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嘯天處理好外麵的事情,先招唿了一桌子菜進來。他心細,還特地叫人去看了之前唐穎自己挑的菜,叫他們依樣各挑選一些進來。


    擺下對唐穎說:“唐小姐請用!這是我叫他們按你的喜好挑的,之前那些久了就不要吃了,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我叫他們拿來就是了!”


    他這樣照顧,弄得唐穎十分不好意思,一個勁地站起來感謝,


    “雷幫主,您真是太周到了,本來是我們打擾了您用餐,十分不好意思呢!”


    雷嘯天豪爽地一擺手,示意她不用提,轉而看著一直陰沉著臉坐著的辛子安。


    “辛老弟,剛才的事情算是我處理得不好,算是我雷某人欠你的,你要是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沒有不答應的。”


    辛子安卻聽而不聞。


    他本來,就有個癡病,現在跟唐穎在一起後,身心舒坦,這才許久沒有再犯。


    剛才,刁玉盈居然敢當著他的麵罵他母親,拜他們所賜,他母親不僅已經過世,還死得很慘!


    不知悔改!


    不可原諒!


    包廂裏的溫度降到一個極點。


    雷嘯天也是一個分量很重的人,至少唐穎看見的是,他在辛子安麵前不需要點頭哈腰,不需要阿諛奉承,也沒有輸了氣場。


    這樣晾著雷嘯天似乎不合適,唐穎大著膽子捂住辛子安放在桌麵上的手搖了搖,“辛總,雷幫主在跟你說話!”


    辛子安那像被凍住的表情才稍微溶解了,依然冰冷得很,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噌”的一下點燃,猛吸了一口,才說:“雷幫主,剛才的事情讓你看笑話了。”


    雷嘯天歎息了一聲,雙手很有架勢地擺在桌上,一會兒握起又放開,放開又握起,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


    辛子安說:“雷幫主要是有什麽話,盡管說。”


    雷嘯天又歎息了一聲,似乎終於下定決心,才開口,說:“本來這些話,就算別人拿錢來請我說,我也不會說的。但是辛老弟你既然來找我,就說明沒有把我當外人。我這個人是這樣,我看不順眼的人,無論多麽大的利益,我也不會合作,老實說,辛老弟你的身份很特殊,如果不能解開心中的疑團,我是說什麽也不會相信你的,更別提合作。”


    “那雷幫主,你想知道什麽?”


    雷嘯天說:“剛才既然已經碰上了,我就直說了。如果你代表你的父親而來,因為我和天奉幫的過節,我們完全沒有合作的可能。”


    辛子安說:“我並非代表他們。”


    雷嘯天說:“那你代表誰?”


    辛子安說:“我代表我自己,以及我死去的母親和妹妹!”


    這些話雷嘯天本來不好直言,但是既然辛子安已經主動提起,這就算是開了個口子,雷嘯天說:“本來這是屬於你的隱私,我無疑探聽,但是這關乎我們合作的誠意。當年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如果辛老弟你也有誠意,不防告知,當年的具體情況到底是怎麽樣,你怎麽還活著,那令慈呢?”


    這番話辛子安已經對唐穎說過一遍,現在想起來,雖痛,但是也不如當初那樣無法麵對了。


    下意識地吃了一點東西,才說:“當年,我父親的本意大約是製造一起車禍,將我和我母親一起送走,可惜去執行任務的人見色起意,早早將我和我母親換走了,在車上的人根本不是我們。我們被擄到一個山洞,我母親……”


    他慘淡地笑了一下,“後來,我被他們分開來關,他們天天拉我到岩石上暴曬,連一雙眼睛都曬失明了。那時候,我就發誓,如果能讓我活著出去,我一定要為母親討迴這個公道。可惜那個時候,年小力微,我就跟我母親在這樣的地獄裏過了將近一個月……”


    “後來,我記得,那一天的太陽特別大,我被放在崖頂的岩石上,曬得幾乎成了個人幹,而我母親的叫聲也越來越微弱……在我以為我們都要死了的時候,竟然有一夥人經過那裏,把我給救了。這麽多年來,我就在救我的那個人手下生活,而我母親,當時就已經過世了……”


    “雷幫主,據我所知,當時您已經是天奉幫裏的一個管事,地位不低,那時候,我母親已經懷有身孕,即將臨盆,這件事情,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雷嘯天的拳頭已經握起,“我確實知道。”


    辛子安說:“他們就當著我的麵,將我的母親活活折磨致死!你看我這個誠意夠不夠?”


