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了,是時候讓月氏人換一個王了!”


    聽到扶蘇的話,不僅李信,就連一旁老神在在的尉繚都睜圓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信和尉繚互換了一個眼神,挺直身子拱手問道:“陛下此言何意啊?”


    自然是秦帝國的霸權主義行為啦……扶蘇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問道:“當家中的看門狗,開始吃裏扒外之後,你二人會如何去做?”


    陛下所說,恐怕不止是月氏王吧……尉繚心中浮現出一個身影,但卻嘴角含笑,一言不發。


    李信輕輕搖頭說道:“若是秦人直接參與,恐怕會有幾分鞭長莫及吧?即便是從隴西發兵,糧草轉運也會消耗極大啊!”


    扶蘇將李騫的另一份密奏遞了過去:“月氏人並非鐵板一塊,且不說他們自己的五部翕侯,和月氏王部之間的相互掣肘,就單說這一任的月氏王,接連離奇死掉了六個兒子,僅僅存活了一個女兒這件事,就透露著很了不得的陰謀!”


    扶蘇看著李信和尉繚在仔細閱讀,心中想道,其實在二十一世紀之前,無論西方還是東方,女性雖然有繼承權,但是她們一旦結婚,無論是財富還是權力,都很難得到保障。


    其中最典型的,莫過於托斯卡納的瑪蒂爾達,以及腐國的‘童貞女王’,伊麗莎白一世。


    前者是十字軍之王裏,重建羅馬的希望;而後者,則整個世界的格局,開啟了日不落帝國的黃金時代!


    而童貞女王正是為了手中的權力,才選擇終身不婚。


    畢竟按照西方國家的傳統,一旦女王大婚,都是要把統治權力讓給丈夫的。


    在這種情況下,弱勢男應對不了國內外複雜的局勢;而強勢男,則根本不會大老遠跑過來當傀儡……


    所以某超長待機的女王,她男人雖然出身相對‘高貴’,但存在感……嗯,見仁見智吧。


    那麽套用到此刻的月氏人也是一樣的,結合李騫的奏疏,月氏王那夭折的幾個兒子,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死於陰謀之下。


    於是這這樣的情況裏,誰娶到了月氏王女,誰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月氏的無冕之王!


    扶蘇猜測,月氏王之所以先投奔大秦,後來又和匈奴人勾勾搭搭,很有可能也有這方麵的因素。


    畢竟秦國太強了,隨時有可能將月氏一口吞下,連個渣都不剩!


    但若是結合後世的曆史來看,月氏和匈奴的勾搭,才是真真正正的與狼共舞,畢竟月氏王的頭蓋骨,變成了匈奴單於的酒器……


    尉繚放下手中的竹簡,抬眼看向扶蘇:“不知陛下想要做何種結果?”


    扶蘇嘴角含笑:“自然是先換個人來做月氏王,然後再郡縣置之!”


    尉繚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該怎麽做了。


    這是他的強項,當年秦庭賄賂郭開、以及列國重臣的事情,尉繚都是其中的經手人。


    那些人中精英尚且被尉繚玩弄於鼓掌之間,月氏人那群頭腦相對簡單的首領,更是不在話下。


    李信抬起頭,看向扶蘇問道:“那,關於月氏王的這封奏疏,不知陛下做何種打算?”


    扶蘇看著李信,良久不言,直到他的額頭冒出冷汗之後,才笑著說道:“護月氏校尉李騫,行事粗暴,罰甲一副,隨從的秦騎,沒有做到勸諫之責,罰一盾!”


    李信鬆了一口氣,當他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見到扶蘇麵帶微笑的繼續說道:


    “護月氏校尉李騫處事果決,揚秦之國威,賞爵位一級;隨從秦騎殺敵有功,各賞萬錢!”


    他們不去創造戰爭借口,我怎麽當球長?再說了,這叫做民族一家親……扶蘇看著愣在當場的李信和尉繚,在自己麵前的茶盞中續了半杯涼茶。


    尉繚看著李信笑了笑,隨即看向扶蘇問道:“李騫奏疏上,請求加固昭武城,以及招募月氏牧奴的申請,臣等該如何批複?”


    扶蘇略微思索了一下:“加固昭武城批準了,嗯,將昭武城改個名字,就叫做武威城,他們斬殺匈奴人的野豬澤,也改個名字,叫做宣威澤!至於招募月氏牧奴,風險太大,容易引狼入室,不予批複!”


    說完,扶蘇指著桌子上的點心說道:


    “快嚐嚐,這是朕讓庖人做的棗泥山藥糕,口感軟糯,甜而不膩!更重要的是,還有補脾胃虧損,治氣虛衰弱、消化不良的妙用!”


    尉繚張了張嘴,隨即大聲笑了起來:“陛下不愧為當代扁鵲!”


