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起淡淡的笑容,她再度闔眼,像是即將長睡不起一樣,這讓敦華恐懼到最高點,緊緊抱住她逐漸失去反應的身子,痛徹心扉的大吼。


    「嵐緹?快睜開眼睛,嵐緹——」


    「奇怪,這是哪裏?」


    放眼望過去,漆黑的四周隻有前方出現一個非常微小的光點,像是正在指引她走過去一樣,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隻能選擇那個小光點的方向慢慢前進,希望能找到出去的路。


    「嵐緹!」


    黑暗之中,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讓她困惑的轉過身,隻見後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光點,似乎那聲音就是從光點的地方傳過來的。


    「貝勒爺,是你嗎?」


    「嵐緹,迴來!」


    叫聲似乎非常急切,就像是怕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樣,她遲疑的瞧著左右兩邊的光點,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往哪一邊走才好。


    「嵐緹,你聽到沒有,我不準你走,快點迴來!」


    真是霸道的口氣,但她一點都不氣惱,還很開心在這什麽都沒有的地方能聽到他的聲音,這讓她有種安心的感覺,身體也不自覺的朝有他聲音的方向走。


    越靠近光點,那光線就越來越強烈,讓她終於忍不住閉起雙眼,身體也在這時變得輕飄飄的,不知道要飄到哪去,接著一股奇怪的力量將她往下拉扯,像是塞迴什麽東西裏麵一樣,四肢百骸也在這時傳來無力的酸麻,就連唿吸也變得有些辛苦。


    恍惚之間,她的耳旁傳來兩個男人輕聲交談的聲音,似遠又近的,讓她聽得不是很真切。


    「敦華,那人針對的是你,那日所有官員吃的早粥都是一樣的,隻有你的那一碗被下毒。」


    「所以很有可能是禦膳房的人在搞鬼?他們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動手腳?我倒是不這麽覺得。」


    「我也是這麽想,不過話說迴來,你還是趕緊想想這一陣子又和哪些人結怨吧,或許從那些心存不甘的名單上可以查出些什麽,嗬……」


    「……你這笑倒是很幸災樂禍。」


    嵐緹試了好一會,好不容易終於有辦法睜開雙眼,就見床旁有個龐大的背影罩著她,那背影很熟悉,熟悉到她不可能認錯。


    「貝……貝勒爺……」


    床旁的背影先是驚訝的狠頓一下,接著馬上迴過身,不敢置信的瞧著她,伸手撫上她蒼白的臉蛋,「嵐緹,你真的醒了?」


    「人可終於醒了?」在敦華身後的儀欽探了一眼,馬上對在外房待命的三喜吩咐,「三喜,去找杜太醫,就說嵐緹姑娘醒了。」


    「是!」


    嵐緹的意識還不是非常清楚,雙眸時開時闔,就連唿吸也是非常微弱,讓敦華始終無法完全放下心,就怕這隻是迴光返照,她還是會再度離他而去。


    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掉額上的薄汗,一隻手緊扣著她的手,像是想將她死死抓住,不讓她離開。


    嵐緹感覺到他的恐懼,努力漾起笑容,虛弱的問:「貝勒爺……我昏睡了多久?」


    「整整有三日了。」


    這三日以來,他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在床榻旁,凝重的表情讓大家完全不敢多說話,就怕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讓他抓狂,害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就連杜太醫也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詞,以盡量不讓他發火的方式報告嵐緹的病況。


    「三日?我怎麽一點都不覺得……原來自己睡了這麽久……」


    「你才剛醒,好好休息,別說太多話。」才講了這幾句話而已,他就發現她明顯喘不過氣來,這讓他心急的趕緊製止,「有什麽話等你休息夠了再說,好嗎?」


    杜太醫急急趕來,敦華馬上讓出床旁的位置讓他看診,在檢查完嵐緹的情況之後,他終於鬆了口氣,馬上向敦華報告,「貝勒爺,嵐緹姑娘算是脫離險境了,接下來隻要讓她好好調養,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夠恢複健康的。」


    幸好嵐緹誤服下的毒量不多,才有辦法勉強撿迴一條命,她要是再多吃一口粥,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一聽到杜太醫的保證,敦華一顆高懸已久的心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不需要再每日每夜膽戰心驚,「杜太醫,接下來她身子的調養還要麻煩你了。」


