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昱接了監軍一職,卻是去了不過大半年便凱旋而歸,一時之間備受民眾擁戴。


    這一切與前世並無區別,唯一的不同是他此趟並沒有帶蘇黎迴來。


    隻要想起這個女人,沈兮的手就止不住的發抖,對這個人她可以說是厭惡極了。


    齊昱漸漸在軍中樹立了威信,但表麵上仍是雲淡風輕、不問世事的模樣,沈兮總是忍不住在心裏罵他一句道貌岸然。


    這些年她除了跟著懷姑娘習武,還幫著齊昱暗中調查一些事情,自然大都是與齊睿有關的。


    幾年時間,齊昱根據沈兮提供的信息或明或暗的翦除了太子部分黨羽。


    雖說她這些年並不常出現在齊昱身邊,但昭王身邊有個才貌雙全的小丫頭一事仍在京裏傳了開來,世家公子豔羨昭王豔福,閨閣女子自然是討厭她這個“隨身”伺候的丫頭了。


    很快她就到了及笄的年紀。


    對於女子,這本該是場極隆重盛大的典禮,而沈兮卻隻有零星幾個客人,懷姑娘用珍藏許久的玲瓏點翠朱釵替她挽發。粗糙的手指撫過她的耳鬢,溫暖的感覺仿佛記憶中的母親。


    沈清濁望著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兒,眼眶不由有些發紅,心底懷著愧疚,“委屈我兒了。”


    沈兮笑著搖了搖頭,“家人親朋皆在座,該是人生一大快事,父親怎說委屈?”


    沈清濁憐愛地撫摸著她的發,心中很是欣慰。


    公孫未知還是老樣子,見了赤狐總要逗弄一番,每每被撓的一身抓痕仍是鍥而不舍。


    幾人簡單聚了之後便散了,齊昱雖開始出入朝堂,卻並不忙碌。待人都走了,他仍老神在在地坐著,沈兮有些疑惑,“殿下還不迴去嗎?”


    齊昱目光裏帶著她看不懂的意味,“兮兒長大了。”這語氣聽著,帶了那麽一絲滿意。


    齊昱比她長了十歲,早已是個成熟的男子。隻是二十有五的皇子為何還未婚配,這一直是京中女子心底的一個謎。


    他眼神深沉,沈兮被他看的不是滋味,這才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了一件物什給了她,還未來得及細看雲戟便過來請人了。


    指尖留著兩人相觸時的溫熱,仔細一看卻是一根白玉簪子。簪子極樸素,潔白無瑕不染一絲雜色,上頭精致的雕著兩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梅花雕的惟妙惟肖,真實的好似能聞見幽幽梅花香。


    懷姑娘收拾完東西正巧見她拿了根簪子在發呆,心中雪亮,頓時打趣道:“兮兒,大了,是該,打扮了。”


    沈兮瞬間兩頰騰起兩團紅暈,拿著簪子的指尖都隱隱發燙,下意識就收了起來,“天色晚了,師傅趕緊歇著吧,兮兒先迴房了。”


    懷姑娘低低笑了兩聲,嘶啞的嗓音此刻聽來卻有種別樣的味道,沈兮的臉更紅了,跺了跺腳迴了自己房裏。


    自從跟著懷姑娘住,她就在懷姑娘隔壁又開了一間房,一住就是好些年。說來也奇怪,這閱古客棧中如他們一樣常年住著的人竟不少。


    沈兮把齊昱送的簪子放在了梳妝盒的最底層,眼不見心不煩。


    日子又這麽一天天的過下去,她每日的生活就是跟著懷姑娘練武,偶爾去昭王府與齊昱商討一些事。


    她的劍術這幾年突飛猛進,若單單比劍,懷姑娘亦不敢放鬆警惕。唯一的罩門便是她不會輕功,即使想盡了辦法將身體調養好,卻仍是費勁心血也未成功。


    轉眼又到了冬季,因之前的治療她變得有些怕冷,剛入冬就穿起了厚厚的夾襖,離了火盆暖爐便凍得受不了。


    她一路急走進了齊昱的書房,趕緊湊近火盆取暖,這才好似活了過來。


    “給你的暖爐呢?怎不帶著。”


    “我看阿籮冷便給它了。”阿羅是赤狐的名字,養了有兩年沈兮才想起來一直沒給小家夥取個名字,正巧那時雲戟提溜了一籮筐魚過來,小家夥在那撲騰了半天,阿籮就這麽應運而生了。


    烤了會火,手腳終於迴暖了,沈兮這才脫了大氅,“殿下深更半夜叫我前來,可是有要事?”


