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站在這麽高的地方,想要看見什麽樣的東西呢?”

    曉然聽到了背後的這個聲音以後,從惡魔雕像上跳了下來,對那個聲音的來源說:“ 凜綺,你也來了?過了那麽久,終於又可以看見也修了,心情很激動吧?”

    說話的是個穿著一身道袍的東方女人,她的臉色慘白,化了淡妝,長得並不特別美,但是卻透出一種神秘的氣質。她看起來似乎隻有十八歲,但這絕對不是她的真實年齡。她叫寒凜綺,是一個陰陽師,同時也是個奇跡師。她麵無表情,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傳來淡淡的香味。

    她又開口了:“我沒有奢求可以那麽快和也修再度見麵。大人,我想您來這裏, 不是為了也修,而是為了秀哲。龍的委托吧?”

    “我沒有想到除了那本扭曲時間的聖書”混沌“以外,聖書館居然被人盜走了那麽多的聖書呢。人類,也逐漸認識到了”聖書中的人間“的存在呢。隻要可以讓邪君重生的話,那麽,在魔族的黑暗時代,人類的那段不為人知的曆史,不,包括那背後隱藏的真相,應該可以水落石出了吧。”

    “聽慕容殤說,魯西桑是由於知道了那樣的真相才會死去的,殺他的另有其人對嗎?大人,您真的有勇氣去探尋真相嗎?為何神不惜賜下背神之塔也要讓冥界不被邪君破壞的理由,以及神之手危機的真相,您真的…… ”

    曉然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他說:“如果不了解,對於墮天,是不公平的。而且,背神之塔存在的意義,我也有必要去了解。種樹團正是為此而成立的。接下來,我還有事情要做。”

    在警察局內,信誌和水英在會議室和阿德雷特談論到了很晚,他們開始發現了死者的另一個共通點。

    信誌說:“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但可以肯定他是魔法師或者道術師,否則不可能將一個活人一下子變為一堆白骨,而且沒有留下血跡。我仔細翻閱了受害者家屬的筆錄,被害人在遇害前的幾個月前,都有一些明顯的變化。盡管有些很普通,但不可忽視。”然後,他向水英示了個眼色。

    水英雖然才二十幾歲,但是他過去也幫助人間界解決過許多背神之塔造成的異變。他取出了幾份筆錄放在桌上,對阿德雷特說:“傑羅克先生,請你看一下。這是第一個被害人歐曼子爵的父親歐曼伯爵的筆錄,他說在事發前的一個月,原本沉迷賭博和嫖妓的子爵,突然痛改前非,經常幫助伯爵照看他名下的產業,並取得成績,後來進入了伯爵的銀行工作,業績很出色,而他正是在聽了蕾卡小姐在一個月前的鋼琴獨奏會才改變的。而第二個被害人歌劇演員凱瑟琳小姐,根據她父母的筆錄,她本來要在上個月正式演出的歌劇《黑公主》中扮演公主的侍女,但是她後來卻出演了公主一角,理由是因為她在一次彩排中,狀態出奇的好,甚至風頭蓋過了主人公,所以劇團決定換她出演主角,這也是在她聽了鋼琴獨奏會以後…… ”

    “是啊,”阿德雷特說:“被害人都在聽了獨奏會後,發生了可喜的變化,死去的八個人,除了阿列沙。米勒以外,全部都確認聽過蕾卡小姐的鋼琴演奏,我想,難道那琴聲有什麽魔力,讓那些人不是品行變得端正,就是才能得到了更大發揮。其中,阿列沙。米勒的成就最大,他在聽過獨奏會以前,名氣還不是很大,但是後來一下爆紅成為了新秀。這麽說來的話,他那個朋友費利維克。安德烈和他很像,也是突然爆紅啊。我想,應該調查所有聽過音樂會的人,對他們進行保護才行啊。大使先生,您可以請示冥王,讓魔元宗會介入此案如何?”

    “我會考慮的,”信誌說:“不過冥王其實沒有調動魔元宗會的權限,自從時空靈裂引發了黑血人危機以來,冥王在輿論的批評聲中差一點引咎退位。後來他在大臣的重重壓力下,把處理人間界與冥界有關的司法事務的權利全部移交給了魔元宗會書記官雷薩克。所以我明天會迴到冥界去見雷薩克,向他提出這一建議,不過,您別報太大希望。”

    “也就是說,聖書館也要受他們的指揮行動嗎?”

