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馬上睡”,穆蘊這三四天的睡眠質量都不好,便不再逗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下,閉上眼睛,手卻依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顧明月的後背。


    顧明月頭枕在他肩上,睡了大半夜的她此時很清醒,但是他醜時才過來的,肯定很困,也就跟著閉上眼睛不說話。


    隻片刻,穆蘊便睡著了,手搭在她腰上,顧明月感覺了下現在他們兩人的姿勢,不由好笑。


    就連睡覺,他也要把自己以絕對的姿勢鎖在懷裏。


    但顧明月沒有絲毫的被束縛感,反而覺得很喜歡,穆蘊總想靠近她,她又何嚐不想靠近他呢?


    我儂兩個,忒煞情多……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那其間那其間我身子裏有了你你身子裏也有了我。


    之前不知在什麽地方聽到過的情歌小調悠揚地響在耳邊,顧明月睜開眼睛,伸出手指輕輕在穆蘊下巴上點了一下。


    …


    李度帶著兩萬精兵掃平流竄各地的番兵,又一直打出關外,震懾得關外殘部逃亡沙漠更北處才迴。


    此時朝廷已經基本處理好遠嫁貴女的問題,擔心再出現類似離國這類事情,議事處商議決定派信兵去通知沒有參與作亂的國家,依舊想娶大庸貴女的,就親自帶兵來接。


    兩個月後趕到帝京的隻有仙遊國國王和服國世子,因為要嫁給服國世子的楊沁雅已經葬身大漠,朝廷詢問過其意見後,將高憐儂許配給他。


    仙遊國國王賀明湛十分喜歡大庸的生活環境,被皇帝召見時,直接表達了他長久地生活在此的意願。


    劉譜有一點是任何皇帝都比不上的,他想得開不記仇,對於這些番邦人的態度一如往常,而仙遊國國王想要居住在此,不正好證明了自己治理下的大庸之繁華?當即便非常高興地準許其請求,並命工部監督建造安平王府。


    服國世子見到禮部提供的安平王府圖紙,立即派快使迴國稟明父王,同樣想要留在大庸帝京。


    服國國王是個沒有什麽野心大誌之人,見到兒子附信送來的那張王府圖紙,一拍大腿帶著王後和幾個寵姬,另帶小二百的侍衛奔來了帝京。


    至於服國的事務,早就準備接受廉王封號的服國國王表示那不是我該關心的事了。


    議事處自然在得到服國國王帶人入關的消息時,就已著手安排官員去偏西北的服國上任。


    官員選定之前,朝廷大臣一個個靜如鴕鳥,唯恐自己被選派到荒無人煙的大西北去。


    不死心地想要給穆蘊送個美人兒或者奇珍的官,上朝時更是安靜得連唿吸都輕得讓人聽不見。


    穆蘊淡淡一笑,仙遊國位於最西角,服國位於最北角,劃歸大庸之後便都是邊境之地,邊境之地非能臣不可任,朝堂上這些屍位素餐的人他會用嗎?


    他手下有可用之人,但卻非臣,因此開始時穆蘊並沒有提出任何人選,隻讓下麵的人舉薦。


    最後舉薦半個月一人都沒有舉薦上來,穆蘊便賞了兩個白身之人為官,讓他們分別去治理仙遊和服省。


    這兩個官職,名為七品,實際權力等同於四品府尹。


    朝廷眾臣有心反對,然而看到相爺平靜無波的麵色,誰都沒有那個膽子再開口,雖然才不到三個月時間,但朝臣們早已看出穆相比之前的康相更狠。


    此時開口反對的結果根本不用想,這位相爺肯定會把他們全家扔到西北邊子去。


    他們早就聽說了,在服國,一年四季隻有春三月至夏七月三四個月能夠種植蔬菜,其他時候皆冷得嗬氣成冰。若下霜時還未將蔬菜收了,第二天就被凍得從內裏枯壞。


    想想吧,那種地方人能活?


    再說,相爺賞兩個白身之人為官,也正是在培養他自己的勢力,他們敢置喙豈會有好果子吃!


