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涯聞言有些猶豫,李旦的黨羽其實還是很多的。


    雖然有些牆頭草因為李兆的歸還,現在已經不能算李旦的人了。


    但是李修涯相信,就算李旦真的去就藩,也仍然會有一大批人忠心於李旦。


    這也是李修涯非要置李旦於死地的原因之一。


    若是縱虎歸山,很有可能後患無窮。


    魏權的突然出現其實並不是要保李旦,而是讓李修涯盡量不要牽扯其他人。


    因為李康的事情,整個朝堂驚動,好些個官員落馬,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若是現在又要將李旦門下牽連大半,那朝堂基本也就癱瘓了。


    至少不能牽扯太多。


    李烜這是借魏權的口告訴李修涯,足夠了,這些便足夠了,既然已經足以入罪了,那便不要再多此一舉了。


    李修涯並沒有想太久,既然李旦與張維兩人現在已經認罪,禍首已除,那放其他人一馬對於李修涯來說也並無所謂。


    不夠後續追究,還是會有一批人落馬就是了。


    至於張維為李旦頂罪的事情,李修涯也不想麻煩了,就算沒有這件事,光是主使謀害太子這個罪名,李旦便跑不脫。


    至於最後是個什麽下場,還是要看李烜的意思。


    “嗯,你說得對,既然事情也已經真相大白了,殿下,張閣老,你們二人還有何異議補充嗎?”


    補充?補充啥?罪行嗎?


    兩人沉默著搖了搖頭。


    李修涯望了一眼門外,隨後一拍驚堂木,大聲道:“來人,先將皇五子李旦與張維收押,待本侯將案情稟明陛下,再行處置吧。”


    “是。”左右差役上前將李旦兩人押下。


    李修涯對孔光吉兩人道:“兩位,案情也算是清楚明了,兩位還有何異議之處嗎?”


    “沒有,一切都聽侯爺的。”


    李修涯輕笑道:“既然沒有,那就隨本侯拿供詞去與陛下交差吧”


    “是,侯爺先請。”


    皇宮,同心殿,李修涯三人手捧供詞來見李烜。


    “陛下,臣等奉旨徹查臨川範家滅門未遂案、謀害太子案,現已經查明,特來複旨。”


    “念。”李烜的聲音很輕。


    李修涯朗聲道:“經查,臨川滅門案,乃是武英殿大學士,內閣首輔張維主使,與五皇子殿下並無幹係,同樣,五年之前暗使範琦謀害太子之人亦是張維...”


    聽到這裏,李烜稍微安慰了不少,他知道,這是李修涯故意放水了。


    李旦是不經查的,張維當堂狡辯之詞,李烜其實也早就收到了迴報,但是李修涯並未當堂拆穿,反而是默認了此事,算是給了李烜一個極大的餘地。


    李修涯繼續道:“皇五子李旦,指使太醫院醫士祝元暗害太子一事,此乃是事實,李旦也已經供認不諱,其使用之毒藥皆是來自蔣家...”


    別的不說,蔣家該踩還是踩一腳的。


    “以上便是臣等查明的真相,五皇子與張維現暫押燕都府衙,請陛下發落。”


    李烜輕聲道:“差事辦得不錯,僅僅一天的時間便將事情查明了,辛苦了。”


    李修涯三人齊聲身應道:“臣等不敢,都是稱分內之事。”


    “孔愛卿馬愛卿,你們退下吧。”


    “陛下?”兩人微微一愣,抬頭便看見李烜淡漠的眼神,隨後躬身應道:“是,臣等告退。”


    兩人退去,李烜又吩咐魏權道:“去,將太子叫過來。”


    “是。”


    李修涯心裏一沉,搞不明白李烜這是要幹什麽。


    李烜微笑著對李修涯道:“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他們?”


    “張維密謀謀害太子,光是這一條,死罪,再加上範家的命案,當處以極刑。”


    “那,旦兒呢?”


    李修涯微微一滯,隨後閉嘴不說話了。


    “怎麽不說了?”


    李修涯低聲道:“五皇子這事鬧得很大,若是不從重處理,恐怕難平民怨。”


    “你想讓朕殺了他嗎?”


    “陛下想聽實話嗎?”


    “嗯。”李烜點了點頭。


    李修涯道咬了咬牙,道:“五皇子與廢王的情況完全不同...”


    “有何不同?”李烜問道。


    李修涯道:“臣之所以最後遂了陛下的心意放廢王一條生路,全是因為廢王的勢力基本都被鏟除了,廢王活著,怎麽也不可能威脅到太子殿下。


    但是五皇子不一樣,若是陛下還要姑息,對太子殿下,不公平。”


    “所以你覺得,朕應該殺了他?”


    “是,臣就是這麽認為的。”


    李烜苦笑道:“朕知道,朕這筆賬算的糊塗得很,但都是朕的兒子,朕自然知道他們都該死,但是朕還是想留他們一命。”


    李修涯聞言並不答話。


    李烜又道:“此事不僅是對太子不公平,也對你不公平。康兒的事情,朕已經對不起你了,現在朕,想求你...”