    “那倒沒有,我們是各自獨立的部門,他們主管司法,而我們則主要負責調查背神之塔,考慮如何合理使用聖書。”

    “恕我冒昧,這次的案件,和那個魔頭有關係嗎?您也知道,他是使用黑魔法的高手,幾年前他將在人間界召開的關於如何討伐邪君支持者的峰會上,各國十幾名代表都慘死在他的手上,所以這個可能也不能排除啊。”

    “我也不敢妄自斷言是他幹的。”信誌盯著那些案卷,突然說:“希望我明天和貴國國王的會麵,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會議結束後,他和水英迴到了國賓館,小雲和竹雲在那兒等了他們很久了。四個人在客房內開始商量起來。

    竹雲雖然隻有二十幾歲,卻已經是一個很幹練的聖書館高層幹部,她和水英是結婚四年的恩愛夫妻。她很漂亮,也很懂社交,所以她今天已經和摩拿政府的一些外交官員見了麵。她對信誌說:“館長,我通過對那些官員的試探,看得出來摩拿帝國已經同意了冥王的計劃。明天的聖靈節,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那太好了。”信誌一臉興奮地說:“王多年的苦心策劃終於有了成果!聖之精靈樹轉移到人間界的計劃就要啟動了!這樣的話,就可以與墮天決一死戰了!”

    小雲在旁邊看著他那副小孩一般的表情,覺得他實在是個多變的人。不管怎麽樣,他雖然是黑血人,但是他畢竟是在用拯救他人的方式實現夢想,然而曉然身為人類,卻如此不擇手段地傷害他人。可是,小雲又迷茫了,為何總是要拿他和曉然比較呢?小雲突然感覺到,最近她似乎一直在信誌的臉上,尋找過去的曉然的影子。這似乎太卑鄙了吧?難道她一直在將信誌當成是自己憑吊過去的工具嗎?頓時她打了一個寒噤,這時旁邊的竹雲看出了她的異狀,關切地問:“小雲,你到底怎麽了呀?”

    “沒事,沒什麽,我很好。”

    突然,她的腦海又出現了那個魔女的聲音:“我給予你詛咒的力量,但是你必須離開孫曉然!”接著,是曉然的話語:“我會詛咒著你,每一天都是如此!”小雲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仿佛已經不存在了,是的,就如同夜空中,尋求著燈火的亡魂一樣。

    那可怕的一幕,她沒有忘記,也無法忘記。一個小時以前,她在從宴會上迴來的途中,她一時興起,想去買一點聖靈節的禮物,由於今年要追查聖書的下落,所以她不能去希羅和母親的亡魂見麵了。在路上,她卻看見了曉然。她隻要一看走路的姿勢就可以區分曉然和信誌了,隻見他一直跟蹤著一個年輕男子。她不知道曉然究竟要做什麽,於是就跟著他。來到了中央公園的樹林中,那年輕男子發現了曉然在跟蹤他,於是問他:“你究竟想幹什麽呀?”曉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小雲則躲在一邊的灌木叢裏看他想做什麽。

    曉然伸出右手,手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來。然後,那男子突然麵色發白倒在了地上。他抓住衣領,拚命唿救。小雲明白了,這是奇跡師聖元境界的能力之一 —— 操縱自然。那男子周圍的氧氣被曉然抽幹了。小雲連忙現身,說:“住手啊!曉然,你難道還嫌自己造的孽不夠多嗎?你難道還要殺人嗎?”

    曉然卻冷眼看著她,說:“給我走開,離我這個魔頭遠一點,以免弄髒了您高貴的軀體!是吧?田夫人!”小雲隻得使用魔法了,她念道:“馬隆。加頓!”一個能量球向曉然射來,曉然用手一擋,立刻打散了那個能量球。然而,那男子的周圍又有了氧氣,他立刻逃走了。

    “可惡!”曉然說:“讓他逃走了!”小雲憤怒地問:“你為何要殺他?難道,那些變成了白骨的人也是你殺的?”曉然說:“沒錯,是我殺的。這是我接受的委托。我想,阿列沙。米勒的死,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你,你這個禽獸!”小雲說:“我一定要逮捕你!你殺害聽過蕾卡。龍的獨奏會的人,究竟有什麽用意?”

    然而,就在她準備使用更強的魔法時,曉然卻消失了。

    小雲的內心一陣痙攣,她感到當初的孫信誌,真的已經死去了。

    聖靈節到來了,亡魂們在大白天穿梭在空中的景象,已經不再恐怖,大家都已經是習以為常了。在這樣晴朗的日子裏,這正是戀愛的季節。在中央公園,到處是結伴而行的情侶。而在噴泉邊的一張長椅上,坐著費利維克和蕾卡。

    費利維克先發話了:“我,即使知道阿列沙的靈魂不一定會出現,我還是想在這裏等他出現。您別見怪,難得您來找我,我卻讓你聽到傷心事。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他迴去的,他的死是我的錯!”

