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番外二 那帆船總也造不完
放開那個漁夫讓我來！ 作者：菠蘿咕咾肉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餘綺從學校騎著自行車迴家的時候, 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家門口，占據了一大塊地方的……船殼。
雖然不至於化成灰都認識，但至少她從小看了十幾年的自家的船, 哪怕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她也還是認得出來的。
雖然爸爸有了新船，雖然大嫂說要把舊船改造成帆船, 但是船體已經變成這樣了，放在外麵總不是個事情啊。大嫂是個大忙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空。今年的台風季也不知道大不大, 萬一架子塌了要出大事。
餘綺把自行車推進院子裏的時候，聽到張阿娣在屋子裏麵喊了一聲：“阿綺, 廚房裏燉著甜湯，你自己盛來吃！”
從房間裏傳來劈裏啪啦打字的聲音, 她就知道她媽不是正在和人聊天，就是在處理網店的事情。至於她爸, 不用問, 這會兒肯定是在外麵收貨呢。
“哦！”餘綺先去洗了一把臉，再倒了一杯大麥茶, 看看熱騰騰的甜湯，還是提不起什麽興趣。所以, 為什麽大熱天的要吃這個？就不能弄點刨冰什麽的嗎？
她『摸』了『摸』有點餓了的肚子，最終還是把一盅甜湯給灌了下去。全家唯一會做菜的老哥，去z市念書了……嗯，念書要緊, 家裏麵的事情，她完全可以搞定的。
她走到雜物間裏，拉了工具箱出來，又來來迴迴搬了許多材料出去，拿著新買的筆記本電腦，打開圖紙，敲兩下釘子，看一眼圖紙。
已經被省一中提前錄取的餘綺並沒有太多的事情，讀書方麵除了預習高中的課程之外，就是學習一些語言。她每天晚上花上三四個小時就能夠搞定進度，白天的時間就全部用來捯飭船。
張阿娣現在幾乎就是個宅神，天天窩在電腦麵前，幾乎連房門都少出。
餘大偉每天忙著收貨發快遞，還得打理家務照看菜地，哪怕是晚上空下來的時候，都在忙著學習各種知識。
夫妻兩個竟然一直都沒怎麽發現餘綺在幹嘛。
一直到餘綺得去高中報道了，餘綃和薑珺雅迴來送人，才發現：“咦？船造好了？”
大黑已經順著跳板跑了上去，這裏搭一爪子那裏嗅一鼻子，然後雙爪搭在船舷上，啪啪啪地搖尾巴：“汪！”
餘綺哈哈哈大笑：“大黑喜歡吧？小姑做噠！”
餘綃略帶驚悚地看著自家妹子：“你一個人幹的？”
薑珺雅也感覺到不可思議。
餘綺倒是沒感到有什麽：“圖紙不是古典木質帆船嗎？船殼都已經弄好了，又不涉及到機械。圖紙和材料都是現成的，隻不過照著拚起來，就是大一點的積木而已嘛！”
薑珺雅已經從船上監視了一遍下來了，對著餘綺鄭重道：“阿綺，你要不要到奎克船公司實習？”小姑娘的手工雖然還有些粗糙，但是他留在家裏麵的那些零配件，並不是剛好夠一艘帆船的。中間因為在幾種方案中遊移不定，還做過很多修改。那些圖紙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個版本。他自己都未必能直接拿著這些簡陋的工具把帆船給組裝起來。這可不是船模型！
餘綺一愣，她覺得自己就是組裝了一個模型而已：“咦？我這樣算不算是走後門？裙帶關係？”
薑珺雅給了她完全否定的答案：“不是靠關係，靠的是你的實力和天分。你可以暫時在國內完成高中課程，假期我會安排你到z市這邊的船廠學習，大學直接到h國……”
餘綺聽著自家大嫂的安排，覺得原本還優哉遊哉的高中生活，頓時無比緊張，甚至有些擔心自己的腦袋不夠用。
薑珺雅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擔心，我相信你可以的！”
餘綃對學霸妹妹充滿了信心，伸手拍了拍她另外一邊的肩膀：“哥哥也相信你可以的！”
餘綺：其實我對自己不是很有信心。
跟著親爹和後爹一起迴來的大黑，善解人意地給了自家小姑一個『舔』『舔』。
最後，餘綺還是轉學到了z市，當然因為她的未來方向差不多已經定了下來，並沒有去市一高，而是進入了一家各方麵條件都算得上頂尖的私立高中。
經過忙得像陀螺一樣轉的三年高中後，餘綺覺得自己已經完全不是花季少女，而是一條鹹魚。
接著就是忙碌的出國留學實習工作，等到餘綺迴過神來的時候，她家狗侄子都已經當爺爺了！
得知今天女兒迴國，張阿娣一天三迴地往碼頭跑。
餘大偉不得不拉住她：“阿綺怎麽也得中午到呢。你這麽急做什麽？有空不如迴去幫阿綃收拾午飯。”
張阿娣一邊往迴走，一邊念叨：“我進廚房，阿綃還嫌我添『亂』呢。”