    但是一些自恃清高的官員還是憤憤不平,不為其他,就因為相爺賞官下去的那兩個白身之人都是商籍。


    “實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商人怎麽能讓他做官?捐再多錢也不能給官,以後官場文場將會成什麽樣子!”一名年過半百的七品小京官在家裏指天長唿。


    此時分別接到官令的張家方家正高興地命人擺香案,殺豬宰羊祭祖。


    雖然官令中讓他們交十萬白銀用以修築各衙門城牆,但對於張方兩家來說什麽都不是。


    別說十萬白銀就給這麽大個官,即使十萬黃金他們也掏。


    穆蘊此舉,倒是開了大庸納銀捐官的先例。


    後代史書對此評價褒貶不一。


    穆蘊卻根本沒關心後世會如何評價,他本來用人就不拘一格,隻要是有可用之處,不論人品,他都會啟用。


    提拔方家是他早就有的打算,張家卻是看在翩翩的麵子上。


    況且方家張家都是各地走的人家,和異族人打交道的經驗比較多,能更好處理矛盾,用他們正合適。


    方一清得知張叔和獨子張雲遷同樣收到官令時,便明白爺是想為顧姑娘培養些可用的勢力,當即毫不猶豫地決定以後還是要多向顧姑娘討好。


    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是方一清看得出來,爺對顧姑娘完全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隻要真心對顧姑娘好的,爺都會扶持。


    做出這個決定並認真付諸行動的方一清在以後的日子裏,不止一次感歎自己明智啊明智。


    顧明月這些日子過得十分悠閑,種種菜摘摘花,刺繡之餘彈彈琴,晚上聽某人講一講朝堂事,生活規律心情愉快,兩三個月內她明顯抽條許多。


    就像樹梢上的柳葉,一點點舒展,在微風中輕輕飄搖。


    顧氏看著女兒明顯地長大了,既欣慰又發愁,在鋪子莊子都添置了七八個之後,她又特地和丈夫到帝京買迴來三個嬤嬤兩個賬房,用段時間確定其人是否忠心,如果忠心的話,等女兒出嫁時讓其中兩個嬤嬤和一個賬房都跟她過去。


    因此這些日子,顧明月隔三差五還會被她娘叫過去看賬本,在嬤嬤和賬房麵前立立威。


    梨花白桃花紅的季節,顧明月吃過早飯,提著竹籃子去山上摘晨起半開的蒲公英,照例先到對麵看看大伯家修建新屋的進度。


    此時太陽才剛出來,這邊已經忙了個熱火朝天。


    大伯娘正在路邊搭的一個小棚子內做飯,見顧明月過來,笑道:“翩翩又去摘花兒,這次要做什麽?”


    前兩天這丫頭讓人送來的迎春花醃菜竟比精心烹製的菜肴還好吃,心思比起家裏的兩個女兒不知要巧多少!


    “還摘蒲公英,我想多做些蒲公英茶”,顧明月迴道,看著初具規模的庭院,她走到小棚子邊,“大伯娘,主房是不是快要上梁了?”


    上梁是建造屋子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環,需要放鞭炮做好菜慶祝,而上梁也意味著屋子馬上就要建好了。


    不過大伯娘家修建的這個三進三出的院子有許多屋子,還有好些景致,主屋上梁後至少還得四個月才能完全建好。


    大伯娘撈出兩個炸好的肉丸子遞給顧明月,笑道:“說是辰時二刻上梁,這不做了許多好盤子,你等會在這兒再吃點。”


    “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顧明月接過肉丸子吃一口,“煥大哥這幾天很忙嗎,都沒見他來過。”


    “忙得三天不著家了”,大伯娘一邊指揮著下人裝盤盛菜,一邊說道:“做個什麽木牛割麥,好幾個縣裏的大地主都等著要,作工坊忙不過來便與他嶽家一起做呢。”


    顧明月點點頭,又說兩句便提著竹籃子上山去了,等她帶著大半籃子蒲公英迴來時,隻見新房址東麵一片鞭炮的紅碎衣。


    她沒再過去,沿著池塘邊往家走。


    “明月”,歐陽端正好走過梅林子,遠遠看見她便加快腳步,“又上山摘花去了?”


