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不肯說,到傍晚的時候花滿蹊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每個丫鬟都在八卦這件事,花滿蹊就是從她們嘴裏聽說了這件事。


    “爹迴來了……”花滿蹊站在丫鬟們的身後喃喃自語,這就意味著她離迴府的日子不遠了,花滿蹊的心突然定了下來。


    這還是她入府以後第一次有這麽好的心情,連迴院子時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起來,剛到院子門口,就看到錦繡端著藥站在門口等她。


    “看來你也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說了,來,把這藥喝了吧。”錦繡把手裏的藥碗遞給了花滿蹊。


    花滿蹊接過藥碗喝光了之後把藥碗塞迴了錦繡的手裏,“看來你也知道了,錦繡,很快我就不用在這府裏待了,你也不用再穿這身女裝了。”


    花滿蹊逗著錦繡,錦繡白了她一眼,花滿蹊心情好,也沒有跟錦繡計較。


    “時候不早了,你這服藥喝下去身上的蠱毒應該也清的差不多了,趕緊迴去洗洗睡吧,明日一早醒過來或許你爹就來了。”錦繡催促著花滿蹊,花滿蹊卻是不肯進屋。


    “睡不著,你陪我坐會?”花滿蹊指了指院子裏的秋千架,衝著錦繡說道,錦繡微微點了點頭,兩人朝著秋千架走去。


    花滿蹊坐在秋千上,錦繡站在秋千架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推著秋千,花滿蹊一想到能見到墨修染,嘴角就不自覺的上揚。


    花滿蹊出七爺府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墨修染,那麽錦繡呢?錦繡是不是也該迴青丘了?


    “錦繡,很快就可以出府了,你,是不是就要迴青丘了?”花滿蹊突然有些落寞,在這個陌生的年代,她能夠信任的人並不多,而錦繡,雖然嘴巴壞了點,平時老愛跟她抬杠,但卻是花滿蹊可以信任的人之一。


    “怎麽了?舍不得我?”錦繡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故意逗著花滿蹊,花滿蹊微微有些發愣,錦繡推秋千架的手卻突然用了力,花滿蹊驚得叫出了聲。


    “錦繡,你瘋了!”花滿蹊抓緊了秋千架,衝著錦繡吼道。


    錦繡還是第一次看到花滿蹊這般花容失色的樣子,推秋千的手越發的用力,一直過了好久,錦繡才停下了手,坐到了花滿蹊的身邊。


    “迴去,自然是要迴去的。”錦繡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花滿蹊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你在青丘,還有親人嗎?”花滿蹊上輩子一個親人都沒有,這輩子多了好多親人,可除了花長憶,其餘的都想她死,這樣的親人還不如不要,也不知道麵前這個活了幾千年的狐狸精是不是也是一樣。


    “親人?”錦繡微怔,眼神變得幽遠而綿長,似乎陷入了迴憶裏,“我爹娘為了保護我,早就死在了仇人的箭下,而我,活到現在就是為了尋找仇人的轉世,他活一次,我就殺他一次,隻可以,在畫中困了二十年了,這一輩子的轉世還沒有找到,算算時間,也該二十左右了。”


    錦繡的臉上染上一層哀切,就好像在他絕美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讓花滿蹊一時之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花滿蹊不知道該怎麽勸慰錦繡,血海之仇不能不報,可轉世以後,一切也就煙消雲散了,花滿蹊自認做不到追殺幾世,每天一睜眼想著的就是報仇,這樣活著,該有多痛苦。


    “錦繡,你該試著把這一切都放下,這麽久了,他為他所犯下的錯誤已經還了好幾輩子,也該夠了。”花滿蹊歎了口氣,衝著錦繡說道,該是多深刻的仇恨,才能讓他一刻都不敢忘記?


    “放下?”錦繡突然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裏帶著幾絲苦澀,“他尚且可以輪迴轉世,可我的爹娘呢?早已經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你讓我怎麽忘記?”


    “這……”花滿蹊有些語塞,錦繡心裏的執念太深,哪裏是花滿蹊三言兩語可以解開的,隻是花滿蹊突然對眼前的錦繡生出幾分心疼,帶著這麽深的仇恨一個人孤獨的活了這麽久,該是多麽冷清。


    “錦繡,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希望你能放下,這輩子的事情就在這輩子結束,你怎麽知道下一輩子他還是那樣的惡人,或許你應該給他個機會。”花滿蹊衝著錦繡說著,錦繡微微笑了笑。


    “行了,別說我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時候不早了,你該迴去睡了。”錦繡有些心神不寧,或許是因為想起了身上所背負的仇恨,花滿蹊沒有多想,站起了身。


