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實你怕蛇,蛇也怕你,你不招惹它,它自然也不會主動攻擊人,不過呢要防著點,以前我在路邊見到過捕蛇人捕蛇,知道怎麽捉它們……”

    “這個你都學會了啊,姐姐你可真厲害!”

    “細心一點就是了,念祖最近功課好了很多,也是你用心的結果。”

    “嗯,我以後會更用心讀書。姐,等我長大了,要做大官,要給你買好多好多新衣裳。”

    “好啊,我等著!”

    兩姐弟一路念叨著走進山中。

    山中尋食

    林曉霜打聽過了,山中並沒有什麽危險的野獸出沒,若是有,她也不敢帶著弟弟往林子裏走了。林子裏或許有毒蟲之類的小生物,這點對受過野外生存訓練的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相比熱帶雨林的可怕,眼前的林子簡直可以用溫和無害來形容。

    許久不曾用過的技巧,難免生疏,她一路揮動著細瘦的胳膊,手中的木棍帶出一陣輕微的風聲。

    “姐,你這幾下哪裏學來的?”林念祖好奇地看著自家姐姐,這個崇尚英雄的小孩兒整天想著學武,奈何村中會點把式的人都從軍去了,沒人教他,在他看來,林曉霜揮動的這幾下,和他見過的武師傅們比劃的差不多。

    “這個啊……看別人使過,就會了。”林曉霜微笑著迴答,小孩子很好騙的,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尤其林念祖對她還帶著一份盲目的崇拜,誰讓她學什麽都比他快得多呢!

    “記性好,才是真的好啊!”林念祖感歎,羨慕無以言表。

    林曉霜頓時一臉黑線。“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她想起了這句廣告詞,同時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是女孩子,總是要來那個的,上輩子她就有著痛經的毛病,而且不輕,最嚴重時痛得她起不了床,吃過中藥,貼過暖宮貼,每樣都收到一點效果,卻是不能根治。好友說嫁了人生了孩子就會好,可惜她還沒找到願意伴她一生的男人,就直接擺脫了那具身體,不知到了這裏,舊事還會不會重演?

    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林曉霜感覺到了前途的艱辛,更堅定了要提高生活水準的決心。

    “念祖,記性也是練出來的啊,姐姐也不是天生就記性很好的,你要學著對身邊的物和事上心,凡事多看,多學,慢慢地就會收到效果。”少年兒童還在成長期,林曉霜本著對社會負責的原則,時時不忘教育。

    林念祖側頭想了想,搖搖頭。

    “你不信?”

    “不是,我是覺得奇怪,你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那不就是說腦子被摔壞了麽,怎麽記性沒摔壞,還更好了?”林念祖加快了腳步,繞到前麵正對著她,邊說邊後退。

    “臭小子,你腦子才摔壞了呢。”林曉霜一瞪眼,身上嗖嗖冒出那麽幾絲火氣。

    那一臉狹促的小家夥早就跑遠了,她揮動著手中的木棍追了過去,林子裏響起姐弟二人的打鬧聲,棲息的鳥兒受到驚擾,紛紛飛起。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兩姐弟就像兩隻沒人管的潑猴兒,大聲笑鬧著。林念祖雖人小腿短,卻比剛康複的林曉霜壯實得多,蹦蹦跳跳地在前頭走,躲到灌木叢中,將手攏在嘴邊,嗷嗷嗷地學幾聲狼叫,學得還真像,林曉霜被他嚇了一個冷驚,待到發覺真相,追上去又在那光亮的腦門上練了起了彈指神通,小弟弟的額頭一片通紅。

    昨夜下了一場春雨,山間落英繽紛,空氣中自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林曉霜深吸一口氣,隻覺心情大好,她兩手叉腰,扯開喉嚨唱起來:“百花開呀等你來,等你來呀等你來呀,天上沒有烏雲蓋,為啥子幺妹還不來,百花開呀等你采,難道你也不喜愛……”

    林念祖沒有出聲,咬了一根青草在唇邊,靜靜地看著意氣風發的姐姐,覺得她這個樣子,竟似從來沒有過的好看,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具體不同在什麽地方,他又說不出來。

    她唱的歌詞他也差不多聽明白了,和村裏的小夥姑娘們唱的差不多,都是什麽哥哥妹妹的,可調子有很大的不同,一點也不拖,很歡快,聽得他想跟著動起來,用爹爹教過的成語來形容,那就是擲地有聲。

    “嘁!”

