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的身子抖了抖,也算是恢複了一些神智,她慢慢抬起頭來,卻不是看向冷可情的,而是看向那個如風如月的男子。


    他靜靜的站在那裏,衣袍輕擺,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輕輕的流泄開去,濺入她的眼底,映著他清冷淡漠的容顏。


    她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像溺水之人,伸出手也隻是徒勞。


    淩姨娘看著鶯兒的模樣,心頭跳得飛快,她尖著嗓子喝道:“鶯兒!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婢!居然在今日做出此等事來!若非是看在你是情貴妃身邊的人的份上,我定當不饒你!”


    冷可情輕笑一聲,笑意冷冷,淩姨娘不安的看了她一眼,隻覺得她那笑意不達眼底,清亮深沉的眼底似藏了針尖,紮得她渾身疼痛。


    “淩姨娘好本事,人是撥給你用的,如今出了事,你倒想起來她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了,”安慧淡淡的說道。


    淩姨娘咬了咬唇,低聲說道:“這段時間太忙了,的確是我失職,管教不嚴,這丫頭平日就不怎麽安份,如今和我這表哥……做出這等事,我娘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門楣,但好歹娶她個丫頭總是配得起的,若是一般的丫頭也就罷了,鶯兒總歸是伺候過貴妃娘娘的,我定當好生說一說,讓我這表哥抬了鶯兒迴府便是。”


    鶯兒的身子微微一晃,她抬頭看了看淩姨娘,可淩姨娘根本不去瞧她,鶯兒身子抖得像是一片破敗的落葉,她看了看司徒燁,眼睛裏隱約有忽明忽暗的星火。


    司徒燁淡淡的轉過頭,對容卿和冷可情說道:“在下身子不適,這裏所說的事也是冷府的家事,在下在此也多有不便,就此告退。”


    容卿點了眯頭,司徒燁也不再多言,轉身快步離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鶯兒眼睛裏的星火終於全都滅了去,換成一片死寂。


    冷可情瞧得分明,她聽了淩姨娘的話,笑容在嘴唇邊扯出一條譏諷的弧,“淩姨娘說得好生委屈,倒像是本宮硬把鶯兒塞給了你的這位表哥一般,不如……讓你這表哥來說說,是何時與鶯兒互生情愫,以至於今日成了好事的?”


    淩姨娘的心頭突突的一跳,這個表哥可不是什麽鐵骨的漢子,若是被冷可情拖下去問,一定會什麽都招了,到時候豈不會把自己做的那些事都露個幹淨?


    “娘娘,”她心中急切,臉上卻不能露出來,“妾身的這個表哥……一貫裏便是尋花問柳的,他……”


    “淩姨娘,”冷可情打為敢她的話,目光越發沉冷,“本宮自會問他,不勞你費心。”


    淩姨娘嘴裏的話又咽了迴去,她垂下頭,眼角卻瞄向她的那個表哥,她的表哥卻是低頭沉默,看不見神情。


    她心中急躁,卻什麽都不能做不能說,像是身下坐著仙人掌,既不安身又不安心。


    琪姨娘在一旁看得心中暢快,她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站錯陣營,冷可情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沒有那麽容易倒台,如今淩姨娘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實屬少見。


    她還正想著看好戲,忽然聽到冷可情說道:“這些破事,攪得本宮頭疼,皇上,且由臣妾把這事兒速速了結了如何?”


    “好。”容卿點了點頭,沒有什麽意見。


    冷可情轉頭看著鶯兒和那個男人,兩個人的身子都微微繃緊,“明日便是一個好日子,你便把鶯兒抬入府中去罷。淩姨娘,鶯兒嫁予你的表哥,你要替本宮備一份好嫁妝才是。”


    淩姨娘愣了愣,隨即點頭施禮道:“是。妾身自當辦得妥當。”


    鶯兒的臉色灰白,毫無血色,她張了張嘴,冷可情慢悠悠的說道:“若是你想說其它的,就先和本宮說一說,你的迷藥是從何而來,若是沒有想好,就先好好的想一想。”


    鶯兒終究還是沒有發生什麽聲音來,她緊繃的身子慢慢的軟了下去,所做的事情說出來和嫁給身邊這個男人,哪個害處更大,她心中明白得很。


    淩姨娘擔心鶯兒說了不該說的,急忙道:“鶯兒,我知道你擔心嫁妝的事兒,你放心,雖然你嫁過去不是正妻,但有貴妃娘娘的麵兒在,有你我的主仆情份在,總歸不會虧待你的,另外,你的家人,我也會多加照顧的。”