幾年的發展，如今的小漁村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旅遊景點。村子裏的道路全都修好，大部分人家都用空房開漁家樂。小村子熱鬧了很多。
現在是八月份，正是旅遊旺季。
薑珺雅一個大總裁，正穿著背心花褲衩在給帆船做保養。一群妹子和少部分漢子，仰頭看著混血大帥哥流口水，幾乎一大早就要中暑。
大黑帶著狗子狗孫在船上添『亂』，被他提起來作勢要丟：“再咬纜繩，信不信我把你做成狗肉鍋！”
“唔？唿唿唿！”被提著後頸的小黑狗仔顯然不信，身體在空中，還把尾巴搖得像風車一樣。
薑珺雅隻能把它放下來，一拍狗屁股：“去找你爺爺去。”
狗爺爺大黑搖著尾巴叼來了一隻湯鍋，往地上一放，然後把狗孫子放進去，推到了薑珺雅腳邊：“唔嗯～”
薑珺雅感到小腿上刷過一片冰涼，一低頭就看到了……狗肉鍋！薑總裁一時間竟然失去了語言功能，掏出手機給狗爺孫拍照上傳到微博，配以“……”的文字說明，充分表明自己的心情。
明明是早上不到8點的時間，竟然一瞬間就是無數點讚。
不到五分鍾，餘綃就一路跑了過來，站在棧橋上喊：“大黑，你給我下來！”
大黑立刻就扒在船舷上，搖頭：“汪！”兩隻耷拉下來的耳朵甩得啪啦啪啦響。
“薑哥，把大黑給我扔下來！”
薑珺雅跟著趴在船舷：“我扔不動。大黑太胖了！哎喲臥槽！”一瞬間人和狗都不見了蹤影。
顯然薑大帥哥被不孝子襲擊了。
年輕的遊客們看著狗父子撕撕撕，笑得差點掉到海裏。
過了一會兒，餘綃終於把一群大狗中狗小狗從船上緝拿下來，太陽也升了起來，人身上立刻就開始出汗。遊客們也活動了一下後，開始下海遊泳。
餘綺迴來的時間，比預料得要早一點。一家人直到她跑進門，才意識到人迴來了。
餘綃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不是說最快也要12點嗎？”
餘綺把頭上的帽子隨手一掛，身上就一件背心熱褲，瀟灑到不行：“這不是風向好嘛。”她看了看一聲不吭的自家爸媽，覺得有點奇怪，“爸、媽，我迴來啦！”她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父母，卻見張阿娣往後退了一步。
腫麽了？
張阿娣的眉頭是皺起的，把餘綺張開的手臂按下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好幾個來迴：“阿綺？”
“媽……你不是上個月才見過我嗎？不是認不出來了吧？”她這些年課業和工作都很忙，但是家人沒少來看她，倒是她很久沒迴來看過了。
倒是餘大偉說了老婆一句：“至於嘛，阿綺不就是黑了一點？”
張阿娣轉頭瞪他：“什麽叫黑一點？上個月我看見的時候還白……還不是那麽黑。”
餘綺蹲下身，抱住狗侄子。從小就皮膚黑的她，還真是對不起父母啊。
“在船上黑一點不是正常的嗎？”餘大偉對自家女兒滿意極了，“阿綺自己開船從h國迴國呢！爸爸都沒跑過那麽遠的路。”
“爸～”餘綺立刻就拋棄了狗侄子，抱住了餘大偉。果然還是親爸好。
親爸說：“阿綺啊，不過你這也太黑了一點，全身就隻能看到牙了。”
餘綺：果然全家就隻有大侄子不會嫌棄她黑。
“阿綺？阿綺迴家了是吧？”外麵的門鈴摁了好幾下。
張阿娣一聽聲音就去開門。她暫時被女兒又黑了的事實打擊到了，主動去開門：“咦？大哥啊，你怎麽來了？”
這兩年小漁村發展得不錯。餘大彭一家幹脆迴鄉也開起了漁家樂。他是占著兄弟姐妹便宜占慣了的人，上來直接把幾家的房子全都整合起來，又是“借錢”裝修。結果前些年撕破臉皮之後，根本就沒有人借給他。
最後漁家樂倒是開了出來，不過一直不溫不火。
餘大彭這些年的肚子倒是不見小，皮膚黑了一些，出門依舊是一副大老板的派頭，拉著身邊一個長相普通穿著略有講究的青年說道：“這是你大嫂娘家外甥，在城裏當公務員的。這不是一心發展事業耽擱了嘛，難得也不介意姑娘家農村人，又沒錢沒房的……”
“媽，誰啊？吃西瓜了！”餘綺出來從水井裏撈西瓜，看著放在水桶裏被吊起來的黑皮大西瓜，饞得口水嘩啦啦的，“我要吃半個，剩下的你們分！我在學校裏可想自家種的西瓜了……”
後麵的話，餘大彭沒聽清，因為張阿娣已經把鐵門直接拍上了，還指使大黑：“孫子，給『奶』『奶』守著門！”
大黑……一身黑『毛』很曬的啊，扭頭叼了自己孫子放在門口。
張阿娣看了看自己十八歲就嫁出去的兒子，再看看自己快三十還沒男票的女兒，試探地問了一句：“阿綺啊，你想談什麽樣的男朋友啊？”
餘綺想都不想：“美人魚啊！我一定要娶一個美人魚！”
作者有話要說：人魚結尾
一顆原始人魚的鮫珠，能夠將一個半鮫人後裔改造到什麽程度？
薑珺雅麵無表情地看著平躺在水底，平靜地像是一具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一樣的餘綃。
透明加固材質的魚缸，被放置在實驗室的正中央，周圍各種儀器和導管，分別用來監測餘綃的各種生命體征。