    林曉霜唱得正高興,忽然一聲細細的輕笑傳到耳中,她頓時卡帶。

    “誰?”

    環顧四周,林間靜寂無聲,繞著林子走了一會兒,半個人影也不見。那聲音雖細,她卻聽得真切,是人的聲音沒錯,轉頭看向弟弟,林念祖眼珠骨碌碌亂轉,肯定地點了點頭。

    “姐姐,該不會是……山,山鬼吧?”

    他也聽見了,證明沒有聽錯。林曉霜皺了皺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裏來的鬼怪,你沒聽過嗎?世間本無鬼,庸人自擾之,念祖,別自己嚇自己了。”

    也不知是什麽人,故意躲藏在林中,玩這嚇人的勾當!

    她本想喊一

    聲“藏頭露尾的,算什麽英雄好漢”,忽然想起現在不是法製社會,她與林念祖不過是兩個小孩子,若是什麽歹人,隻怕對他們不利,瞬間林曉霜的大腦閃現出一係列現代社會拐賣孩子去討飯、取人體器官等等案例,心下害怕起來,緊緊拽住了林念祖的手,眼睛警惕地看著四周。

    “有趣!”又是一聲,這次她聽得再明白不過。緊接著,前方百米遠,粗大的樹幹後閃出兩個人影,足尖輕點,快如火石,瞬間消失不見。因離得遠,林中光線又暗,她隻從衣裳辨認出那是兩個男性。

    拍了拍胸口,林曉霜提著的心落迴原位,揮手嘟囔道:“神經!”

    “是人哎,姐姐,他們用的是輕功,好快啊!”林念祖激動地看著前麵,跺著腳叫道,“我們快追過去看看。”

    “你都說了是輕功,你追得上嗎你!何況誰知道是些什麽人,躲都來不及你還往前湊。”林曉霜撇撇嘴,玩了半天,也該做正事了,拉著他問正事,“哪裏有鬆樹林子,咱們得快些去,爹娘和大哥早上才吃那麽點稀粥,定然會餓,晌午咱們給他們送點吃的去。”

    “什麽吃的啊?”林念祖一聽到吃,精神不是一般的好,其他的都拋到腦後了。

    “燉蘑菇!”林曉霜說道。

    今天的主要目的就在此,雨後的鬆林,正是各種菌類植物生長的好環境,今天她要扮演的是采蘑菇的小姑娘。

    菌類植物營養豐富,可以提高機體免疫力、止咳化痰、通便排毒降壓。但是野生菌有很多是有毒的,甚至是劇毒,因為這個原因,這裏的人守著這麽好的天然資源,卻都浪費了。從家人的嘴裏林曉霜聽說,有一次,村裏有人忍不得饑餓,采了山裏的蘑菇吃,被毒死了好幾個,從那以後,這裏的人們談菌色變。

    山林裏的蘑菇品種很多,不可能每一種都有毒,村人不敢吃,是因為他們辨不清,林曉霜恰好懂得,她至少知道5種分辨有毒蘑菇的方法,也許並不是所有的菌類都能分清,可是她隻需要知道哪幾種是沒有毒性就好了,樹林那麽大,那麽多,少吃幾種蘑菇餓不死人。

    誠如她所料,弟弟雖然嘴饞,對蘑菇也懷著懼怕的心理,聽她說完,連連搖頭說不可以。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知道的了,但是我可以肯定,我能分出蘑菇是否有毒,沒準正好我什麽時候在山中遇到了什麽人,比如采藥人啊之類的,人家教給了我方法,也許還不止這麽多,我還曉得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林曉霜神

    色認真地說著,一邊還敲了敲腦袋,“放心吧,我不會拿全家人的性命開玩笑,要是你怕,我先試吃給你看,你還不信姐姐麽?”

