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huā看著吳家駿的動作,忙起身讓過,連鄧氏都不敢受這禮,自己現隻是一個農婦,女怎受得起秀才禮。李翠huā慌慌張張地讓過吳家駿的禮,又是推椅子,又是起身的,忙亂中將前麵碗打翻,不小心,衣服上沾上些菜汁油。


    要知道李翠huā今天為了喜慶,裝了件自家比較喜歡的衣服,如果不是這吳家駿不識禮數,又怎會整這出,李翠huā心裏暗暗記下這一筆。


    濱濱看著二姑丈做秀一樣的動作,心裏似乎有東西隔著,不甚舒服。心裏想著自家爹不在,在心裏衡量自家娘親能夠將二姑倆公婆打發走的可能性。


    吳家駿看著李翠huā的動作,心裏想,這位大姐也太不穩重了,不由得低看李翠huā,在其麵前擺起了秀才架子。


    李翠huā看著吳家駿的動作,心裏對其印象更是差,更看其不起,心裏想,真是什麽人教什麽朋友,這位妹夫是自家二弟說和的,以二弟的人品,朋友也是一丘之貉的人。


    雙方各不入眼,互相見過禮後,沒有再交談。


    這邊人人心思不一,各說各話。李老爺子那邊一點也沒有被這些醃臢事影響,一點也不影響別人對李老爺子的奉承。一門雙秀才,在十裏八鄉也是獨此一家的,不怪乎李老爺子驕傲,不外乎別人一個勁的奉承。


    李諸家今兒的個席麵,擺得真是有驚奇不斷,幸好在場的多是與李諸親近的,村裏有體麵的。知分寸的,也不會亂說亂傳。


    席後,李翠huā招唿眾人一起收拾東西,鄧氏忙著招唿尚佐,給大家上茶水,她自個兒則至後院,幫著用木桶裝雞蛋用做迴禮。


    在農家鄉下。雞蛋仍可以賣錢的今兒,雞蛋的迴禮是份厚禮了。


    鄧夫人看著鄧氏備的迴禮,皺了皺眉,歎了口氣,道:“你們家剛蓋了房子。手裏正缺錢,不需要迴如此厚禮的。歎,都怪以前你爹總是抓著讓你識字看書。現在是大體知道,主意也正,但是這理家,真是。唉。怪娘以前沒舍得讓你過早接觸這些俗事。你看,你家現在這日子,本來是安心可樂的。孩子懂事,家裏有人幫著幹活,有固定的銀錢來道,可是被你與李諸東整一出西整一出的。這日子隻能勉強過了。”


    鄧氏聽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向鄧夫人撒嬌道:“娘,我現在這樣挺好。”


    鄧夫人看了自家閨女一眼,想了想,笑了起來,道:“現在確實是比以前好些了,我也不說什麽了。有什麽事,記得上鎮上找娘。咱們家是雙舉人家,不要說村裏的裏正,就是鎮上的官衙都要給咱們幾分薄麵的。”


    鄧氏聽後高興地點頭應下了。


    濱濱在旁邊看著鄧氏裝雞蛋,一個蛋可是一個錢,看著就像在剮她的血一樣疼,濱濱道:“娘,咱們每個人迴的禮都一樣嗎?可不可以親的迴多些,不相熟的隨便迴些。”


    鄧氏一聽,板起臉訓道:“濱濱,若都不迴禮,也無人論道。但若迴禮,就要都一樣,不能分親厚,也不能分遠近,更不能根據他們送的禮大小迴禮。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被人落了下乘,反而不美。”


    這些道理濱濱懂,她就心疼銀子,濱濱裝著懂的樣子,點了點頭,在雞蛋旁,挑些不太新鮮的雞蛋出來,做為迴禮,她是持著反正這些蛋也不新鮮的,自家虧損得不太嚴重,占些便宜心裏舒服些的心態。


    鄧氏看濱濱的動作,忙過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這孩子,沒有聽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大家都是養過雞、撿拾過蛋、賣過蛋的,如果被人看出來了,不將咱們笑話上。要做就做得人家一口讚譽,不要落下話柄,兩頭不討好。”


    濱濱聽著心裏不無不震驚,心裏不自覺地升起自豪感,娘的見識及識大體,連她這位現代人也望塵莫及。(其實這也不奇怪,濱濱是從利出發,鄧氏是從聖賢出發,這本就不是一個層麵的東西。)


    鄧夫人聽後點點頭,想了想,笑著道:“看來你不是不會理家,而是心中顧忌的東西多了,又想樣樣都顧忌,這樣日子才難過起來。”


    鄧氏聽後無奈地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不理家不清楚,一理家,才知道,這裏麵的人情客禮,需要顧忌的東西多了去,她心裏暗暗慶幸,自家小門小戶的,不然她真的會忙得略微的心力交淬了。


