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預備的後路
馮夫人進了廂房，打點東西的管事婆子見了忙道：“三姑娘送來的可都是見不著的好東西呢，您瞧這料子顏色多好，跟那天上的雲霞似的。”
馮夫人摸了摸：“這是蜀錦，自古便有寸錦寸金的說法兒，自然好了，記得我娘有這麽一件裙子，也就年節兒的時候才拿出來上上身兒，平常日子可不舍得穿呢。”
管事婆子倒抽了一口涼氣：“天老爺，要這麽說，這一大箱子料子得多少銀子啊？三姑娘可真舍得，當成土儀隨手就送出來了。”
馮夫人：“聽大娘說三丫頭最是手大，她的丫頭出門子，她置辦的嫁妝把定州府都震了。”
管事婆子：“說到底還是這三姑娘有本事掙的來啊，要擱別人倒是想大手呢，口袋沒銀子也是白搭，而且，不過說到嫁妝誰能比的過少夫人啊，先頭夫人還怕葛家置辦的嫁妝太惹眼，弄得人家說大公子娶少夫人是圖葛家的錢財，後來瞧見葛家的送嫁隊伍才放了心，雖說送嫁的隊伍瞧著不起眼，可是卻沒一樣孬東西，就是陪送的子孫桶都是香樟木的，這也罷了，再瞧少夫人那嫁妝單子，真真兒能嚇死人，光定州就有好幾傾地，這一年光租子就有上萬銀子的進項，加上常記的分紅，真是財主了，明明這麽多嫁妝可葛家一點兒都不張揚，沒瞧見誰家這麽聘閨女的。”
馮夫人：“這是葛家會做事兒，若是嫁妝太張揚婆家的麵兒上就不好看了，至於定州那些良田也的確不是葛家的陪送，是三丫頭送的，前些年置下的，他們姐弟幾個一人一份，一直叫人打理著，直到送嫁的前一天大娘才知道。”
管事婆子：“三姑娘可真是，這麽大的事兒竟一點兒都不露，這是要給少夫人驚喜嗎。”
馮夫人：“不是驚喜，這是三丫頭為了以防萬一，給自己姐姐備的退路。”
管事婆子愣了愣：“夫人是說，三姑娘怕少夫人跟咱們大公子不和睦？這咋可能，大公子跟少夫人可好著呢。”
馮夫人：“大娘說她這個妹子自小如此，別看是姐仨最小的，可做事兒卻極穩妥，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常說，凡事好的時候必要往最壞處打算，等到了最壞的時候便要往好裏想，所以做事兒都會留後路。”
管事婆子：“其實三姑娘還真是多慮了，就光常記的分紅，少夫人手裏還能缺銀子不成。”
馮夫人搖搖頭：“不是這麽說，有道是人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別說常記一個商號，就是那些盛極一時的世家大族又如何，說倒還不是倒了，自然，若常記永遠紅火最好，但萬一有變故，有手裏這些田產，也能一家子吃喝不愁。”
管事婆子：“這三姑娘還真是想的遠，少夫人有這樣的妹子，真是造化呢，可就是太能耐了，婆家都不好找。”
馮夫人：“這話不然，三丫頭就是性子太硬，要不然葛家說不準能出個王妃呢。”
管事婆子：“可是，倒忘了齊王殿下那檔子事兒了，說起來，齊王殿下當日既親自登門求親，三姑娘一走了之，殿下也並未降罪，可見仍有情份在，如今三姑娘迴了青州，許是心眼兒活動了，說不準這好事兒就成了。”
馮夫人：“此事可不好說，三丫頭主意大著呢，對了，你交代下去，三丫頭迴來的事兒，別讓下人往外傳。”
管事婆子：“就算咱們府裏不說，三姑娘迴青州的事兒，隻怕也藏不住。”
