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昱摟住海菱,低聲安慰,「這是她們罪有應得,別為這種人難過了。」


    「嗯。噫?這是……」她看見他從懷裏取出一枚玉鐲,戴進她的手腕。


    「這是暖玉,據說冬天戴著,可以暖著身子,手腳就不會再冷冰冰了。」


    「謝謝。」海菱旋即展顏而笑。雖然沒有憐惜她的親人,但是她有一個寵愛著她的丈夫,這就夠了。驀地想起一事,她連忙問:「對了,太後要看的那出貴妃醉酒的戲,你找好了唱戲的主角兒了嗎?再過兩日便是太後的壽誕了。」太後今早還特地差人再上門來提醒。


    「……找好了。我上次要你找個藉口不進宮,你還記得吧?」


    「嗯,記得。」她隱隱覺得夫君似乎有什麽事隱瞞著她,但他既不肯說,她也不便再探問。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慈寧宮搭起的戲台子,此刻正上演著一出貴妃醉酒的戲碼。


    這是一出「一個人鬧滿台」的戲,述說的是楊貴妃在良宵美景下,等待君王的駕臨,要共度浪漫的夜晚時,卻得知君王早已到梅妃那裏過夜了,她感到憤怒與失望,因而喝醉了酒。


    飾演楊貴妃的角兒,手持一把摺扇,不論唱腔還是扮相、身段,直把楊貴妃風華絕代、雍容華貴的氣度演得絲絲入扣。


    台子下看戲的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名貴妃看,舍不得眨一下眼,就怕漏看她那迷人心魂、扣人心弦的一顰一笑。


    被召進宮,此刻正坐在戲台前,陪在太後身邊的海菱也看癡了眼。


    「如何?本宮就說這角兒唱得極好吧。」太後微笑地瞅著她。


    「是呀,不論扮相或是唱腔都好得沒話說。」隻是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那扮成貴妃的角兒,投來這邊的眼神好似有點不悅……現下又見她射來兩道惱怒的冷芒,海菱不禁打了個寒顫,心忖不知自個是哪兒得罪她了。


    「知道那貴妃是誰扮的嗎?」太後笑吟吟的問。


    「不知。」但應該是很有名的角兒吧,先前她被太後派去的轎子接進宮裏,就看見有不少人等在這兒,大夥都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待會要上演的戲碼,連皇上都興致勃勃地坐在台下等著了呢。


    還說什麽有兩年沒看見這出貴妃醉酒了,再也找不到有人扮貴妃的模樣能勝過那角兒。


    說來還真巧,那角兒的名字的念法居然同她夫君相似。


    「隻是太後,我總覺得那貴妃的眼神,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是嗎?」見她仍渾然不覺,太後莞爾一笑,「你昨兒個推說有病不進宮了,可是綿昱授意的?」


    「這……」她遲疑著不敢承認,怕太後怪罪於他。


    太後慈愛地接著問:「你可知綿昱為何不讓你進宮嗎?」


    見太後沒有責怪之意,海菱才坦然告之,「他說太後壽誕,文武百官會齊來朝賀,怕我不習慣這場麵。」


    「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原因,待會你便知道了。」


    她再看了一會台上的戲,總覺得愈看那名扮成貴妃的角兒,似乎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好像是她的夫君。


    但不可能吧,綿昱怎麽可能扮成戲旦?


    她再仔細望著那張嬌豔、化著濃妝的臉,與印象中綿昱那張俊媚的臉孔,慢慢重疊在一起……嗯,真的愈看愈像了。


    她心頭驀然一動,驚唿,「啊,太後,那貴妃莫非是……綿昱扮的?」


    「嗬嗬嗬,你到底還是看出來了呀。」


    「真的是他?」海菱難以置信的一呆。


    「這就是他為何不肯讓你進宮的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呀。」她怔了會,便失聲笑道。原來他是不想讓自己看見他扮成女人的模樣啊。「我都不知他竟會唱戲,還唱得這般好呢。」


    太後懷念的說起往事,「本宮愛聽戲,宮裏常請人來唱戲,綿昱在這慈寧宮裏長大,從小便耳濡目染,加上他又極有天份,這戲唱得好極了,尤其是他扮成女旦時,那模樣簡直比女人還像女人,可這孩子啊,十四歲以後就不肯再扮成女旦了,隻有在本宮壽辰時他才肯破例。」


