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那天晚上,我滴酒未沾。


    但卻醉的前所未有。


    我們瘋狂地sex,恨不得把對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彼此身體的契合度達到新的高度,我們甚至都不需要言語的交流,一個眼神便能夠明白對方的想法。


    他一遍又一遍的親吻我手上的戒指,我在高.潮中尖叫著他的名字。


    喬厲鴻!喬厲鴻!喬厲鴻!


    恨他至極。


    愛他至極。


    甚至連血液都流淌著他的名字,每一個細胞都已經沉淪。


    整夜糾纏,直到翌日的太陽升起,這才滿意無比地疲倦睡去。


    【148】


    唯一的美中不足。


    是他吻遍了我的全身,卻依舊還是沒有觸碰我的嘴唇。


    我想問他,如果嘴唇代表著“愛”,那你整天吻我的額頭,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是我終究還是沒有問。


    因為我害怕會從他的嘴裏聽到“小夏”兩個字。


    以前我不害怕的。


    但從今晚開始,我卻怕了。


    於是一貫有話直說的我,竟一夜之間,學會了有選擇性的沉默。


    日後迴憶,才發覺喬厲鴻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他竟然讓我在極端清醒的情況下,選擇了沉淪。


    【149】


    怪那夜煙花太美?


    但煙花的生命力那麽短暫,熄滅過後,日子要怎麽繼續過下去?


    如果他某一天突然放開手怎麽辦?


    【150】


    我不敢想。


    於是去找我發小。


    我發小看到我嚇了一大跳,差點沒敢認出我來。


    我低頭看看從頭到腳都是世界名牌煥然一新的自己,再想想以前那個t恤牛仔褲加板鞋的青澀學生,不由得感慨,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用人民幣堆出來的逼格就是高。


    我發小卻連連搖手表示否認,說服裝確實是原因的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我整個人的氣質變了。


    【151】


    氣質是啥?


    能吃嗎?


    【152】


    我不太當一迴事,但我發小卻表情凝重,逼我老實交代過去一周究竟做了什麽。


    請原諒我臉皮薄,從早到晚都被一個男人壓著醬醬釀釀,這種事情實在是說不出口。而且我和喬厲鴻完全是一筆爛賬,為什麽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我根本就講不清楚。


    於是隻好含含糊糊地應付過去,同時悄悄把無名指的戒指摘下來,偷偷藏進口袋裏。


    錯誤的已知條件當然隻能推導出錯誤的結論。我發小百思不得其解,我試圖岔開話題,他卻一眼戳破我的謊言。


    我訕訕笑著依舊希望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他眉頭緊緊擰著,表情嚴肅得讓我沒辦法再裝傻。


    當然了,說不出口的話,依舊還是說不出口。


    難不成我跟他說,我被個人渣求婚,而且還一時頭腦發昏同意了嗎?


    【153】


    我發小看我還是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於是帶我在酒吧轉了一圈,做了個小小的實驗。


    這間酒吧是我和我發小的常駐點,熟悉的很,所以我毫無心理壓力地跟在他的身後。


    吊兒郎當地和認識的熟客打招唿。


    朝不認識的陌生女人丟媚眼。


    冷漠的無視不認識的陌生男人。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女人們依舊會被我逗笑,但以前給個眼神就會朝我撲來的熱情卻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以前和我拚酒的男人。


    媽的!我竟然不止被一個男人摸屁股!


    而且還被堵在廁所單間,若不是我戰鬥力充足,那個壯漢差點就直接把我的褲子給扒了。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大家都集體產生性別錯亂了嗎?


    那麽多漂亮美眉在旁邊呢,你們一大群糙漢子撲我身上幹嘛?饑不擇食也不至於這樣啊。


    於是現在百思不得其解的人,變成了我。


    【154】


    發小讓我交代這一個星期發生的事情,我還是麵紅耳赤說不出口。


    發小歎氣,他說沒關係,然後拖著我又去了一間新的酒吧。


    實驗的結果,是我又遇到了饑渴的男人。


    我黑著臉把壓在身上的男人踹開,憤憤地把被扯鬆的衣服扣子係上,狼狽地拽著我發小的手,衝出了酒吧。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難不成高中的噩夢又要再次重演嗎?


    我又要莫名其妙變成全校的校草+校花,天天被男同學約到天台,然後被告白或者塞情書嗎?


    【155】


    我決定走完一整條酒吧街,一間一間的試過去。


    老子就不信邪了!


    【156】


    堅持到第五間,我就再也繼續不下去了。


    操!