    “有這樣的事啊?”說起來林曉霜好像真的沒騙過他,林念祖舔了舔嘴唇,掙紮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信。

    姐弟倆在鬆樹林裏找到了大片的蘑菇,看著那一朵朵小傘,林曉霜直接抓起一片灰色的香菇就塞到了嘴裏,好吃極了,這種灰色的香菇在民間有些人叫它奶奶菌,其味道好比牛奶,她很久都沒有喝過牛奶了,輕輕咀嚼著香菇,不禁愜意地眯了眼。

    林念祖見她吃得津津有味,終是克製不住肚子裏的饞蟲,也學著她摘了一朵,小心地咬了一口,嚐到味道後,便一整個塞進了嘴巴。

    林曉霜好笑地看著他,接著一一指給他看,告訴他那些顏色鮮豔的,紅通通黃燦燦白生生綠油油黑亮亮的,都不要采,那些多是有毒的,反而那些顏色難看,灰不溜丟紫不隆冬的,才是可以吃的。

    “你還可以聞味道,香香的果子味的,一般都沒毒,蘿卜味的有毒,還有要采幹淨的草地上和樹上長的,不要在那些陰暗的地方采……”林曉霜一邊向弟弟傳授知識,一邊將采下來的蘑菇放在林念祖脫下來鋪開的外衣上。她也不管他記不記得住,告訴他哪些可以采,還說了名字,有木耳、蘭花菇、牛肝菌、雞腿菇、北風菌、金針菇……甚至還有猴頭菇。

    林念祖對長得像猴子腦袋的猴頭菇十分感興趣,他蹲下看了半天,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又趕緊縮了迴去。

    林曉霜笑著指給他看:“這上麵的叫覆刺,正是因為有這一層,它看起來像猴頭,被人們叫做猴頭菇。這個東西很好呢,常食可以延年益壽。”

    “真的好像!”林念祖嘿嘿地笑起來。

    田間送飯

    “爹,娘,歇會兒吧。”林念宗抬頭看了看頭頂正中火辣辣的日頭,拍了拍巴掌直起身來。

    “早些做完也好迴去,去得晚了,隻怕霜兒和祖兒在家餓壞了。”張氏頭也不抬,繼續低頭費力地刨地。

    “孩子他娘,歇下來喝口水吧,也耽誤不了多大功夫。”在外麵,林崇嚴也學著這鄉間的人如此稱唿。

    聽到是丈夫下令,張氏這才直起腰來。三個人走出地頭,在一棵大樹下坐定,林念宗拿了水囊出來,先遞給了父親,林崇嚴喝了幾大口,又把水囊遞給張氏,最後,又才傳遞迴林念宗手中。

    左邊的

    蔡家嬸子帶著小兒子正在啃黑麵窩頭,抬眼看了看這邊,拐了小兒子一下:“二虎,拿三個窩頭給你林家嬸子他們送去。”

    “哎!”蔡二虎應了一聲,一隻手就抓了三個窩頭,跑了過來。

    “林大叔,林大嬸,林大哥,這是我娘做的窩頭,給你們吃。”黑小子臉上掛著憨憨的笑。

    這個小山村比較偏遠,林崇嚴是村裏唯一有文化的人,原先境況還沒這麽差的時候,他在村裏辦過村學,蔡家老大那時進過學,算起來還是林崇嚴的學生。

    蔡大虎與林念宗年紀相當,從小就愛舞刀弄槍,兩人一文一武,竟然很合得來,他十一二歲就長了十七八小夥子的個頭,四年前元大將軍進村裏招兵,他瞞著老娘就跑出去了,一直沒迴來。

