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陽公子和他的雲中山莊名聲有多大,從皇帝爹自她口中得知尋陽公子來到了京城,便要登門訪賢,寶春這才算真正了解。


    若不是大才,大能之人,又怎能讓一個皇帝親自拜訪招攬?


    不過,尋陽公子來到京城,卻異常的低調,不聲張,也不結交任何人,就連皇帝的拜訪,也讓她婉拒了。


    住在鎮榮王府的院落,每天按時給小酒他們上課,倒真像是王府請來的教習先生一般。


    況且,這個教習先生還不收費。


    對小酒著實太好了,這點讓寶春受之有愧,又很是想不明白。


    不過,這位對她這個孩子娘,似乎也很不錯,雖沒有明顯的表現,但她卻能感覺得出。


    雖存疑惑,但她也隻能把這歸結為,跟榮家是世交的關係,否則,其他的也解釋不通。


    尋陽公子要離開,這是遲早的,教授小酒這麽長時間已經很出乎她的預料了。


    得知他要離開的這天晚上,寶春提著酒,跟兒子和丈夫一起到他院子裏用餐。


    看到他們來,尋陽公子很高興,忙吩咐郭匡去讓廚房多加兩個菜。


    郭匡應了聲,要去廚房,寶春阻止道,“我去做吧。”


    尋陽笑了,“你去?”


    寶春卷著袖子,“怎麽?不相信我會做飯?”


    尋陽笑著搖頭。


    寶春扭頭看兒子和丈夫,“你可以問他們。”


    父子兩見狀,均是繃著臉,衝尋陽點頭。


    尋陽說,“這我還真不知道,從沒見過你下廚房。”


    說這話時,眼神還掃了旁邊的榮錚一眼。


    榮錚咳了聲,扭過了頭。


    寶春歎了口氣,“若說做飯,我這手藝還真上不了台麵,不過,我閑書看的多啊,飲食方麵的沒少看,我指點,他們做,添幾道新鮮菜式助助興。”


    尋陽樂嗬道,“那敢情好,今天算是有口福了,晚上定要多喝幾杯。”


    等菜端上來,果然跟時下的菜式有所區別,嚐鮮之餘,味道很是不錯,尋陽一直讚不絕口。


    味道自然是不錯,畢竟掌勺的都是個中好手,寶春稍一說,他們就能領悟其中的意思,做出來的東西也是*不離十。


    尋陽還問她,他涉略的書籍也不少,怎麽就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書,還要向她借閱。


    寶春愣了下,旋即笑道,“那些上不了台麵的書,你怎麽會注意,再說,天下書籍那麽多,那能都看的過來,當時我看完了,也不知隨手丟哪兒了,很早的事了,或許在老家也不一定。”


    旁邊的榮錚看了她一眼,“她記性不大好,走過去的路轉眼就忘,就現在在府裏還能迷路呢,怎能指望她記住那麽久前的事?”


    尋陽沒再追問,隻是笑著端起了酒杯,“我也隻是隨口一問,不妨事,不用太在意。”


    席上賓主盡歡,除了寶春,榮錚和尋陽均喝的不少,就連小酒那個熊孩子,都趁寶春不注意,偷喝了不少。


    吃飽喝足,小家夥打了嗬欠,困了,尋陽讓郭匡帶他去軟榻上睡覺,幾個大人,移到了院子裏喝茶說話。


    天正中掛著圓月,灑下的清輝,照的夜色通明,周圍圍繞的稀疏星辰在微微眨著眼睛,院子附近的蛙蟬在不時鳴叫。


    郭匡沏好了茶,坐在了自家主子的身後。


    尋陽歎了口氣說,“喝慣了這茶,這一離開,還真怕不習慣。”


    寶春說,“上次去大國寺,又帶迴來些,迴頭我讓人給你送來。”


    尋陽也沒推辭,說好。


    幾人閑聊的話題,涉及廣泛,而且,讓寶春不得不感概的是,尋陽的博學和獨到的見解。


    不知什麽時候,話題轉到了目前各國的形勢國情上。


    寶春所知甚少,幾乎插不上什麽話,都是尋陽和榮錚在說,她在聽,談及世事,寶春也不得不對床邊人刮目相看,這位對政事時事一向不在意的人,卻對國際形勢了解的那麽清楚,犀利,切中要害,絲毫不亞於尋陽。


    間隙,寶春詢問他如何看大榮。


    尋陽說,“大榮土木工商俱全,根基紮實,可見,當朝皇帝下了苦心,雖然外部沒有大的戰爭,但內部消耗卻很大,前不久楚南反叛,雖曆時不久,卻也是一次不小的打擊,再加上世族當政,為自身謀取利益,國力隻會沉重,好在當朝皇帝通明,鄧家除去後,又借機打壓了其他世族,為朝廷輸送了新鮮血液,革新了局麵,要不了兩年,大榮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榮錚說,“還兩年?用不了半年,那北烏就會打過來,大榮的動作豈能瞞過他們的眼線?他們是不會容大榮強大起來,再來對付。”


    寶春讚同點頭。


    尋陽說,“北烏的野心,這些年有目共睹。”


    寶春皺眉,沉思了片刻,“難道北烏就攻無不克,沒什麽破綻?”


