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賊們的認識裏,青壯男子就是卒兵,就是戰鬥力!


    聽完張燕匯報出來的人數,張茉秀眉不由一沉,如實道,“以我並州存糧,到明年秋收前,養不了如此多的人。”


    張燕也知道一下子要讓人接納這麽多人有點困難,他問道,“最多能容納多少?”


    “什麽意思?養不了的難道放任他們自生自滅?”張茉抬眼看他。


    張燕道,“太行中有不成文的規矩,若實在無糧,最先驅趕五十以上老人,而後是十歲以下女童。”


    山賊們這個拋棄老弱的規矩張茉其實早就知道了,當年麹義清剿井陘,那些家裏青壯被殺的老弱婦孺便被他們的渠帥無情拋棄了。


    當年張茉能冒險出寨相救,也能咬牙收留那些老弱,今日沒道理放任那些人活活餓死。


    “並州是沒這麽多糧,但他們竟然真心投靠本仙女,本仙女又豈能讓人餓死?”


    “唉……沒辦法了!”她素手一揮,清澈美麗的雙眸中帶著一絲無奈,“本仙女隻能帶你們去搶糧。”


    無奈嗎?他分明看到的是滿滿的土匪之氣,張燕額角三條黑線,向來隻有自己帶手下去搶別人,現在怎輪到要別人帶自己去搶?還是個美若天仙的小娘子?


    許褚一臉得意,太行賊首都要跟隨阿茉去擄掠,阿茉終於混成黑山真正的老大了!


    法正滿臉自豪,他這姐亦正亦邪,好起來真的跟仙女一樣溫柔和善,壞起來簡直比豺狼虎豹還可怕,他心裏默默為馬騰、韓遂點起三支香。


    “去哪裏搶?冀州馬上也是你家的,搶你自己?”張燕疑惑道。


    “你看我像傻子嗎?”張茉白了他一眼。


    “那到底搶誰?”


    “搶別人糧草!”


    “誰?”


    張茉賣關子,“這個到時候再告訴你,現在先來說說收編黑山卒兵一事。”


    張燕拍著胸口,一臉豪氣地說道,“需要出多少兵馬?仙女直說就是,咱黑山幹的就是這一行。”


    這時有下人端了茶水上來,張茉給張燕端一盞,讓許褚和法正也坐下喝茶,她自己端起一杯輕抿了一口。


    “說實話,你本部的那些兵戰鬥力勉強還算可以,但其他寨子的隻能叫做青壯男子,算不上兵,攻城拔寨時還能起到壯一壯聲勢的作用,若是野戰,這麽多人跟過去純粹是填亂,耗糧,拉後腿,送人頭。”


    她說得一臉嫌棄,張燕嘴一撇,顯然不認同她的觀點,他黑山靠的就是人多聲勢壯,以多欺少,十數萬大軍往那兒一站,嚇就能嚇慫對方士兵。


    當然,並州騎兵除外。


    張茉並不在意張燕的不認同,她放下茶杯,想了一下說道,“這樣,你迴去先從你的寨中挑出一萬精兵來晉陽城外駐紮,隨我去劫糧,再從各寨青壯中挑出身強體壯之人,跟你餘下的兵組到一起,湊上六萬人吧,先操練一下基本的軍紀和紀律,去涉國縣外幫我嚇一嚇袁軍。”


    張燕應道,“可以!有我黑山相助,不出一個月便能給你打到鄴城去。”


    他又問,“那劫糧這事,大概什麽時候動身?”


    “這個得看情況,看對方什麽時候出兵,隻有等對方來了,咱才有糧草可劫。”


    張燕點了點頭,“生意既談好了,可否請仙女先給點口糧?”


    “張將軍不會出爾反爾吧?”


    雖然張燕向來說話算話,但她不能把並州的安危寄托在別人的信譽上,萬一給了糧草,張燕又反悔,舉兵來攻略並州,她豈不是等於自己拿刀抹自己脖子?


    張燕道,“此等大事,自是不能憑口頭幾句話便定下,你說如何辦,我聽令便是。”


    張茉笑道,“將軍是爽快人,我便也不拐彎抹角了。你這幾十萬賊眾,我目前是安置不下的,也沒那麽多土地分與你們,隻能等冀州戰事了結了才能給你們分編入戶,所以現在你們還是隻能待在山寨中。”


    “然而呆在山中隨時可能會再叛變,當然,將軍您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但您可能也管不住所有山賊。現冀州常山國已歸入我並州治下,太行左右皆是咱自己人了,你們也就不需要再防著誰,若是真心想從良,為表誠意,便將各處寨門、圍牆都拆了,你再親自帶一萬人馬來晉陽。”


    “至於糧草,出兵涉國的那些人皆由我供應,我會再派人運些糧去各寨,給你等緩解一下饑荒,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各處寨門一拆,若有反叛,則並州軍頃刻間便能將此寨剿了,當然,期間若有人偷偷又把寨門修建起來,那隻能以反叛處理。


    不過,她讓張燕把各寨子青壯混編到一起,個別寨子即便想反叛也反不了,除非張燕帶頭。


    張燕對此並無異議,拱手道,“仙女吩咐,張飛燕自是沒有不從,我這便迴去讓人拆寨門。”


    “嗯!重新整編青壯一事也抓緊了,我怕那邊要不了多久便會出兵。”


    “曉得了!”張燕再度拱手,“無事我這便告退了!”


    “將軍慢走!”張茉站起來相送。


    送走張燕之後, 張茉讓人取來涼州、司隸一帶的詳細地圖,坐在沙發上仔細看了起來,法正站在一旁不解道,“馬騰、韓遂就算真出兵,數萬兵馬一兩個月的糧草對黑山數十萬賊眾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姐你一下子收了這麽多人口,潼關那邊也一直在吸納流民,撐不到明年啊!”


    “我知道撐不到明年,但張燕率眾來降,我若拒之門外,他們走投無路之下要麽奮力一搏來並州擄掠,要麽跑去投靠袁紹或公孫瓚,我不能讓這群賊寇成為我軍攻略冀州的阻礙,不如先收了讓其為我所用,至於將來……我再想辦法吧!”


    “今年災荒一出,天下幾乎到處都缺糧,還能有什麽辦法?姐你又不是真仙女,法術一變就能變出許多糧來。”


    張茉輕歎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若實在無法,隻能……按黑山規矩來辦了。”


    但其實有黑山大軍相助,冀州這邊的戰事會更快結束,也能節省不少糧草,須知作戰之時,除了士兵要吃得比平時多,比平時好,戰馬更是,出戰前要喂精料才能在戰場上跑得動,一匹馬一天的口糧就頂三四個士兵的,所以盡快結束戰事才能節省更多糧草,養活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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