    齊昱從桌子上撿了本奏折給她,翻開一看竟是一本彈劾太子的奏折。字字鏗鏘、句句泣血,看得人不得不感慨太子的十惡不赦。


    “太子年前在蒙山附近圈養了一支軍隊,不慎被孫太傅知道了。”齊昱細心地解釋道。


    沈兮腹誹:再大的軍隊也沒他莊子裏的大,再者齊睿出入朝堂這多年哪那麽容易不慎走漏這麽重要的消息,絕對是齊昱使人“不慎”讓孫太傅這個老頑固知道的。


    沈兮還迴奏折,“太子當年損失了劉太尉,於軍中一直無建樹,反而殿下在軍中威望日益強盛,他自然是著急了,這些年又無甚戰事,自己養一支軍隊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孫太傅也著實不給人留條活路。”


    “況且這事即使捅到陛下跟前,陛下也不會有何反應,還徒惹太子不快,殿下壓的正好。”


    火盆裏的柴火發出劈啪的聲響顯得室內格外安靜,沈兮覺得單用這一樁事不僅壓製不住太子,還容易暴露自身。隻是看著齊昱深沉的眸子她心裏有些沒底,他絕對是在算計什麽。


    果不其然,隻聽他說道:“西北王這些年一直都不太老實,不出幾日陛下定是要派兵前去平亂的,你說這次他會派誰。”


    這一點沈兮不用深想就明白,“想來該是晅王殿下,他已成年又是太子的人,此刻是幫助太子掌握軍權的好時機。”


    隻是,若是朝中將要派人前去平亂,那蒙山這支軍隊……


    沈兮心思玲瓏,他這麽一說頓時豁然開朗,“殿下是想用蒙山的這支軍隊讓晅王無法出征?”


    齊昱微笑頷首,“兮兒可有良策。”


    她就說他何時會大發善心幫人家孫太傅,可不就又是一個陰謀麽。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思考了會,“到沒什麽好的計謀,不過殿下不如設計將這軍隊推到晅王身上。太子的軍隊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也就過去了,可是王爺圈養軍隊,那可不會這麽簡單。”


    想了想又接著說,“再者,即使太子出麵承認了這軍隊是他的,隻要事情鬧得夠大,太子與晅王皆是無法出京平亂的,屆時殿下正好可以順水推舟接過這事,順理成章地在軍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兮兒跟我想一塊去了。”齊昱滿臉笑容,甚至眼裏帶著由衷的讚賞。


    沈兮隻覺得大概有什麽後招在等著自己,果不其然,隻聽他又說,“這件事得麻煩兮兒了……”


    每到這種時候沈兮都會懷疑,當年選擇跟他合作究竟是不是明智之舉。


    過了兩日沈兮收到雲戟遞來的消息,說是今晚晅王會出京替太子去蒙山察看軍情。


    機會完全得來不費功夫。


    待夜深了,沈兮換上了一身黑衣勁裝,將發高高豎起,拿起桌上準備好的弓箭便融進了黑暗之中。


    深更半夜,城門早就落鎖,她又無輕功隻有一個辦法能出得城去。


    沈兮從護城河遊上來後,隻覺得這世上再沒有什麽事比給齊昱幹活更考驗人的了。


    她用內力將衣服烘幹,左右觀察了一番,吹了一個口哨。


    不久就聽見清脆的馬蹄聲在黑暗中響起,她扯出一塊麵紗蒙在麵上,翻身上了馬,一路往蒙山疾行而去。


    蒙山地勢陡峭,但在半山腰卻有一處極廣闊的平台,四周又有斷石遮擋,到是塊練兵的好地方。


    營地周圍點了許多火盆,將整個營地照的透亮,晅王正站在高處看底下將士的操練,不時與一邊的將領說著什麽。


    沈兮帶的箭矢是特製的,箭尖上被包裹了厚厚的油脂,輕輕觸到火苗便會燃燒起來。


    她瞄準了四周的火盆將箭射了出去,箭矢穿過火盆的瞬間便燃燒起來,去勢不減直直落在了營帳上,接連射了幾箭,頓時營地內燃起了大火。


    雖是鐵血漢子,麵對這樣的場麵一時不由也有些慌,營地內頓時亂了起來。晅王煞白了一張臉,旁邊的將領扯著嗓子喊道:“快護送殿下下山!”


    將士們過了起初的慌亂,瞬間就鎮定了下來,急忙護送著晅王下山。


    沈兮躲在暗處可惜地歎了口氣,用箭劃過地上的火苗,朝著晅王的方向又連射了幾箭。冬季本就幹燥,京都又許久未下過雨,林子裏的樹木一點就著,不過片刻整座蒙山就陷入了火海之中。


    沈兮看著來勢兇猛的火勢,心底曾經的恐懼被喚醒,在灼熱的火焰之下隻覺得渾身發冷。她甩了甩頭,趁著火勢還不猛,立刻下了山。


    晅王自幼嬌生慣養,哪裏受過這樣的驚嚇,一時整個人都呆愣了。一眾將領廢了好大勁才帶著他衝出火海。


    剛到外麵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見了在附近巡邏的金吾將軍。


    晅王灰頭土臉又見麵前森森鐵衛,頓時沒了主意。


    沈兮直等到天大亮,城門開了有一會才進的京。迴到客棧後,急忙迴房泡了個澡,將整個人浸在溫暖的水中四肢才舒展開來。


    這樣天寒地凍的日子她還要出去替他幹這等見不得光的勾當,當真是勞碌命。


    阿籮正趴在她的床上,蒲扇般的大尾巴掃來掃去,支了眼看了她一會後翻了個身接著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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