馮夫人：“藏不住也不能從咱們府上傳出去。”說著又摸了摸那些蜀錦：“點好數目記下，好生收進庫裏，去少夫人哪兒說一聲，今兒晚上不用來我跟前兒問安了，她妹子大老遠迴來，姐倆好生說說話兒，讓管事去河邊兒魚市上走一趟，挑那最鮮活最肥美的大青魚買兩條迴來，讓廚子瞧著料理。”管事婆子知道是給三娘添的菜，忙應著去了不提。
再說三娘一進大姐的院子便四下打量了一番，正房五間是寢室，側麵廂房辟做書房，院子雖不大卻收拾的極好。
大娘道：“外頭怪冷的，咱們屋裏炕上坐著去。”拉著她進明間，炕燒的熱，一進屋便撲臉的熱，外頭的衣裳便穿不住了，脫了鬥篷方在炕上坐了。
大娘拉了她手又仔細的端詳了半晌道：“瞧著瘦了些，在外頭終不如家裏。”
三娘笑了：“大姐，每次我出門迴家你都這麽說，哪裏瘦了，比走的時候還胖了些呢。”
大娘：“胡說，分明是瘦了，瞧瞧這小臉都有些咗腮了。”
三娘也不跟大姐辯駁，大姐跟娘一樣，總覺得自己出去會受苦，這麽想著便會下意識認為自己瘦了，其實就是心疼。
想著打量了大姐一遭，雖是孕期氣色卻好，比自己走的時候胖了足足一圈，一張瓜子臉有些玉潤珠圓，卻更美了，不禁道：“看起來姐夫對大姐不差。”
小荷端茶進來聽見這句話笑道：“豈止不差，姑爺對大姑娘可好呢，昨兒姑娘說了句想吃咱們定州作坊上的大棗，姑爺今兒一早天沒亮就起來，跑定州給姑娘踅摸大棗去了。”
大娘臉一紅：“就你這丫頭多話兒，讓三丫頭聽了，不定以為我多饞呢。”
三娘笑的不行：“大姐我可是你親妹子，還怕我笑話不成，再說你如今懷著身子，嘴饞是正常反應，這不是你想吃什麽，是你肚子裏的孩子想了，你吃他補將來生出來才健康啊。”
大娘點了點她：“你說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麽連這個都知道，還說的頭頭是道的也不怕人清聽了笑話你。”
三娘：“隻要大姐能給我生個壯實的外甥，誰樂意笑話笑話去。”
說起這個大娘微有些擔心：“還沒生出來呢，哪知道是丫頭還是小子。”
三娘瞧著她神色道：“大姐擔心什麽？”
大娘：“婆婆那日尋了個有經驗的產婆給我瞧了瞧，產婆子說十有八九是個男胎，婆婆高興的什麽似的，我是怕萬一是兒女孩兒……”說著不吭聲了。
三娘：“大姐不喜歡女孩嗎，還是姐夫不喜歡？”
大娘搖搖頭：“丫頭小子都是我親生的，自然都喜歡，你姐夫倒是喜歡丫頭。”
三娘：“這不就結了，孩子是你跟姐夫的，你們喜歡就好了，至於馮夫人，她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都是她自己的事兒，你辛辛苦苦為馮家生了孩子，就是馮家的大功臣，要是他們嫌棄你，索性就跟姐夫迴葛家村住去，就算在家住一輩子，娘才高興呢。”
大娘笑了：“孩子話，我都嫁進了馮家，哪裏還能迴娘家住，你呀別這會兒說嘴兒，將來就知道了，行了，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這次迴來，齊王哪兒打算怎麽辦？”
三娘：“我迴來是想家了，想看我的外甥出生跟他有什麽幹係？”
大娘：“你說你這丫頭挺聰明的，怎麽這事兒上卻總犯糊塗呢，你是走了，可齊王卻親自登門提親，雖爹娘未答應，卻把彩禮擱下了，他既如此做，便是不想放手，你去了蜀地他鞭長莫及，如今你迴來了，此事隻怕沒你想的這麽簡單，你還是想想怎麽應對才是，而且，上迴他登門提親，我也見了，雖是皇族卻並未以勢壓人，對娘尤其恭敬有禮，可見是明理之人，便你不想嫁他，也該跟他說清楚才好，一味逃避總歸不是解決之道。”
