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其實跟在夏蘼身邊的暗衛不止是日月星辰四個人,分工也不同,她隻需要掌握最上麵的人,即可。


    “怎麽迴事?”夏蘼還沒進養心殿就問起來了,阿月老遠就聽見她著急的步伐,聽到了話這才看見人走進來。


    白茗被押在一邊,兩人都有掛彩,看起來白茗稍微多點,尤其是臉頰處也被劃了一道,雖不是很嚴重,那抹紅卻也是觸目驚心,“快叫禦醫。”夏蘼一邊說一邊去解開白茗手上的繩子。


    阿月默默地站在邊上沒說話。


    突然夏蘼抬眼看了她一下,“你也迴去吧,處理下傷口。”


    阿月點頭退下。


    待禦醫來後,夏蘼讓其中之一去照顧阿月了。耐心的等著禦醫的結果,白茗被夏蘼強製性的要求坐在那兒,等禦醫看完才行。


    稍微處理過傷口後,禦醫道:“迴稟皇上,無大礙,都是些皮外傷。”


    夏蘼催促道:“那趕緊開藥。”


    禦醫哆哆嗦嗦的留下一瓶祛疤的藥告退了。


    正殿裏,不光有夏蘼處理公文的桌子,還有她的床,這會兒白茗就坐在床沿邊上,剛才禦醫在,她不好當著那麽多人跟前駁了她的麵子,如今沒人了,她又站了起來,剛想往邊上站,被夏蘼嗬斥住:“你幹嘛去?”


    白茗身上那股殺氣,在夏蘼跟前蕩然無存,她搖搖頭,“皇上的床,臣不敢坐,我還是站在……”


    “你之前不是睡過嗎?”夏蘼笑眯眯地打斷她的話,又去拉她,結果白茗紅著臉卻還是倔強的不動。夏蘼再使勁兒,白茗還是不動。


    夏蘼挑眉,“你這是別扭個什麽勁兒啊?從北境迴來,就開始不對勁了。”見拉不動她,抱怨了兩句,手上卻沒停下來,擰開藥瓶一股淡淡地藥香飄出來,夏蘼挖了點出來往白茗臉上抹。


    冰涼的藥混著夏蘼溫和的指尖,讓白茗有一種心顫的感覺。她往後退了一步,微微別過頭去,不看夏蘼,“微臣這點傷,不牢皇上惦記,臣迴去了。”


    “站住。”


    白茗果然站住了。


    這口口聲聲的喊著皇上,分明是要跟她生疏,要保持距離。難不成,在外麵遇見哪個半路截胡的小婊砸了?夏蘼沉下臉來,“朕希望白大將軍留下陪臣一起用晚膳。”


    哼,就你會用身份來對立嗎?我還用會身份來命令呢。看著詫異片刻的白茗,夏蘼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嘴角,拉她到床邊坐下,輕輕地給她塗抹著藥膏,完事後扔給白茗一本書,不管她了。


    一心想要快點看完折子的夏蘼,偶爾迴頭看眼白茗,心裏有些急躁卻又無可奈何。好比,今天的作業明天要交,總得先寫完才能看電視劇吧?


    不過……夏蘼腦子還是出神了,在北境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嗎?細想,白茗有變化,刻意疏離,什麽事都不寫的是在康寧一年春末夏初時,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麽?最能知道消息渠道的就是那幾個副將了。


    邊想邊翻閱奏折,腦子裏不經意間腦補出一副白茗英雄救美,得到美人以身相許,拋棄自己的狗血劇。


    身後的白茗卻不知道夏蘼腦子已經轉了多少個彎了,她隻是一直默默地望著夏蘼的背影,見她很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折子,時不時的還皺眉,偶爾會轉過頭看自己一眼。


    不由得歎一口氣,方才給自己擦藥的夏蘼眼神溫柔的都快要化了,白茗的憋的很用力才沒讓自己撲到她懷裏。


    明明,已經做好決定了,卻還是在看見夏蘼的那一刻,潰不成軍。


    白茗扯出一抹苦笑,暗自搖頭。卻聽見殿外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眼神瞬間犀利起來,她習慣性的往腰間一抹,才發生進宮的時候將刀卸了。這是在皇宮,高手如雲的皇宮,她甚至想暗探夏蘼都被抓的皇宮。


    誰會這般無禮?