    李修涯一驚,“陛下何出此言,臣惶恐!”


    李烜用上了“求”這個字,李修涯大為震驚。


    如今眼前人,哪裏是一代帝王,分明隻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父親。


    他隻是想留下自己的兒子一條性命罷了。


    “旦兒罪要定,但是旦兒的命朕也要你留,你能做到嗎?”


    李修涯低頭不語,沒有明白李烜的意思。


    正此時,太子李兆來到。


    “參見父皇。”


    李修涯也微微躬身,“見過太子殿下。”


    “少傅。”


    兩人打了打招唿,李烜便道:“案子已經審理清楚了,李卿,將供詞交給太子看看吧。”


    “是。”


    李兆仔細的看了一遍供詞,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緩。


    張維為李旦頂了一部分罪,這讓李兆微微有些不滿,抬頭看了一眼李烜,便又繼續低頭看了起來。


    “罪名基本都羅列清楚了,太子覺得呢?”


    李兆猶豫了一下,隨後拱手道:“案情條理清晰,少傅將差事辦得很好。”


    “多謝太子殿下。”李修涯微微拱手。


    李烜問道:“那太子覺得,朕該如何為兩人定罪?”


    李兆道:“張維罪大惡極,當誅,與其黨羽祝元等人一並斬首示眾。”


    “那,你五弟呢?”


    “五弟...”李兆也有些糾結。


    他倒不是在乎李旦的生死,而是在乎李烜的意見。


    李烜見李兆有些遲疑的模樣,淡淡道:“你是儲君,是國本,謀害你,便與謀逆並無二致,雖然他是皇子,是朕的兒子,你的親弟弟,但是朕也姑息他不得,若是再留下他,對你們都不公平。”


    “父皇?”李兆叫了一聲,聽李烜這意思,難道是要將李旦殺了?


    那可就太好了啊,永絕後患,這當然是李兆想要的。


    李烜看李兆微微驚喜的模樣,也是露出點點笑容。


    “著令,皇五子成王李旦,首輔張維極其餘下一幹人等,現由新亭侯查明案情,證據確鑿,罪大惡極,按律當斬。


    成王妃及其子入成王生母淑妃之靜蘭宮,念張維多年侍君奉國,株連之罪亦免,其家人遣返原籍...”


    說完,李烜看著李兆道:“如此,太子可還滿意?”


    李烜都要李旦死了,李兆還能有啥不滿意的?


    至於成王妃與李旦的兒子,便是留著也無妨。


    還有張維的家人什麽的,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李烜這也是極大的讓步了,李兆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


    李修涯心中卻微微有些意外,明明自己給李烜留了餘地,李修涯還以為李烜會再度強行留李旦一命呢。


    還有李烜剛剛說的話,李修涯現在還沒有想明白。


    “李卿,此事既然是你審理結清的,監斬一事,也還是要你親自辦才行。”


    李修涯微微拱手,“是,臣遵旨。”


    “都退下吧,朕乏了。”


    “兒臣告退。”


    “臣告退。”


    兩人躬著身子一同退出殿外。


    “少傅,此事多謝你了。”李兆對著李修涯微微一揖。


    李修涯擺手笑道:“殿下客氣了,這些都是本侯應該做的,殿下無需言謝,要說謝謝,殿下應該去謝謝謝閣老才是,若不是他帶人將消息傳遍燕都,恐怕也未必會是這樣的結果。”


    李兆疑惑道:“怎麽這件事是謝閣老做的嗎?”


    李修涯聳肩道:“應該是吧,本侯也不清楚。”


    “倒也不重要了,事情既然塵埃落定,孤也就放心了。”


    “嗬嗬...”


    兩人正說了兩句話,身後魏權來到。


    “侯爺留步。”


    兩人同時迴頭,“魏公公,叫住本侯,可是陛下還有吩咐?”


    李兆則是怕李烜反悔,神情微微有些緊張。


    魏權見狀隻是笑了笑,“沒什麽,就是陛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哦,何事?”


    魏權道:“是關於之前的科舉舞弊一案的。”


    “科舉舞弊案?”兩人聞言都有些疑惑。


    “此事也過去這麽久了,陛下可還是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


    魏權應道:“不是,真相大白,陛下並沒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


    “那陛下提起此事作甚?”


    魏權解釋道:“其實是關於楊過的事情,既然科舉舞弊一案,楊過是被冤枉的,陛下想著,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是其名聲還並未恢複了,天下大多數人尚且都還以為楊過畏罪潛逃呢。”


    “那陛下的意思是?”李修涯微微皺眉。


    魏權道:“陛下有旨意,請侯爺代為昭告天下,替楊過沉冤昭雪,其母楊夫人與其兄弟楊謬,皆有賞賜。


    侯爺是楊過的好友,此事交給侯爺來做是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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