“原始人魚是一種特別兇殘的物種。你們看他各個關節的骨刺，這些骨刺的硬度驚人，他們的手指甚至能夠輕易洞穿海龜殼！”
“沒錯，他們的尾部也十分發達。這些骨刺還能夠在軟硬之間轉換，在遊泳的時候能夠起到魚鰭的作用，不僅讓他們的速度達到一個非常驚人的程度，而且還能夠幫助他們在高速運動中細微地『操』控方向。”
“不對，那時候的他們應該成為鮫，人類的特征應該並不明顯，是慢慢演化而成的。看他身上的衣服……那並不是衣服，是他骨刺的演化，他隨時都可以將一條大白鯊片成生魚片！這才是真正的鮫綃。什麽鮫人織的布……”
“閉嘴！”薑珺雅的臉『色』無比難看，“阿綃不是你們的試驗品，我也不是讓你們來研究他的！”
那次和混血美杜莎一戰後，阿綃雖然贏了，但是被撈起來的餘綃，已經變成了這幅樣子。現在的情況其實比那時候要好很多，斷裂的骨刺已經在慢慢修複生長，身上的創口也在逐漸愈合，沒有呈現出那種皮飯肉卷的可怕樣子。
他並不介意餘綃是人還是鮫人，但是不該是這樣昏『迷』不醒的樣子。
“費雷德，你需要冷靜。”
薑珺雅氣得不想理會他們，幹脆自己著手。他好歹也能說是一個海洋生物學專家，雖然對妖怪不在行，可是他受不了自己什麽都不做。
薑珺雅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偏偏他竟然還能保證嚴格的作息，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垮掉。那種對自己帶有強迫『性』質的作息，讓周圍原本多少帶著一點獵奇『性』質的奎克家族成員，都收攏了心思，全身心做事，爭取找到讓餘綃昏『迷』的原因，或者是能夠找到那個讓餘綃清醒的契機。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了，躺在水底的餘綃不僅修複了自身，身上還逐漸被鱗片覆蓋。
餘大偉一家如果不是每天都會來看餘綃，否則都認不出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哥哥。
“鮫人血脈濃度98％。”
經過幾個月的深入研究，薑珺雅已經不再對這個百分比隻有淺薄的認識，而是一瞬間慘白了臉『色』：“阿綃……”他張了張嘴，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和考試差不多。讓一個人從0分多考個10分很容易，但是讓一個90分的人多考個10分，到滿分100，就很困難。
餘綃的血脈濃度本來就在80％以上，與其說他是一個人類，不如說他是個鮫人更加合適。隻不過他到底是後天形成的半鮫人，他的心態還在人類的那一方，讓他堅守自己屬於人類的本心。
但是客觀上，他其實已經不再適合人類社會。他更適合生活在沒有汙染的海洋中，他無法長時間外出，他會缺水。沙漠對他來說更是死亡之地。
如今98％的血脈濃度……他的阿綃還會保留多少人類的習慣？這些人類的習慣會不會對他將來的生活造成困擾？
人生到了20歲，餘綃要從一個人類轉變為鮫人，重新開始？
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裏，餘綃的血脈濃度依舊在不停上升。薑珺雅不得不開始考慮一個問題。徹底變成了鮫人的餘綃，是否還需要他的陪伴？甚至於，是否還有屬於他的記憶？
“阿綃……”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像是聽到了他的唿喚，鮫人的眼睛悄無聲息地張開，橙黃的瞳仁，狹窄黑『色』的豎瞳，冰冷得沒有任何感情，完全是一頭野獸的樣子。
“阿綃？”薑珺雅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跳下水池，彎腰去把鮫人給抱起來，“阿綃，你終於醒……啊！”肩膀劇烈的疼痛，硬生生把他從驚喜中喚醒。
周邊像是蒙太奇化了一般。他聽到嘈雜的人聲，看到餘綃的嘴角沾滿了血，嘴巴蠕動著顯然在吃什麽。他吃東西的樣子，還是那麽可愛……
然後他一伸手，就把特製的水池給打破了。
薑珺雅心想：怎麽睡了一覺還是那麽暴力？
大量的水漫過整個實驗室。周圍的人群驚唿。雖然實驗室裏有完善的排水係統，但絕對不是針對這樣的情況。大量的精密儀器顯然要糟糕。
有人用麻醉槍攻擊餘綃，企圖控製住他。
針頭根本被鱗片阻隔在外，一點都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但是顯然激怒了他。兇殘的鮫人隻是輕輕一揮手，就讓他們領略到了能夠輕易洞穿海龜殼的骨刺的威力——一整排儀器幾乎在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蔓延的水最終停留在人的小腿部位，並且逐漸下降。