    “沒有那種事情的,安德烈先生,死亡是永遠伴隨著我們的鄰居,我們必須麵對,錯的是兇手,你不用自責的。我想米勒先生在冥界也不希望你這樣的。放心吧,他是好人,根據冥界法律,沒有親人的意外死亡者,如果沒犯過罪,很快可以安排投胎轉世的。您應該安心了。”

    “他有那麽大好的前程,我很難過啊。蕾卡小姐,您能為他寫首曲子嗎?我會安排在他的葬禮上演奏的。”

    “沒關係,反正我下次演奏是一個月以後。”

    “您的先生呢?他今天又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的應酬很多。也許對他而言,我隻是個花瓶吧,他是個很傳統的商人,他滿意的妻子是那種相夫教子的賢內助。不過他支持我彈鋼琴這點,我本來很感激他的。不過,他昨天對我說,他希望我不要再彈鋼琴了,可能是覺得我一個女人不應該在外麵拋頭露麵吧。我也理解他。”

    “他瘋了嗎?你彈得那麽好!我無法理解他的行為!實在太過分了,你不會答應了吧?”

    突然,蕾卡盯著費利維克的臉,問他:“安德烈先生,請您說實話吧。米勒先生,他聽過我的鋼琴演奏對嗎?你為了保護我,沒有告訴警察對嗎?為什麽聽了我的琴聲的人都會死去?難道我是個不祥的人嗎?”

    “不!阿列沙沒有聽過你的演奏!再說那隻是警察破不了案,病急亂投醫而已,你不用太在意的。”

    “是嗎?”蕾卡突然看出了費利維克眼睛深處的溫情,突然撲到他的懷裏哭了起來,說:“您不要死!答應我您千萬別死去!我不希望加深自己的罪孽!求您了,千萬別死去。”

    費利維克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說:“我不會死去,我會連阿列沙的分一起活下去的。你不用為我擔心。真的,不用擔心的。”

    這天晚上,在蕾卡家中,她灌注著全身的激情彈奏著聖靈三步曲。這時,秀哲終於迴來了。走入客廳,看著蕾卡,他說:“我想和你談一談。”蕾卡停止了彈奏,蓋上鋼琴的板,站起身說:“我也有話要和你說。”

    兩人坐了下來後,秀哲先開口了:“你想說你無法放棄鋼琴對嗎?”

    “是的,”蕾卡攥緊手心說:“我將鋼琴視為我的生命,我,不可以放棄的。秀哲,給我一個理由吧。”

    秀哲的臉上是極為絕望的表情,他說:“你難道真的要和我作對嗎?忘記鋼琴,過去這幾年,我們風風雨雨都走了過來,現在又何必要去彈鋼琴呢?蕾卡,你不覺得我們很疏遠嗎?”

    “秀哲,請你理解我的心情吧。我不可以放棄,這是我的夢啊!”

    突然,秀哲站起身來,跑到外麵的花園中,然後迴來時手上多了一把斧頭,跑到鋼琴邊,拚命劈了下去。

    “不要!”蕾卡撲到他身邊搶斧頭,哭喊著說:“秀哲,你別這樣,難道你也認為是我的琴音在殺人?我仔細想過了,這不可能的!在聖靈節前夕,沒理由會有這種事情的!你不可以毀了它,這是你買來送我的!”

    秀哲的手垂了下來,他扔掉了斧頭,看著蕾卡眼眶的淚水,說:“鋼琴對你而言,真的那麽重要嗎?比我還要重要嗎?那麽,隨便你吧!”他走出了客廳,喊著:“尤斯,幫我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蕾卡撫摸著琴蓋上那道被劈開的口子,低聲啜泣起來。

    第二天,鬼魂們都迴去了。市民們集中在市中心的廣場上,來送他們死去的親人迴到冥界去。費利維克也在人群中,看著那些亡魂們,歎了口氣,說:“果然,阿列沙不在他們當中啊。究竟是誰殺死了他呢?”

    突然,他看見了蕾卡,她手捧著一束百合花,盯著天空。他走上前去,問她:“你,有什麽死了的親人在這些鬼魂中嗎?”

    蕾卡凝視著費利維克的臉龐,說:“安德烈先生,我是個很惹人討厭的人對嗎?我一直,都讓關心我的人操心的。”

    “你在說什麽呀?哪會有人討厭你?”

    “那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離我而去呢?大家都走了,我真的好寂寞啊。您,有一天也許也會在我麵前消失的,對嗎?”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的,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也不會離開你的。你可以選擇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會讓你幸福的!隻要你願意,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的!”接著,費利維克緊緊握住她的手,對她說:“你的丈夫,不會了解你的內心,你應該勇敢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的!你,難道不希望如此嗎?”

    “您發誓,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不會像秀哲,不會像米勒先生那樣離開我。我不願意再孤獨下去了。我一定要得到幸福的。請您帶我走吧!”

    然後,她看著天空中逐漸消失的那些鬼魂們,說:“再見了,弗羅塔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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