    養心殿的門被推開了,有個小孩子跌跌撞撞的往裏麵跑來,身後跟著一群的人。


    “抱抱……泡泡……”小孩子咿咿呀呀的邊跑邊說話,吐字還不清晰,倒是將夏蘼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隻見她笑著起身,也不上前,就蹲在那兒,對小孩子拍拍手,鼓勵她跑過來。


    夏瑾跑兩下就要別人抱,休息一會兒後又扭著身子要跑,如此反複,所以夏蘼鼓勵她自己走,而不是別人抱著走。


    誰知道夏瑾不買賬,在距離夏蘼還不到一米的地方,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肯起來了。嘟著個小嘴,張開雙臂,就是要夏蘼去抱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天真無邪的望著夏蘼,看得人心都軟了。


    白茗不自主的也笑了,不可否認那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大白啊,你不可以這麽懶的,乖,自己過來。”夏蘼本想喊瑾兒的,卻想到身後還有個白茗呢,所以才改了口,一邊喊著一邊笑。


    夏瑾見她娘沒抱她的意思,轉頭又去望那些宮女,誰知道一個個垂著頭站在邊上,就是不動。夏瑾隻好放棄掙紮,改爬了。


    好不容易爬到夏蘼懷裏,她撲騰的紮進去,也不管夏蘼是不是會接的住她,被抱著的時候,就一個勁兒的笑。夏蘼將她抱起來,在懷裏掂了掂,嗯,重了。


    “來,我們家的大白,看看那是誰?”夏蘼抱著夏瑾在屋子裏慢慢踱步,看看大白又看看白茗,笑著說:“那是小白。”


    白茗的臉……已經形容不出來了,她的笑意有些僵住,大白,小白,都是什麽鬼!


    “來抱抱看。”夏蘼走到白茗跟前,對著她說。


    白茗連忙搖頭擺手,“不行,不行,我沒……抱過孩子,傷著了怎麽辦?”


    “沒事,你一隻手托著她的屁股下麵,一隻手扶著她的背就好了。”夏蘼給她講著,還把夏瑾往她懷裏送,好在夏瑾現在基本上都能認人了,見到坐在她娘床上的人也沒反感,順勢就伸過手去了。


    倒是把白茗為難住了,她硬著頭皮接過來一個軟軟糯糯的孩子,帶著一身的奶香,往她懷裏一鑽,小孩子眨巴著雙眼,咧嘴一笑。


    原本僵直了背的白茗,心裏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卻又怕自己抱的太緊而勒著孩子,兩隻胳膊僵著可費勁了。倒是把夏蘼逗笑了,“瞧不出,經常被彈劾殺人不眨眼的白大將軍,竟然這般小心啊。”


    白茗臉色有些不自在了,垂下眼眸,“這是皇上的公主,臣自然要小心。”


    夏蘼哼了聲,顯然對她的迴答不滿意。剛才還好好地呢,這會兒又別扭上了,她坐到白茗身邊,逗著小家夥,“大白就是懶,總喜歡賴在別人懷裏,小白要是能分一點過去,就好了。”


    見她這般一本正經的說著這話,白茗的臉頰又紅了,無言以對。


    過了許久,“皇上……”周炎進來,見養心殿裏還有一個人,連忙請安,“不知皇上這裏還有人,請恕罪。”


    “無妨。”夏蘼不在意的揮揮手。“來帶瑾兒的麽?”


    “是啊,她剛才吵著要見你,所以我讓嬤嬤先帶她過來了。”周炎走過來,見夏瑾躺在別人懷裏,已經睡著了,說話聲音也低了些。白茗見他過來,以為他要抱,輕輕地抬了抬手,誰想夏瑾扭了扭身子,往她懷裏鑽了鑽。


    這就尷尬了,不想周炎卻是嘴角含笑,輕聲說:“有勞了。”這才示意嬤嬤們,小心翼翼的將夏瑾抱起來,他又拿著披風把夏瑾裹住,這才同夏蘼告辭。


    因為夏瑾的到來,折騰了許久的人,都散了,整個養心殿又隻剩下夏蘼和白茗兩人,沉默片刻後,白茗突然說:“他是個很好的人,也很適合做鳳後,看得出對孩子也很好。”她側目,見夏蘼很讚同的點著頭。


