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夜晚,三貝勒府。


    三爺喝的有點多,東倒西歪的進了三福晉的院子,一旁的侍女婆子都殷勤的服侍,心裏都知道三爺已經好長日子沒有進福晉的院子了,這兩年後院的小格格小阿哥一個接一個的生。


    福晉向來足智多謀,沒準這一晚,就和三爺和好了呢。


    三福晉隻坐在床上拿著一方手帕擺弄,根本就不正眼看三爺。


    三爺喝的臉紅脖子粗瞪著三福晉,越看三福晉心中越來氣,一下子把一旁的侍女推開,水盆茶杯摔一地,三爺怒道:“都給爺滾出去,一群沒有眼力見的。”說著又將桌子給踹到,侍女婆子忙都出去,一下子,屋裏隻剩下三爺和三福晉。


    三福晉抬眼看了眼三爺,道:“看來爺來這不是風花雪月的,是來找不自在。”


    三爺大步走到三福晉麵前,手緊緊握著拳頭,努力忍住怒氣,壓著嗓子道:“都怪你出的鬼主意。”


    三福晉冷哼一聲,冷笑道:“這是失寵了,把責任都推到妾身身上了?不就是沒有隨扈去塞外麽?爺去年也沒有去啊……”


    三爺終究受不得三福晉這樣冷嘲熱諷,一揮手摑了三福晉一耳光,直接將三福晉打到地上,低吼道:“難不成還是爺的責任?”


    三福晉站起來,走到梳妝台前看了看,淡然的拿起粉撲一邊撲臉一邊道:“爺,妾身最一開始出那個主意,不過是想看看九弟妹焦頭爛額而已,是誰聽了隻說好主意,可以討好皇阿瑪還可以拉太子下水,又能打擊八弟他們?然後找人散出去謠言,哦,還有那些禦史,妾身一個弱女子能有那麽大的本事麽?現在什麽都沒有得逞,反而惹皇阿瑪厭惡了,才來怪妾身?”


    三爺氣的走到三福晉麵前,又想打人,三福晉就揚著腫了的臉看著三爺,麵對三福晉倔強的眼神,三爺還就下不去手。


    三福晉笑了下,繼續撲臉,如果三爺敢打她一頓,早就在之前知道自己的阿哥夭折時候打人了,那個時候都沒有把三爺逼急,那以後也不會有這個時候,她早就看透了三爺,不過是個懦弱、搖擺不定、推卸責任的人,今天這一巴掌還是借著酒勁來的,連生氣都隻能靠喝酒發泄的男人,能有什麽出息?


    三爺好像一下子虛脫了似的,坐在床邊上,道:“你說皇阿瑪知道是我幹的麽?”


    三福晉看了眼三爺道:“爺之前不是說,皇阿瑪可能懷疑是太子麽?”


    三爺閉上眼點點頭,他這小半輩子,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書籍,還有那些學者文人,說白了,在從政上沒有任何經驗,最多是比較會揣摩人而已,可是麵對皇阿瑪和幾個兄弟,他也隻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若不是董鄂氏攛掇,他是想不到所謂的爭位的……皇阿瑪看著是對太子產生懷疑,但是太子是皇馬從小教到他的,感情一直很好,不會輕易放棄的,再說,就算是放棄,還有直郡王在……他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想爭位……


    三爺道:“以後不要提這些了,爺隻踏踏實實的編書。”


    三福晉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三爺,想說什麽,終於還是先咽下去,不能把人逼的太急,隻道:“爺本來就什麽也沒有幹,一直在編書。”


    三福晉這話就好像有魔力似的,三爺冷靜下來,點頭道:“對,對。”說完站起來揉著太陽穴離開了,三福晉也不留三爺,隻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隻有冰冷,和對權利的*……


    三天後,遠在塞外的皇上居然還聽說關於索額圖的一些傳聞,有人為他“通風報信,往來行走”,甚至還有人想把索額圖救出。皇上便密諭胤祉和八阿哥胤禩,命他們立刻去圈禁地查明此事……


    這時,三爺的心才落下來,自己並沒有被皇阿瑪厭棄,那天他和老八受命後,決定在深夜突審,是夜三更時分,他們帶著人去圈禁地,進去後便把看守索額圖的兵丁全部綁了,防止走漏消息……


    三爺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情激動,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但是,這種真正手握實權的感受,他居然第一次體會,原來權利是這樣的。


    十月,皇上西巡山陝諸省,命皇三子胤祉勘察三門砥柱,這時三爺已經完全踏實了。


    於此同時,皇上關於湖廣苗民動亂一事也有了旨意:如苗人歸降,隻誅倡亂肆虐首犯,否則殲其抗拒不服者,不得玉石不分,濫殺無辜。


    待到苗人歸降,老十也就可以迴來了。


    十二月,朝廷宣布“戒苗條約”:苗民殺內地一人,定要兩苗抵命;槍內地二人,定要拿全家償還。苗民不許製造軍器,如果執刀槍行走,就屬叛逆,拿獲後一定誅殺。有抗糧抗當差者,也是叛逆,捉拿正法。苗區有木材、木耳、藥材、漆樹可以生利,苗民若不劫殺,可讓漢民進來教學教做,也可讓漢民進來從事買賣,以土產換鹽布,此可兩得其利,以安享無窮之利。