馮夫人進了廂房，打點東西的管事婆子見了忙道：“三姑娘送來的可都是見不著的好東西呢，您瞧這料子顏色多好，跟那天上的雲霞似的。”
馮夫人摸了摸：“這是蜀錦，自古便有寸錦寸金的說法兒，自然好了，記得我娘有這麽一件裙子，也就年節兒的時候才拿出來上上身兒，平常日子可不舍得穿呢。”
管事婆子倒抽了一口涼氣：“天老爺，要這麽說，這一大箱子料子得多少銀子啊？三姑娘可真舍得，當成土儀隨手就送出來了。”
馮夫人：“聽大娘說三丫頭最是手大，她的丫頭出門子，她置辦的嫁妝把定州府都震了。”
管事婆子：“說到底還是這三姑娘有本事掙的來啊，要擱別人倒是想大手呢，口袋沒銀子也是白搭，而且，不過說到嫁妝誰能比的過少夫人啊，先頭夫人還怕葛家置辦的嫁妝太惹眼，弄得人家說大公子娶少夫人是圖葛家的錢財，後來瞧見葛家的送嫁隊伍才放了心，雖說送嫁的隊伍瞧著不起眼，可是卻沒一樣孬東西，就是陪送的子孫桶都是香樟木的，這也罷了，再瞧少夫人那嫁妝單子，真真兒能嚇死人，光定州就有好幾傾地，這一年光租子就有上萬銀子的進項，加上常記的分紅，真是財主了，明明這麽多嫁妝可葛家一點兒都不張揚，沒瞧見誰家這麽聘閨女的。”
馮夫人：“這是葛家會做事兒，若是嫁妝太張揚婆家的麵兒上就不好看了，至於定州那些良田也的確不是葛家的陪送，是三丫頭送的，前些年置下的，他們姐弟幾個一人一份，一直叫人打理著，直到送嫁的前一天大娘才知道。”
管事婆子：“三姑娘可真是，這麽大的事兒竟一點兒都不露，這是要給少夫人驚喜嗎。”
馮夫人：“不是驚喜，這是三丫頭為了以防萬一，給自己姐姐備的退路。”
管事婆子愣了愣：“夫人是說，三姑娘怕少夫人跟咱們大公子不和睦？這咋可能，大公子跟少夫人可好著呢。”
馮夫人：“大娘說她這個妹子自小如此，別看是姐仨最小的，可做事兒卻極穩妥，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常說，凡事好的時候必要往最壞處打算，等到了最壞的時候便要往好裏想，所以做事兒都會留後路。”
管事婆子：“其實三姑娘還真是多慮了，就光常記的分紅，少夫人手裏還能缺銀子不成。”
馮夫人搖搖頭：“不是這麽說，有道是人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別說常記一個商號，就是那些盛極一時的世家大族又如何，說倒還不是倒了，自然，若常記永遠紅火最好，但萬一有變故，有手裏這些田產，也能一家子吃喝不愁。”
管事婆子：“這三姑娘還真是想的遠，少夫人有這樣的妹子，真是造化呢，可就是太能耐了，婆家都不好找。”
馮夫人：“這話不然，三丫頭就是性子太硬，要不然葛家說不準能出個王妃呢。”
管事婆子：“可是，倒忘了齊王殿下那檔子事兒了，說起來，齊王殿下當日既親自登門求親，三姑娘一走了之，殿下也並未降罪，可見仍有情份在，如今三姑娘迴了青州，許是心眼兒活動了，說不準這好事兒就成了。”
馮夫人：“此事可不好說，三丫頭主意大著呢，對了，你交代下去，三丫頭迴來的事兒，別讓下人往外傳。”
管事婆子：“就算咱們府裏不說，三姑娘迴青州的事兒，隻怕也藏不住。”
馮夫人：“藏不住也不能從咱們府上傳出去。”說著又摸了摸那些蜀錦：“點好數目記下，好生收進庫裏，去少夫人哪兒說一聲，今兒晚上不用來我跟前兒問安了，她妹子大老遠迴來，姐倆好生說說話兒，讓管事去河邊兒魚市上走一趟，挑那最鮮活最肥美的大青魚買兩條迴來，讓廚子瞧著料理。”管事婆子知道是給三娘添的菜，忙應著去了不提。
