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上學,到時一定來找妹妹,隻是今日……”林若琴紅著臉,眼神閃爍。

    林曉霜噗哧一笑,到外間拉住一個侍侯的丫頭問了幾句,丫頭點了點頭,很快便取來了筆黑紙硯。林曉霜讓林若琴的陪嫁丫頭瑞兒將紙拆成小條兒,然後讓她磨墨,自己持筆站在桌前,笑看著林若琴:“好吧,姐姐要學哪句話,今日可先教教你。”

    “我現在很緊張,哪裏記得住。”林若琴皺眉道。

    “不用記。”林曉霜說罷,在小紙條上寫下三排字,指給林若琴看。

    林若琴一看,上麵寫著一排蝌蚪文,她看不懂,中間寫的是“亞克斯”,下麵寫著“你好”。

    “上麵是吐穀渾語的寫法,中間是念法,下麵是咱們大安話,這樣姐姐明白了嗎?”林曉霜解釋道。林若琴一聽,馬上明白了,高興地捧著紙條,念了好幾遍亞克斯。

    “這是個好法子,好妹妹,你再多寫幾張。”

    “姐姐先想想,有什麽話是今日得說的。”林曉霜抿唇笑道。

    林若琴紅著臉:“不過是寫些日常用語,這樣一來免得我說的他聽不懂,他說的我不明白。”

    姐妹倆一個在一旁寫,一個在一邊學,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桌子上的紙條越來越少,林若琴的手上握著的卻是越來越厚,到了一定的厚度,她就叫丫頭們取針線來縫上,成了一小本。當新郎倌伊加悄然走進新房,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美麗盛裝的新娘子挽了衣袖在磨墨,身著粉色羅裙的林曉霜在案前提筆書寫,神情專注。

    “這是……”伊加盯著林曉霜,墨色的眼輕輕眯著,這姑娘有些麵熟,打扮卻不是下人,是誰呢?他輕輕敲了敲腦袋。

    桑芝夫人不是守在前頭麽,居然忘了告訴她,林曉霜一愣神,趕緊站起身來,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禮:“見過姐夫!”

    不是她想要套近乎,隻不過現在這種場景,最好拉近點關係的好,免得節外生枝。她用的是吐穀渾話,伊加聽罷眼前一亮,指著她笑道:“啊!我明白了,你就是那個會吐穀渾話的林家小姐,對了,你是縣主的妹妹!”

    林曉霜點頭道:“姐夫迴來,我也該走了。”

    伊加揮了揮手:“不用走,他們也該來了,都嚷著要見新娘子,是我讓他們落後一步,免得驚擾了娘子。”

    他這句娘子是用大安話說出來的,林若琴見伊加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臉紅得更厲害了,林曉

    霜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怨不得她,隻因為伊加的發音太怪了。正說著,屋門一晃,進來一大群人,孟言欣搶先一步過來:“原來霜兒妹妹是到這裏來了,讓我好找,姐姐也真是偏心,都不叫我。”

    林若琴笑著拉她的手:“好妹妹,是我錯了,我向你賠不是。”

    卡迪笑著上前對林若琴施了一禮,用大安話怪腔怪調地說道:“見過嫂嫂!祝哥哥嫂嫂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小叔有心了!”林若琴趕緊還禮,瑞兒遞上一個紅色的小袋子,林若琴將它交給卡迪。見到有紅包可拿,大家紛紛上前說起祝福的話來。

    新郎新娘被大家簇擁在當中,林曉霜被擠出了人群,孟言欣也忙著要紅包去了,沒顧上她,她看著興奮的眾人,隻覺得自己也被這快樂感染了,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

    “這是你寫的?”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她微一側頭、抬高下巴,便對上了燕王帶著些許冷漠的眼,就算是在這大喜的日子,人人臉上皆是歡笑,他也如往常一般沉靜如水。他的個子很高,林曉霜要抬起頭才能直視他,若是平視,隻能看到他的胸膛。

    他手中拎著一張小紙條,剛才聽聞人來,林若琴匆忙間收起,卻是落了一張,給這人揀到了,林曉霜點了點頭:“是小女寫的,見過王爺!”

    還沒拜下去,一隻手便托住了她:“不必多禮。”

    那隻手不過扶了一下,不讓她拜下去,便匆匆收了迴去。林曉霜還未來得及詫異,視線裏便出現了一雙帶笑的桃花眼。

    “小丫頭,咱們這麽快就見麵了!”

    “見過潞王爺!”林曉霜又拜。

    潞王雙手伸出:“免禮免禮,本王說過要好好關照你呢,怎麽能讓你如此多禮。”

    他的目標是林曉霜那看起來白白嫩嫩的小手,那雙手不似其他閨秀,指甲留得長長的,像貓兒似的,而是修剪得幹幹淨淨,圓潤而飽滿,透著些許粉色,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眼看他的雙手就要落到林曉霜的手上,手裏卻突然多了兩樣東西:“皇兄不是喜歡芙蓉糕嗎,吃兩塊解解酒。”

    潞王看著手裏多出來的兩塊東西,愣了愣神,芙蓉糕能解酒嗎?這到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麽,手縮了迴來,往嘴裏塞去:“六弟真是心疼兄長啊!”那雙眼卻瞟向林曉霜,長而卷曲的睫毛衝她撲閃了兩下,林曉霜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原諒她很不厚道地又把人妖那

    個詞和眼前的這張臉對上了號!明明一樣的俊顏,兄弟倆還有幾分相似,為什麽對著燕王隻想到一大堆漂亮的形容詞,對著潞王隻會發寒呢?