    終於,老十可以在紫禁城度過康熙四十三年。


    食粹府,雅間。


    八爺、九阿哥、老十三人喝的昏天暗地,八爺看著弱,其實酒量不必老十差,本身又很會擋酒,看起來還好,九阿哥則半靠著椅子,完全沒有形象了。


    老十喝多喝少都一副好像喝了很多的樣子。


    不過這次老十很興奮,拍了下九阿哥的肩膀,道:“九哥,你不知道外麵有天地有多擴過,這書上看見的終比不上親自去看,可見說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九阿哥羨慕的道:“十弟,什麽時候哥哥也一定出去見見世麵。”


    老八失笑道:“九弟,就你見的世麵怕是比我和十弟還多呢,聽說九弟妹都開始學洋文了。”


    九阿哥擺擺手道:“終歸是不一樣的。”


    老十又拍了九阿哥的肩膀,道:“九哥說的對。”


    九阿哥激動的看向老十,這段時間沒有老十在,九阿哥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似的。


    老十比之前要壯一些黑一些,看著幹練了一些,九阿哥既高興又羨慕,好像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九阿哥眯著眼,他們覺得這麽亂呢。


    老十倒是沒有九阿哥那麽複雜的心情,隻嗬嗬笑道:“給兩位哥哥帶的土特產已經著人送過去了,兩位哥哥別見怪,那地方偏沒什麽好東西……”


    八爺和九阿哥都說老十太客氣太見外,要求罰老十一杯酒,老十自是飲了酒,吃了兩口小菜,才道:“對了,九哥,給你看個好東西,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類似於折子大小的書冊,麵上畫著一個用手帕擋著臉的女子,容貌半露,那一雙眼睛含情脈脈,不過寥寥數筆就將女子思春的樣子畫出的栩栩如生。


    九阿哥是見過“世麵”的,見這東西做的精致漂亮,又畫著這樣的話,就指著老十笑道:“十弟這是在外麵孤單了,也看這些密戲圖了。”


    八爺打趣的看著老十。


    老十拍了下桌子,道:“九哥,可不能這麽說,我這是出去公差,這個啊。”說著甩甩了這小冊子,接著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這裏麵的動作都是可以生兒子的。”說著嘿嘿一笑。


    九阿哥直愣愣的看著那個小冊子,最後還是九阿哥臉皮厚些,直接拿過來,道:“那就謝謝十弟了。”說完就揣懷裏了。


    老十愣住了,他有說借麽?


    隻逗的八爺哈哈大笑,對於孩子的事,他並不急於一時,說實話,他現在覺得皇上肯用他多一半是因為他還沒有子嗣,這一點是缺點有的時候也是優勢。


    老十想說什麽,九阿哥就道:“十弟,不要這麽小氣,你去年剛得了個阿哥,迴去努力努力,明年肯定又填阿哥,這個就先讓給九哥了,改日,九哥好好謝謝你。”


    八爺跟著道:“你九哥為了生孩子可是天天求神拜佛,先讓給他吧,開春就選秀,說不得又往他那指人,若是董鄂氏有孕了,倒是可以應付應付。”


    老十聽了,也無所謂的點點頭,先把那秘戲圖讓出去。


    九阿哥聽到八爺這麽說,連忙問道:“八哥,你宮裏消息靈通,有沒有信往我那指人?”九阿哥現在和董鄂妙伊感情相當融洽,實在是不想再進新人了,進新人,他是可以不寵幸,可是那太耽誤人家閨女了,何苦讓人進來受苦?若不是劉采薇本身就出格了,他這麽冷落著肯定是不行的,為了補償,他隻能讓劉達多管幾個鋪子了。


    八爺想了下,道:“說不太好,之前的戒苗條約你出力了,現在還與四爺商量關於與洋人接觸的條約,皇阿瑪想來肯定會想著你的。”


    九阿哥長出一口氣,無奈的道:“明日我去宮裏問問娘娘吧,可別想著我了。”


    老十指著九阿哥笑道:“九哥怎麽變得這麽膽小了?莫非這九嫂也是母老虎?”


    九阿哥拍了拍胸脯道:“你九嫂最是聽我的,乖巧的不行,讓她去東她不去西,就算是母老虎,爺也治的主她!”九阿哥開始吹起牛皮。


    老十可是不信,九阿哥才不會理會這兩人,隻帶著這秘戲圖迴了家,與董鄂妙伊大戰……


    令人沒想到的是,這秘戲圖到事惹了八福晉的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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