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公堂,殿下最好還是不要放肆。”


    李旦張牙舞爪,雙眼早已經通紅。


    “你騙我,騙我...”


    李修涯喝道:“讓殿下冷靜點。”


    差役領命,將李旦押到一邊,手上微微用力,李旦吃痛,大叫了兩聲。


    “李修涯,你放肆,本王是皇子,是王爺,你敢對本王不敬?”


    李修涯冷笑道:“若非殿下是皇子,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站著?”


    “你...”


    若非李旦是皇子,那李修涯也不必花這麽多的心思來對付了。


    李修涯用力的一拍,在場眾人頓時一肅,皆是看向李修涯。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祝元艱難的抬了抬頭,“小人太醫院醫士,祝元。”


    “祝元,本侯問你,三日前,暗害太子之事,是你所為?”


    “是,小人受五皇子與張閣老指使,給太子殿下下毒。”


    “公堂之上,此言可是有欺瞞?”


    “不敢欺瞞侯爺。”


    “好。”李修涯微微點頭,隨後問李旦道:“殿下,你可還有辯解?”


    這件事李旦根本辯無可辯,祝元是被錦衣衛當場拿下的,而後李烜跟李修涯都來到,祝元更是李修涯親自審問的,李旦脫不得罪。


    李旦聞言不敢答話,李修涯正要再說話,盛驚風將張維帶到。


    李修涯微笑道:“張閣老,看張閣老的模樣,想必知道本侯請你過來幹什麽了?”


    張維又不是傻子,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張維如何狡辯都已經無用了。


    “老夫,知道。”


    “知道就最好,範濟說範琦是受了你的指使這才去謀害太子殿下的,這些字條,張閣老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字跡,有沒有異議?”


    師爺將字條送到張維手上,張維也隻是隨意的一看,然後點了點頭,“是,是老夫的親筆所書。”


    “老師?”李旦瞪大了眼睛,對於張維的如此的幹脆有些驚異。


    張維對著李旦微微苦笑道:“殿下,事已至此,辯解已然無用了。”


    “侯爺這些事情都是老夫做下的,與殿下無關,是老夫一人所為。”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李修涯挑眉笑道:“張閣老說,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是,都是老夫一人所為,殿下毫不知情。”


    張維竟然是想將李旦給保下來?


    李修涯寒聲道:“張閣老,這飯可以亂吃,話也可以亂說,這罪可不能亂認啊。”


    張維卻是輕輕一笑,“老夫自然不是胡亂認罪的,範琦入值東宮之前,便一直都是老夫暗中扶持,之後也是老夫的暗子,老夫想殺了太子,便讓範琦暗中下手了,事情就是這麽簡單,這些字條就是老夫親筆寫下,給範琦的命令,侯爺請看,上麵可沒有殿下的筆跡,殿下對此事毫不知情。”


    剛說了辯解無用,現在就開始為李旦狡辯上了,真有你的啊張閣老!


    李修涯心中暗自讚歎,卻又一時語塞,還特麽真是,張維若是鐵了心要將這事兒抗下,那還真不好說。


    範濟也說是範琦是張維的門下,並未直接提到與李旦的關係,如果說是張維一人所為,也不是說不通。


    隻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事李旦肯定也有參與。


    “那既然殿下毫不知情,又為何要派人去滅範家的口?”


    張維笑道:“這些還是老夫做的,殿下也不知情。”


    李修涯樂了,“張閣老,殿下剛剛都承認了是他指使府兵去幹的這事兒,張閣老怎麽又說是自己的做的?”


    到這裏,李修涯倒是有些興趣,想看看張維到底要怎麽說了。


    張維道:“侯爺知道,老夫是殿下的授業老師,師生之情向來深厚,老夫也是時常出沒太子府,能調動一些府兵,也算是正常吧?”


    李修涯微微點頭,“合理,繼續。”


    “而殿下也是知道了,能調動府兵之人,除了殿下本人,那就是老夫了,殿下自然不會做這等醃臢之事,隻是既然證據確鑿,以殿下的聰明便也能想到是老夫做的,殿下雖然承認,將此罪擔下,卻是為了老夫,替老夫受過罷了...”


    眾人聽得瞠目結舌,狡辯,這絕對是狡辯。


    李修涯現在終於了解了當時他當著滿朝文武與李烜的麵推脫罪責之時,張維等人的心情了。


    又是佩服又是無語,還特麽不好反駁,就離譜!


    聽張維這麽一說,不明真相之人恐怕還真以為李旦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要替自己的老師認罪受過呢。


    李修涯一時無語,隻道:“張閣老巧言善辯,本侯真是佩服。”


    張維卻拱手道:“都是跟侯爺學的,不得精髓,讓侯爺見笑了。”


    你特麽...


    李修涯神情一滯,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


    “那祝元呢,祝元此事你要如何說呢?”


    張維臉色微變,心思一沉。


    祝元與範琦可不一樣,雖然平日裏也是跟張維接頭,但從一開始,祝元就是李旦親自安排的。


    “祝元,本侯再問你,你是何時與五皇子張閣老勾結的?”


