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二人,隻覺得這個少東家,舉手投足之間有種說不出的從容雍貴之氣,王雄是學堂先生,說起物理,化學,秦風總能一句說到點子上,讓他驚駭不已。


    他哪裏會知道,這大風山的教材,就是眼前的秦二世,忙裏偷閑編撰出來的,自己那點新學,哪裏算得什麽?


    一行人結伴而行,過了幾處山口,井徑道的人也變的多了起來。很多狹窄的地方,更是出現了秦軍維持秩序。


    本來老王頭還擔心,秦人會封了太行山,不許山東之人前往山西郡,見到秦國甲士並不阻攔,這才放下心來。


    他不會想到,要不是那對他看著多少有些拿大的父子,這太行山,按照王翦的意思,早就該封了。


    出了太行山此路向南,就是上黨郡了,上黨地貌,雖然不像太行山核心地區那麽險峻,隻是數百裏的丘陵,綿延不絕,看著更有一股蒼茫之氣。


    西來的趙人,像螞蟻一般在山中穿行,遠遠看去,實在壯觀無比。


    長平城就是太行山中穀底間的一座小城,眾人出了井徑道,向南足足走了三天,遠遠的才看到了長平城。


    長平城原本不過丹水旁邊,趙國和秦軍對峙的時候,搭建的石頭城寨,六十年過去了,此地居然成為了一座小城。


    太行山南麓一出丘陵之上,秦風站在父皇的身後,一手牽著蒙婧的手,一手牽著蒲清的手,感受著這山間的涼風。


    他是穿越而來,長平之戰的複盤,也在網絡上,電視裏,看到過無數專家的演繹,隻是現在就在這偉大的古戰場之邊,想像著當年百萬大軍在此地的廝殺,秦風的唿吸都急促了起來。


    “若無長平,哪有現在大秦!父皇一生沒說過幾句有道理的話,這句話,倒是沒錯!”


    秦風很少聽嬴政說起過秦莊襄王的事情,今日聽到父皇的感慨,心中頗以為然。


    王家父子此時離著此處很遠,王翦站在太子的身後,看出秦風眼中震撼之意,手指丹水之西的一處穀底,緩緩開口。


    “當年我在軍中為裨將的時候,王齕上將軍一直很是照拂,後來邯鄲之戰,王齕將軍為李牧所敗,我護持他從上黨郡退去,經過此地的時候,將軍告訴過我一件事!”


    “當年長平,其實也出過怪事,那處山穀,就是白起挖的萬人坑,三十七座綿延不絕,都在山壁之下,那時候秦人也是殺的無力了,很多降兵,都是推到坑中,再讓他們自己人在山丘上扔石頭砸死,順便掩埋的!”


    “殿下,此處當年真是骨山血河,要天地間真有鬼神,這地方,倒是沒選錯!”


    秦風聽到鬼神兩字,眉毛挑了一下,正要細問王齕和王翦說的怪事是什麽,忽然天際之上,太陽從雲中露出了半邊,把上黨郡的丘陵,照射的明耀無比。


    秦風忽然聽到了無數百姓,歇斯底裏的喊叫之聲,他心中一動,目光向著遠處看去,猛地瞳孔一縮。


    原來就在剛才王翦所指的方向,一匹巨大的白馬,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了山壁之上。


    若是王翦說的不錯,白馬之下,就該是當年白起挖的萬人坑。


    秦風本來想的,上黨什麽英靈具現,不過是拙劣的戲法,隻是現在,他親眼所見,巨大的白馬,纖毫畢現,就是生長在天地間的活物。


    白馬嘶叫著四蹄揚起,怒目瞪視著此處山丘的方向,讓秦皇嬴政,都不禁唿吸一滯。


    “趙人善騎,以白馬為騰,今日長平,居然有此天馬,還真有點意思!”


    嬴政何等人,平日笑眯眯的,隻是縱然這身形在山壁之上,足有幾十丈的白馬,又哪裏能夠壓製秦皇。


    他單手摸向腰間,本能的就要拔出太阿劍,觸手之處卻是一片空,這才想起,現在身份,不過大梁的商賈。


    “是白馬旗,白馬旗啊,大將軍又迴來了,迴來了,趙將軍又迴來了!”


    王老頭在遠處的一處山丘,本來正在喝水,看著突兀出現的白馬,手中的水囊扔在地上,對著白馬的方向,就跪拜了下來。


    他臉上老淚縱橫,磕頭如同搗蔥,額上被山間碎石劃破,鮮血都順著額角流淌下來,卻還是渾然不覺得樣子。


    “白馬旗,乃是長平趙括麾下死士愛用之旗,趙人精銳,武安君後來奏報,長平秦國戰兵折損了足足一半,其中不少人,就是被此軍所殺!”


    秦風身邊,王翦小聲向著父子兩人解釋,李左車顯然也知道此節,看著遠處的白馬,他臉色驚慌的後退了半步,幾乎要跪拜下來。


    隻是看著身前秦風的背影,想到在大梁演武場上,那神乎其神的一槍,李左車才咬著牙,站立住了。


    秦風和父皇現在站立的,乃是太行山,環繞著山丘的山穀之巔,丹水,長平城,城外靠近屍坑的村莊,盡數都收在眼底。


    白馬獻身之後不過半晌,一條和此馬差不過大的烏龍,也出現在了山壁枝上


    隻是比起白馬的惟妙惟肖,這黑龍,卻更像是頭生雙角的大蛇。


    天下人都知道,龍乃是秦人圖騰,渭水黑龍,更是代表著贏家的帝王血脈。


    山壁之上,白馬前蹄騰空而起,向著黑龍就踐踏下去,看的趙人人人血脈噴張,像是忘記了現在天下已經沒有了趙國。


    “白馬無敵,白馬無敵!”


    驚天動地的喊叫聲,以長平城為中心散發出來,秦風可以清楚的看到,小小的長平城,長平村,還有丹水兩岸,整個丘陵穀地,現在跪拜下來的人足有十幾萬。


    十幾萬人一起高喊白馬無敵,看著黑龍慢慢消失在了山壁之上。


    白馬勝黑龍,隱隱昭示著趙人重新崛起,力壓關中老秦人,要是照著嬴政年輕時候的脾氣,此地十幾萬人,一個個砍過去,人人都是逆賊。


    現在的秦皇,卻沒有那麽衝動,隻是摸著下巴,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居然嘴角翹了起來。


    “風兒,這馬倒還是像那麽一迴事情,這龍,可是坐的太粗鄙了,哈哈,天下真有人處心積慮,恨不得咱們秦國,馬上大亂起來的,不錯,不錯,不管怎麽說,此次,這些奸賊也算是大手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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