鮫人的魚尾變成了人類的雙腿，被輕薄的鮫綃包裹著，像是穿著一條式樣奇異的裙子。他顯然感到有些不太適應，微微皺了皺眉，光著腳在水麵上留下一圈圈漣漪，然後揮手直接在牆壁上破開一個巨大的洞。
“……阿……綃……”
鮫人在跨出去之前，像是聽到了薑珺雅的聲音，迴過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隨即，黑暗籠罩，薑珺雅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阿綃……走了？”
他的父親埃非正坐在病床邊，下巴上全是胡渣，看上去完全是個糟糕的老男人。
“嗯。”埃非沒有多說餘綃的事情，“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把傷養好。你名下的生意，我已經暫時派人接手，不用擔心。”
“謝謝。”
埃非歎了口氣，站起來隔著被子拍了拍他：“好好休息。我沒告訴你媽，現在我得迴去一趟。”
“好的。”薑珺雅試著『露』出一個笑，“不用擔心，我很好。”
埃非看了他一眼。任何父親都不會覺得自己兒子被人咬掉了一塊肉，還能稱之為很好。隻不過他們家的人死心眼的多，他沒有問自己兒子將來的打算，不覺得會得到讓自己感到愉快的答案。
薑珺雅本人並沒有感覺到怎麽樣。比起之前的一年多，餘綃那種像植物人一樣的樣子，他覺得現在活蹦『亂』跳的餘綃，顯然……很好。就算餘綃忘記了他又怎麽樣？
擺在他眼前的路瞬間清晰起來。
房間的門被打開，薑珺雅一眼就看到大黑走了進來，然後輕輕一躍跳上床，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身邊。
他伸手『摸』了『摸』狗頭：“兒砸，等我傷好了，咱們一起去找你爸爸。”
世界上能夠被稱為船王的人，數量不算多。奎克家族的現任族長埃非·奎克隻是其中之一，並不算顯眼。然而，突然某一天開始，海洋上突然就都是奎克家族的船隊，以及為奎克家族提供情報的船隊。
海上霸主浮出水麵，讓許多人都噤若寒蟬。
許多勢力都自動讓出大量的利益，以求和平。奎克家族這隻龐然大物被喂養得更加龐大。然而他們卻又低調到外界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
兩年後的某一天，這些船隊似乎一夜之間從海麵上消失。像是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人們的幻想，或者是奎克家族閑著沒事幹，開著船出去遛個彎一樣。
隻有少部分人知道——人，找到了。
餘家灣，距離餘家村不遠，有兩塊在海上冒頭的礁石。薑珺雅沒想到自己會在距離那麽近的地方找到餘綃。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坐在礁石上的鮫人：“阿綃，你迴來了。”他本以為鮫人會去到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生活。
餘綃隻是看著靠過來的人，沒有動作，片刻後有些疑『惑』地張了張嘴：“阿、綃？”他的發音有些奇怪，像是不會說話一樣。
薑珺雅忍不住『露』出驚喜的笑容：“對，阿綃。你是阿綃。”
“阿綃。”餘綃再開口的時候，流暢了很多，在看到試圖更加接近的薑珺雅的時候，立刻做出了一個威嚇的動作。
薑珺雅立刻停住，在礁石上坐下不動：“好，我不靠近。”以鮫人的力量，他的靠近根本就不會讓他感覺到威脅，威嚇隻是想和他保持距離，並不是想攻擊他。
靜靜坐著的鮫人卻突然哼起了歌，沒有歌詞，發音有些奇怪，帶著些微的鼻音，像是深海的聲音。隻是來來去去都是兩個小段落。
薑珺雅驚訝地接了下去。那是奎克家族的童謠，以前他曾經在阿綃麵前哼唱過一次，沒想到記住了？
鮫人的聲音停了下來，顯然很意外薑珺雅知道接下來的旋律，安安靜靜地聽著。隻不過一首童謠本來就不長，薑珺雅很快就哼完了。鮫人伸出手，推了推：“阿綃。”
薑珺雅看著他笑，明白他大概是想催促他，但是隻會講阿綃兩個字，糾正道：“你叫阿綃，我叫薑珺雅。”
這句話對餘綃來說太長了，他並不能一下子理解，歪了歪頭，又輕輕推了他一下：“阿綃？”
“薑哥。叫我薑哥。”
“薑哥？”
“好乖。”
“好乖？”跟著學了兩個字，鮫人有些不耐煩，一翻身跳下了礁石，還用尾巴拍了他一身水。
薑珺雅趕緊繼續唱歌。
海麵維持著平靜無波，等到他唱到第二遍的時候，鮫人才從海底『露』出腦袋，最後慢慢爬上礁石，再慢慢靠近薑珺雅的身邊，最後跟著他一起輕輕哼唱。
阿綃忘記了他，沒有關係。
他很好。
隻要阿綃醒了，剩下的就是找到他。
現在他已經找到了阿綃，那麽最後剩下的事情，就是重新再追求一遍……
xxx
當時寫到後半段的時候，突然覺得特別特別適合文藝小清新的結局，大致拿來和基友說了一說，基友迴複：滾蛋！