    再繼續就要光著身子迴家了。


    蹲在門口的發小,瞠目結舌地抬頭,看著袖子被撕爛一個,扣子被扯掉,無可奈何袒胸露乳的我。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兇狠地瞪著花花綠綠的霓虹燈,倒映在瞳孔裏的世界,也跟著光怪陸離起來。


    完全不需要思考的過程,大腦條件反射地給出了罪魁禍首的名字。


    喬厲鴻!


    我咬牙切齒地念出這三個字,眼裏燃燒起熊熊怒火。


    一周之前還啥事沒有,在喬厲鴻那個狗屁別墅住了一周後,為啥全世界的基佬都來騷擾我?!


    喬厲鴻,你他媽到底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


    老子是直的!


    直的!


    直的!!!!


    喬厲鴻!你給我等著!你他媽給我等著!!!


    【157】


    手機鈴聲猝然響起,來顯的人名正是那個混蛋人渣,我憤憤的按斷。


    屏幕還沒來得及黑下去,電話再一次發出了讓人煩躁的噪音。


    既然這人渣主動找死……


    我表情猙獰地接通電話。


    喬厲鴻批頭第一句就是問我行蹤:“小言,你在哪裏?這麽晚了為什麽不在家。”


    我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喲~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qj犯的喬大總裁啊。拜托,您有什麽資格查我的崗?那是您家,不是我家,我頂多隻是個被您強迫的室友而已,請喬總您以後說話用詞準確點。”


    喬厲鴻沉默,大概察覺到電話這一邊的我心情很壞,不接我挑釁的話頭:“你現在在哪裏?”


    我朝地上呸了一口血,用甜膩惡心的語氣對他說:“親愛的,我在地獄啊,你要來接我嗎?”


    “……”電話另一端聽不出任何情緒。


    過了許久,我聽到了一聲極其輕微的歎氣:“小言,別鬧了,告訴我你現在的地址。”


    “問個屁的地址啊!都說了老子在地獄,你他媽隨便找把刀抹脖子,不就下來了嗎。”我一隻手插.進褲口袋裏,懶洋洋的靠在路燈上。


    “小言……”喬厲鴻欲言又止地說出我的名字。


    我很有耐心地等著,好奇他會不會主動坦白罪孽。


    沒想到等了又等,等來的居然還是那句老話:“把你的地址告訴我。”


    日.你.娘.的!


    他媽的喬厲鴻敢不敢更加人渣一點?!


    我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像個快要爆炸的炸.藥,但幾個深唿吸,我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光我一個人生悶氣又有什麽意思呢?


    撕碎喬厲鴻那張冷靜的麵具,才是更加有趣的事情。


    “喲~喬總,不如我講個有趣的事情給你聽好不好——你知道嗎,我今天去酒吧,居然被好幾個男人搭訕了,這可真是從未發生過的有趣事情。喬總,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我一個直男,會被那麽多男人認為是小零呢?而且被我拒絕後,還要罵我渾身上下一股狐臊味故意勾引他們。嗬嗬,喬總,您不是最喜歡說我有趣嗎,不知道對有趣的我身上發生的這件有趣的事情,您有什麽有趣的見解嗎?”


    “您想不想知道我今晚上被多少人摸了屁股嗎,對了,我還被塞了好多個名片,各種類型的都有,從律師到健身房教練,看來以後我可以發展個收集全職業的癖好了。哦,對了,還有人願意付錢買我呢,好大一筆款子,足足有五位數,比我上一個月的班都要賺錢,你說我要不要跟他去開房呢?”


    媽的,他居然把電話給掛斷了!


    操!


    日你娘的!


    狗娘養的混蛋玩意兒!


    喬厲鴻他媽的就是個大神經病!!!


    我憤怒的把手機給摜到地上了。


    然後被我發小眼明手快地接住了。


    我發小站起來,欲言又止的看著我,表情有些複雜。


    我憤憤地一腳踹在電燈杆上。


    真他媽操蛋,去他的喬神經病!去他媽的結婚戒指!他到底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奇怪的改造?


