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問無需答。


    二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事不宜遲。曹操一聲令下,全軍折奔酸棗。


    酸棗聯軍大營,乃關東群雄共創。扼大河之南,據上洛之道。與虎牢關,遙相唿應。袁術蟄伏此地,命輕騎四出,或遣偏師,抄掠豫州郡縣。造南下之勢。虛虛實實,不啻一記妙計。


    奈何,為曹孟德窺破。


    聯軍大營,故地重遊。


    三軍列陣,戰鼓雄渾。


    曹孟德,揮鞭一指:“請袁公路,陣前答話。”


    “請袁公路,陣前答話!”


    “請袁公路,陣前答話!”


    三軍齊唿,聲如雷鳴。


    連喊數聲,陡然停歇。訓練有素,強兵之貌。


    又過片刻。寨門才遲遲開啟。便有單人匹馬出營。


    正是多日不見,袁公路當麵。


    見曹操亦打馬出陣,袁術大聲笑言:“不可錯過,曹孟德。”


    “別無二處,袁公路。”曹操亦淚目而笑。


    話說,多年前。擊鞠賽一舉揚名。應有盡有袁本初、不可錯過曹孟德、別無二處袁公路。遂成典故。


    不料一語成讖。時過境遷,二人陣前相遇。曹孟德,不可錯過;袁公路,別無二處。


    勒馬陣前,相視無言。


    “何以不告而別。”袁術先問。


    “恐因私廢公。”曹操答曰。


    “今又因何複迴。”袁術又問。


    “亦恐因私廢公。”曹操又答。


    “遙想當年,混跡京師。我輩皆不屑為人執鉞(言不屑為郎官),唯孟德日日不綴。那時便知,孟德素有公心。”袁術言道。


    “陳年舊事,仿如白駒。”曹操亦不由慨歎。


    “今漢休矣,孟德何故強為。”袁術不解。


    “世為漢臣,雖死無憾。”曹操直抒胸臆。


    “玄德若在,你我又豈會,各為其主。”袁術慨歎。


    “玄德亦不願,終漢之國祚。”曹操答曰。


    袁術笑言:“今漢不滅,何來三興?”


    曹操心中一動:“莫非公路所求,竟不與本初同。”


    “應有盡有,袁本初。又豈同我輩。”袁術言盡,打馬便迴。


    目送其入營。曹操亦撥馬迴陣中。


    “敢問明公,袁術何言。”程立問道。


    “皆是些陳年舊事,與此戰無關。”曹操答曰。


    “此營乃關東聯軍所創。頗為堅固。強攻不易。”程立進言:“袁術此來,乃為誘敵。今為明公窺破,知事不可為,必不會久留。隻需從旁下寨,不出三日,袁術必退。”


    “也好。”曹操這便定計。


    楯牆之上。遙見曹操於一箭地外,立下兵車營地。袁術揮鞭笑道:“兵車堆壘,斷難拆解。軍情如火,如何急追。”


    主簿閻象遂問:“明公欲走乎?”


    “然也。”袁術答曰:“既已被孟德所破,強留無益。三日後,撤兵西歸。”


    閻象不無擔心:“此時孫破虜,恐已揮師逆進。荊州軍尚未北上……”言下之意,提前退兵,功虧一簣。未能擾亂荊州防禦,為孫堅減輕壓力。


    “曹孟德其人,我知之甚深。此時輕騎早已南下,告知劉表詳情。且孫文台取荊州之心,斷難更改。我等進退與否,並無不同。”袁術轉而言道:“畢竟故交。今日相見,不欲為敵。”


    “喏。”閻象這便醒悟。


    三日後。袁術自掘後牆,乘夜退兵。


    待曹操得報,大軍已入虎牢。


    聯軍營闊,曹孟德兵少。唯有當門下寨,無力圍困。袁術掘牆而走,追之不及。


    程立笑道:“如此,不費一兵一卒,除豫州之危。荊州兵馬未動,孫文台此去,恐難善終。”


    曹操輕輕頷首,又問道:“劉景升,人在何處。”


    “坐鎮襄陽。”程立答曰:“督造荊州新治。”


    “哦?”曹操疑道:“襄陽畢竟新築,諸事尚未齊備。劉景升何故輕身涉險。”


    程立亦醒悟:“莫非,乃行誘敵之計。”


    曹操言道:“劉景升身側,必有高人。”


    “如此,明公當速歸。”程立諫言:“以觀時變。”


    “好。”事不宜遲,曹操這便拔營,迴師兗州。


    與此同時,大江之上。


    猛虎孫堅,率飛雲艦隊,奇襲荊州。


    “報,前方便是夏口。”望樓兵卒來報。“漢水,曲入江處即夏口”。


    “劉表何在。”爵室內,孫堅意氣風發。


    “細作來報,人在襄陽,未南下江陵。”孫策答曰。


    孫堅之所以入夏口前,詢問劉表下落,正因漢水在大江之北,襄陽並江陵,一上一下,扼守夏路。襄陽據漢水之南。江陵守大江之北。


    “江陵去襄陽步道五百,勢同唇齒。失襄陽,則江陵腹背受敵;無江陵,襄陽亦進退失據。”孫堅笑問:“我兒以為,當如何行事。”


    “兵分二路。”孫策心領神會:“一軍入漢水攻襄陽。一軍入長江取江陵。”


    孫堅輕輕頷首:“主次如何再分。”


    孫策略作思量,幡然醒悟:“阿父強攻襄陽是假,奇襲江陵是真!”


    “哈哈哈……”孫堅放聲大笑:“世人皆以為,某不過匹夫之勇,不通用兵之道。何其繆也。”


    “如阿父所言,江陵、襄陽,勢同唇齒。步道五百,一來一迴,足需三日。漢水之北,南陽已成死地。若攻取江陵,斷劉表歸路,襄陽亦成死地矣。”孫策歎服。


    孫堅言道:“然為防劉表起疑,此去襄陽,飛雲必至。我兒可敢領一支偏師,奇襲江陵。”


    “敢不從命!”孫策領命下船,攜偏師自去。


    孫堅自領飛雲艦隊,逆入夏口。入漢水航道,直撲襄陽。


    襄陽,荊州治。


    “孫堅今在何處。”劉表攜麾下文武,齊聚一堂。


    “已入夏口,正往襄陽而來。”校尉蔡瑁,抱拳答曰。


    “舟船足用否?”劉表又問。


    “蒙衝鬥艦,乃以千數。足可對戰飛雲。”蔡瑁豪氣不減。


    “依計行事,切莫輕敵。”劉表環視麾下文武:“孫文台竊據傳國玉璽,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今提大軍,侵我州郡。出師無名,是為不義。不忠不義,與賊臣何異。縱猛於虎,人人亦得而誅之!”


    “誅賊臣,殺猛虎!”群情激奮,軍心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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