qaq菠蘿覺得失去記憶的鮫人和癡心不改的魚老板特別特別美好啊……
雖然不至於化成灰都認識，但至少她從小看了十幾年的自家的船, 哪怕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她也還是認得出來的。
雖然爸爸有了新船，雖然大嫂說要把舊船改造成帆船, 但是船體已經變成這樣了，放在外麵總不是個事情啊。大嫂是個大忙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空。今年的台風季也不知道大不大, 萬一架子塌了要出大事。
餘綺把自行車推進院子裏的時候，聽到張阿娣在屋子裏麵喊了一聲：“阿綺, 廚房裏燉著甜湯，你自己盛來吃！”
從房間裏傳來劈裏啪啦打字的聲音, 她就知道她媽不是正在和人聊天，就是在處理網店的事情。至於她爸, 不用問, 這會兒肯定是在外麵收貨呢。
“哦！”餘綺先去洗了一把臉，再倒了一杯大麥茶, 看看熱騰騰的甜湯，還是提不起什麽興趣。所以, 為什麽大熱天的要吃這個？就不能弄點刨冰什麽的嗎？
她『摸』了『摸』有點餓了的肚子，最終還是把一盅甜湯給灌了下去。全家唯一會做菜的老哥，去z市念書了……嗯，念書要緊, 家裏麵的事情，她完全可以搞定的。
她走到雜物間裏，拉了工具箱出來，又來來迴迴搬了許多材料出去，拿著新買的筆記本電腦，打開圖紙，敲兩下釘子，看一眼圖紙。
已經被省一中提前錄取的餘綺並沒有太多的事情，讀書方麵除了預習高中的課程之外，就是學習一些語言。她每天晚上花上三四個小時就能夠搞定進度，白天的時間就全部用來捯飭船。
張阿娣現在幾乎就是個宅神，天天窩在電腦麵前，幾乎連房門都少出。
餘大偉每天忙著收貨發快遞，還得打理家務照看菜地，哪怕是晚上空下來的時候，都在忙著學習各種知識。
夫妻兩個竟然一直都沒怎麽發現餘綺在幹嘛。
一直到餘綺得去高中報道了，餘綃和薑珺雅迴來送人，才發現：“咦？船造好了？”
大黑已經順著跳板跑了上去，這裏搭一爪子那裏嗅一鼻子，然後雙爪搭在船舷上，啪啪啪地搖尾巴：“汪！”
餘綺哈哈哈大笑：“大黑喜歡吧？小姑做噠！”
餘綃略帶驚悚地看著自家妹子：“你一個人幹的？”
薑珺雅也感覺到不可思議。
餘綺倒是沒感到有什麽：“圖紙不是古典木質帆船嗎？船殼都已經弄好了，又不涉及到機械。圖紙和材料都是現成的，隻不過照著拚起來，就是大一點的積木而已嘛！”
薑珺雅已經從船上監視了一遍下來了，對著餘綺鄭重道：“阿綺，你要不要到奎克船公司實習？”小姑娘的手工雖然還有些粗糙，但是他留在家裏麵的那些零配件，並不是剛好夠一艘帆船的。中間因為在幾種方案中遊移不定，還做過很多修改。那些圖紙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個版本。他自己都未必能直接拿著這些簡陋的工具把帆船給組裝起來。這可不是船模型！
餘綺一愣，她覺得自己就是組裝了一個模型而已：“咦？我這樣算不算是走後門？裙帶關係？”
薑珺雅給了她完全否定的答案：“不是靠關係，靠的是你的實力和天分。你可以暫時在國內完成高中課程，假期我會安排你到z市這邊的船廠學習，大學直接到h國……”
餘綺聽著自家大嫂的安排，覺得原本還優哉遊哉的高中生活，頓時無比緊張，甚至有些擔心自己的腦袋不夠用。
薑珺雅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擔心，我相信你可以的！”
餘綃對學霸妹妹充滿了信心，伸手拍了拍她另外一邊的肩膀：“哥哥也相信你可以的！”
餘綺：其實我對自己不是很有信心。
跟著親爹和後爹一起迴來的大黑，善解人意地給了自家小姑一個『舔』『舔』。
最後，餘綺還是轉學到了z市，當然因為她的未來方向差不多已經定了下來，並沒有去市一高，而是進入了一家各方麵條件都算得上頂尖的私立高中。
經過忙得像陀螺一樣轉的三年高中後，餘綺覺得自己已經完全不是花季少女，而是一條鹹魚。
接著就是忙碌的出國留學實習工作，等到餘綺迴過神來的時候，她家狗侄子都已經當爺爺了！
得知今天女兒迴國，張阿娣一天三迴地往碼頭跑。
餘大偉不得不拉住她：“阿綺怎麽也得中午到呢。你這麽急做什麽？有空不如迴去幫阿綃收拾午飯。”
張阿娣一邊往迴走，一邊念叨：“我進廚房，阿綃還嫌我添『亂』呢。”
幾年的發展，如今的小漁村已經變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旅遊景點。村子裏的道路全都修好，大部分人家都用空房開漁家樂。小村子熱鬧了很多。
現在是八月份，正是旅遊旺季。
薑珺雅一個大總裁，正穿著背心花褲衩在給帆船做保養。一群妹子和少部分漢子，仰頭看著混血大帥哥流口水，幾乎一大早就要中暑。
大黑帶著狗子狗孫在船上添『亂』，被他提起來作勢要丟：“再咬纜繩，信不信我把你做成狗肉鍋！”
