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後,元樸宮裏,當床榻上的鳳月靡緩緩蘇醒,麵容憂愁的天馳王與天馳王後終於露出了笑容。


    “天女可有哪裏不舒服?”


    聞聲,鳳月靡轉首望向兩人,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尚未完全迴神,一會兒後才開口問:“我昏了多久?”


    兩人語氣小心地道:“兩個時辰。”


    “是嗎?”邊說邊試著自床上坐起,卻是有心無力,幸虧一旁專門服侍王後的喜兒靈巧,立刻向前幫忙攙扶。


    “天女身子虛弱,本王已差禦醫先去熬煮湯藥,稍待湯藥就會呈上,在喝藥之前,天女可想用點餐食?”


    “那當然!”一聽到有東西可吃,鳳月靡立刻點頭如搗蒜。


    開玩笑,自從被封恕那個大混蛋擄走後,她就沒吃過像樣的東西,如今來到了天馳國,她自然要好好的大快朵頤一番才行。


    見鳳月靡有食欲,天馳王與天馳王後兩人安心不少。有食欲就代表著身子正在恢複,是件好事啊。


    “天女胃口好,本宮這就馬上命人立刻準備。”笑了笑,天馳王後立刻低聲朝床榻前的喜兒吩咐了幾句,要她到禦膳房幫忙準備食物。


    而待喜兒一走,一旁的天馳王先是咳了幾聲,接著才緩緩開口:“本王已聽說事情的經過,也明白天女所遭受到的委屈,這一路上天女實在受苦了,本王與王後在此替封恕等人向天女道歉。”


    說著說著,兩人果然對鳳天靡鞠躬彎腰,見狀,鳳月靡大感意外的挑起眉尾。


    “我並不感到委屈,所以兩位快請起,別折煞我了。”


    “不,強擄天女並非本王本意,然而說到底,封恕之所以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也是為了本王與愛女渠兒,因此若要追究其責,本王難辭其咎。”


    “什麽難辭其咎不難辭其咎的?”看著兩人仍舊彎著身子,鳳月靡眼底閃過一抹沉思,而後才又開口:“雖然封恕強擄我是事實,不過能夠離開洛月皇宮,我可以說是得償夙願,所以我反而要感謝他呢。”


    “得償夙願?”聞言,兩人皆是一愣。


    “是啊,因為我的外貌、神能皆不比曆代天女,所以……”


    鳳月靡隱瞞了天命這部分,微笑的將自己的能力、洛月王的心態以及姐妹間的不融洽娓娓道出,而聽著這一切的兩人則是一愣一愣的將頭抬起,臉上的表情由自責變成了驚訝,再從驚訝轉換成憐憫,最後當他們明白鳳月靡的處境後,兩人幾乎要為她掬一把同情的淚水了。


    “可憐的孩子,你真是受苦了。”天馳王後的母愛開始氾濫,於是不自覺的將手撫上鳳月靡一頭玄黑長發,細細撫觸,柔柔安撫。


    “是啊,整整十年這般被人輕視,洛月王怎能如此待你呢?”天馳王也開始在心裏大罵起洛昊天的不是。


    沒料到兩人會替她打抱不平,鳳月靡受寵若驚的瞠大眼,尤其是天馳王後那充滿母愛的溫柔撫觸,更是讓她的心弦激烈的顫動著。


    因為天女的身分,自小她就得跟著族裏的長老學習洛月國的一切,與母親聚少離多,所以母愛對她而言是陌生的、是稀奇的,然而天馳王後僅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竟然就能讓她感覺自己是珍貴的、是被疼愛的,這種感覺比她所擁有的神能還神奇呢!


    “四方各國,洛月最大,本王原以為身為諸國霸主的洛月王該是個智慧過人、氣度不凡之人,卻萬萬沒料到他竟是以貌取人、現實無情之人,真是太可恥了!”


    “是啊,若不是鳳氏一族鼎力相助,洛月國怎能有今日的成就?洛月王不知感恩就算了,竟還如此待你,真是太過分了!”