    海菱想了想,說道:「太後一手拉拔他長大,您對他而言,有如慈愛的母親,所以他總在您壽辰這天,為博您開心而扮成女旦。」


    「是呀,這孩子確實是挺孝順本宮的。」瞥見她腕上的鐲子,太後撩起衣袖,露出自己腕上那隻溫潤的玉鐲。


    海菱見了,訝道:「咦,和我這隻是一樣的!」


    「這是他送給本宮的壽禮,他在替本宮套上時說,這鐲子世上隻有兩隻,他分別把這兩隻鐲子送給他最看重的兩名女子。」


    聽見太後的話,海菱胸口湧起一股熱氣,感動得眼眶泛紅。


    太後執起她的手,接著說:「海菱啊,本宮這就把綿昱托付給你了,今後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我會的,我會的。」她含著淚,唇瓣噙著笑承諾。


    太後再提點她一句話,「這夫妻之間啊,要彼此敬愛,而非敬畏,才能長久恩愛。」


    聞言,海菱怔了怔,須臾便領會了太後的意思,太後是要她尊敬且愛惜她的丈夫,而非對他心存畏懼。


    「海菱明白了,謝謝太後!」她對這位尊貴的婦人滿心感激,當初若非有太後做主,她恐怕無法嫁給綿昱,進而得到如此疼愛她的好夫婿。


    見她領略了自己的話意後,太後會心一笑,專心看向台上的楊貴妃,此刻婉轉優美的聲音正唱到第二段。


    「長空雁,雁兒飛,哎呀雁兒啊,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這景色撩人欲醉,不覺來到百花亭……


    「楊玉環今宵如夢裏,想當初你進宮之時,萬歲是何等待你,何等愛你,到如今一旦無情,明誇暗棄,難道說從今後兩分離……


    「惱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長夜,隻落得冷冷清清迴宮去也……」


    她喝得醺然欲醉,蓮足踩著淩亂的步伐,臥魚嗅花,銜杯時的鷂子翻身與下腰的身段,讓眾人看得如癡如醉。


    一曲唱罷,台下眾人仍被她絕世的神采給迷得神魂顛倒,誰知那扮演貴妃的角兒卻丟下頭上的鳳冠,大刺刺地跳下台來,直接走到海菱麵前,不由分說地拉起她。


    「你跟我來。」


    海菱愣愣地跟著綿昱走到庭苑一隅。


    「我不是要你不準進宮嗎?」她竟膽敢違背他的意思跑進宮裏了?!


    「我是迴絕了太後,可她還是派了轎子來府裏接我,所以我才……」瞅著他那張帶著怒容的絕美臉蛋,她看得舍不得眨眼,小嘴兒漾著讚歎的笑意。


    「笑什麽?」綿昱惱羞成怒地瞪著她唇邊的笑。


    「你這扮相真美!」她誠心讚道,接著執起他的手,溫言地說:「你戲唱得真好,以後再唱給我聽好不好?我好愛聽你唱戲。」


    「哼。」他冷哼一聲,別開臉,嘴角卻隱隱勾起一絲笑,「我不隨便唱戲給人聽的。」


    「我知道,可我是你的妻子,你會唱給我聽吧?」她撒嬌地摟著他的腰。


    綿昱微怔了下,深瞳泛起一絲異色。這是他們成親以來,她第一次對他撒嬌。之前對他,她總隱隱帶著絲懼意,但此刻她的神情裏不再有那絲畏色,而是滿臉的柔情。


    「好不好嘛?」她軟言央求,說著抱著他的手臂又搖了搖,「我是你最心愛的妻子呢,你自然要唱給我聽的,對不?」


    他眼露愛憐的笑意,伸指刮刮她柔嫩的麵頰,揶揄她,「你臉皮哪時候變得這麽厚了,一點也不害臊,居然自稱是我最心愛的妻子。」


    海菱噘起嘴。「我是實話實說才不是臉皮厚呢,你也是我最心愛的丈夫啊。」


    聞言,綿昱胸口一陣激蕩,忍不住擁緊她。


    看著他那張化著濃妝的臉俯向自己,她的胸口卜通卜通的鳴動得好快,接著緩緩地閉上眼,承接他的吻。


    這一刻,不需要多言,兩心彼此相許,訴說著綿綿無盡的情意。


    此時,煦陽朗照,灑落一地淡淡金芒。


    【全書完】


    注:相關書籍推薦:


    1、貝勒的嬌妻之一《病福晉》;


    2、貝勒的嬌妻之二《笨福晉》;


    3、貝勒的嬌妻之三《醜福晉》。


    【豆豆提醒本書已經連載完成,豆豆小說閱讀網(http://.ddshu)】


    【豆豆小說閱讀網電腦站:.ddshu;手機站:m.ddshu)】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笨福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彌並收藏笨福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