“唔？唿唿唿！”被提著後頸的小黑狗仔顯然不信，身體在空中，還把尾巴搖得像風車一樣。
薑珺雅隻能把它放下來，一拍狗屁股：“去找你爺爺去。”
狗爺爺大黑搖著尾巴叼來了一隻湯鍋，往地上一放，然後把狗孫子放進去，推到了薑珺雅腳邊：“唔嗯～”
薑珺雅感到小腿上刷過一片冰涼，一低頭就看到了……狗肉鍋！薑總裁一時間竟然失去了語言功能，掏出手機給狗爺孫拍照上傳到微博，配以“……”的文字說明，充分表明自己的心情。
明明是早上不到8點的時間，竟然一瞬間就是無數點讚。
不到五分鍾，餘綃就一路跑了過來，站在棧橋上喊：“大黑，你給我下來！”
大黑立刻就扒在船舷上，搖頭：“汪！”兩隻耷拉下來的耳朵甩得啪啦啪啦響。
“薑哥，把大黑給我扔下來！”
薑珺雅跟著趴在船舷：“我扔不動。大黑太胖了！哎喲臥槽！”一瞬間人和狗都不見了蹤影。
顯然薑大帥哥被不孝子襲擊了。
年輕的遊客們看著狗父子撕撕撕，笑得差點掉到海裏。
過了一會兒，餘綃終於把一群大狗中狗小狗從船上緝拿下來，太陽也升了起來，人身上立刻就開始出汗。遊客們也活動了一下後，開始下海遊泳。
餘綺迴來的時間，比預料得要早一點。一家人直到她跑進門，才意識到人迴來了。
餘綃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不是說最快也要12點嗎？”
餘綺把頭上的帽子隨手一掛，身上就一件背心熱褲，瀟灑到不行：“這不是風向好嘛。”她看了看一聲不吭的自家爸媽，覺得有點奇怪，“爸、媽，我迴來啦！”她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父母，卻見張阿娣往後退了一步。
腫麽了？
張阿娣的眉頭是皺起的，把餘綺張開的手臂按下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好幾個來迴：“阿綺？”
“媽……你不是上個月才見過我嗎？不是認不出來了吧？”她這些年課業和工作都很忙，但是家人沒少來看她，倒是她很久沒迴來看過了。
倒是餘大偉說了老婆一句：“至於嘛，阿綺不就是黑了一點？”
張阿娣轉頭瞪他：“什麽叫黑一點？上個月我看見的時候還白……還不是那麽黑。”
餘綺蹲下身，抱住狗侄子。從小就皮膚黑的她，還真是對不起父母啊。
“在船上黑一點不是正常的嗎？”餘大偉對自家女兒滿意極了，“阿綺自己開船從h國迴國呢！爸爸都沒跑過那麽遠的路。”
“爸～”餘綺立刻就拋棄了狗侄子，抱住了餘大偉。果然還是親爸好。
親爸說：“阿綺啊，不過你這也太黑了一點，全身就隻能看到牙了。”
餘綺：果然全家就隻有大侄子不會嫌棄她黑。
“阿綺？阿綺迴家了是吧？”外麵的門鈴摁了好幾下。
張阿娣一聽聲音就去開門。她暫時被女兒又黑了的事實打擊到了，主動去開門：“咦？大哥啊，你怎麽來了？”
這兩年小漁村發展得不錯。餘大彭一家幹脆迴鄉也開起了漁家樂。他是占著兄弟姐妹便宜占慣了的人，上來直接把幾家的房子全都整合起來，又是“借錢”裝修。結果前些年撕破臉皮之後，根本就沒有人借給他。
最後漁家樂倒是開了出來，不過一直不溫不火。
餘大彭這些年的肚子倒是不見小，皮膚黑了一些，出門依舊是一副大老板的派頭，拉著身邊一個長相普通穿著略有講究的青年說道：“這是你大嫂娘家外甥，在城裏當公務員的。這不是一心發展事業耽擱了嘛，難得也不介意姑娘家農村人，又沒錢沒房的……”
“媽，誰啊？吃西瓜了！”餘綺出來從水井裏撈西瓜，看著放在水桶裏被吊起來的黑皮大西瓜，饞得口水嘩啦啦的，“我要吃半個，剩下的你們分！我在學校裏可想自家種的西瓜了……”
後麵的話，餘大彭沒聽清，因為張阿娣已經把鐵門直接拍上了，還指使大黑：“孫子，給『奶』『奶』守著門！”
大黑……一身黑『毛』很曬的啊，扭頭叼了自己孫子放在門口。
張阿娣看了看自己十八歲就嫁出去的兒子，再看看自己快三十還沒男票的女兒，試探地問了一句：“阿綺啊，你想談什麽樣的男朋友啊？”
餘綺想都不想：“美人魚啊！我一定要娶一個美人魚！”
作者有話要說：人魚結尾
一顆原始人魚的鮫珠，能夠將一個半鮫人後裔改造到什麽程度？
薑珺雅麵無表情地看著平躺在水底，平靜地像是一具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屍體一樣的餘綃。
透明加固材質的魚缸，被放置在實驗室的正中央，周圍各種儀器和導管，分別用來監測餘綃的各種生命體征。
“原始人魚是一種特別兇殘的物種。你們看他各個關節的骨刺，這些骨刺的硬度驚人，他們的手指甚至能夠輕易洞穿海龜殼！”
“沒錯，他們的尾部也十分發達。這些骨刺還能夠在軟硬之間轉換，在遊泳的時候能夠起到魚鰭的作用，不僅讓他們的速度達到一個非常驚人的程度，而且還能夠幫助他們在高速運動中細微地『操』控方向。”
