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隻有十二個時辰,這是三歲的小娃娃都知道的常識。


    可是謝連,卻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一樣。


    與師尊相伴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記憶中,師尊的歸來,與他得知三妙清源之事仿佛還是在昨日,自己還未好好侍奉師尊,今日卻又要與師尊分離。


    謝連心裏縱使不甘,也不能在麵上表現出來,那會惹得師尊不高興的。所以,他隻是垂著腦袋,站在劉若身前三步的位置。


    他身前,是兩個比肩而立的白衣身影。


    如出一轍的衣物款式,兩人卻又有各自的風采,身材高大的俊美些,清瘦的眉眼流轉,容華天成,誰也不輸誰。


    兩人臉上俱掛著笑容,相談甚歡,言笑晏晏。


    在外人看來不過一幅友誼深重的景象,但是謝連可不這麽看。


    那兩件款式相同的衣袍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刺痛他的眼。


    怪不得,他總覺得師尊的衣物有些眼熟,原來……原來如此……


    “謝連……”


    一聲低低的唿喚將謝連從他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謝連抬頭,這才發現,不僅師尊在看他,躍千龍也在看他,甚至,連劉若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仿佛對他的走神不滿。


    “弟子在。”


    “本座這些年來也隻有過你們兩個徒弟,雖然因為大大小小的公事私事,不常能教導你們二人。但是捫心自問,本座也不愧於自己的師者身份。”


    “此次與友外出,諸多不測,歸期不定,少則兩三年,多則七八年。在為師外出的時候裏,你們二人萬萬不可懈怠了修煉,須穩紮穩打,盡力提升自己修為。”


    “在三妙門裏,各種資源便利你二人大可任意使用,為師送與你們的天材地寶也不要愛惜,盡管放心大膽地使用。好東西不拿來用,隻一昧地收著藏著,與無用的塵埃也沒多大差別了。”


    謝連和劉若兩人都是仔細聆聽師尊教誨,樣子十分恭敬。


    謝連自不必說,他性格本來就軟些。而劉若,雖然平日做慣了門派的大師兄,但是在自家師尊麵前卻也是乖巧,不見平日的半點張揚。


    左明梓囑咐一番後,便與躍千龍離去。


    兩人的身影化作長虹,很快就消失在天邊。


    劉若,謝連兩個人還在原地站著。


    “不得不說,師尊和躍師叔,感情還真是好啊!”站在最後麵的劉若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話。


    “確實很好。”謝連下意識地接道。


    “小師弟也這麽覺得?”劉若的笑聲裏帶了點譏諷。


    “師兄這話什麽意思?”謝連驚兀地迴頭,剛好撞上劉若那別有深意,耐人尋味的眼神。他勉強維持著臉上神色,裝作無意一問。


    劉若在打量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能看出謝連的小心思。


    像是無聲的嘲笑。


    謝連有些難堪地低下頭,竟不敢與劉若對視。


    “小師弟緊張些什麽?師兄隨口說說的。”忽然,劉若笑了,口氣也溫和了些。


    謝連聽了這話隻是勉強一笑,同時,他心底也放鬆了許多。


    謝連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些什麽,如同他之前,不知道自己對躍千龍的敵意來自何方一樣。


    “不過……”劉若沉吟了一下。


    謝連本來正要離開這個讓他渾身不舒服的師兄身邊,可是這一句“不過”卻硬生生地遏製了他正要移動的腳步。


    他摒著氣息,不同平日麵對劉若的畏懼,謝連抬著頭,緊緊盯著劉若的眼睛,仿佛能從那一雙眼睛中讀出劉若的想法一樣。


    “小師弟近來也黏著師尊不少吧?”劉若也看著謝連,雖然口氣隨意,但是目光中流露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每日清晨去請安,一請就是兩三個時辰。”


    “服侍前後端茶送水,你倒是挺會做人的,也不見孝敬孝敬我這個師兄?莫不是瞧不起我記名弟子的身份?”


    “不是……”


    “休要以為這樣就能討師尊歡喜,師尊向來最注重弟子修為。隻會邀寵的人,即使是親傳弟子,在師尊眼裏也不過是一隻可隨意逗弄的貓貓狗狗罷了。”


    “謝連,我看不起你……”


    劉若拋下這話就走了。


    劉若沒有告訴謝連,他是多麽地嫉妒謝連。


    因為師尊平日事務繁忙,劉若去請教問題,多遇上師尊外出,或者在料理門中事宜。遇到這種情況,他都是默默地退出去。


    偶或遇到師尊有暇,也會耐心地解答劉若疑問。師尊的修為很高,可以輕易點破困擾劉若數月的難題。聽其一番講教,能省去許多不必要的工夫。


    但大多數時候,劉若是難以見到師尊身影的。


    “憑什麽?憑什麽謝連一來,師尊就有閑暇教他?”


    劉若不甘心,即使他知道師尊不會因為謝連停留門中,這些時日多半是個巧合,可是劉若還是忍不住要牽連謝連。


    他眼色陰沉,大踏步地往門中走去。


    他會用實打實的修為,來告訴所有人,誰,才配是師尊的弟子!