    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夏蘼見她看著自己,“怎麽了?我同意你的說法啊。”


    白茗:“沒什麽。”


    夏蘼盯著她看,看到白茗轉過頭去,最後夏蘼試著伸手摸她,想同她親近親近,被白茗躲開了。她站在夏蘼跟前,拱手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臣告退了。”


    “慢著,晚膳還未吃呢。”夏蘼看了眼天色,已黑,便讓人傳膳了。哪怕白茗要迴去,想迴避她,那也得讓人把飯吃了再走。


    一段飯吃的索然無味,白茗基本上不夾菜,全是夏蘼夾得,放什麽在她碗裏,她就吃什麽,看的夏蘼又氣又好笑。


    吃完飯,白茗生怕她還要說什麽,趕緊跑了。


    夏蘼搖搖頭,轉頭問伺候用膳的宮女,“朕,長得很醜嗎?”


    宮女:“沒有,皇上是奴婢見過最好看的。”


    夏蘼嗯了聲,卻說:“你誇好看又沒用。”那小白,還不是跑了。她摸了摸下巴,心想明日上朝還得再打探打探呢。


    嚶嚶嚶……媳婦出去兩年,心就跑了,怎麽破?


    翌日下朝後,夏蘼特意召見了那幾位副將至養心殿。


    三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按理說北境之戰告捷,眾人一迴來皇上就是封賞了的,這才過幾天怎麽又召見她們呢?這不怪人家多想,而是偏偏三個人都是北境迴來的人,難免往共同點想去了。


    “應該不是什麽壞事,否則,按咱們這位的脾氣來說……”


    “說不準,悄悄這個……就知道了。”說話者手指比了個三的姿勢,可不是麽,聽聞三公主謀逆被捕,卻也有人嚼舌根說是三公主被抓之前咆哮著喊冤,說是被設計了。是真是假……


    哎,伴君如伴虎啊。


    養心殿內,茶香飄渺,換上常服的夏蘼坐在榻上輕輕地倒著茶。聽到小宮女稟告,也不過是抬眼看了她們一下,笑著說:“眾位愛卿來了,過來坐。”


    在榻跟前有個小桌幾,三個圓凳子,似乎是專門為她們準備的,甚至還有幾盤點心。不一會兒,卻見皇上沏好的三杯茶,揮手示意宮女端給她們,三人俱是受寵若驚。


    夏蘼端著茶嘬了一口,這才看向她們,“怎麽,茶不合胃口?”


    “不不,皇上這兒的茶自然是好的,是我等的福氣。”三個人有些汗顏,小心翼翼地喝著茶,心裏還提著膽子。


    見她們茶也喝過了,點心也吃過了,夏蘼這才開始要進·入正題了,清了清嗓子,道:“不知幾位在北境可還習慣?”


    三人麵麵相覷,出外打仗,哪有什麽習慣不習慣之說?隻要朝廷不克扣糧草,對她們而言,就是最好的。


    隻是這話……三人心裏都沒底,稍微年輕的兩人俱是看向年長的,她無奈,隻道:“托皇上的福,一切安好。”


    夏蘼點點頭,“如此便好。”


    又是一陣沉默。


    夏蘼:“諸位,可知白茗的生活習慣如何?”


    年長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她們這位年輕的將軍,行事作風完全迥異於白老將軍,可以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也不為過,那股子殺勁兒,根本不像是上京城內養出來的富家子弟。


    殺雞儆猴用的爐火純青。


    雖未打壓異己,卻也是將反對她,又無能的人,放的老遠。


    一時間也隻能說:“白將軍,甚好。”


    廢話,我也知道我家小白甚好!夏蘼眉梢跳了跳,這群人是不是不把話挑明了,就不懂意思?還是裝傻充愣呢?“你們三位,對她如何看?”