    “姐姐,給你!”林念祖從人群中擠出來,笑嘻嘻地遞了個紅包到林曉霜手上。

    林曉霜笑著接過:“你給六姐姐要的?”

    “對啊,我本來隻要一個,六姐姐多給了一個,說是你的。”

    盡管語言不通,卻不妨礙年輕人們鬧洞房,一陣哄笑聲起,伊加從人群中出來,麵色微醺,向兩位王爺作了個揖:“還請兩位王爺相助,幫忙勸客人離去。”

    看來伊加是受不了了,林曉霜看到桑芝夫人,難怪,鬧洞房的人料定了伊加不會中原話,說得大聲,卻不曾想到桑芝夫人會聽不會說,將意思轉達給伊加了,對京中這些年輕兒郎想出的招,縱使吐穀渾人向來豪放,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說什麽?”潞王吞下了芙蓉糕,含笑問道。

    “讓你幫忙,勸客離去。”燕王說道,把自己撇開了。

    “你問他,有什麽好處?”白幫忙的事潞王爺從來不幹。

    秦容宣瞥他一眼,實話翻譯給了伊加聽,伊加樂滋滋地笑道:“隻要王爺勸得客人離開,想要什麽都行。”

    聽著秦容宣一口吐穀渾話,林曉霜睜大了眼,麵前這位可比她說得流利多了!接觸到小姑娘微微吃驚的眼眸,秦容宣的麵部表情沒來由地放鬆了許多。

    “那好,我要他那匹汗血寶馬!”潞王獅子大開口。

    伊加考慮了片刻,迴頭看了看林若琴幾欲滴血的嬌顏,咬了咬牙,點頭成交:“好!”

    潞王得他首肯,喜不自勝,手掌一拍,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各位各位,當此良辰美景,就放過一對新人吧,讓他們早些歇了,咱們去外麵樂嗬樂嗬。”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個身穿月白裾袍的俊秀少年說道:“若是平日,王爺命令咱們不可不遵從,可今日是伊加王子大婚,咱們要鬧洞房,還要大大地鬧,越鬧得熱烈,將來新人的日子就越紅火!”

    “對!”一陣歡唿聲,眾人紛紛附和。

    潞王斜睨那人一眼:“虞明晰,你要願意留下繼續鬧,隨便你,本王請客,在座的男客全部有份,南市音妙坊,翩翩姑娘的舞,妙妙姑娘的歌,素素姑娘的琴,想去的跟本王走。”

    音妙坊的三位姑娘,可是京城最負盛名

    的坊伎,平日單是見一人就千金難求,如今潞王卻說可同時見到三人,頓時激動了在座的少年人,人人響應,就連虞明晰也湊了前來,嘻嘻笑道:“既是王爺請客,卻是不容錯過,兄弟們,咱們走!”

    “女客就由交給你打發了,丫頭,幫我這次,上迴的事情我就不與你計較。”經過林曉霜身邊,潞王悄聲說道。然後帶著一眾兒郎出了新房。

    林曉霜皺著眉瞪著他的背影,哀歎怎麽事情跟自己扯上了關係!他到是得了便宜,難道自己也要為此大出血?參加婚宴的多是京中貴女,她又如何號令得了這些人!

    果然,男客才走光,女客中便有人發了話:“他們走了,我們繼續。”

    林曉霜一看,不由得暗道倒黴,說話的正是曾芙。因為男客被潞王帶走了,去的又是伎坊那樣的地方,姑娘們的臉有些發紅,正因為如此,卻也心中生了閑氣,雖然不知道潞王從中能得到好處,卻也不想趁了他的心,他讓人走,他們偏不走,最慘的是他悄聲對林曉霜說的那句話,讓有心人聽見了,能讓林曉霜不爽,正是曾芙樂意見到的。

    潞王此舉,是給林曉霜出了個難題。她搖了搖頭,衝著林若琴和伊加抱歉地笑了笑,轉身欲走。潞王交待的事她幫不了,他要計較就繼續計較好了,想來這裏都是群姑娘,也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

    “夜了,各位早些散去,免得家中長輩擔心,失了禮數。”冷冰冰的話,讓屋中閨秀大半垂下了頭。

    “是,殿下!”曾芙嘴角抽了抽,卻不敢不遵,略一施禮,與同伴們出了新房。

    林曉霜驚訝地看著出聲的燕王:“王爺未曾與他們一道……”

    “本王從不去那等地方!”燕王淡淡地說道,直視著她,“林小姐不走?”