    “嗯”,顧明月笑道,“阿端,你這是打哪兒來啊?”


    迴來後,這兩三個月歐陽端都不怎麽著家,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半下午才會迴來。


    顧明月沒怎麽問過他,自從照康能夠帶領那兄弟幾個訓練,歐陽端自由活動的時間就多起來。


    她不問便是不想阿端覺得她沒拿他當家人,其實是想使喚他呢。


    心裏吧,對早出晚歸的歐陽端還是有那麽點好奇的。


    歐陽端看起來心情很好,走近了把手裏的一個裝著沉甸甸東西的灰布包袱遞給她,接過她手裏的籃子,笑道:“我去了帝京,這是給你買的兩個花球。”


    “你有什麽好事兒啊”,顧明月笑看他一眼,蹲下身把包袱放在地上打開,果見裏麵是兩個花球,一個彩色的一個黃色的,“開得真好,謝謝你。”


    “客氣什麽”,歐陽端顯然心情很好,彎下腰幫她拿著一個花球,“迴家吧,具體事情我過段時間就告訴你們。”


    “好吧”,顧明月好笑地搖搖頭,也不追根究底,一手拿著包袱一手拿著花球和他說笑著往家裏走去。


    站在一棵梅樹邊的香芽看著這一幕,眼中的黯然以及對顧明月的不喜點點漫出來。


    她決定晚上找顧明月明白地談一談,對阿端沒有意思又有了未婚夫便不要總纏著他。


    兩個月前香芽已經在村裏買下一間沒人住的空房子打點著住下了,先是靠著給村中婦人姑娘們治病,兩個多月下來倒在十裏八村傳出了些名聲,婦人們哪兒不舒服便都上門來請她治。


    因為是個女孩子比較細心,不少人家孩子生病了也找她。


    香芽憑著醫技,倒是很快就在顧家村安定下來,沒事的時候,她依舊愛去鄭家找歐陽薇。


    今天鄭勤從鎮裏迴來看媳婦,捎了兩條鯰魚,歐陽薇便說迴她家看看父親,倒是沒想到剛出梅林就看見自家笑得歡實的傻弟弟。


    歐陽薇還沒見她家阿端笑得這麽開心過,此時倒是也笑了,轉眼看見香芽臉色不太好看,她免不了為弟弟解釋一二:“我們當初之所以來顧叔家,正是因為顧叔想讓阿端學會了功夫出門時能護著翩翩,他們兩個便比較親近些,你別介意。”


    香芽懂事知禮,為人大方,歐陽薇很想她能夠和阿端走到一起,不過想起阿端麵對人姑娘時總是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她想得找個機會說說他了。


    香芽笑了笑:“小薇姐,我沒什麽介意的。”


    鄭勤摸摸後腦勺,看妻子一眼,疑惑阿端不就是和明月說兩句話嗎,怎還當做什麽大事給甄姑娘解釋?


    果真像自家大哥說的,女人的心思不好猜,反正不和自家相關,他也別猜了。


    “別跟這兒站著”,鄭勤一手提著鯰魚一手扶住歐陽薇,“快家去,你這兩天腳腕都開始發腫,站長時間不好。”


    …


    歐陽端到了顧家,就到後院拿起小鋤頭幫草莓甜瓜鬆土。


    後院隻留著十幾株甜瓜秧,別的前些日子顧明月已經讓照康帶人種到地裏去了。


    留下的這些甜瓜秧因有足夠的地方和肥力,一個個長勢很旺,有兩株藤蔓都已拖半米長。


    顧明月蹲在甜瓜秧旁邊掰叉,決定下午把西紅柿籽撒上。


    看到花房牆邊又冒出一簇五六株小小的甜瓜苗,她笑了笑,定是撒籽那天燦兒丟到牆根邊的。


    剛要拿小鏟子鏟走,顧明月頓了頓,起身去拿來個竹籃子,將甜瓜苗帶著土塊挖出來,又挖了些草莓。


    “阿端,這些你帶到你家後院種上吧”,把竹籃子放到歐陽端旁邊,“雖然結不了多少,以後想吃的時候方便。”