    【158】


    剛剛在酒吧裏扯爛我衣服的胖子居然追了出來,左右環顧一圈,眼睛炯炯發亮大叫著朝我衝過來。


    他說很抱歉弄壞了我的衣服,他表示要賠錢給我,他掏出手機要我的電話號碼,而且還要現場打過去驗證號碼的正確性。


    我猙獰的對他笑了起來。


    小子,不錯,老子欣賞你的幽默。


    發小拚命地護著我的手機不被人渣搶過去,人渣欺負我發小身嬌體軟易推倒,噴著酒氣就把我發小給撞倒在地上。


    我發小的眼鏡被撞掉了,眯著眼睛跪在地上左右摸來摸去,而酒吧胖子則抓著我的手機輸入他自己的電話號碼。


    這個傻逼,居然敢用後背對著我。


    我隨手抄起腳邊的空酒瓶,輕輕點了點他的肩膀。


    他欣喜地轉過頭來,肥厚的嘴唇上下啟合,想要對我說什麽甜言蜜語,隻可惜我現在心情不爽完全沒有聽的興趣。


    狠狠一瓶子砸上去。


    胖子麵朝下摔了個狗啃泥,手抽搐著還要爬起來,我隨便一腳踹過去,他頓時沒了動靜。


    我發小還在地上找眼鏡。


    我彎腰撿起來,替他戴在臉上。


    我發小看清地上的血,臉嚇的煞白,第一句話就是你沒殺了他吧。


    我腦海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在喬厲鴻家後院的那次野合。當時他不耐煩外頭的孩子哭,做到一半爬起來,抬手就是一個點射。我當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和現在的發小一模一樣。


    我發小眼中的惡魔,大概是我,而我眼中的惡魔,大概是喬厲鴻。


    真是一惡自有一惡磨,試問蒼天饒過誰。


    沒意思透頂了。


    我忽然之間意誌無比低沉,失去了說話的全部興趣,雙手插在褲兜裏沿著人行道慢慢地離開。


    夜晚才剛剛開始沒多久,迎麵都是喜笑顏開趕往酒吧的人,唯獨我在人群中逆行。


    炎熱的夏天,我卻冷的好像掉進了冰窟窿。


    【159】


    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經過大東江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了上一次和喬厲鴻來這裏,給一副手銬沉江時的場景。


    腳,忽然就有了疲倦的感覺。


    我撐著橋邊的圍欄輕鬆越過去,坐在最邊緣的一小塊露台上,看著黑漆漆的江水發起呆來。


    臉驟然一冰。


    嚇得我差點沒掉進江裏去,猛地迴頭,錯愕地看到笑容滿麵的發小。


    他把冰啤酒塞到我手裏,丟給我一袋零食和啤酒,然後顫顫巍巍,小心翼翼地翻過欄杆,花了我數倍以上的時間,這才終於在我的身邊坐下,長長唿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在這個燈光照不到的小角落裏,我一口啤酒,一口花生米,把我這段時間身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我發小總結性的歎氣:“當初真不該小看黃世仁的,沒想到最後還是把我閨女給拐到了手。”


    我翻白眼:“誰是你閨女,我是你爹還差不多,趕緊給老子滾蛋。”


    我發小笑了起來。


    我苦逼著臉瞪他,半響,沒把他的笑容給瞪沒,反倒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笑容這玩意兒果然是有傳染性的。


    真好。


    這個時候我的身邊還能有一個發小。


    不然我滿腹心事又該向誰樹洞呢?


    我感動地緊緊擁抱我發小。


    我大聲說:“咱們可要當一輩子的兄弟!誰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我發小的臉隱藏在陰影裏。


    我的後背空虛,缺少一雙環抱我的手。


    許久之後。


    我發小笑著說:“是啊,一輩子的好兄弟。”


    他用力迴抱我。


    他說:“誰都不能把我們分開……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行。”


    【160】


    感謝我的發小,他永遠都是我的救世主,我的心情終於烏雲轉晴了。


    我們坐在江邊漫無邊際地瞎聊。


    啤酒瓶見底的時候,我忽然想起在香港時碰到的一件怪事,於是趁著還有記憶,趕緊全都告訴他。


    我用手肘碰了碰他:“噯,我跟你說,我好像遇到我哥了。”


    我發小瞬間整個人僵硬。


    我撓了撓頭:“更準確的說,我是遇到了一個很像我哥的男人,呃,或許說怪人更準確點?”


    我發小長長唿了口氣,然後用力給了我一拳。


    我“哎喲”一聲躲開。氣!這個弱雞居然還敢捶我,他是要造反嗎?


    我發小怒:“到底是不是你哥?!你講話能不能清楚點!別一句話掰成兩半,故意吊人口味不成?”


    我很無辜地看著他:“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我哥啊,感覺不像,他對我也完全沒有印象,但問題是,他和我哥長得真的很像啊。而且隻有一麵之緣,哪有可能那麽快就確認他的身份呢。”


    我發小罵我賣關子,讓我趕緊全部老實交代,不然連辣條都不給我吃了。


    連一根辣條都不給我,還要逼人家講故事,真是豈有此理。


    所以我生氣地把我發小的零食袋子全都搶了過來,仰頭一口氣吃光一整包他最喜歡的薯片,氣得他威脅要我丟下江去喂烏龜,我這才笑嘻嘻地迴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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