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春離開後,屋內隻剩下門口的蘭香和床上的謝即明。


    日光透過窗戶,灑在床邊,從門口的方向望去,床上的人臉色更顯蒼白,瘦弱。


    不吃不喝那麽些天,人不瘦弱才怪。


    氣氛寂靜,沒人開口說話。


    謝即明仰躺著,拿眼角餘光掃了下門口挺直站著的人,心酸不已。


    這什麽女人嘛?心腸比石頭還硬。


    他都這樣了,她還能無動於衷?就是個陌生人,看到他這樣也應該有些反應啊?


    離他那麽遠,是怕他能吃了她還是把病傳給她?


    別說現在他連隻雞都拎不起來,就是好的時候,他也不是她的對手啊?


    謝即明突然在床上咳嗽起來,門口的人還站那兒不動。


    直到他咳的快嘶聲裂肺了,才聽到腳步聲靠近。


    蘭香走到床前,坐在床邊,幫他拍背。


    咳的差不多的時候,蘭香停下了動作,準備起身,扶他躺下。


    謝即明不讓人扶,自己躺下了,隻是躺在了還沒來得及起身的蘭香的懷裏。


    看上去,像是無意識軟倒在了她身上。


    身後人的身子猛地繃了起來,聲音裏帶著無措倉皇,“你先躺下,我去給你倒杯水來。”


    謝即明靠在軟乎乎的那人的身上,鼻尖縈繞著女子的清香,嘴角帶著笑意,猛地唿吸了下,拿臉還蹭了蹭。


    他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的臉紅成什麽樣,羞惱成什麽樣,可他不管了,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都這樣了。


    感覺她要極力推開他,他幹脆反身整個抱住了她,雙手緊緊地環住她的腰。


    她的身體繃的更緊了,他的臉離她的心髒很近,都聽到了她極快的心跳聲以及屏住的唿吸。


    他這樣,她肯定生氣極了,要打他了吧,看手都舉起來了,他都準備好了,即使打他,他也不鬆手,一旦鬆手,那他前麵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楚,真就徒勞無功了。


    好久,也沒感到疼痛的到來,餘光瞄見,她的手再次放下,想是顧忌他羸弱的身子,沒敢動手。


    的確,她那一拳頭下去,他這身子離散架也不遠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見,心裏也並不是全沒有他。


    她的拳頭握了又握,捏了又捏,憋著氣呢,可就是沒再抬起來。


    謝即明虛弱道,“我不喝水,我也不鬆手,反正我也活不久了,郎中說我活不過兩天了,你要打就打吧,也別氣著自己,我嘛,能在死前抱抱你,也算是了無遺憾了,要是能死在你的懷裏更好。”


    那人哼了聲,“這麽大的力氣,再有十天也死不了,無賴。”


    謝即明抱著人,翁聲甕氣地說,“那你就打啊。”


    蘭香說,“你真以為我不敢?”


    謝即明說,“你敢,可我也不會放手。”


    聞著清香,靠著溫軟的身體,謝即明內心激動無比,這是無數個夢中的情形,卻從來沒體會過真實的觸碰是這樣的美妙,溫熱的液體竟止不住從眼角溢了出來,濕透她的衣服。


    她在他的頭頂,輕歎了口氣,他感覺出她的身體放鬆了下來,他不自禁地蹭了蹭,她的拳頭卻再沒握起。


    她無奈地說,“我隻是一個丫頭,當朝太傅家的公子娶一個丫頭會被人嗤笑的。”


    謝即明不以為然哼了聲,“太傅公子還是個奸詐上不了台麵的商人呢,我過我的日子,他嘲笑他的,跟我又有相幹?”


    蘭香,“你娶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她會替你孝順公婆,生兒育女……”


    謝即明,“什麽叫賢良淑德?一個在最困難的時候,都不拋棄自家小姐的女人,算不算有情有義之人?這樣的人會不懂孝順?”


    她停了會兒,又說,“我粗野慣了,也沒規矩慣了,不能習慣整天呆在後宅,拋頭露麵會有損謝家的名聲……”


    謝即明說,“我也沒打算讓你呆在家裏,你有頭腦,有天賦,待在家裏豈不白白浪費,至於名聲,我都沒有,你又要什麽名聲,謝家更不會管你,他們生怕他們的兒子當了和尚去,隻有有人能拴住他兒子的心,其他的他們那還管得了那麽多。”


    緊接著蘭香又說,“我這人心胸狹窄,容不得別人……”


    謝即明瞪眼,“你容不得我就容得?我要是容得,我何苦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答應不答應,我心裏都隻有你……”


    蘭香微垂下了頭,“若是以後,你變了,直接告訴我,我會離開……”


    這下,謝即明不止氣了,簡直火了,“我現在都想變,我變得了嗎我?這還沒應允呢,就想著離開……”


    蘭香說,“我這不是先把話說在前頭嗎?”


    謝即明說,“不就是不信我嗎?你要是心裏沒我,你就離開,不用管我,更不用同情我,你要是心裏有我,這輩子就休想離開。”


    說著,又猛地咳嗽起來。


    蘭香說,“你至於急成這樣?又沒怎麽樣?”