    她的最後一句聲音輕輕,卻如同狂風刮過鶯兒的心頭,鶯兒的目光如枯井一般,再無半分波瀾。


    冷可情擺了擺手說道:“行了,都退下罷,本宮乏了。”


    琪姨娘一愣,她不禁有些不甘,這事兒擺明了淩姨娘脫不了幹係,冷可情為什麽不繼續追查下去?看淩姨娘那焦灼的模樣,肯定有不少的漏洞,如果查出真相,就可以把她連根拔起……


    她上前一步,冷可情似乎無意的看過來,眼睛裏的光芒似刀光一閃,分明寫著拒絕,琪姨娘被那目光看得一驚,她福了福身,最終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退了出去。


    淩姨娘如釋重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狠狠瞪了自己的表哥一眼,“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還嫌不丟人嗎?快迴去迴家裏一聲,準備準備罷。”


    男人頭也沒有抬,匆匆的快步退了出去。


    淩姨娘過去拉了鶯兒的手,她的指尖涼冷硌在她的手心裏,淩姨娘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走吧,去準備你的嫁妝。”


    一院子的人退了個七七八八,冷可情的目光終於落在了烏香身上,眼前的女子和之前剛到府中間判若兩人,可見,這短短幾天的功夫,身心的折磨便讓她快要崩潰了。


    烏香察覺到冷可情的目光,她雙腿一軟,對著冷可情跪下,以頭碰地道:“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饒了我吧……饒了我吧——看在我這次立功的份兒上,饒了我吧!”


    她此話一出,冷肅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看著烏香顫抖的肩膀,像是恍惚間一片枯黃的落葉飄到心間。


    冷可情看了看冷肅的神情,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她垂下眼睫說道:“也罷,明日一早,便給你預備一些盤纏,足夠你後半生生活無憂的,你……便走罷,永遠不要再迴來。”


    烏香抬起頭,眼睛裏淚水朦朧,她點了點頭,聲音顫抖道:“謝貴妃娘娘。”


    冷可情看到冷肅微微的閉了閉眼,似乎是舒了一口氣。


    烏香被人帶了下去,院子裏隻剩下冷可情、容卿和冷肅,方才那些熱鬧慶賀,此時似乎都遠去,除了身上的盛裝,再看不出任何的喜悅之色。


    “父親,對不起,”冷可情最先開口道,“好好的一場壽宴,卻被搞砸了。”


    冷肅淡淡的笑了笑,擺了擺手,“貴妃娘娘言重了,說是壽宴,也不過是一場有由頭的歡宴則已,隻是臣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居然給那些居心叵測之人提供了一個機會。”


    容卿今天的話很少,仿佛他到來隻是為了看戲以及為冷可情助陣的,其實他的心裏也是這樣想的,今天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是按照冷可情所說的時間“剛巧”出現了而已。


    他清楚的看到她在這件事情中運籌帷幄,在陰謀中反敗為勝,像看到困於險川的飛鳳,終於展開翅膀,快要騰空而起。


    若是命運注定如此,他願意做托起她為她助力的那一雙手。


    冷可情不知道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此時的心思,她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很想問,而今天非問不可。


    她壓低了聲音,“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司徒燁究竟是什麽人?”她說罷,看著兩個男人微轉的眼珠,又補充說道:“別想瞞我,如果你們堅持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


    容卿苦笑了一下,“沒有想著瞞你,不過是覺得……有些事情你知道會對你更好些,隻是如今看來,倒是真的不能不說了。”


    冷肅沉吟了一下說道:“說起來,他還是我救迴來的,那一年出征在外,偶遇他被人追殺,便出手相救,他身受重傷,我隻好帶他迴了京城,不想迴到京城之後中方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連夜入宮,稟明了皇上。”


    容卿接過了話頭說道:“不錯,司徒燁說明了他的身份,那時險象環生,為了保下他的命,也為了……王朝安寧,所以,便下了一道旨意,攻疆王的長子留在京城為質子,其次子封為世子。”


    冷可情的眉梢一挑,她頓時明白,司徒燁便是攻疆王的長子!而即將來到京城的攻疆世子,就是他的弟弟!


    她微微抽了一口氣,知道司徒燁的身份不一般,但是卻沒有想到居然這麽有來頭,她有些疑惑的說道:“那他的真名叫什麽?為什麽叫司徒?”


    容卿解釋道:“他原名叫赫嚴真,之所以化名司徒燁,是因為他的母親是漢人,她為他取的小名便是燁。”


    冷可情的心一沉再沉,司徒燁的母親是漢人,卻嫁到了攻疆,一個外族女子,隻身生活一個男尊女卑的部族,可想而知,他們母子的生活處境是何其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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