    「這是應該的、應該的。」


    杜太醫讓開位置後,敦華又坐迴床榻旁,撫著床上小人兒略微消瘦的臉頰,從前的她是裝病,現在卻真的病了,這讓他忍不住憐惜,更多的是……心疼。


    原本閉眼休息的嵐緹此刻又睜開眼,看到他雖是鬆了口氣,卻依然無法徹底安心的模樣,淡漾起笑說道:「我嚇著你了,是嗎?」


    「你想得美,我隻是不希望有人莫名其妙的因為我而死,我才不想擔這種會跟我一輩子的包袱。」他還在嘴硬。


    「原來你也會怕內疚?」她笑著再度閉上眼,慢慢沉入夢鄉,「沒讓你內疚到……似乎有點可惜……」


    哪裏可惜了?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麽,真這麽希望自己白白替別人死,死得冤枉?


    瞧著她的唿吸逐漸平緩,平靜的休息著,敦華欣慰的揚起笑,決定暫時不去計較她剛才的亂說話。


    「就因為是你才內疚,如果是別人,我可不懂這兩個字該怎麽寫。」


    她到底懂不懂他的心呢?就算不懂也不要緊,他會讓她慢慢理解的,等她身體逐漸康複之後……


    「嵐緹姑娘,你可是咱們的救星呀,幸好你活迴來了,要不然……有許多人的小命都該慘嘍。」


    「三喜哥,你太誇張了,怎麽可能?」


    休養了一段時間,嵐緹的精神逐漸好了起來,這一陣子如果敦華沒能出現,都會要三喜陪在她身旁,除了照顧她之外,還給她解悶。


    「怎麽不可能?你都沒瞧見你還昏迷不醒在鬼門關前打轉的時候,杜太醫每迴來看診都戰戰兢兢的,頭上白發瞬間冒出許多,沒幾日就老了好幾歲。」


    「真的假的?」嵐緹一邊喝著藥,一邊迴想最近幾次見到杜太醫,他都是笑笑的,像是升大官一樣,看不出來哪裏戰戰兢兢了呀?


    「當然是真的,你別不信,還有你的身體得快快好起來,咱們才有好日子可過,要不然再讓貝勒爺抓一次狂,咱們誰都吃不消。」


    「他抓狂才不是為了我。」她故意撇清關係,「他隻是不想替自己招惹莫名其妙的罪孽罷了,才不關我的事。」


    「真的不關嵐緹姑娘的事?」三喜賊賊的笑著,「我可從沒瞧過貝勒爺不眠不休守在誰的床榻旁過,幾乎是寸步不離,關心得很咧。」


    一抹可疑的潮紅馬上爬上嵐緹的雙頰,害她迴不出話來。她是知道這些事,也非常感動,可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隻能默默裝傻、裝不懂,托過一日是一日,因為他也不曾表明些什麽,就怕自己會錯意,自做多情的後果就是被他取笑。


    而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麽感覺,她也很困惑,現在的她內心亂糟糟的,根本無法理出一條清楚的思路,明確界定他們倆之間的關係。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際,低沉熟悉的嗓音也在此時傳到內房裏,「三喜,你要是再碎嘴,小心我就要人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貝勒爺,您來了呀。」三喜笑笑的趕緊退到一旁,讓開床榻的位置,「奴才可是專幫貝勒爺說好話,這樣也要罰?」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來到床沿坐下,敦華照例查看著床上小人兒的氣色,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你臉紅了?為什麽?」


    「呃?」嵐緹心虛的搗住雙頰,「我、我才沒有!」


    「有力氣和我頂嘴了?」這倒讓敦華笑開了嘴,「不錯,看來你恢複的狀況很穩定,杜太醫還真是有兩下子。」


    原本消瘦下去的雙頰慢慢迴複圓潤,雙眸的澄澈精神也迴來了,隻可惜身子還是瘦弱了些,像是強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一樣,看來他得吩咐杜太醫,除了該服用的藥之外,還得幫她配一些滋補的膳食,最好能在她身上養出一些肉來。


    嵐緹困惑的瞧著他,不懂他臉上那始終掛著的奇怪笑意到底代表什麽,隻覺得有些毛毛的,好像自己是塊在砧板上的肥肉,等著他左切右割一樣。


    「你……一直瞧著我想做什麽?」


    他故意逗她,「在想等你養好身體之後,該如何處置你。」


    「處置?」她馬上不平的抗議,「明明是我替你受了罪,你拿什麽臉處置我?你應該要報答我才是!」


    「喔,你現在是向我要人情嗎?」


    「那是當然,要不然我平白無故吃了這一頓苦是吃辛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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