    望著兩人不停的為自己抱屈,鳳月靡不禁感動了起來。


    從小到大,她雖是萬民景仰敬重的護國天女,可有誰曾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過了?眼前的兩人才第一次見麵,卻如此的愛護她,讓她整顆心都暖了起來。


    隻是同樣都是一國之王,差異卻是如此的大,讓她不禁困惑了起來。


    “為什麽呢?”不自覺的,她竟將心裏的困惑說了出來。


    “什麽為什麽?”兩人語氣慈愛地問。


    “我的身分特殊,要是一不小心讓洛月王曉得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勢必不會放過你們,聰明人都該曉得不宜留下我,可你們卻選擇醫治我,為什麽?”


    “錯在我方,天女何其無辜,我們又豈能濫殺無辜?”


    “可你們難道就不擔心哪天會發生悲劇嗎?洛月王並不仁慈,依我對他的了解,一旦當他發現真相,必定會派出大軍殲滅天馳國,到時手無寸鐵的天馳百姓必定難逃一死啊。”


    對於鳳月靡充滿憂愁的問題,天馳王隻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我朝百姓的安危固然重要,然而天女不也是條人命?雖然立場不同,本王卻無法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子民而犧牲天女。”


    天馳王大愛無私的迴答,讓鳳月靡不由得為他光風霽月、宅心仁厚的天性感到折服,同時也終於領悟為何自己注定會來到一個叫做天馳的國家。


    其實早在八歲時,她便發現自己的天命並不在洛月國,而是屬於天馳國,當初她總參不透原因,現在她總算明白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所以她注定來此濟弱扶傾,所以洛月王會失去她。


    “天女有心事?”鳳月靡低頭思索的模樣引起天馳王後的關心。


    鳳月靡迴過神。“談不上心事,隻是在思考著未來的出路。事到如今,我並不打算再迴到洛月國,然而天下之大,我卻不知該何去何從。”她故意露出苦笑。


    “天女既無處可去,那不如就留在我朝吧!”天馳王提議。


    “可我的身分……”


    “不打緊的,本王早已下達封口令,不準任何人泄漏天女的身分,因此天女不用擔心身分會曝光,不過為了避免啟人疑竇,本王會另外替天女塑造一個新身分,到時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天女的身分,因此請天女安心的留在我朝吧。”


    雖然長相不同,然而看著鳳月靡,天馳王總是會想起愛女渠兒,同樣是需要讓人照顧的女孩兒,他怎麽忍心讓她流離失所?


    何況是他們有錯在先,本就該負起責任,而且留她在身邊照顧,一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二來也可以確保天馳國的安危。


    “新身分?什麽身分?”鳳月靡可好奇了。


    “這……”


    “就義女吧!”天馳王才開始苦思,天馳王後就有了點子。“本宮家族繁大,親戚不知凡幾,若說天女是本宮的遠戚之女應該不會有人懷疑,王您就以這名義將天女收作義女,並冊封公主之名,那麽天女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待在宮中生活了。”


    “這個辦法好!”天馳王擊掌,認為這點子好極了。


    鳳月靡卻瞠大了眼。“公主?”哇,有沒有搞錯?不過是要把她藏起來,有必要把她的身分搞得這麽尊貴嗎?這樣不是反而更引人注目?


    不過話說迴來,如果她當真成了公主,那在身分上她不就高過封恕一截?


    到時叫他往東,他就得往東,叫他笨蛋,他得乖乖承認自己是笨蛋,光是想像就大快人心哪!


    “是啊,天女身分何等尊貴,新身分自然也不能馬虎,公主之名應當是最適合天女了,不過……”


    “不過什麽?”天馳王問。


    “不過天女額間那朵鳳凰印該如何隱藏呢?”


    聞言,天馳王這才想到這個大問題,隻見他撫著長須低首沉吟,一會兒後才開口:“不如就說是額薰吧,就本王了解,關淵國的女性皇族總愛在額間做點裝飾,今日起,王後你也在自己額間點個額薰,由一國之母帶頭,到時宮裏人人都有了額薰,天女這朵鳳凰印也就不特別醒目了,不過為了徹底避人耳目,還是得在這鳳凰印上添個幾筆改變改變它的形狀,就不知天女意下如何?”


