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響動,印青立刻把心裏那些疑思拋到了腦後。


    “小江,你沒事吧……啊!”


    結果剛一轉身,印青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攬住了腰。


    “師兄……”


    貼著對方堅實的胸口,聽到肩窩傳來悶悶的聲音,印青隻覺懷裏的青年重新成了大男孩,忍不住伸手迴抱,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不禁又擔心起楚江的傷勢。


    “哪裏痛麽,難受?”


    迴應印青的是楚江更有力的相擁,施加在側腰的力道之大甚至讓他覺得隱隱作痛。可這樣印青反而安下心來,雙臂還能這樣用力,至少說明楚江的傷情尚可。


    印青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就這樣保持著片刻寧靜,任由楚江好似撒嬌般抱著自己,印青的思緒不禁飛遠。


    忽然想起當年剛重生,一心隻想著怎麽活下去、怎麽利用劇情保全性命的自己,如今居然也會為了某人豁出全部去賭一個可能性,就好似過去的想法已成雲煙。


    前世,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候被噩耗擊中,羨慕地看著同齡人成家立業,享受飛馳上軌道的生活,而自己卻隻能纏/綿病榻等待著無法避免的死亡降臨。當年剛重生的印青以為生命的全部意義是為了實現自我,保護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才是根本。


    雖然曾對楚江說過修道長生的意義是要增加生命的寬度,但彼時的印青隻是在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可如今迴想起‘生命的寬度’,印青豁然開朗。一個人其實沒法去增加所謂‘寬度’,在生命長河中與形形□□的人相遇,與友人、親人乃至敵人編製悲歡離合的網,才能真正豐富自己的靈魂。


    不過最重要的是,能夠和一個傾注愛意的人共同麵對寬闊的無盡前路,為了心底那份喜歡去付出原來竟是本能。


    隨著心境上開始出現細微的變化,印青宛然一笑,隻覺曾經的障眼迷霧消散一空。


    “師兄你受傷了,又為了救小江而受傷。”


    這時低沉的聲音響起,楚江終於鬆開臂膀,輕輕撫摸著印青帶著潮意的前襟,一片素白上是刺目的紅,猶如無垢雪地上落了連片凋零的梅瓣,殘忍又美麗。


    明明自己玄色外衣上同樣吸飽了鮮血,然而能攪動楚江心的隻有師兄胸前的落梅。


    自己,還是不夠強大!


    “唉,小江你真是的……明明你自己傷的比較重,還有剛才你想和我說什麽?”


    印青歎了口氣,看著楚江低著頭,還以為他在自責,頓時有些心痛。同時印青心裏又有些期待,他總覺得楚江有什麽重要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兩個元嬰的鬥法打斷了。


    “沒什麽,此地兇險不宜久留,也不知道兩個元嬰何時會迴來,我們趕緊找到功法秘籍離開藏經閣吧。”結果楚江抬起頭,卻露出了像以前那樣帶著羞澀靦腆的微笑,與之前偶爾顯露的狷狂笑靨截然不同。


    看著楚江明媚的臉,印青愣了下,雖然心底有點微妙的失望,終究沒有追問下去。


    既然對方此時選擇了迴避,纏著人打破沙鍋問到底就顯得有點造作了,作為男人、而且是師兄,印青不想有任何失態的地方。而且劇情總是不按常理出牌,他也有點驚弓之鳥,也想快點離開是非之地。


    “恩呢,藏經閣有四個分殿,我卻僅有三個時辰,在傳送出去前定然要找到合適功法。”


    口上說四個分殿要加快速度,其實印青也不太急。他看過書,自然知道四個分殿具體都放了些什麽。而且別人沒法把藏經閣裏的卷宗帶出去,他卻可以瞞天過海,因為印青有一個不受修界任何法則約束的外掛係統空間。


    印青隻是怕被楚江看出自己的動搖,趕緊轉過了臉向藏經閣深處走去。


    靜靜看著師兄的發尾在迴首間劃過好看的弧度,留下一道銀芒,楚江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徒留下一絲帶著抉擇苦痛的神情,眉目間一股有看不見的濃黑力量點點積蓄。


    楚江肯定,師兄對自己有情。


    倘若孩提時,他還在提防師兄對自己好是不是隔了一層維和的壁障,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楚江早就陷了下去。可穿越童年被殘虐的陰影,他心底敏感的地方總告誡自己:


    不能讓師兄失望,要讓對方永遠無法挪開雙眼。


    可就在剛才,恍惚中望著師兄為自己鋌而走險的背影,看他直麵兩名元嬰修士的一瞬間,楚江頓悟:


    不知何時起,師兄對自己的好,早就無欲無求,隻是真的在付出而已。


    有了這個認知,楚江內心狂喜到無以複加,當抱住印青的那一刻起就心潮澎湃,恨不得將立刻明了心意,將懷中人推翻在地,撕碎他包裹他的層層外衣,貫/穿從未被旁人窺視過、最隱秘的地方,將他拆吃入腹,從此血肉交融不分彼此,不論是身、還是心。


    可當濃重的血腥味鑽入鼻腔,指尖觸及到師兄胸口溫熱的血跡時,楚江靈魂裏的狂風暴雨驟然冷卻,化作三尺玄寒。


    尚且不知師兄的情,與自己的愛是否同質,但現在的師兄已經會不惜犧牲自己,來保護自己。


    如果現在挑明了,師兄也答應了自己的求歡。


    那下一次再遇險會怎樣?