    …………


    臨淄郡,東安平縣。


    這裏和臨淄郡的治所臨淄縣一水相隔,但無論是城牆規模,還是黔首的富足程度,毫無疑義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傍晚時分,盡管已經到了關閉城門的時間,但這裏的城門依然敞開,把守城門的縣兵也懶洋洋的靠在城牆上,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隊。


    車隊中,除了少量的牛馬車之外,剩下的清一色都是人力小推車。


    繡衣郎貫高站在城頭,不停地攥緊腰間的貫虹刀,但隨即又鬆開。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汝),莫我肯顧……”


    他在輕聲的吟誦著一首《碩鼠》,隻因為城下的車隊上裝載的,全部是用來換取軍功爵的糧食。


    貫高有些不太理解,為何不能效法三川郡或是河內郡故事,族滅這些有二心的大戶,


    他斜撇了一眼身邊站著的田假,雖然皇帝的這個親戚不讓人感到厭煩,但準許齊地田姓大戶交糧換爵的建議,應該和此人逃不開幹係!


    在貫高打量著田假的時候,田假也同樣在打量著貫高。


    年輕人,衝勁十足,可惜學了法家那一套法術勢的學說,腦子壞掉了!不過這樣的人,將來絕對會成為皇帝忠誠的鷹犬……田假在心中對貫高下了定義,隨即老神在在的享受著難得的靜謐時光。


    這些天來,他算是知道了什麽是炙手可熱。


    每天一睜眼,都有從齊地各郡跑來的,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求上門來,想要交糧來換取爵位。


    畢竟無論是秦國,還是之前的六國,都在戰爭中積極變法。


    軍功爵,並非隻是秦國的專有產物。


    但和列國的大手筆不同,秦國在軍功爵的賞賜上,極其吝嗇!


    舉個栗子,當年的魏惠王曾經一次性賞賜丞相公叔痤田四十萬畝,吳起後人田二十萬畝,巴寧田十萬,爨(cuàn)襄田十萬畝,共計賜田八十萬畝,折合八千傾田!


    而在秦國,同時期軍功爵最高級的大良造,最多也隻能在基礎授田上再增加十七傾田!


    按照秦國每戶授田百畝,既一頃來算,相比較同樣是使用軍功爵製度的魏國,即便是考慮到秦畝比魏畝大,這八千傾田,也可以使得秦國多出來幾千戶自耕農!


    這些自耕農,就是就是實打實的,由國家掌控的兵源和稅賦!


    田假看著下方川流不息的車隊,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神色。


    他的這些親戚,算是正式擁有了踏上了秦國這條大船的資格,隻是距離真正踏上船,這隻是行百裏者半九十!


    田氏一族的真正崛起,還是要等到簡兒誕下皇子之後了……田假望向鹹陽城的方向,在心中盤算起自己究竟在何時可以當上外翁(外祖父)。


    …………


    在同一時間,臨淄縣的郡府外,一輛刷著黑漆的馬車匆匆駛來。


    不等馬車停穩,車廂後門就被推開,一個頭上戴著獬豸冠的禦史從馬車上跳下,向門口的小吏問清楚了侯封此時在何處辦公之後,快步向郡府內走去。


    “有詔命!”


    禦史高舉著一卷牛角為軸的帛布,昂然直入郡府正堂。


    侯封從案後坐起,急趨向前,和正堂上的幾名臨淄郡官吏一同驗看起了詔命的真偽。


    “嗯,沒錯,上麵的印章無誤,詔命的格式也沒有錯!”侯封點點頭,帶領著幾個官吏站在下首,躬身行禮。


    “皇帝陛下詔曰:古之月令有雲,是月也,毋有斬伐不可以興土功;毋舉大事,以搖養氣;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也!水潦盛昌,神農將持功,舉大事則有天殃……”


    片刻後,禦史將詔命念完,卷起帛布遞到侯封手中。


    侯封將詔書收好,看向禦史問道:“之前不是說要在秋汛到來之前,修整黃河大堤嗎?怎麽陛下又下詔停工了?我這糧食和工錢都準備好了,怎麽突然又叫停了?”


    禦史搖搖頭說道:“這個我卻是不知!但我離開鹹陽城時,曾聽同僚說過,停止征發徭役、戍卒的詔命,關東諸郡都有,不單單是臨淄一郡!”


    侯封皺著眉頭,將詔書重新打開看了一遍:“這也沒說什麽時候可以開工啊?難不成就一直歇著,什麽都不做了?”


    禦史再次搖頭:“從鹹陽出發的禦史,隻是負責宣讀詔命,並監督各郡執行,至於其他的,一概不知……嗯,我聽禦史中丞提到過,陛下曾小聲呢喃著什麽‘曆史的偶然性’,以及‘封閉鹹陽城,非必要,不聚集’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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