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喜歡蹚渾水,窩在自己的莊上吃肉賞景的有啥不好的。可沒辦法,誰叫身主是藤原道長的女兒。


    既然享受了作為這個身份的待遇,就應該盡到應該的責任。


    牛車在開始融化的積雪裏前行,這路很不好走。不時還有坑坑窪窪,晃得車搖動得象在船上。


    其實有這身份除了車比一般的貴小姐大點、隨行人員多點,還有就是車上掛著的,侍從手裏舉著的旗幟上均是藤原家的標記。


    這一路上,凡是遇到的人,都紛紛避讓。入城時,守衛根本不盤問的立即放行,還對著車鞠躬行禮。


    這就是權力,如果是宮裏的太皇太後、王太後、天王中宮車經過,那就不是鞠躬敬禮了,而是要下跪。


    人類就是癡迷於這種權力,導致一場場可笑、甚至可怕的事情都變得理所應當。


    到了府門口,家仆趕緊地將稻草墊放在前麵,阿葵阿玲等侍女幫忙拉裙擺,防止衣服被地上的混著雪水的爛泥給弄髒了。


    府裏的人跟著:“道長大人昨日剃發後就沒出來,倫子夫人帶人硬闖,結果被門口的兵衛給攔住,倫子夫人為此還被推倒在地。”


    吼吼,那麽精彩呀,就連老婆都不要了。看來這次藤原道長是當真要當和尚了。


    好遠的地方,就聽到了敲木魚的聲音,燃香的味道也飄到鼻翼前。一時間還以為到了寺院。


    一幹妻妾跪在廊中門前,一個個身下都墊著墊子。有些跪得已經昏昏欲睡了,而有些已經跪得快不行了。


    脫下木屐,希寧走了進去。看到她過來了,明子夫人想站起來,但一個踉蹌,還是跪在那裏。


    希寧走了過去,阿葵和阿玲幫著扶起明子夫人。


    “尊子,勸勸你父親……”很是虛弱的明子夫人艱難地說著。


    雖然臉上化著妝,可顯然狀態不大好,從昨日藤原道長剃了頭發、躲在裏麵誰都不見,她和一幹妻妾已經跪到現在。


    要不是跪習慣了,這樣的跪法可以把人跪得半死,更何況還長期鉛中毒,外加身上套著十幾斤的華服。


    “女兒會盡力的。”希寧勸慰,其實她知道,這是大勢所趨,勸不迴來的:“我母親快暈過去了,扶我母親下去吧。”


    “不,如果道長大人不出來,我就跪死在這裏……”明子夫人很是固執的樣子。


    可希寧看了眼,阿葵和阿玲就將她攙扶了下去。


    就是應該這樣,既然跪沒用,何必跪在這裏。


    看到明子夫人走了,其他妾室也想走,但是倫子夫人還跪在這裏,並且她們也想看看這個五小姐會如何做。跪了那麽久,要暈早就暈了,不在乎再等等。


    希寧直接就往內室走,可門口有人攔著。


    左右站著帶刀侍衛,還是穿著值班時的軟甲。還有八個拿著長矛的士兵,左右各四個,防止有人打算從窗口跳進去。


    為首的侍衛長,伸出手攔著,嘴裏的話恭謹但也很強硬:“道長大人命小的守在這裏,任何人不得進入。”


    所有人都看著,就等著五小姐也吃癟。在這個時代,夫為妻綱,子為父命,就連老婆和兒子都搞不定的事情,一個小姐又能做什麽。


    希寧猛地一笑,高聲喊:“屋裏的可是藤原道長?”


    所有人一愣,侍衛長臉色都變了,鐵青鐵青的:“五小姐怎麽可以直唿大人名諱?”


    希寧反問:“不是出家了嘛,出家之人可有名諱?”


    侍衛長一噎,出家人就非世俗之人。他深吸了口氣:“就算道長大人出家了,但道長大人之前下命,小的就要盡忠職守。”


    希寧含著笑:“放心吧,會讓你盡忠的。”


    隨後又喊:“佛渡有緣人,屋裏可有出家之人,小女想參佛。”


    隻一會兒,屋裏有人說道:“我佛慈悲,渡萬民於水火,這位女施主請進。”


    希寧對著侍衛長挑了挑眉,隨後走了進去。


    留下侍衛長在門外迷糊,如果屋裏的不是藤原道長,那麽剛才說的話算不算?


    而一幹妻妾愣著看著五小姐進屋了,有些還偷偷看看倫子夫人。倫子夫人跪在那裏,全身略微發抖,手緊緊攥著,手指骨結都發白了。


    能不生氣嘛,又鬧又闖,結果還被推倒在地上,差點折了老腰。結果五小姐站在門口說了二句話,就被放進去了。那還折騰個什麽勁呀!


    希寧走進去,就看到已經剃了頭發的藤原道長,身穿布僧袍,盤腿坐在蒲團上,手裏捏著一串沉香木的佛珠,一邊一粒一粒轉著捏佛珠,一邊閉著眼睛、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念的是什麽經。


    希寧想了想後,先去供案上,取了三支香,點了後恭謹地鞠了三次躬後,插上香爐。轉而去藤原道長對麵的一個蒲團上坐了下來。


    不是跪坐,而是直接盤腿坐了下來。


    “嗨,和尚!”希寧平靜地說:“有法號了嗎?”


    藤原道長猛地睜開眼睛,瞪了她一眼,目光犀利異常。


    嗯,終於有點象權傾朝野的人了。


    但他很快地又閉上眼睛:“貧僧法名行觀。”


    “噗嗤~”希寧猛地笑了出來:“抱歉,父親,不習慣你稱唿自己貧僧,你目前情況看上去並不窮。現在也沒有其他人,也就不要這樣,反正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反對。”


    藤原道長依舊閉著眼睛,手裏轉著佛珠:“噢,你不反對?”


    不應該象外麵女人一樣,又哭又鬧,跪著求他還俗嘛。


    “為什麽要反對,你隻不過是換一個稱唿罷了,至於是不是換個活法,這是父親大人的事。”希寧肚子有點餓了,看到案台上供著貢品,看樣子還不錯。於是站了起來,拿了塊糕點咬了口。


    可惜糕點一直被香薰著,一股子香的味道。


    她直接將嘴裏的吐到旁邊的火盆,扔下咬了一口的糕點,抓起一個蘋果,“哢嚓”咬了口。


    這蘋果昨天剛放上,總算還能吃。


    於是吃著迴到蒲團上,盤腿坐好。十二單盤腿坐下來不容易,要知道不穿這種衣服了。


    聽到她咬蘋果的聲音,藤原道長睜開眼睛:“這是供給佛祖的。”


    “他要吃的話,早就吃了。”希寧滿不在乎地嚼著:“不是說供過佛的東西,凡人吃了長命百歲,添福添壽嘛。父親大人也念了那麽多遍經了,差不多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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