“不對，那時候的他們應該成為鮫，人類的特征應該並不明顯，是慢慢演化而成的。看他身上的衣服……那並不是衣服，是他骨刺的演化，他隨時都可以將一條大白鯊片成生魚片！這才是真正的鮫綃。什麽鮫人織的布……”
“閉嘴！”薑珺雅的臉『色』無比難看，“阿綃不是你們的試驗品，我也不是讓你們來研究他的！”
那次和混血美杜莎一戰後，阿綃雖然贏了，但是被撈起來的餘綃，已經變成了這幅樣子。現在的情況其實比那時候要好很多，斷裂的骨刺已經在慢慢修複生長，身上的創口也在逐漸愈合，沒有呈現出那種皮飯肉卷的可怕樣子。
他並不介意餘綃是人還是鮫人，但是不該是這樣昏『迷』不醒的樣子。
“費雷德，你需要冷靜。”
薑珺雅氣得不想理會他們，幹脆自己著手。他好歹也能說是一個海洋生物學專家，雖然對妖怪不在行，可是他受不了自己什麽都不做。
薑珺雅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來。偏偏他竟然還能保證嚴格的作息，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垮掉。那種對自己帶有強迫『性』質的作息，讓周圍原本多少帶著一點獵奇『性』質的奎克家族成員，都收攏了心思，全身心做事，爭取找到讓餘綃昏『迷』的原因，或者是能夠找到那個讓餘綃清醒的契機。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半年過去了，躺在水底的餘綃不僅修複了自身，身上還逐漸被鱗片覆蓋。
餘大偉一家如果不是每天都會來看餘綃，否則都認不出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和哥哥。
“鮫人血脈濃度98％。”
經過幾個月的深入研究，薑珺雅已經不再對這個百分比隻有淺薄的認識，而是一瞬間慘白了臉『色』：“阿綃……”他張了張嘴，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和考試差不多。讓一個人從0分多考個10分很容易，但是讓一個90分的人多考個10分，到滿分100，就很困難。
餘綃的血脈濃度本來就在80％以上，與其說他是一個人類，不如說他是個鮫人更加合適。隻不過他到底是後天形成的半鮫人，他的心態還在人類的那一方，讓他堅守自己屬於人類的本心。
但是客觀上，他其實已經不再適合人類社會。他更適合生活在沒有汙染的海洋中，他無法長時間外出，他會缺水。沙漠對他來說更是死亡之地。
如今98％的血脈濃度……他的阿綃還會保留多少人類的習慣？這些人類的習慣會不會對他將來的生活造成困擾？
人生到了20歲，餘綃要從一個人類轉變為鮫人，重新開始？
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裏，餘綃的血脈濃度依舊在不停上升。薑珺雅不得不開始考慮一個問題。徹底變成了鮫人的餘綃，是否還需要他的陪伴？甚至於，是否還有屬於他的記憶？
“阿綃……”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像是聽到了他的唿喚，鮫人的眼睛悄無聲息地張開，橙黃的瞳仁，狹窄黑『色』的豎瞳，冰冷得沒有任何感情，完全是一頭野獸的樣子。
“阿綃？”薑珺雅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跳下水池，彎腰去把鮫人給抱起來，“阿綃，你終於醒……啊！”肩膀劇烈的疼痛，硬生生把他從驚喜中喚醒。
周邊像是蒙太奇化了一般。他聽到嘈雜的人聲，看到餘綃的嘴角沾滿了血，嘴巴蠕動著顯然在吃什麽。他吃東西的樣子，還是那麽可愛……
然後他一伸手，就把特製的水池給打破了。
薑珺雅心想：怎麽睡了一覺還是那麽暴力？
大量的水漫過整個實驗室。周圍的人群驚唿。雖然實驗室裏有完善的排水係統，但絕對不是針對這樣的情況。大量的精密儀器顯然要糟糕。
有人用麻醉槍攻擊餘綃，企圖控製住他。
針頭根本被鱗片阻隔在外，一點都沒有對他造成傷害，但是顯然激怒了他。兇殘的鮫人隻是輕輕一揮手，就讓他們領略到了能夠輕易洞穿海龜殼的骨刺的威力——一整排儀器幾乎在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蔓延的水最終停留在人的小腿部位，並且逐漸下降。
鮫人的魚尾變成了人類的雙腿，被輕薄的鮫綃包裹著，像是穿著一條式樣奇異的裙子。他顯然感到有些不太適應，微微皺了皺眉，光著腳在水麵上留下一圈圈漣漪，然後揮手直接在牆壁上破開一個巨大的洞。
“……阿……綃……”
鮫人在跨出去之前，像是聽到了薑珺雅的聲音，迴過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隨即，黑暗籠罩，薑珺雅失去了意識。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阿綃……走了？”
