隻怕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


    想到這裏,郭嘉又滿腹疑問,她找自己到底是為何?記得當年沒跟她說過姓名,而這些年自己隱居山林,名聲也不顯,她也不可能是因為欣賞自己的才華,難道她後來又迴陽翟打聽了,想來報答自己當年對她的打賞之恩?


    若是如此,見一見倒也無妨,然而見了又能如何?她是呂布妻,自己已認曹公為主,和她相逢即是敵對,不如不見!


    這一刻郭嘉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感覺,後悔嗎?


    肯定是後悔的,卻不是後悔提前認曹操為主,而是後悔少年時的自己不夠大膽,不夠狂放,那時他若流氓一點,不管她是男是女,直接把人擄迴家就好了。


    郭嘉最終還是沒有去見張茉,也沒有立即離開晉陽,而是繼續住在客舍。


    這可把劉備高興壞了,他不再去盧植墳上編草席了,每天在土樓和客舍之間來迴跑,在阿茉那請教完又跑來請教郭嘉,他也不問如何取漢中,如何尋立足之地類似的問題,隻是詢問民生政治,學習阿茉的用人為政之道,再來和郭嘉探討。


    這種情況持續了六天,直到那天阿茉出土樓經過客舍,郭嘉一睹她的真容後。


    “她就是當年那個少年變的狐仙?”


    客舍窗戶旁,郭寧盯著張茉美麗的臉龐,驚得目瞪口呆。


    郭嘉溫和地凝視著她,糾正道,“是狐仙變的少年!”


    “真、真是狐仙?”郭寧有點不敢相信,雖然聽了這麽多年的狐仙故事,也一直叨叨阿狸何時能修煉成人形,然而並未親眼所見,他心裏還是半信半疑的。


    “或許吧!”郭嘉澹澹道。


    郭寧目光又瞧向阿茉身旁的呂布,疑惑道,“看他身強體壯,精神抖擻,不像被吸了精氣的樣子啊!”


    “狐妖才**氣,她是狐仙!”郭嘉再次糾正。


    郭寧煞有其事地點頭,問道,“那公子還要跟她作對嗎?她應該會法術吧,否則她一個女人怎麽能打敗張燕、麹義、馬騰?我這幾日到處打聽了,當年她打張燕那一戰,攻城那日倒還好,但打完不過兩日,張燕軍中將士一批又一批的出現發熱症狀,聽說死了好多人,是被她施了仙法吧?”


    郭嘉沒有迴答,而是叫他收拾行李迴兗州。


    郭嘉離開了,沒人再和劉備探討問題,劉備便又去尋唐王府的幕僚們,賈詡和他聊得最嗨,卻隻聊一些明麵上的、可以聊的話題,田豐很客氣得敷衍一二,陳宮直接表示自己剛來晉陽不久,很多事情也不太了解,許攸則是你說你的,我聽我的。


    劉備感覺到他們有所保留,便轉而去尋小一輩的,司馬懿、諸葛亮、龐統,經過幾日相處,劉備心中又驚又駭,阿茉如此聰慧,她手底下這些人也個個恐怖如斯,那四個老的就不必說了,這三個小的文化水平和對很多事情的見解也大大驚訝到了他。


    那一刻,劉備真心有點嫉妒了,然而嫉妒過後他又開始自卑,或許這就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聰明人手下自然也都是聰明人。


    劉備積極奔走於唐王府的幕僚之中,張飛依舊沉迷了各類話本,關羽時不時虐一虐馬超,糜竺經常去王家拜訪王定,並州上下待這些人都很友好客氣,隻有一個陳登走哪都吃閉門羹。


    劉備忙活了好些日,感覺到並州上下猶如鐵桶,自己完全撬不動,而一些核心技術和機密也接觸不到,他覺得再逗留下來也沒什麽意義了,便辭別張茉返迴河南。


    簡雍等人還在平縣等著劉備,劉景升仗義送的糧草也運過來了,劉備撥出大部分用來安置徐州百姓,帶著剩下一些和他僅存的一千五百多士兵離開平縣。


    一行人往南走了小半日來到洛陽城外, 劉備駐足於被燒得黑不溜秋的清明門前,不禁又淚濕眼眶。


    他正式以劉皇叔的身份進去祭拜了宗廟,再出來時卻改變了原本打算去荊州的主意。


    “主公,為何又要去打漢中?憑咱們這點人?”陳登十分不解地問道。


    劉備迴頭最後看了一眼洛陽城,說道,“方才祭祀先祖時,我不小心打了個瞌睡,夢到了光武皇帝,他把我狠狠痛罵了一頓,他說當年他在昆陽,能以兩萬人大敗新莽四十萬軍隊,如今我有一千五百勇士,為何不敢去取漢中,卻要去謀奪自家人的基業?”


    “他還告訴我,自助者,天助之;自助者,人助之!”


    劉備站到一塊石頭上,望著下麵眾人,高聲道,“光武皇帝麵對四十萬新莽大軍而不退,身先士卒,帶領十幾人衝出圍追堵截,搬來救兵,擊退敵軍,連老天也被他勇而無懼的精神所感動,突然大風飛瓦,暴雨如注,滍水暴漲,將新軍萬餘人淹死於滍水,今漢中不過區區兩三萬卒兵,我等為何不敢一戰?隻要打下漢中,我等便有了家,便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你等敢不敢隨我一戰?”


    劉秀創下的這個軍事史上神話實在太激勵人心了,加之劉備以劉秀托夢為幌子,漂泊許久的眾人頓時勇氣信心暴漲,張飛第一個站出來,大吼,“有何不敢!打!打漢中!”


    其他人也跟著齊聲大吼,“打漢中!打漢中!”


    於是,劉備帶著他這一千五百多士氣高昂的士兵,一路往長安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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