    “天馳王說的是好辦法,事情就這麽辦吧!”聽著天馳王的解決之道,鳳月靡自然是點頭應是。


    “那本宮待會兒就去點額薰,順便邀約幾位愛美的官夫人入宮品茗閑聊,有那些官夫人的宣傳,想必這額薰很快就會在宮中流傳開來。”


    “王後果然是心思玲瓏。”


    “哪裏。”天馳王後羞答答地垂下了眼睫。


    聽著兩人甜蜜又不乏智慧的對話,一旁聆聽的鳳月靡忍不住笑了。


    看來這個天馳國比她想像的還要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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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天馳王與王後離去之後,無聊的鳳月靡隻好靠著打量所處的房室打發時間。


    這裏的牆與地板皆是石砌,室內沒有太多奢華的擺飾,隻有一張古樸的方形石桌和幾張中規中矩的高椅,除此之外,就是她身下用黃土打夯而成、以虎皮裘毛覆蓋的方床。


    雖然簡單卻不失莊雅,雖然皆是石砌卻不失溫暖,是個非常典雅樸實的房子。


    “好餓喔,飯菜怎麽還不來啊?”撫著咕嚕咕嚕叫個不停的肚子,鳳月靡將視線投向門扇,開始懷疑一頓飯怎會準備得如此之久?


    “公主您久等了。”仿彿是迴應鳳月靡的唿喚,下一秒,喜兒便領著兩個宮女推門走了進來,將手中的餐盤放到桌上後,喜兒走到了床榻邊。“公主,喜兒扶您到桌邊用膳。”


    聽到喜兒喚自己公主,鳳月靡顯得有些意外。“你怎麽曉得我的新身分?”


    “自然是王後派人告訴喜兒的。”喜兒笑答。“王後說公主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必定會遇到許多問題,因此特地讓喜兒帶兩名宮女過來照顧公主,公主有任何問題或要求,通通可以告訴我們,喜兒都會想辦法幫公主解決問題。”


    “原來如此。”鳳月靡任喜兒攙著自己來到桌邊。


    “公主請用膳。”


    “咦?怎麽迴事?怎麽沒有白米飯?”看著餐盤上的幹餅與酪奶,鳳月靡的饞意頓時消了一半。


    “稟公主,由於天馳位於極西,又終年少雨,加上土地貧瘠,因此耕種向來不易,雖然勉強可以種植稻麥,不過味道卻不比他國美味,還請公主切勿見怪。”


    聞言,鳳月靡也不意外,隻問:“莫非你們都沒吃過青菜?”


    “稟公主,咱們天馳國一年少雨,隻有夏末的時候老天才會賞雨滋潤大地,要是雨多,那麽明年就會是個豐收年;要是雨少,那麽就得像今年這樣,餐餐吃幹餅配酪奶了。”


    “原來如此。”視線再迴到餐盤上的幹餅、酪奶,鳳月靡明白自己應該盡速執行第一個天命——幫天馳國解旱。


    然而此刻她餓得手軟腳軟,根本沒有力氣祈雨,何況她其實比較想去看看她的第二個天命——天璿公主。


    雖然拯救天璿公主也是她的天命之一,不過她更想知道如此被封恕用心憐愛,甚至為了她不惜犯下滔天大罪的女孩,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不過在這之前,她得想辦法調開喜兒等人,畢竟她不認為她們會樂意讓她去打擾一個重病之人。


    這麽想著,她便拿起幹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無視於喜兒等人錯愕的眼神,她一口幹餅、一口酪奶,三兩下就將餐盤上的東西吃個精光。


    “我吃飽了!”撫著漲飽的肚子,她故意打了個嗬欠。


    “公主困倦嗎?”心思玲瓏的喜兒立刻問。


    “嗯,我想再歇會兒,這幾天我可是累壞了。”又打了個嗬欠。


    曉得事情原由的喜兒自然明白鳳月靡受過的苦。


    “那喜兒這就將餐盤撤走,待公主醒後再服侍您沐浴、上妝。”想起王後的交代,喜兒隻好將帶來的一些胭脂水粉先擱在梳妝台上,打算晚些時候再來幫鳳月靡打扮打扮。


    “好,那時再麻煩你了。”一頓,特地又吩咐:“不過我睡覺時最怕吵了,你交代下去,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裏,我要好好的休息。”


    “是。”福了個身,喜兒退出房外,而此時原本精神不濟的鳳月靡立刻露賊賊的笑容。


    隻見她走到梳妝台邊,拿起朱紅色的胭脂朝鏡中的鳳凰印搽了幾下,改變鳳凰印的形狀,接著便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將門悄悄拉出一條縫,等確定外頭沒有任何人後,她立刻閃身步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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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就是這點麻煩,地方大得讓人吃不消。”在宮中兜了好幾個圈子,有點迷路的鳳月靡忍不住抱怨起來。


    “禦醫大人。”遠處,幾名宮女彎身對一名經過的老人家鞠躬。


    “禦醫?”躲在樹後的鳳月靡立刻引頸朝該名老人望去。


    聽說天璿公主病重,這禦醫該不會就是要去為天璿公主看病的吧?