    他說的雖然已經很避重就輕了,但是聽得人還是悚然動容。


    連雷嘯天這樣的錚錚鐵漢,也覺得脊背發麻,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唐穎已經是第二次聽了,現在眼裏還是噙上淚花。


    她擔心辛子安,看他忍耐得額頭上冷汗直流,也顧不得避嫌,自己拿了塊香巾給他擦了,又給他倒水,


    又給他垂肩,生怕他一個控製不住,當場發起病來。


    辛子安將白水喝了,擺擺手,示意她自己沒事,她才又乖巧地坐在一邊。


    雷嘯天歎息了一下,說:“確實夠了!說起來遺憾得很,我當時一直知道你父親跟姓刁的私底下有往來,沒想到他們如此喪心病狂,我什麽都沒能為你和你母親做……”


    辛子安說:“這跟雷幫主又有什麽關係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跟我們又沒有瓜葛……”


    雷嘯天說:“話雖如此……不知道辛總你想怎麽跟我合作?”


    辛子安說:“小生意我也不會找上雷幫主,我要做隻做最大的!”


    雷嘯天心中已經有底,等待著辛子安把結果說出來。


    辛子安用手指醮了酒水,在桌上寫了“河東”兩個字。


    雷嘯天看了,臉色也是一沉。“我料想也是這個項目,現在,放眼龍城,能做的除了你們辛家,也就還剩下我們雷鳴。可是這個項目看著雖然好,但是卻不好做啊!”


    辛子安說:“雷幫主指的是它的投資長,見效慢嗎?”


    “正是這個考慮,剛才既然你跟我說了交心的話,我也給你透個底。”


    說到了正事,雷嘯天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我這幾年,雖然看起來做得紅火,但是手下弟兄多,而且都沒有什麽文化,高層管理人才奇缺,都靠我一個人撐著。這個項目第一期投資,估計都要數百億,而且前兩三年,基本上都顆粒無收。我的項目是一環扣一環,根本擠不出這麽多錢來。手下又有一大票弟兄跟著吃飯,別人要是出了什麽狀況,大不了把員工遣散了,可我這裏能怎麽辦呢?好不容易漸漸漂白了,難道還叫兄弟們跟著我又過起刀口舔血的生活嗎?”


    辛子安既然已經來了,這種情況自然也是考慮過的,略微沉吟一下,便說:“這個問題好辦,錢我有!隻是人的話,雖然我也有,但是卻不好抽調給你!”


    雷嘯天聽他一開口就是這麽大的口氣,未免有點不信任。


    “錢你有?這可不是一萬兩萬,也不是幾千萬,這可是設計到上千億的工程,你能都有嗎?”


    辛子安笑起來,“當然我也不全有!我的賬上要是放著這麽多錢,那不是傻嗎?這個項目隻是前期投入大,我們先治理一段,然後就建一段,等一期工程出來,就慢慢又迴款了,我看也就兩三年吧!再說,這本來就是政府的工程,在政策和貸款上,政府總該給點支持的。”


    雷嘯天說:“這就是我考慮的第二個問題了。你也知道,我們的集團都是黑社會背景的,政府能把這樣的工程給我嗎?”


    這就是讓辛子安也犯難的問題了,他之前大張旗鼓地去撩||撥顧寧寧,就是想把她那條線用上來。可是自己失策,對她連基本的親熱都做不到,她又不是傻瓜,看不到好處,豈能跟他?


    這迴不僅沒有爭取到,還徹底地傷了她的心,給自己樹立了一個敵人。


    當然這些事情也不足以對外人說。


    辛子安說:“這的確讓我有些犯難!”


    手指一扣一扣地敲在桌麵上,顯然是在思考。


    唐穎聽他們談生意,反正自己也插不上嘴,這時候已經開始悄悄地吃東西。


    看見辛子安陷入難題,突然間想到什麽,低著眉眼,露出一個微笑。


    這個笑容立即被辛子安捕捉到了。“你笑什麽?”


    唐穎說:“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不過我不知道對不對?”


    辛子安說:“你說來聽聽。”


    唐穎突然緊張起來,“我怕我說得不好!”


    辛子安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叫你說你就說!”


    唐穎知道自己是造次了,卻也很有擔當,當仁不讓,說:“我倒是想到一個人,也許他能夠幫你們解決兩個問題。”


    這迴連雷嘯天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她身上。


    唐穎朝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說:“李泊然。據我所知,他們家的公司之前是由國企改編過來的,他爺爺跟政府本來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風評極好。第二,李氏雖然不大,但是人才濟濟,而且近年來也有進軍地產行業,如果能把他們拉進來,豈不是要人脈有人脈,要人有人,隻不過利益的分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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