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會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跟他訴說自己的煩惱,有時候開心的話,兩個人還會找個小地方坐下來喝兩杯。謝然對這樣的生活已經很滿足了,他一直都不是什麽貪心的人,隻是想著好好把握當下就行了,工作如此,感情也是如此。這樣的顧寧不再讓謝然覺得高高在上了,在感情的世界裏,那層距離的隔膜消失之後,似乎很多東西都變得簡單起來。


    謝然有時候陪著顧寧通宵辦公,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隔上那麽一段時間就問他“睡了沒”,一直等到他不迴復了,他才握著手機沉沉睡去。


    你問我喜歡是什麽,其實不怕你笑話,我一直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從遇見你到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本能。因為你,喜歡這兩個字才能夠在我的心裏慢慢定型,成為可以觸摸到模樣。我應該謝謝你,這比我的喜歡更深刻。


    蘇清和說,謝然,你太蠢了,有些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會有結果,你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謝然隻是笑,笑得眼圈泛紅——如果可以輕易逃開的話,那就不是愛情了。正是因為無法逃脫,才似乎更像宿命,才更加覺得珍貴。


    到最後,謝然終於知道,他喜歡了這麽久的人,其實早已經有了嬌妻,他隻是一直把他當朋友,他當初那些小心翼翼的沾沾自喜,顯得荒唐而自戀。顧寧接到電話,說他要當爸爸了,他很開心,開心的把這個消息同眼前的好朋友分享。謝然在他開心得眉飛色舞的神情中,強顏歡笑著,第一次感覺到絕望。


    “你沒有跟他說,怎麽知道他就不喜歡你?”蘇清和不喜歡這種無疾而終的故事,對於謝然悶起腦袋做縮頭烏龜的行為,他是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的。


    謝然搖搖頭,笑的蒼白而無力,“有些事情,不用說出來,心裏就跟鏡子似的。”


    蘇清和沒想到懵懵懂懂不帶腦子的經紀人,有一天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卻高興不起來。


    “以前我以為,能夠在他邊上,聽著他講話,就已經很幸福了。但是等到了幻想被戳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是我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了。”謝然彎下身子,將臉深深的埋進交並的胳膊裏,聲音聽上去格外沉悶,“我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說真的,但是我必須妥協。”


    蘇清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有很多故事,是他這種聽故事的人沒辦法介入的。蘇清和對這一點很清楚,所以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謝然側過頭看他,劉海下麵的那雙眼睛裏滿是無助和茫然,他說,“清和,我不甘心。”


    其實愛情到底是什麽樣子,感情是什麽樣子。根本沒有人能夠說清楚。每個人對感情的界定都不一樣,很多時候我們以為的感情,最後可能會變成一種假象,誰也說不清楚。有的人是沒辦法說清,可是有的人,是不敢說清。很多東西隻要跟感情扯在一起,再理智的人似乎都會在一瞬間沒了思考能力。


    蘇清和想起靳安望著他的時候溫柔的不像他自己的表情,突然很想問問他,“在你心裏,愛情是什麽樣子?”


    婚禮上的突發事件似乎讓靳安很傷腦筋,他直到十點鍾才迴來,進屋的時候一臉倦容。屋子裏很安靜,他以為蘇清和睡了,沒想到客廳裏還亮著一盞小小的壁燈,那個人裹著薄毯躺在沙發上,眉目之間落滿了清冷,還有溫順。


    靳安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了下來,他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卻被他手上冰涼的溫度嚇了一跳。


    “清和,醒醒。”他知道蘇清和生活上有些不著調,所以家裏的暖氣溫度低了這人也沒去調。靳安有些無奈,但是又覺得好笑。唔,蘇清和,我要是不好好照顧你,似乎都變的說不過去了呢?


    “嗯?”蘇清和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惺忪的看向眼前的人,直到視線中的光圈逐漸定格成像,幻化中那個男人的臉。


    “你迴來了?”他的聲音因為剛睡醒還有些沙啞。


    靳安點點頭,看到他坐直了身體,因為毯子滑落而露出來的包紮了的手臂,皺了皺眉,“你受傷了?”


    蘇清和愣了一下,搖了搖胳膊表示自己沒事,抬起頭沖他笑,“擦傷。”


    靳安將那床薄薄的毯子拿起來蓋在他身上,“暖氣溫度太低了,你蓋好,小心感冒。”


    蘇清和的腦袋還有些發暈,扯了扯身上的毯子,搖搖頭,“我覺得挺好的。”


    這人還真是倔。靳安眼神裏的無奈更重了,看著他明顯不在狀態的模樣,笑了笑,“困了就去睡吧,也不早了。”


    蘇清和沒有動,披著毯子穿上拖鞋站了起來,“周軼怎麽樣了?”


    靳安聽到發小的名字皺了皺眉,看著蘇清和關切的神色,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情況不太樂觀,子彈距離心髒太近了,壓迫到了主動脈,現在還在手術中。”


    當時情況混亂可能並沒有人留意到那個小細節,可是蘇清和卻看得清清楚楚。那時候那個人的槍是對著靳沂打過去的,可是周軼把他一推,自己為他擋了這一彈。他好像還看到那兩人後來說了些什麽,可是無從得知。隻是靳沂的表情十分難看,也不知道是眼前這人的傷,還是他說的話。


    蘇清和突然想起下午謝然跟他說的事情,原本混沌的思緒一下子變得清明起來。為了顧寧被狗咬傷的謝然,為了靳沂現在躺在重症手術室的周軼。他們在作出那些反應的時候,真的完全沒有思考過嗎?還是說,身體比話語更誠實。那麽第一時間的肢體語言,是不是比嘴上說的話更可信呢?那麽那個時候在地下室,擋在他身前的靳安,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蘇清和舔了舔有些幹枯的嘴唇,目光裏有幽幽的光在閃。他看著眼前的男人,定了定神,緩緩說道,“靳安,你覺得愛情應該是什麽樣子?”


    第78章:我的答案


    如果人一天中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算是概率問題中的基本事件,把它們以“能不能解決”來進行劃分的話,嚴格意義上來講,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是屬於小概率事件。可是靳安卻發現,自從遇到蘇清和,似乎這些小概率事件的概率在慢慢變大。


    比如現在,他問他,愛情是什麽樣子。


    靳安沒辦法迴答。所以他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個問題好像是無法迴答,蘇清和也覺得自己有些苛責眼前的男人了。隻不過他們兩個什麽時候都到了這種地步?——可以聊到感情的這種。


    靳安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打破了令人尷尬的沉默。他接電話的聲音總是冷靜的不像他認識的那個人,蘇清和眼看著他掛了電話就要出門,不由得喊住了他,“這麽晚了還有什麽事嗎?”


    靳安拿大衣的手一頓,迴頭看向他,目光中有繾綣的溫柔,“周軼那邊出了點問題,二哥失控了,我要過去一趟。”


    蘇清和咬著嘴唇站在客廳裏,目光糾結的看著他穿上大衣,嘴唇動了動還是什麽都沒說,直到那個人關上門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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