    眼珠子轉了轉,鳳月靡立刻左閃右躲的跑到了禦醫的身後,然後跟著他一路來到一個僻靜的宮落——梧璃宮。


    躲在梧璃宮內的一棵大樹後,她非常耐心的看著禦醫踏入某間房室,接著又等了一刻鍾,總算讓她等到禦醫離開。


    “公主的病情還是沒起色。”


    “是啊,禦醫大人又改了藥方,咱們去準備吧!”禦醫走後沒多久,兩名宮女也踏出了房門。


    “就是現在!”眼看人好不容易走光了,鳳月靡立刻撩起裙擺朝眼前的房室衝去——


    一進門,她便不浪費時間的衝向眼前那覆著月牙白紗的方形大床,然後一手掀開紗帳。


    “終於見麵了,天璿公主。”看著床榻上那張麵黃肌瘦、充滿病容的小臉,鳳月靡也不意外,因為早在她八歲時,就透過預知夢看過她,隻是當時的夢裏並無顯示她是封恕的未婚妻,想來應該是當時年紀小,忽略了。


    “如此不凡的男人竟能為你傾心至此,你真是個幸運的女人哪。”與洛月王不同,封恕絕對不是個以貌取人之人,這一點從眼前的女子就可以得知。


    因為眼前這個讓他傾心憐愛的女子,既不是國色天香,也不是沉魚落雁,隻是一名相貌堪稱清秀恬靜的女子。


    不過,她雖明白她就是封恕喜歡的女子,卻無法討厭她,甚至,反而對她產生了一股莫名的好感;因為她可以感受到她們彼此間有一股強大的引力,那股引力讓她明白她們之間擁有很強烈的緣分。


    因此她毫不遲疑的立刻探手撫上了那瘦得連青筋都清晰可見的額頭,接著閉上眼開始念出一段陌生的語言……


    “你做什麽!”無預警的,一隻大掌伴隨著怒聲破勢而來,瞬間攫住鳳月靡放在天渠兒額上的玉手。


    被那突如其來的怒喝給嚇到,鳳月靡惡狠狠的倒吸一口氣,還來不及迴首探看是哪個混蛋家夥這般嚇她,一張充滿嚴肅線條的冷俊容顏已出現在她眼前。


    “你做什麽?”壓低聲嗓,封恕緊緊的鉗住她的手。


    他本在宮內四處巡守,卻聽見天璿公主的房內有奇怪的聲音傳出,因此推門一探究竟,不料卻見到眼前詭異的景象。


    “我什麽也沒做。”見到來人是封恕,她立刻擺出臭臉;她可沒忘記他對她的所作所為。


    “眼見為憑,我明明就瞧見你將手放在天璿公主的額上,嘴裏念念有詞的不知在念著什麽,說!你到底對天璿公主做了什麽?”


    鳳月靡的眼裏閃過一抹黯然。“我碰碰她也不行?還是你就這麽珍惜她,連我碰一下也不行?”隻要事情一扯上天璿公主,他總是如此激動蠻橫,與他平常冰冷的態度截然不同。


    不懂她話中的意思,他隻道:“你不該出現在這裏!”


    “為何不行?我想到哪兒就到哪兒,你管不著我。”她挑釁道。


    “別以為有王和王後在你背後撐腰我就不敢動你,你區區一個外人竟敢擅闖梧璃宮,身為禁衛統領,我就有權將你依法處置!”


    “外人?怎麽,你還不曉得嗎?”她挑釁地瞅著他。


    “知道什麽?”