    “嗯”,歐陽端答應,“你怎麽還沒種西紅柿?什麽時候種,我來整地。”


    “下午種呢”,顧明月說道,“你沒事就來幫忙吧,到時候我給你留二十顆苗,結的西紅柿夠你們吃到秋天了。”


    “好”,歐陽端半點不客氣,臉上滿是笑意。


    鬆過土,歐陽端又搖出井水把這些長勢很好的小苗們澆了澆。


    前院。


    照玲和照夏采許多薺菜迴家,顧氏便準備中午包餃子,正跟照雲說讓她去和麵,就見歐陽端提著一個竹籃子從後院出來,笑道:“多日子不著家了,中午在這兒吃餃子,叫你爹也來。”


    自從歐陽家的房子蓋好之後,歐陽端父子便搬出去住了,不過歐陽端每天都會來看看有什麽需要他做的,歐陽山隔三差五也會送些東西過來。


    即使不在一處住著,情分卻沒有生疏。


    顧氏的話剛落,照夏便道:“夫人,剛才我和照玲迴來,看見小薇姐和鄭姑爺往東邊去了。”


    “小薇現在迴來可是客”,顧氏聞言笑道,“阿端還是迴家招待你姐姐姐夫吧,晚上和你爹再來家裏吃飯。”


    “嗯”,歐陽端點頭,打聲招唿便提著竹籃子走了。


    知道這孩子話少,顧氏也不介意。中午餃子包好,她盛出兩大盤叫照興和照順給歐陽家送過去。


    兩個壯實許多的小子高興地接過盤子就去了。


    本來說幾個小廝買來給顧熠做書童的,但縣學不準帶下人,照平照安現在的任務就是偶爾到縣裏給自家少爺送些吃用,平時都照顧著三老爺家的燦少爺。


    而照興和照順就在家裏來迴跑腿兒,傳個話送個東西什麽的。


    兩人端著餃子盤出去,不過片刻就跑了迴來,照順手裏還捧著一瓷盆紅燒魚塊:“夫人,鄭姑爺做的雙喜樓裏的招牌菜。”


    照興笑道:“小薇姐給我兩個一人一塊,挺好吃。”


    “放這兒吧”,顧氏好笑,又拿筷子給他二人一人夾了一塊,“餃子都盛出來了,你們快吃去。”


    “謝謝夫人”。


    照興和照順比起照平照安兩個好吃些,禮貌卻一點不少。


    …


    歇過午,顧明月刺繡大半個時辰,就叫上沒事的丫鬟們去後院鬆土種西紅柿。


    他們這邊剛忙一會兒,歐陽端便過來了,後麵還跟著歐陽薇小兩口和香芽。


    十幾個人灑一片兒西紅柿種子很快,一刻鍾左右就都弄好了。


    歐陽薇笑道:“翩翩,如果有多的,給我家分兩株。”


    “好啊”,顧明月在井邊洗手,“多著呢,大概四五天就能出苗了,到時我讓照興給你家送去十顆,開花時小薇姐別忘了讓人來拿藥水。”


    歐陽薇道好。


    上一年鄭勤倒是吃過兩顆小薇給他的紅果子,好像小薇說那就是西紅柿,此時便問道:“現在種的就是上一年你給我吃的那種紅果子?”


    “是”,歐陽薇不好意思地瞪他一眼,給他的都是自己那份兒,當著一家人的麵被他說起來,可要被照雲那幾人嘲笑了。


    果然不出歐陽薇所料,接下來他們夫妻二人就被她們好一通打趣,笑得她隻得和鄭勤說家裏有事急忙地告辭。


    香芽猶豫片刻,什麽都沒說,也告辭迴家去了。


    ------題外話------


    發現沒人理我了—_—||,明天多更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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