    按照楚江對印青的了解,他敢肯定師兄又會不顧一切保護他。


    屆時,自己能做什麽,再被師兄護著麽?


    元嬰修士可怕的力量深深的震撼到了楚江,修界太過現實,誰知道下一刻會碰到怎樣的險境。自己還不夠強大,不!不僅僅是不夠強,在高階麵前簡直弱小到手無縛雞之。


    僅憑這樣的修為,又什麽資格保護所愛之人?


    難道在關鍵時刻,又讓自己的愛人擋在身前?


    手腳不能動彈,眼睜睜看著師兄舍命相救的經曆,楚江不想、也不敢再有一次。他害怕在心意相通之後,再嚐一次這種失而複得、大起大伏的滋味,會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本性。


    從此無法放手,隻想束縛著所愛之人,將他自由的羽翼拔去,從此圈禁在自己身邊,即使毀天滅地也在所不惜。


    這樣陰鬱的內心,絕對不能被那個潔白到耀眼的男人發現。


    硬生生忍住和盤托出的衝動,楚江決定在變強之前,能夠徹底保對方周全前,先試著忍耐。


    不過,在此之前凡事敢靠近師兄身邊的人,他會一一掃除,絕不留痕。


    這個人,不論現在,抑或將來,隻能屬於他楚江一人!


    盯著師兄修長的背影,楚江眼底醞釀著風暴,連虎牙將嘴角咬得流出了血絲都未發現。


    印青尚不知情,當一個種馬男下定決心,將對整個後宮的感情傾注到一人身上時會迸發出怎樣驚人的力量,更不清楚被壓抑過的感情一旦迸發,其威力往往百倍之強。日後當印青倘若知道自己今日挺/身與元嬰對峙的決定,竟然改變了楚江整個感情觀,他一定會哭著說:


    天道爸爸,如果能給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他定主動表白,早早說開!如果非要在這份表白加上一個期限,他希望是……一萬年!


    此時,印青隻是暗自惆悵了一小會,依循著對書本描述的記憶走向了藏經閣其中一間偏殿。


    千靈齋的藏經閣不複雜,四個分殿分別名為梅、蘭、竹、菊。比起主殿裏那些擺設般的書架,四個分殿裏藏得東西才是精華所在。


    梅殿內所藏全部是妖獸相關的資料,也是卷藏最多的一個分殿;蘭殿則是收藏了針對人族主修的功法招式,五行之內應有盡有,完全對得起千靈齋六大派的麵門;竹殿就比較駁雜了,裏麵都是些無法歸類到梅蘭二殿的仙家典籍,有丹方、符篆、煉器、陣法等等各個方麵的卷藏,不過這些並非千靈齋專場,質量比較一般也很基礎。


    至於菊殿,是研獸峰收藏一些最新考據結果的地方,每隔百年就會把陳舊的資料清理掉。研獸峰的怪胎們稀奇古怪的旁門左道研究地很多,其他四峰的弟子都不太去菊殿,但正是有了研獸峰的弟子,千靈齋在妖獸使用飼育方麵的技術才能推陳出新,立於不敗之地。


    四殿內,印青卻對菊殿最感興趣。


    因為印青印象很深,菊殿內藏著針對妖族修煉的頂級鍛體之法,雖然不是完整的體法,卻恰好是前半段。功法的後半段,男主會在妖族領地內獲得。


    原書中,男主被反派boss暗害,到了妖族覺醒血脈先拿到了後半段功法,後來不得不偷偷返迴人界,去千靈齋偷迴前半部分功法,自然又是一番費時費力。


    既然有劇透外怪,印青自然想著先把前半段功法拿了給男主練起來,以後事半功倍。


    “小江,我們先去菊殿一探,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掐算時間,印青抬步走向了菊殿。


    並不知道梅蘭竹菊四殿內分別藏了哪類經典,楚江自然不會懷疑印青的決斷。


    不過,當穿越菊殿門口的結界時,看著迴廊梁上那朵金燦燦的菊花,楚江滿臉奇異的表情,小聲嘀咕了一句:


    “師兄,品味真奇怪……居然喜歡‘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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