    且說那邊,左明梓與躍千龍駕馭飛行法器,日夜不停地飛行三日,才到達一個荒涼的平原上。


    滿眼望去皆是青黃枯草,千裏之內,竟然一棵樹木也無。陰風迴旋在這片荒涼上,連帶著塵土將枯草一同卷起。


    天空是青黃色的,使得人眼前一片陰沉慘淡的氣氛。


    可是,就是這樣一片荒涼的,連流浪者都不願意來的地方,竟然早已有數十人降臨。


    這幾十人中,傾國傾城者有之,其貌不揚者有之。但是,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種氣勢,竟隻比左明梓旁邊的躍千龍隻低一線。


    “躍道友,你果然又與左道友在一起。”一個穿著紅色薄紗的妙齡女子看著二人,捂著嘴吃吃笑道。


    修士中熟悉地也來打趣幾句,兩人也就笑笑過去了。


    “左道友啊……”忽然,一個身材矮小,樣貌醜陋的邋遢老者走了上來,搓著手幹笑道。


    “慕容梟,你來幹什麽?”躍千龍看見來人是他,當即跨步擋在了左明梓身前。雖然劍未出鞘,但躍千龍手中雷光閃爍,仿佛那邋遢老者再前進一步,雷霆就會毫不留情地把他轟成粉末。


    “哎呦呦,躍道友這可使不得。小老兒雖然長得醜了點,可也不至於拿雷轟吧?”慕容梟幹笑著往後退了兩步。


    他吃過教訓,躍千龍可是真敢拿雷轟他的。


    “極陰宗的毒蟲子,你就別想著那物了,你要真敢,躍道友說不定會拿劍給你身上捅個窟窿的。”先前那紅衣女子見到這邊的劍拔弩張,笑嘻嘻地過來打圓場。


    隨著她的金蓮輕挪,紅色抹胸下一雙玉白色的兔兒跳動不已,頓時,一股奇異的香氣蔓延開來。


    按理來說,任是誰遇見了這麽千嬌百媚的一個大美人兒,也不得目眩神迷一下。


    可是慕容梟不同,他仿佛對這個女人唯恐避之不及,連忙歪著身子跳了開去。


    “花婆娘,你離小老兒遠點兒,小老兒的蠱可受不了你身上的香味。別還沒進去,小老兒的蠱蟲都被你弄死了個幹淨。”


    那紅衣女子步子一頓,臉色有些難看了。


    “你那些惡心的蟲子,死幹淨了才好!”


    左明梓笑笑。


    花娘子是百花宗的女弟子,天生異香。而慕容梟是極陰宗一個小長老,善養蠱蟲。但是不知道為何,每次見過花娘子之後,他身上的蠱蟲就會莫名其妙地死上不少。


    因此,慕容梟對花娘子可是唯恐避之不及。


    而恰好,花娘子愛美,最討厭蟲子之類的玩意,對於成天擺弄蠱蟲的慕容梟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慕容梟……”


    左明梓這一突然出聲,可是將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那毒木我給你一截也未嚐不可。”迎著三人的目光,左明梓緩緩開口。


    “阿左!”躍千龍急急地喚左明梓,正要製止,卻在左明梓的搖頭下作罷,隻是眼睛中的焦急不減。


    “是……真的……?”慕容梟的唿吸頓時急促起來。他對左明梓手上的毒木肖想,可是有躍千龍在,他連毒木的影子都見不著。


    “你覺得呢?”左明梓不答反問。


    “說吧,什麽條件?”慕容梟稍稍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盡量沉穩地答道。


    “一隻蠱王。”


    “一隻蠱王?”慕容梟有些愣然。他不是沒想過,左明梓會開出什麽樣的價碼,他已經做好了隻要不太過分就可以接受的準備。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左明梓隻要了一隻蠱王。


    蠱王,雖說是蠱中之王,可是他自身毒性很弱,幾乎對人無法造成影響。唯一值得誇耀的,便是它能役使數十隻蠱蟲了。


    要知道,即使是慕容梟本人,最多也隻不過可以同時役使五隻罷了。正因為這樣,蠱王的價格才一直居高不下。


    但是,蠱王雖然難得,但也算不上稀奇。


    比起一截原本他一生都可能無緣看見的毒木來說,這一筆買賣實在劃算。


    在場中掃視一番,左明梓和前來說話的修士客套幾句,便飛向了清源派修士所在的區域。


    領頭的是個他不認識的元嬰修士,左明梓對他微微一點頭,便落了下來。


    對於對方的修為,左明梓並不驚訝,算來,此次合該是清源派打開秘境了。


    躍千龍也自然地跟在了左明梓身後落了下來。


    元嬰修士皺了皺眉,有些不滿,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對於此景,無論是清源派的弟子,還是另一邊的正清劍派的劍修,抑或場中其他修士,都是見怪不怪。


    正清派領頭的金丹修士,見到此景,也隻是頭疼地歎息一聲。


    如若自家大師兄修習的不是正清劍法,他還真不敢對其他修士說,這是正清劍派的掌門弟子。


    雖然大師兄你和人家左道友是至交好友不假,可是也不要這麽落自家門派麵子好伐?


    正清派金丹劍修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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