    鄧氏將東西都擺放好,交給裴青,讓其在門外遞給迴家的人。這樣不失體麵,都避免了客人拿禮的尷尬,這禮迴得即體麵,又得體。


    裴藍看著濱濱沮喪的樣子,想了想,道:“夫人,其實咱們可以裝些剩菜給大家迴禮,這也是體麵的事。”


    鄧氏聽後笑著道:“幸好你提醒了,快,咱們將剩菜收拾一下,待會給娘、大伯、爹、大哥那送去,省下他們這兩天忙活吃飯的事。”


    濱濱聽後瞪了眼裴藍,剩菜在現在食物貴的當下,也是錢。


    裴藍看著濱濱的眼神,後悔的想自掌嘴。鄧熾看著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心想,這個人還不了解家裏的人,也是自己的一大優勢。


    畢竟鄧熾與李諸一家,睡一個坑子,同住一家屋子裏,老長一段時間。


    李慕及李權家因著是做生意的,少開一天門,賺少一天的錢,吃得差不多了,當天就迴了鎮上。其餘的都是自己村裏的,大家都各迴各家。


    表過迴禮,眾賓客散後,鄧夫人看了看時辰,不放心地道:“敏,我在這裏等你爹、你大哥及諸迴來,我要第一時間知道他們處得怎麽樣了?我這心才好放下。”


    鄧氏聽後笑著道:“感情好,今晚娘就在咱們這裏住下吧。本來就備有床被的。”


    鄧夫人及司徒雲都高興地點點頭,司徒雲對鄧夫人笑著道:“娘,小妹這日子是好起來,咱們也跟著沾上光了。”鄧夫人點點頭。


    鄧氏驕傲的笑了笑,臉略有些紅。前幾年,自己的處境不好,娘家沒有收接濟自己,自己現在日子好些了,還沒有東西給娘家,心裏覺得對自家娘及大嫂略有抱歉。


    李翠巧及吳家駿,不與所有人同路,且吳家駿要找鄧舉人,求其幫忙,李翠巧心在李諸原來的小房子裏,倆人都不約而同達成不迴家,等李諸一夥人迴來。


    眾人散後,鄧氏收拾自家娘及大嫂子入住的事,又是一通的忙活。等停下來,已是晚飯時分,突然看到李翠巧倆夫婦坐在自家的院子裏,一臉的驚愕。要知道,自家與李翠巧家,一向沒有什麽交集,他們倆夫婦,一向看不起自家的。


    李海哥仨及鄧熾、濱濱從剛剛李翠巧與大姑李翠huā說的內容分析,二姑李翠巧的目的是自家的舊房子,二姑丈的目的,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就是求自家外公,去做先生。


    關於吳家駿做先生這事,眾孩子一點也不緊張,二姑丈是什麽,自家外公又怎會還需幾個小孩提醒。


    他們緊張的是自家的舊房子。舊房子給大姑與給二姑,這完全是倆個不同的概念,給大姑,她那隻是暫住;給二姑,她那是霸占。


    濱濱看著倆人,心裏不住的升起無力感。吳家駿接觸的不多,但是自家二姑她是知道的,整一沒臉沒皮的無賴,這房子就不能讓她入住,住了進去,肯定是不出來了。


    鄧氏看了看倆人,笑著道:“二姐及二姐夫,現在已經晚了,用過晚飯才家吧。”


    李翠巧一聽這話,淚水就潸然而下,走近鄧氏,哭訴道:“三弟妹,我家裏這日子沒法子過了,這個薄情寡義的,既然,既然要將一位妓子抬為平妻。”


    鄧氏聽後,驚詫的“呀”了聲。濱濱看見娘的表情,想著二姑真是高招,一來就博取同情,濱濱道:“二姑,你怎麽能將你的家事拿出來見人說,你怎麽一點也不顧忌二姑丈的秀才名頭呢?”


    李海哥仨,人精似的,一點就透。李濤聽後忙接口道:“二姑,是這樣,雖然二姑丈,不露圭角,虛懷若穀,為人謙虛謹慎,往日又不顯鋒芒。但怎麽說,你們也是秀才人家,這內裏的東西,就算是隔著窗戶吹喇叭,也是名聲在外的。人人都注意著的。不管家裏、宅裏怎麽樣,這事唱著唱著,不得成全部人都知道了。”


    李波在旁邊接著道:“二姑,你在家裏哭泣一下就是了,怎麽見人就哭?今天哭著與大姑說了,現在又來說與我娘聽。若是被有心的人聽去了,這丟了可不是二姑你的臉,是你們一家人的臉,你這一鬧,影響哥哥考秀才就不好了?”


    吳家駿一幾歲的小兒都比李翠巧知事名理,對其更不待見了。


    李翠巧一聽孩子們說,影響自己孩子的考秀之事,連哭都忘記了。


    鄧看著倆人,心裏歎了口氣,心裏想,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意思插口或說什麽,有道是,勸和不勸離,自己先將倆人哄迴去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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