    “王和王後已經將我收……”


    “唔……”


    床榻上的天渠兒忽然發出非常微弱的聲音,聞聲,鳳月靡和封恕幾乎是同時迴頭。


    “公主?”床榻上的人兒依舊緊閉著雙眼,封恕有點懷疑適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天璿公主,你已經睡了夠久,該醒了。”看著毫無動靜的天渠兒,鳳月靡輕聲在她耳邊呢喃,而她話才說完,雙眼緊閉的天渠兒果然緩緩的睜開了眼。


    “公主?!”親眼看著天渠兒睜開眼,封恕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


    聞聲,尚有些茫然的天渠兒緩緩的轉過了頭。


    “封、封大人。”沒料到自己一睜開眼竟會看到封恕,天渠兒臉色瞬間轉白,清秀的眼裏也溢滿不容錯辨的驚嚇。


    看出她的緊張,封恕也不意外,隻是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幾步。


    “您終於醒了!王和王後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單膝跪地,封恕對於天渠兒突然清醒一事雖感到驚喜,卻也另外升起了一股疑惑。


    公主的病情連禦醫都束手無策,怎麽這會兒鳳月靡才闖進來,公主就突然清醒了?莫非公主的清醒與她適才的舉止有關連?


    念頭一出,封恕立刻看向鳳月靡,深邃的黑眸裏隱藏著一抹探究。


    “我……我睡了很久嗎?”天渠兒將目光放在床柱上,完全不敢看封恕。


    “聽說是一個多月。”一旁的鳳月靡忍不住插入了兩人之間。


    “你是……”天渠兒這才發現鳳月靡的存在。


    “初次見麵,我是天鳳公主,是你未來的姐姐。”鳳月靡微笑介紹自己的新身分。


    姐姐?


    雖不明白為何自己一醒來就多了個姐姐,不過天渠兒一眼就喜歡上眼前的鳳月靡,沒有多想,她順著心意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朝她喊:“姐姐。”


    “乖,你真是可愛,姐姐以後會疼你的。”好可愛的笑容啊!鳳月靡差點將天渠兒抱入懷裏。


    “天鳳公主?”即使懷疑公主清醒一事與她脫不了幹係,封恕也不免為她的新身分感到錯愕。


    得意洋洋的轉過身,鳳月靡對上封恕難得錯愕的臉。“沒錯,從今日起,我就是天馳國的天鳳公主,往後還請你多多指教了。”


    她的笑還真是刺眼,不過……卻也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目光。比起她橫眉豎目大罵著討厭他的模樣,她微笑的模樣真的美多了。


    不自覺的,清冷的黑眸微微的泛出一股溫柔。


    “渠、渠兒?!”門外,正打算來探視愛女的天馳王與天馳王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王、母後。”發現兩人,天渠兒虛弱的對兩人綻出笑容。


    渠兒不但醒了,而且還對著他們微笑?!難道這、這真的不是幻覺?


    兩人相視一眼,接著飛也似地奔向床榻。“渠兒!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女兒不孝,讓父王母後受苦了。”看著父母臉上那激動的神情,天渠兒的眼眶內立刻盈滿了晶瑩的淚水。


    “一點也不苦,隻要你能醒來,爹娘一點也不苦。”兩人喜極而泣的將天渠兒抱入懷裏,渾身顫抖的感受那失而複得的驚喜。


    一旁鳳月靡見狀,不禁也感受到那強烈的喜悅,於是也緩緩的勾起一抹笑。


    那抹笑既欣慰又高貴,浮漾在平板的五官上,竟讓那一張平凡的臉蛋瞬間顯得威儀橫生,讓一旁始終注視著她的封恕,驚訝的睜大了眼。


    “你……”他情不自禁的往她靠近了一步。


    發現他眼裏的驚訝,鳳月靡立刻斂下臉上的笑容。“我怎樣?”


    “你的臉……”


    她佯裝困惑。“我的臉怎樣?不就是一張無鹽之顏嗎?!”


    “在我眼裏,你並非無鹽。”他想也不想便反駁她自貶的話。


    “呃……”沒料到他爆出如此驚人之語,鳳月靡很不能適應的愣了一下,接著一股辣燙緩緩的煨紅了她的雙頰。


    發現鳳月靡眼裏的不自在和雙頰上的酡紅,封恕這才發現自己所說的話有多麽曖昧,當下竟也不自在了起來;然而即便如此,他並不覺得自己所言有假。


    她雖沒有出眾的外貌,可她所具備的勇氣卻是無人能敵,至少,他相信這世上再也沒有哪個女子能夠同她一般無懼於他的怒氣,老是笑嘻嘻的挑戰他的底線,恣意地戲耍挑弄他的情緒與心弦。


    他的沉默令鳳月靡很不自在。


    平常的他早就惱羞成怒的對她咆哮了,怎麽這會兒卻安靜得像隻貓,還用那深邃的眼神直盯著她瞧?瞧得她心都不守秩序,亂跳了起來。


    舔了舔唇,她試著打破這令她陌生的氣氛。“天璿公主醒了,想必你應該很開心吧?”