他的父親埃非正坐在病床邊，下巴上全是胡渣，看上去完全是個糟糕的老男人。
“嗯。”埃非沒有多說餘綃的事情，“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把傷養好。你名下的生意，我已經暫時派人接手，不用擔心。”
“謝謝。”
埃非歎了口氣，站起來隔著被子拍了拍他：“好好休息。我沒告訴你媽，現在我得迴去一趟。”
“好的。”薑珺雅試著『露』出一個笑，“不用擔心，我很好。”
埃非看了他一眼。任何父親都不會覺得自己兒子被人咬掉了一塊肉，還能稱之為很好。隻不過他們家的人死心眼的多，他沒有問自己兒子將來的打算，不覺得會得到讓自己感到愉快的答案。
薑珺雅本人並沒有感覺到怎麽樣。比起之前的一年多，餘綃那種像植物人一樣的樣子，他覺得現在活蹦『亂』跳的餘綃，顯然……很好。就算餘綃忘記了他又怎麽樣？
擺在他眼前的路瞬間清晰起來。
房間的門被打開，薑珺雅一眼就看到大黑走了進來，然後輕輕一躍跳上床，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身邊。
他伸手『摸』了『摸』狗頭：“兒砸，等我傷好了，咱們一起去找你爸爸。”
世界上能夠被稱為船王的人，數量不算多。奎克家族的現任族長埃非·奎克隻是其中之一，並不算顯眼。然而，突然某一天開始，海洋上突然就都是奎克家族的船隊，以及為奎克家族提供情報的船隊。
海上霸主浮出水麵，讓許多人都噤若寒蟬。
許多勢力都自動讓出大量的利益，以求和平。奎克家族這隻龐然大物被喂養得更加龐大。然而他們卻又低調到外界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
兩年後的某一天，這些船隊似乎一夜之間從海麵上消失。像是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人們的幻想，或者是奎克家族閑著沒事幹，開著船出去遛個彎一樣。
隻有少部分人知道——人，找到了。
餘家灣，距離餘家村不遠，有兩塊在海上冒頭的礁石。薑珺雅沒想到自己會在距離那麽近的地方找到餘綃。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坐在礁石上的鮫人：“阿綃，你迴來了。”他本以為鮫人會去到一個渺無人煙的地方生活。
餘綃隻是看著靠過來的人，沒有動作，片刻後有些疑『惑』地張了張嘴：“阿、綃？”他的發音有些奇怪，像是不會說話一樣。
薑珺雅忍不住『露』出驚喜的笑容：“對，阿綃。你是阿綃。”
“阿綃。”餘綃再開口的時候，流暢了很多，在看到試圖更加接近的薑珺雅的時候，立刻做出了一個威嚇的動作。
薑珺雅立刻停住，在礁石上坐下不動：“好，我不靠近。”以鮫人的力量，他的靠近根本就不會讓他感覺到威脅，威嚇隻是想和他保持距離，並不是想攻擊他。
靜靜坐著的鮫人卻突然哼起了歌，沒有歌詞，發音有些奇怪，帶著些微的鼻音，像是深海的聲音。隻是來來去去都是兩個小段落。
薑珺雅驚訝地接了下去。那是奎克家族的童謠，以前他曾經在阿綃麵前哼唱過一次，沒想到記住了？
鮫人的聲音停了下來，顯然很意外薑珺雅知道接下來的旋律，安安靜靜地聽著。隻不過一首童謠本來就不長，薑珺雅很快就哼完了。鮫人伸出手，推了推：“阿綃。”
薑珺雅看著他笑，明白他大概是想催促他，但是隻會講阿綃兩個字，糾正道：“你叫阿綃，我叫薑珺雅。”
這句話對餘綃來說太長了，他並不能一下子理解，歪了歪頭，又輕輕推了他一下：“阿綃？”
“薑哥。叫我薑哥。”
“薑哥？”
“好乖。”
“好乖？”跟著學了兩個字，鮫人有些不耐煩，一翻身跳下了礁石，還用尾巴拍了他一身水。
薑珺雅趕緊繼續唱歌。
海麵維持著平靜無波，等到他唱到第二遍的時候，鮫人才從海底『露』出腦袋，最後慢慢爬上礁石，再慢慢靠近薑珺雅的身邊，最後跟著他一起輕輕哼唱。
阿綃忘記了他，沒有關係。
他很好。
隻要阿綃醒了，剩下的就是找到他。
現在他已經找到了阿綃，那麽最後剩下的事情，就是重新再追求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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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寫到後半段的時候，突然覺得特別特別適合文藝小清新的結局，大致拿來和基友說了一說，基友迴複：滾蛋！
qaq菠蘿覺得失去記憶的鮫人和癡心不改的魚老板特別特別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