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一條消息在江湖各處流傳:懸壺門重新開山門,在新的地方設立了總舵,唯一幸存的弟子雖然年少,但醫術高超,已經初露鋒芒,人稱小神醫。


    伴隨著的是,出診治療價位和替風刀吳絕償債的事情。


    已經是深冬,天地間一片蒼茫,布滿積雪的地和白色的天分不清彼此。


    在鄉間山野中,一輛馬車碾著及小腿的積雪,一路往前。


    駕車的老家奴把韁繩給了旁邊的人,將拉著韁繩的手縮進了裏麵鑲著羊皮的袖管裏,手被凍得通紅需要暖一暖。


    他縮緊了脖子,將同樣被冷風吹紅的臉躲進了棉襖領口。


    車內時不時傳來咳嗽聲。老奴好似早就習慣了,沒有進去詢問,隻管趕路要緊。


    車轉了個彎後,老奴看到從另外一條路延伸過來的車輪印,在前麵路口和他們的車印合並起來。不禁道:“少莊主,懸壺門應該就在前麵了。”


    一隻蒼白、手指細長的手,抓住了車門簾,將遮蓋得嚴嚴實實的棉布車門簾被掀開一個角,隨即又放下了。這點時間可以看到前麵雪地上幾道深印,一路朝著前麵而去。


    老奴滿是希望地安慰:“沒想到懸壺門還有傳人,醫術據說相當的高,腸子斷了也能接起來,鬼胎都有辦法,少莊主您的病一定能治好。”


    但車內並沒有迴音,隻有二聲輕微的咳嗽。


    車到了村裏,不用問路都知道方向,隻要看地上的車印便可。大冬天的,除了找懸壺門,誰還會跑到這窮鄉僻壤來?


    從不高的土圍牆往裏卡,能看到有幾處農家院子的牲口棚裏停著馬車和馬匹。


    再往前行,就能看到山腳下的小院,院門外旁邊,幾個人坐在前麵烤著火。


    見到又有人來了,正在烤火的裏正,帶著一個村民迎了上去,先是作揖行了個禮:“我是本村的裏正,來者何人,有何事?”


    老奴下車作揖:“火雲山莊的少莊主特來拜見懸壺門。”


    裏正扭頭看了看車廂,車簾布遮蓋得嚴嚴實實地,看不到裏麵情況,把頭轉過來,對著老奴道:“是看病還是尋仇?”


    老奴一噎,隨後迴答:“看病。”


    裏正聽後扭頭喊:“是看病的,敲鑼!”


    “咣~”地一聲,一個村民敲響了銅鑼,算是通知院子裏的人。


    “小神醫就在裏麵。”裏正做了個請的姿勢,老奴又愣住了。


    希寧正跟著大家在正屋裏涮火鍋,聽到鑼聲後皺眉。雪才停了半天,就有人來了。不過人家來看病,是來送銀子的,也算是衣食父母。


    這羊肉片剛好熟了,總共沒幾片羊肉,不能放下:“大師兄,去迎一下。”


    一個比他年輕,一個重傷還在養,柳玉郎也隻有將肉趕緊塞在嘴裏,起身出去。走出屋時,嘴裏嚼著羊肉的樣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人嚇跑。


    不過既然來了,沒看之前,都不會走。不要說嘴上油光光還嚼著,哪怕手裏拿著一整隻羊蹄子啃,人家也不會走。


    不一會兒,柳玉郎迴來了,坐下就拿起筷子,趕緊鍋子裏撩肉:“說是火雲山莊的少莊主,嫌屋裏肉味太大會咳嗽,所以在外麵等。還跟進來一個老奴,我讓他出去了。”


    咳嗽,肺癆?希寧微微皺眉,這病哪怕在現代位麵,也不好治。在目前的醫學水平下,就別想著痊愈。


    不過人家既然來了,那就去看看吧。


    希寧嘴裏的肉趕緊嚼了,再用梨糖水漱了漱口,起身走出去。


    一貴公子站在院內,背對著。公子身材纖長,披著及地白狐裘,頭束金冠,好似四周一切都變得模糊,隻剩下他整個背影。當他轉過身時,好似天地都為之失色。


    見過太多男神的希寧都忍不住讚歎,人間還是有好顏色的,哪怕是凡人也有匹及男神的存在。就是臉色蒼白了點,臉頰略微消瘦,不過自有其韻味,完全符合病美人要求。


    她走了過去,拱了拱手:“懸壺門希寧。”


    對方見是一個才十歲的小姑娘,眸中不免帶著疑慮,但還是客氣地還禮:“火雲山莊郭思遠。”


    老奴走出去,門立即被門外的村民給關上了。他有點擔心,等了一會兒後,趴在門上,眼睛對著門縫往裏看。


    “哎,幹什麽呢?”裏正又和村民躲在旁邊烤火,還用樹枝撥弄裏麵正在烤的地瓜:“別看了,過來一起烤火。”


    老奴想了想後走了過去,一起蹲下,掛起討好的笑容:“各位都是懸壺門的?”


    裏正一個嗤笑:“想什麽呢,懸壺門不是誰想進都可以進的。”


    “那你們……”


    “來幫忙的。大冬天閑著也是閑著……對了,等會兒如果要在村裏呆上一段時間,要不要介紹房子院子?我們這裏的租金便宜,還提供膳食、牲口草料,所有農戶都價錢統一,老少無欺。”


    呃……怪不得經過村裏時,見到上好的馬車和馬匹,這可不是普通農戶買得起的。


    “如果需要留下,一定請裏正推薦個好點的院子。”老奴說著討巧的話,隨後轉到另一個話題:“剛才你們說尋仇,有人要來尋仇?”


    “有,好幾個。”裏正扒拉出一個地瓜,手指試探著捅了捅,感覺沒烤熟,又扒拉迴去:“i有的真有仇。有兩個是聽說血債能用看病來償,故意說是來尋仇的,想昧了看診治病的銀子。”


    老奴……


    這個還能冒充?不過動不動就五百兩、上千甚至上萬兩銀子,不是每個人都付得起的:“如果真有仇怎麽辦?”


    “先記下來是什麽仇,在哪裏發生,殺了還是砍了誰。證實後按照事情不同,或免或打折。如果是假的,按原價給,還要加倍給。”


    這樣的事,真是聞所未聞。老奴覺得又新奇又好笑:“如果人家不要看病,就是要報仇怎麽辦?”


    “小神醫說了,這是吳絕之前欠下的債,原本和懸壺門無關,但看在他已經是懸壺門的人份上,這才給予還債。如果吳絕死了,那麽他之前的債跟著他一起去了,懸壺門沒這義務去還。懸壺門是講信用的,有債必還,有恩必報!”


    “所以現在誰敢殺吳絕呀,他一死,債就沒了,看病就要花錢。誰想報仇盡管來試試,有的是人先砍了他,還好過來邀功。”


    呃,畢竟那麽多銀子,而且小神醫據說有脾氣,不是每個都治。得罪了懸壺門,這病還想看不?


    “吳絕現在可吃香了,不少人巴不得讓他砍,隻要不砍死就行。”裏正的話,讓老奴一時又沒能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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