    當話鋒一轉到天渠兒身上,黝深的黑眸裏立刻又浮現一抹深究。“為何這麽問?”公主能夠清醒到底與她有無關係……這件事他要好好的調查一下才行。


    “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嗎?待她身子好轉後,不多久,你們就可以成親了。”


    自她曉得他與天璿公主彼此之間有婚約後,就一直無法釋懷,因為她一點也不希望他娶任何女人。


    雖然他總是對她沒有好臉色,態度也是貫徹始終的兇巴巴,然而她的心偏偏隻為他鼓動,心緒永遠隻被他左右,不知不覺中,她似乎是愛上了這個嚴肅又冷酷的男人,愛上了這個滿心滿眼就隻有另一個女人的男人……


    “此事你如何曉得?”該死的!是誰這麽多嘴!莫名地,他發現自己並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


    其實這樁婚姻並非他所樂見,隻是礙於皇命難違所以沒有拒絕,而他之所以會為了公主的病情如此拚命,也隻是為了恪盡身為臣子的職責,為王分憂解勞。


    事實上,他和公主之間並沒有任何感情,而公主對他,更是隻有畏懼和尊敬,他們彼此根本就不相愛,隻是這些話他又怎能如實向王稟報呢?


    他蹙眉的表情讓鳳月靡誤以為他又不開心了。


    眼看他老是因天渠兒的事發怒,鳳月靡心更苦澀,也不想再自討沒趣,於是朝他扮了個大鬼臉。


    “哼!我才不告訴你,你自己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吧!”語畢,她轉身便想離開老是不給她好臉色看的封恕,結果一不小心,竟踩著了自己的裙擺,眼看就要與硬邦邦的地板做最親密的接觸——


    “小心!”低喊的同時,封恕也伸出雙手將鳳月靡給撈了迴來,沒讓她跌得四腳朝天。


    封恕的叫喊立刻引來天渠兒一家人的注意。


    “姐姐(鳳兒)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紅著一張臉,鳳月靡真想挖個洞將自己給埋了。


    真是太丟臉了,才撂完狠話就丟臉,她麵子往哪兒擱啊?


    而且算起來,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跌跤了,老是跌跤,真不知他會怎麽想她?


    “可是姐姐,你的臉好紅耶,你確定你真的沒事?”


    “臉、臉紅?我哪、哪有。”打死她都不承認自己在不好意思。鳳月靡死鴨子嘴硬,卻偏偏聽到耳畔有可疑的笑聲,想也不想,她立刻用眼神殺向封恕。“你竟敢偷笑?”


    “臣下不敢。”


    “騙人!我明明就聽到你偷笑!”


    “臣下真的不敢。”封恕一本正經,然而卻管不住一抹輕笑爬上嘴角。


    “睜眼說瞎話!你明明就在偷笑!”


    似乎沒發現自己正以極親密的姿態依靠在他的懷裏,鳳月靡隻是眼冒火光的仰頭瞪著他嘴邊的笑意,而封恕似乎也沒發現彼此之間太過靠近,反而噙著一抹極淡的笑意默默的承受著她的怒瞪。


    然而注意到這一切的其他三人,早就忘了家人重聚的歡喜,隻是各個瞠大了眼睛,直直望著那難得露笑的封恕。


    天馳國皇宮內誰都曉得,封恕是不苟言笑、正經八百出了名的,要他露笑簡直比登天還難,就算他真的笑了,十成十準是一閃而逝的淡笑,哪有可能笑得如此溫柔又愉悅了?


    四周凝滯詭譎的氣氛總算讓封恕猛然驚醒,當他發現自己不得體的舉動,俊臉立刻閃過一絲紅潮,沒多想的立刻放開鳳月靡,接著撂下一句“臣下失禮了”之後,便匆匆離開了梧璃宮。


    至於被丟下的鳳月靡雖是餘氣未消,內心卻不自主的泛起一股甜甜的滋味。


    雖是偷笑,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笑呢!


    既然他會對她笑,是不是代表他對她並沒有那麽討厭呢?


    思及此,鳳月靡不禁嬌羞的垂下眼睫,一朵絕美的笑意瞬間在小臉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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