    他是想幫潞王贏得那匹汗血寶馬吧!林曉霜淺淺的笑容綻放在臉上,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幫了她,“走,這就走!”一手拉著弟弟,一手朝林若琴揮了揮,招唿著孟言欣一道離去。

    不得不說燕王的氣場很強大,他一出聲,屋中的閨秀們就走了個精光,沒有人敢惹這位脾氣據說極不好的王爺,他出了新房,侍女和桑芝夫人也退了出來,新房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屋中紅燭高燒,留給了一對新人。

    等走遠了,孟言欣拍了拍胸脯:“哎呀,燕王爺的臉色好嚇人,是吧,霜兒妹妹?”

    “有嗎?不覺得!”林曉霜說道。

    孟言欣恍然,是

    了,林曉霜本來就是燕王的人,又怎麽會怕他呢!忍不住心頭的好奇,她悄聲問道:“霜兒妹妹,你莫要瞞我,你……與他……”

    “我與他怎麽了?”林曉霜不解道。

    “別瞞我了,我知道你他的人,雖說外人不知,咱們家卻是知道的,皇上九個皇子中,六皇子燕王是最有錢的一個,他的生意,與咱們孟家隻怕是不分伯仲,他不自己做,讓你拿那些東西到我家鋪子寄賣,想來也是賣貴妃娘娘一個情麵,不想與我們家競爭吧,你可別告訴我,你做的那些事不是他授意!”

    林曉霜忍不住在心頭狂笑,怪不得孟家與她做生意如此放心,而且沒有過多追問貨源的來曆,怪不得孟言軻會與她合作,表現得這麽大方,原來他們早就為她的一切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她這才發現,燕王不知不覺中成了她的貴人,有了這層美麗的誤會,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沒有否認孟言欣的話,也就意味著默認了,林曉霜心想,要不要把這個誤會變成現實呢?否則一旦哪天被發現了,也許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再想想,和王爺打交道,還是算了吧,上位者心思難料,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她還要保著這條小命,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兩位姑娘不知道某個人一直跟在她們後麵,雖然隔得不算近,可是那個自小練武,耳聰目明,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明明白白。

    她是我的人?寄賣?這是怎麽迴事?燕王冷眼看著前方,眉心緩緩扭緊。

    祁亮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燕王問他:“剛才她二人的對話,你聽見了?”

    那麽多的人在講話,但是祁亮很明白這位指的是哪兩個,他點了點頭:“屬下聽到了。”

    “去查!”

    “是!”他領命道,擔心地看了看遠去的林曉霜,心中不知怎的,不希望她有事。

    各人命運

    “王爺,這是調查結果。”祁亮將一疊資料擺在燕王的案頭。

    秦容宣接過,慢慢往下看,他看得很快,一目十行,沒幾下就看完了。

    “就這些?”

    “是!”

    “這麽說來,一切隻是巧合?”

    祁亮偷偷看他一眼,答道:“確然如此,王爺,林小姐從未提過你的名號,孟家誤會了她與王爺……相識,想來也是因為在南臨看她曾出入王府的緣故。王爺您看,這件事,需不需要澄清……”

    秦容宣十指輕扣桌案,孟家以為他是她背後的東主,但事實上林曉霜背後根本就沒有人,她口中所謂的“朋友”,也就是她的幕後老板,其實就是她自己。這麽說來,那些東西都是她自己擺弄出來的了?

    他看祁亮一眼:“本王需要向誰澄清什麽,不必多事,下去吧。”

    祁亮領命出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看來王爺並不想追究什麽,不向孟家澄清,也就意味著他默認了是林曉霜的幕後老板,他為何這麽做呢?在祁亮的記憶中,燕王似乎從來不會縱容任何人,就算是延平郡主也不曾有過這等待遇,這份心思,還真是讓人難以猜透。

    “接招!”突然一聲低喝,祁亮疾退幾步,手握住劍柄揮出一劍,打落偷襲之物,再一看卻是一把瓜子殼,他無奈地拱手,對著施施然過來的人道:“小的見過王爺!”

    潞王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笑道:“好好好,小亮亮劍法不錯,有長進。”

    聽他又喚起兒時稱唿,祁亮虎軀一震,直欲落淚:“王爺,您就饒了我吧!”

    “哦?我以為你會很喜歡本王如此叫你,”潞王心情大好,“聽說有幾個姑娘對你有意思,你看中哪一位了?本王發發善心,索性告訴她們你最喜人如此叫你……”

    “王爺,您要打聽什麽,直說吧!”祁亮咬了咬牙,明明是小時候的事情,卻給這人抓住了不放,讓人知道小名倒也沒什麽,誰沒個小名,隻不過若是他在大庭廣眾整天這樣叫他,不給人笑死才怪,他的一世英名啊……

    “啊,祁將軍真是爽快!”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原來潞王還記得他有個將軍的封號,“我就想知道六弟最近派你幹什麽去了,鬼鬼祟祟的。”

    關於這件事,燕王好像也沒囑咐不讓他說,為了不被人毀了名聲,祁亮實話告訴了潞王。

    潞王摸著下巴嘿嘿直笑:“你有沒有覺得,六弟與這個小姑娘還真是有緣?”

    有嗎?祁亮想想也是,看到潞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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