    “夜深了,天氣涼,你也迴去休息吧,如果……”花滿蹊欲言又止,錦繡看了她一眼,眼神裏透著詢問的目光。


    “沒什麽,趕緊迴去休息吧。”花滿蹊催促著錦繡,一直到錦繡離開,她才轉身迴了自己的屋子,麵上還是帶著思索。


    她沒說出口的話是,如果真的能夠從七爺府全身而退,她不會讓錦繡再迴青丘,在京城裏找一處宅子安頓他,對花長憶來說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吧。


    在繁華的京城裏居住,總比那遠離喧囂的青丘熱鬧的多,也許到時候,錦繡就沒有心思再想報仇的事了。


    花滿蹊想通了這件事,心情大好,哼著小曲迴了自己的房間,剛剛褪下外衫準備上床歇息,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花滿蹊以為是錦繡去而複反,也沒有多心,就打開了門。


    “不是讓你迴去休息了嗎?你怎麽又迴來了?”花滿蹊拉開門,衝著門外說道,卻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


    花滿蹊皺起眉頭,抬起頭看到的卻是七爺爛醉如泥的身影,他抬起手想要抱花滿蹊,花滿蹊往旁邊避了避,七爺撲了個空,撲倒在地,悶哼了一聲。


    花滿蹊冷著臉,拿起外衫穿上,坐到了桌邊,七爺就趴在她的腳邊,因為喝醉了酒,七爺掙紮了很久,還是沒能爬起來,索性坐起了身子,背靠著桌腳,自然也就是背對著花滿蹊。


    “天色這麽晚了,七爺來我這是不是不大合規矩?”花滿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衝著七爺問道,背對著花滿蹊的七爺發出了一聲冷哼,“規矩?花滿蹊,在你這個女人的眼裏,還有規矩這兩個字嗎?”


    “自然是有的。”花滿蹊笑了笑,“至少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爺想娶我就得過這兩關,而不是像這樣沒名沒份的闖進我的房裏。”


    “花滿蹊,你來我府裏,從頭到尾就算計好了一切是不是,你算好了時間,知道你爹什麽時候迴來,也知道他一定會來救你,所以從頭到尾你都沒有跟我提過你的身份,就是怕我起疑心是嗎?”七爺抓著桌沿坐到了桌邊,一把抓起了花滿蹊的手,撩起了花滿蹊的衣袖。


    “果然,連身上的傷疤也好的差不多了,顧南給你下的毒是不是正合你意?”七爺冷笑了一聲,甩開了花滿蹊的手,“花滿蹊,為了救墨修染,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七爺氣花滿蹊的膽大包天,更氣花滿蹊的心從頭到尾都在墨修染的身上,這股怒氣讓他身上的酒醒了大半,“花滿蹊,為了救墨修染,你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嗎?”


    花滿蹊笑了笑,“自然是有的,而且我這幾天一直都沒能跨出這一步,七爺,我到底什麽是做不出的,你心裏很清楚不是嗎?”花滿蹊說的很清楚,也正是因為這樣,七爺才更怒,花滿蹊話裏的意思很清楚,為了救墨修染,她什麽都能做,除了嫁給七爺。


    “花滿蹊,這麽久了,我對你怎麽樣,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就算是鐵石心腸,這麽久了,也該被我捂熱了。”七爺苦笑了一聲,他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可偏偏對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這麽死心塌地。


    “喜歡七爺的女人比比皆是,強扭的瓜不甜,七爺又何必強迫我這樣一個弱女子,就算是府裏,也有兩個絕色美人,我的心裏裝著別人,七爺又何必強逼於我?”花滿蹊知道七爺喝的爛醉自然是因為皇上聖旨的事情,於是便多說了幾句,卻沒想到更加激起了七爺心裏的怒火。


    七爺站起身,一把抓過了花滿蹊的手,拖著她往床邊走,花滿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危險,皺著眉頭在心裏唿喚錦繡,可錦繡因為心情不佳,竟然切斷了自己與花滿蹊的聯係,花滿蹊活生生的把自己逼到了絕境,她隻能想辦法自救了。


    “七爺,你瘋了,放開我。”花滿蹊拚命想掙脫出七爺的禁錮,可七爺力氣很大,掙紮了很久卻依舊沒有效果,反而把自己的力氣耗光了。


    “花滿蹊,昨日你算計我與顧南,真可惜,那杯酒不是被你喝下的,否則的話我們兩個早就有了夫妻之實,不過沒關係,現在也不晚,等我和你有了夫妻之實,到時候我看那墨修染還要不要你這個殘花敗柳。”七爺被怒氣衝昏了頭腦,說出的話也是難聽至極,花滿蹊微微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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