    謝即明咳了一陣後,無力癱到她的懷裏,抓住她的手,“你要相信我,我娶了你,定會護住你,不讓你受委屈。”


    蘭香點了點頭。


    謝即明喜出望外,摟緊她的身子,猛地親了口。


    隻聽蘭香驚唿出聲,臉上羞惱一片。


    謝即命這才後知後覺發現,他親到了什麽地方,自己的臉不由也紅了,不經大腦道,“疼了?要不揉揉……”


    隻是話還沒說完,腦袋就被拍到了一邊,“色鬼!”


    謝即明本身就虛弱的不行,被拍的暈眩了一陣才過來,然後緊接著就是一陣咳嗽。


    蘭香也不顧得羞惱了,趕緊拍撫他的胸口,“怎麽咳這麽厲害,要讓小姐看看才行。”


    謝即明更加慘白地歪在她的身上,喘著氣,“不用你家小姐看,你就行。”


    “我?”蘭香說,“我雖然認識不少藥材,可沒跟小姐他們學過醫。”


    謝即明眨巴了下眼,“你不用學醫,你隻需親我一下……”


    蘭香氣急,一把將他推開,可想到他這身體,忙又將人拉了迴來。


    謝即明又倒在了她的身上,兩人的臉靠的很近。


    因氣惱蘭香的下嘴唇咬的都發白了,謝即明鬼使神差就湊了上去,清香入口,神智俱失,行為完全被本能操控……


    謝即明正暈暈乎乎,沉醉之際,猛地被人推開,倒在了床上,愣愣的摸著嘴唇。


    寶春和榮錚進來時,看到的就是蘭香紅著臉,氣唿唿地跑了出去。


    榮錚看看那人的呆樣,“這會兒,還要死要活當和尚嗎?”


    謝即明尷尬地笑了笑,然後看向寶春,“開的藥方呢?給我,我讓他們趕緊去抓藥。”


    寶春似笑非笑,“藥方出去前不就開好了?照現在看,藥效都了作用了。”


    謝即明愣了片刻,隨即明白過來,感激地看著寶春,“多謝成全。”


    寶春哼了聲,“我成全的不是你。”


    謝即明說,“我知道,你放心,我定會護好她。”


    寶春白了他一眼,“我調教出來的人,還需要你護?”


    謝即明疑惑,“既如此,當初你為何反對……”


    旁邊的榮錚猛地咳嗽了聲,他卻依舊繼續,“否則,她也不會……”


    寶春氣哼哼道,“我要是反對,那還有你今天。”


    過沒幾天,恢複了大半的謝即明就帶著媒人親自上門提親了。


    寶春是蘭香的主子,提親應該向她提,隻是到了王府,卻被告知,蘭香早已被老王妃收為幹女兒,現在是王府的郡主,提親,待找老王爺老王妃。


    聽到這個消息,謝即明心情複雜,他母親不同意,還不是介意蘭香是個丫頭,若是知道她是郡主,自不會反對那麽激烈,可卻沒一人告訴他,明顯的,這是安平公主的主意,他九哥是不會這樣坑他的。


    但是,迴頭想想,人家也沒錯,一道考驗,考驗的不止是他,還有她,讓他們認清自己的內心,拋開那些世俗的枷鎖。


    婚期訂在了第二年的開春,一方麵可以好好籌備婚禮,另一方麵剛好那時寶春肚子裏的孩子也出生了。


    這天,小酒從外麵迴來,小嘴抿的緊緊的,急匆匆地進了自己房間。


    榮錚看到兒子這樣,忙跟了進去。


    進去,眼睛就緊縮了起來,熊孩子又在那兒打包東西呢。


    隻是,最近太平的很,誰也沒惹他,他為啥要離家出走?


    榮錚沒一開始就上前阻止,然後他就看到他家熊孩子,又把打包好的東西給倒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兒子,幹什麽呢?”榮錚耐著性子,柔和地問。


    “要是能把娘親打包走就好了?”熊孩子自言自語道。


    好個屁?你把老子的媳婦打包走,那老子怎麽辦?


    不過,他已經深深知道兒子是個什麽德性,按耐著火氣,詢問,“兒子,怎麽?想出去遊玩?”


    小酒托著下巴,歎了口氣,“是大叔拉,他要走了。”


    尋陽要走了,榮錚心說走的好啊,可隨即便想到,兒子打包是要幹嘛了,心塞的不行,跟著外人走,還要打包他娘,獨獨撇下他這個爹,這會兒,他都恨死那個尋陽了,巴不得他走的遠遠的。


    “他有沒說離開去那兒?”寶春進來問。


    小酒從床上跳起來,跑到娘親身邊抱住了腿,“說是去北烏。”


    北烏?


    寶春愣了瞬,然後摸著兒子的腦袋,“你想去?”


    小酒撇著嘴,“想有什麽用,你又不去。”


    寶春說,“那可不一定。”


    小酒眼睛賊亮。


    榮錚忙說,“不行。”


    ------題外話------


    接下來又要走劇情了,下個月爭取努力些,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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