    蔡大嬸是個寡婦,丈夫多年前就不在了,她一人把兩個兒子拉扯大,很不容易。

    知道她家也極為不易,這窩頭沒準就是娘倆的早飯,林崇嚴擺了擺手:“二虎,不用了,你拿迴去吧,我們早上吃過飯了。”

    “林家大哥,你莫不是瞧不起我的手藝?”蔡大嬸覺得林家人什麽都好,就是書讀多了,有些窮酸氣,她本來是累了懶得起身,這才讓兒子送過來,見林崇嚴擺手,便知他的窮酸氣又發了,隻得親自走了過來。

    “哪裏哪裏,蔡大嫂的手藝,可是村裏最好的,隻是我們真吃過了,不餓。”張氏附和著丈夫說道。

    蔡大嬸從兒子手中拿過窩手,往張氏手裏一塞:“一個窩頭也撐不著,雖然是粗麵做的,不過我加了些野菜在裏邊,還算能吃,嚐嚐吧。”見張氏還待推辭,她又笑道:“我還有事想求你們呢,你若不吃我的窩頭,我都不好開口了。”

    “那我們就不跟嫂子客氣了。”張氏聞言隻得接過,分給丈夫和兒子,三個人就著水,慢慢吞咽起來。

    蔡家嬸子的手藝還真不是吹的,這窩頭看起來硬,吃到嘴裏卻沒那麽糙,不知加了什麽,還挺香的。

    “蔡大嫂,有什麽事你盡管說,都是鄉裏鄉親的,別見外。”林崇嚴說道。

    蔡大嫂看了看地頭:“我尋思著咱們兩家人都少,趁著現在天氣好,不如並在一處,再加把力氣,早些把地翻遍種完,不然錯過了雨水,再施種可就沒那麽好了。”

    張氏一聽愣了一下,這主意不錯,雖說兩家的地並起來就多了,地還是那些地,人還是這幾個人,但是俗話說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確實幹勁要

    足些,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再說了,蔡家雖然隻有娘兒兩個,蔡大嫂身板卻很硬朗,農活做慣多年,比他們這些半道出家的要利索得多,才十三歲的蔡二虎也像他哥哥,小小年紀就有一身蠻力,相比林家這三個文弱之人來,實際幹活要強得多。

    “這怎麽成,蔡大嫂,若是如此,豈不是咱們占了你的便宜。”林崇嚴也想到了這點,直接就說了出來。

    “哎!他大叔,你這是什麽話呢,你幫咱家的還少了?我是看到別家都是這麽做的,確實比一家人種快得多,村裏就咱們兩家沒什麽親戚,何不打夥算了。咱們每天起早些,互相幫忙,輪著歇息,這樣隨時地裏都有人,也不會把人累垮了。”

    “這方法好,就這麽辦吧,爹。”突然間插進來一個聲音,林崇嚴抬頭一看,卻是林曉霜帶著弟弟來了,兩人手裏提著個竹籃,一人握著一邊提手,他們和蔡家嫂子說得專心,沒有注意到這倆姐弟,也不知啥時候就摸到了跟前。

    “霜兒,祖兒,你們怎麽來了?”張氏驚訝地問道。

    “我和姐姐給你們送午飯來了。”林念祖笑眯眯地迴答。

    “什麽?”張氏眉頭輕微地皺起,家裏的存糧不多,緊著吃都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夏糧收獲,這倆孩子居然擅自做飯,豈不是……顧慮著蔡家人在跟前,她也不好說什麽,隻把眼睛一橫,瞅了姐弟二人一眼。

    林念祖接收到母親的白眼,暗地裏偷笑著,放下了竹籃。

    林曉霜拿開蓋著竹籃的白帕子,裏麵放的正是家裏那個扁砂罐,再揭開蓋子,一陣熱氣向上躥起,香味撲鼻。砂罐的保溫效果很好,這時節溫度又不低,湯一點也沒有冷卻。

    “爹,娘,這是我和念祖去林子裏摘的蘑菇,燉了湯,味道還行,拿來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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