    榮錚說,“這你待問他,他在北烏的勢力可不一般。”


    寶春哦了聲,看著尋陽。


    尋陽放下杯子,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北烏自然也不是鐵壁銅牆,它有各個部落組成,各個部落間,哪能做到一條心,再加上現任皇帝多疑暴戾,雖有統一諸國的野心,但國力也大不如從前。”


    寶春好奇問,“我倒聽說,那韓瀟公主似乎連太子也不放在眼裏。”


    尋陽說,“的確,北烏最大的兩個部落就是鷹族和虎族,鷹族站在韓瀟的身後,而虎族支持太子。”


    寶春說,“怪不得那韓瀟那麽狂,難不成她比太子的勢力還強?”


    尋陽說,“目前看來是這樣。”


    寶春說,“他們的皇帝也真行,竟能容忍。”


    榮錚說,“難保不是皇帝希望的。”


    寶春看向尋陽。


    尋陽說,“北烏跟大榮的風俗不一樣,他們有女人當皇帝的例子,最主要是,國師傾向於她,而皇帝最信任倚重的就是他們的國師。”


    “姚戰的父親?”寶春愣了下,姚戰是天聖教的少主,那教主會不會是國師?


    尋陽糾正道,“是養父。”


    寶春看著他,“公子這次去北烏應該不是為生意奔忙吧?難不成你想在兩方中再加上一個籌碼?”


    榮錚也看了過來。


    尋陽笑了笑,“未嚐不可。”


    寶春搖了搖頭,“公子可不像貪圖名利之人?”


    “怎就不是?男人沒有一個人不想做出一番豐功偉業的。”尋陽說。


    “可你不像。”寶春打量著他。


    尋陽笑笑沒說什麽。


    寶春又問,“公子若是下注,會把籌碼壓在哪一方,韓瀟?她占據了優勢,贏麵似乎很大。”


    尋陽端起杯子,“贏麵雖大,可道不同啊。”


    寶春哦了聲,“你看好太子?”


    話說她雖然不了解太子,但著實對那韓瀟沒什麽好印象,一想到她,就想到了她那滿屋子的毒蛇和蠍子,讓人忍不住渾身發毛。


    尋陽說,“太子雖勢弱,但本人卻跟他的父親有所不同,最起碼不那麽嗜殺和多疑。”


    寶春又問,“公子聽說過北烏沈家嗎?”


    問出這話,身後的郭匡突顯緊張之色。


    尋陽沉默了會兒,看著杯中的碧綠葉子說,“怎麽不知?百年將門世家,立下赫赫戰功,卻因通敵叛亂在二十年前被滿門抄家問斬。”


    寶春說,“你相信他們叛亂?”


    尋陽捏緊了杯子,“相信不相信又能怎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沈家也無後人存在了。”


    寶春說,“那可未必。”


    尋陽說,“即使有幸存在於世,也最好不要想著複仇。”


    寶春說,“為什麽?若是其中有冤情,那是多大的冤案。”


    尋陽看著寶春,“再大的冤案,也比不過好好活著,個人又怎能鬥過皇室,你問這做什麽?”


    寶春愣了會兒神,“好奇唄,同樣姓沈,說不定,兩家還有什麽淵源也說不定呢,對了,公子去北烏我想跟著去見見世麵,不知方便與否?”


    “你要去?你可懷著孩子?”尋陽說。


    “我身體好著呢,再說我自個兒是大夫,心裏有數,出去看看,心情好了,身體會更好。”寶春說。


    尋陽擺手堅決說,“不行,路途遙遠,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郭匡也幫著說話,“公主若到了北烏被認了出來,可是有生命危險的。”


    寶春說,“我們若是有危險,公子不會袖手旁觀吧?我也隻是一說,跟著您能少很多麻煩,若不行,也沒關係,扮作商人一樣可以。”


    尋陽頭疼地問,“非要去?”


    寶春點了點。


    尋陽無奈道,“那行吧。”


    寶春去裏麵叫兒子迴去。


    尋陽看著榮錚,不滿,“你也不管管,這懷著孩子,就任由她東奔西跑,這萬一……”


    榮錚瞪眼,“你以為我不想管啊?她決定了的事,誰勸得了?況且,她自己也知道,北烏能綁架她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與其一直被動,不如前去探探,避也不是辦法,總之有我跟著呢。”


    “你們這簡直胡鬧。”尋陽揉著腦袋。


    最關鍵的是,還牽涉到當年的沈家,她去必是要查,一查牽出多少事情,引來多少殺機,不用想都能知道,況且她還是大榮皇帝的血脈,大榮的公主,北烏更是不會放過她,讓鳳鳴劍留在她的手中,得知這件事,他本已打算,不讓她插手這些事,卻不想她……


    ------題外話------


    今天更新的應該還早,明天的更新會在上午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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