再說三娘一進大姐的院子便四下打量了一番，正房五間是寢室，側麵廂房辟做書房，院子雖不大卻收拾的極好。
大娘道：“外頭怪冷的，咱們屋裏炕上坐著去。”拉著她進明間，炕燒的熱，一進屋便撲臉的熱，外頭的衣裳便穿不住了，脫了鬥篷方在炕上坐了。
大娘拉了她手又仔細的端詳了半晌道：“瞧著瘦了些，在外頭終不如家裏。”
三娘笑了：“大姐，每次我出門迴家你都這麽說，哪裏瘦了，比走的時候還胖了些呢。”
大娘：“胡說，分明是瘦了，瞧瞧這小臉都有些咗腮了。”
三娘也不跟大姐辯駁，大姐跟娘一樣，總覺得自己出去會受苦，這麽想著便會下意識認為自己瘦了，其實就是心疼。
想著打量了大姐一遭，雖是孕期氣色卻好，比自己走的時候胖了足足一圈，一張瓜子臉有些玉潤珠圓，卻更美了，不禁道：“看起來姐夫對大姐不差。”
小荷端茶進來聽見這句話笑道：“豈止不差，姑爺對大姑娘可好呢，昨兒姑娘說了句想吃咱們定州作坊上的大棗，姑爺今兒一早天沒亮就起來，跑定州給姑娘踅摸大棗去了。”
大娘臉一紅：“就你這丫頭多話兒，讓三丫頭聽了，不定以為我多饞呢。”
三娘笑的不行：“大姐我可是你親妹子，還怕我笑話不成，再說你如今懷著身子，嘴饞是正常反應，這不是你想吃什麽，是你肚子裏的孩子想了，你吃他補將來生出來才健康啊。”
大娘點了點她：“你說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怎麽連這個都知道，還說的頭頭是道的也不怕人清聽了笑話你。”
三娘：“隻要大姐能給我生個壯實的外甥，誰樂意笑話笑話去。”
說起這個大娘微有些擔心：“還沒生出來呢，哪知道是丫頭還是小子。”
三娘瞧著她神色道：“大姐擔心什麽？”
大娘：“婆婆那日尋了個有經驗的產婆給我瞧了瞧，產婆子說十有八九是個男胎，婆婆高興的什麽似的，我是怕萬一是兒女孩兒……”說著不吭聲了。
三娘：“大姐不喜歡女孩嗎，還是姐夫不喜歡？”
大娘搖搖頭：“丫頭小子都是我親生的，自然都喜歡，你姐夫倒是喜歡丫頭。”
三娘：“這不就結了，孩子是你跟姐夫的，你們喜歡就好了，至於馮夫人，她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都是她自己的事兒，你辛辛苦苦為馮家生了孩子，就是馮家的大功臣，要是他們嫌棄你，索性就跟姐夫迴葛家村住去，就算在家住一輩子，娘才高興呢。”
大娘笑了：“孩子話，我都嫁進了馮家，哪裏還能迴娘家住，你呀別這會兒說嘴兒，將來就知道了，行了，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這次迴來，齊王哪兒打算怎麽辦？”
三娘：“我迴來是想家了，想看我的外甥出生跟他有什麽幹係？”
大娘：“你說你這丫頭挺聰明的，怎麽這事兒上卻總犯糊塗呢，你是走了，可齊王卻親自登門提親，雖爹娘未答應，卻把彩禮擱下了，他既如此做，便是不想放手，你去了蜀地他鞭長莫及，如今你迴來了，此事隻怕沒你想的這麽簡單，你還是想想怎麽應對才是，而且，上迴他登門提親，我也見了，雖是皇族卻並未以勢壓人，對娘尤其恭敬有禮，可見是明理之人，便你不想嫁他，也該跟他說清楚才好，一味逃避總歸不是解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