    如何看?三人又是一陣互看,把夏蘼都看著急了,還沒等她們開口,夏蘼又說:“幾位同她這麽久,想來接觸不少,她在北境平時為人作風如何?生活習性又如何,朕想聽聽幾位的說法。”


    在外行軍打仗,總是被言官彈劾過,不光是白茗,甚至白老將軍也被彈劾過,她們幾個更不必說了,很多時候彈劾不了上麵的,動動她們也是可以的。所以,一聽皇帝這意思,似乎是因為彈劾?


    武人的脾氣,又同言官不一樣,並不是事事以利為主,當然這種人也是有。但是她們更偏重的是沙場上那份生死之交的情誼。對白茗,也許有抱怨,也許有偏見,更多的卻還是敬畏和尊重。


    一個二十來歲的,能一步步得到人心,是付出了無數的血和汗。


    年長的微微斂起神色,很正經的迴答道:“白將軍甚好,對我們也是,衝鋒殺陣都在最前頭,用兵如神,平日作風低調,也少有話,生活檢點,作息規律。”


    總之就是好啦。


    聽到生活檢點這裏,夏蘼倒是滿意的點了下頭,片刻後卻又想到,如果隻是上一個人,那也是生活檢點啊,因為沒有濫·交啊?這算什麽答案?


    “你們都是成家立業的人了,朕見她卻還是一個人,不知在北境她可有中意之人。”呸,鋪墊這麽多,才說到重點,理解力不好的人,溝通真的很累。


    三人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敢情是要給白將軍做媒啊。“白將軍在北境也是一個人,想來皇上定能給她找到一個滿意之人。”


    “聽聞蕭大人的弟弟,倒是一個風采卓越之人。”


    剛說完,被年長的在桌子下麵踩了腳,示意她別說了,先前慶功宴上,白將軍已經明確拒絕了,怎麽還提這壺?


    那人尷尬的閉了嘴。


    “如此,朕在想想。”夏蘼作勢有些累似地閉了閉眼,眾人這點倒是很識相,起碼起身告辭。


    出了養心殿,終於鬆了一口氣,微風吹過涼颼颼的,竟是背後滲滿了汗。三人彼此間一笑,大步走出去。


    既然沒有橫刀奪愛的小·婊·砸,那麽問題就在白茗身上了。夏蘼右手托腮想,難不成是過了愛情保鮮期?不對啊,小白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


    “來人,召白茗覲見。”


    既然不知道,那就放到身邊,慢慢體會吧。夏蘼是這樣想的,然後也是這樣做的,等著等這就榻上睡著了。


    白茗奉旨覲見,一進養心殿老遠就看見那人側躺在榻上,在走近些,照白茗的功底,是已經聽見她唿吸均勻,知是睡著了。


    走到那邊上的桌幾處,她能看見夏蘼眼下的淤青,心裏頗為心疼,等皇帝也是日夜操勞。可是,她卻無能為力,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幹看著夏蘼累心累身的都消瘦了。


    不知是不是心靈感應,在白茗望著她的時候,夏蘼突然睜開眼了,剛好將她那抹擔心全收入眼中,夏蘼揚起嘴角,“來了很久了?”


    白茗後退一步,垂首而立,行禮:“參見皇上。”


    反正,知道你還擔心我,那肯定是有什麽苦衷。於是夏蘼心情好,也沒跟她計較這事,抬了抬手,“免禮,到朕邊上來。”


    白茗依言走到她邊上,被夏蘼拉著坐下,自己則很自然的枕在她腿上,夏蘼仰頭望著她,“小白,真好看。”


    “皇上說笑了。”白茗很嚴肅的迴答著,不看她,平行的直視前方。


    夏蘼微微一笑,開始動手動腳往她衣服裏鑽,白茗臉上開始泛紅,低眉瞪了她一眼,卻不想夏蘼更來勁兒,轉身爬起來,湊到她臉頰上吧唧的就親了一口。白茗反應很迅速的跳開了,“皇上,此等不合乎禮法。”


    夏蘼挑眉:“哦?”她坐起來,朝白茗勾了勾手指頭,“禮法?你躲開朕的恩賜,就合乎禮法?”


    白茗:……


    她覺得,從小到大,和夏蘼講道理,她似乎從來沒贏過。“臣,想起來還有事,先告退了。”白茗又是腳下抹油,在夏蘼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門口了。


    夏蘼剛張了張嘴,白茗已經出去了。她癟了癟嘴:“跑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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