    祝元應道:“迴稟侯爺,小人本是太醫院的助理醫官,五皇子殿下暗中招攬了小人,要小人探查太醫院給陛下的用藥以及把陛下的身體狀況,也有三年之久了。”


    眾人聞言大驚,李旦居然還想借此監視李烜?


    這可不是小事啊。


    李修涯更是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大膽,竟然敢窺視陛下,李旦,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這事兒李修涯都不知道,現在聽來也是驚訝不已。


    這種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大便是圖謀不軌陰謀大逆,小嘛,眾人心照不宣,暗中施為。


    可以上綱上線,當然也可以不了了之。


    李旦臉色難看,也不答話,就連張維也不知道如何辯解。


    李修涯冷笑道:“張閣老,此事,該不會也是張閣老指使,殿下毫不知情吧?”


    “正...正是,的確是老夫...一人所為。”張維話都有些說不利索。


    李修涯厲聲喝道:“荒謬,祝元所言可沒有提到張閣老啊,張閣老是如何指使他的?這些年,又是探聽到陛下怎樣的事情?”


    “老夫...老夫...”老夫了半天,張維也說不出來話。


    這事兒跟他真的關係不大,他也就是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而已,也沒怎麽在意過。


    若不是要害李兆,恐怕張維都未必會記得祝元的存在。


    李修涯沉聲道:“除了太子的事情,還有毒殺黃定之事,張閣老是不是也能解釋一下?”


    黃定的事情與之前兩件事相比,便是小事了,不過畢竟是在皇宮暗中動手,影響也不好。


    張維歎道:“都是老夫一人所為,侯爺,還請高抬貴手啊,黃定也好,祝元也好,範琦也好,都是老夫一人指使,一切與殿下無關。”


    “無關?你說無關就無關嗎?”李修涯冷笑不止,“張閣老浸淫朝堂多年,當不會如此天真吧?”


    張維聞言默然無語。


    李旦此時也歎道:“老師,不必說了...”


    “殿下?”


    李旦勉強苦笑道:“事已至此,迴天乏術,老師如何一人能將如此重罪擔下?罷了,罷了...”


    李旦看向李修涯,道:“祝元暗害太子,的確是受我指使,宮中下毒毒殺黃定也是我安排的,不過目標還是太子,並非是黃定,黃定之死隻是意外。”


    李修涯問道:“如何行事,詳細說來。”


    李旦輕歎一口氣,隨後將事情經過一一說明。


    眾人聽了,隻覺心底發寒,李旦與張維之狠戾也絲毫不輸造反的李康,甚至猶有過之啊。


    李修涯聽了卻問道:“那黑鴆之毒東元少有,你們是從何處得來的?還有千年人參也是世間罕有,就是陛下想求得一根也難,你們...”


    李旦與張維自然明白李修涯的意思,這是還要拉人下水啊。


    不過事已至此,李旦也無所謂了,便也坦然道:“是蔣家,黑鴆之毒與冰晶暗針都是蔣家從天雲帝國弄到的,千年人參也是,不過來源不清楚。”


    “蔣家啊...”李修涯滿意的點了點頭。


    李旦道:“還有什麽想問的,想知道的,你問吧。”


    除了蔣家,李旦的黨羽,李修涯自然希望能將越多的人拉下馬越好。


    不過就在李修涯正要問話之時,人群外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侯爺...”


    李修涯微微皺眉,這個身影,有些熟悉啊。


    “何人,竟敢阻擾本侯審案?”


    李修涯距離門口人群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而且人又多,李修涯也看不清是誰。


    很快,兩個差役將人帶了上來,李修涯定睛一看,這不是魏權嗎?


    隻是魏權此時的打扮得像是一個普通的富家老翁模樣,不仔細看還不好辨認。


    “魏公...”


    魏權連忙道:“侯爺,小老人衝撞了公堂,還請侯爺海涵恕罪。”


    魏權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看來李烜還是放心不下啊,竟然讓魏權親自來了。


    因為之前李修涯就特意傳出李烜包庇李旦的消息,想要迫使李烜袖手不管,隻是沒想到李烜不直接出手,反而讓魏權掩人耳目而來。


    而孔光吉馬文彥兩人自然也認出了魏權,也是愣了愣,不敢說話。


    李修涯臉色一沉,“無妨,你叫住本侯,有什麽事情啊?”


    魏權道:“沒事,沒事,小老兒隻是覺得這五皇子與張閣老實在是膽大妄為,這些事情也是駭人聽聞,便是皇子也足以入罪了,故而驚唿出聲。”


    那你叫我的名字作甚?


    李修涯心中暗歎,瞬間便抓住了魏權的關鍵詞。


    足以入罪,是啊,光是這些便已經足以入罪了。


    若是真要再追究下去,恐怕整個朝堂都沒有多少人能置身事外。


    李烜這是讓李修涯適可而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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