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不等朱鸞迴答,一旁的晉陽公主就先脫口而出。


    此時,紅袖招的這間密室裏,隻有古石,晉陽公主和朱鸞三人。


    許鳳娘已經離開,臨走前還仔細幫這關係匪淺的三人關上了門。


    看著對麵那個男人,好不容易才見到的那個男人,晉陽公主沒等朱鸞開口發問就已經心跳加速。


    雖然一直執著追尋的是皇姐,但母親駕崩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個謎團,一直藏在她的心底。


    九年前,那麽關鍵的時刻,她卻被送了出去,這麽多年無論她怎麽調查,都沒能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那個月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真實記錄,經曆過的所有人都明哲保身守口如瓶。


    但晉陽公主一開始就沒指望問別人。隻因無論什麽人本身境界有限,能察覺到的事也就有限。


    大宗師的爭鬥,非大宗師無法理解。其他人哪怕親眼看到,也很難搞清發生了什麽。


    而能理解並經曆了過去的一切,離母親最近的那個男人,此時就在她們麵前。


    看著眼前的古石,晉陽公主宛如看到了她們一直苦苦追尋的真相。


    在馬車上有太多話不能說,在皇姐問出關於血蟾蜍的問題後,古石略略點頭就與她們一起到了密室,然而三人剛坐下,沒等朱鸞再次發問,古石就先甩出了之前那句話。


    不能說?


    最關鍵的那個謎團,這個男人居然說不能說?


    那她們到底是為了什麽追尋至今?


    就在晉陽公主咬緊嘴唇正要質問之時,身邊卻傳來朱鸞平靜的聲音。


    “是因為我還沒有成為國士嗎?”


    晉陽公主霍然側頭看向身邊的朱鸞,朱鸞對她笑了笑,隨後看向古石,目光凝重。


    “沒錯。”


    之前在馬車上曾陷入羞惱的那個男人仿佛消失了,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下,那個男人再次化身油鹽不進的礁石。


    “我九年前提出的條件是,大周的第二位國士才能見到我。”


    古石麵無表情地說道,“獨孤劍出手,所以我提前出現了,但那個條件依然有效。”


    不真正成為國士,就別想從他嘴裏撬出關於九年前那場改朝換代般劇變的任何情報麽?


    “所以這到底是為什麽!”晉陽公主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麵對她激烈的眼神,古石卻視若無睹,聲音依然平靜,但這一次,其中卻帶著說不出意味的鄭重。


    男人淡淡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他看著麵前的兩名少女,靜靜道,“這是你母親說過的話。”


    他的目光掠過晉陽公主,隻是停在朱鸞身上。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記得了。”


    “不得到一定的力量就不能知道一些事,”朱鸞凝視著他的眼睛同樣淡淡開口,“否則害人害己,對麽?”


    古石目光閃動,“你丟了不少記憶,但看來關鍵的一些常識沒丟。”


    “等等?你知道皇姐失憶了?”晉陽公主實在沒法參與這兩人打的啞謎,但聽到這話還是驚叫出聲。


    “是,”古石點點頭,深深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如果不是因為丟掉了一部分記憶,之前在高台之上,她麵對那位十六代禪子的態度不會是那個樣子。


    當然他猜到的理由不可能告訴她。


    他巴不得她不再記得那個人。


    “具體理由你肯定不會告訴我,”朱鸞笑了笑,“你是猜的,還是一開始就知道。”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等於古石一開始就知道她會重生,一切事情都變得細思極恐。


    “失憶這件事是推測而出,”古石靜靜開口,“但推測的理由我不能告訴你。”


    “那我會重生這件事呢?”朱鸞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男人不放。


    在短暫的沉默後,古石微微低下頭,“這件事我依舊不能說,起碼……”


    “在我成為國士之前不能說?”朱鸞反問。


    黑瘦的男人沉默地點頭。


    晉陽公主看著他,有種有力無處使的無力感。


    “沒事,我說過我會成為國士,就一定會成為國士,”察覺她的情緒朱鸞側過頭對她笑了笑,隨後看向守口如瓶的古石,淡淡開口,“到了那個時候再問也不遲。”


    殿試和會試不同,本身並不複雜。


    武試隻是走一個過場,文試也隻是簡單地在大殿上做個試卷,迴答迴答皇帝問題而已,一天就能解決。


    此時的她,離成為狀元已經近在咫尺。


    說實話,雖這樣安撫晉陽公主,但朱鸞自己也不清楚古石到底在堅持一些什麽。


    難道殿試還會……發生什麽意外?


    還是說,可能發生什麽意外?


    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前三甲的排名,到了大殿之上,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監察禦史也好,吏部尚書也好,主考也好,沒有任何人能插手。


    除非,有人能影響皇帝。


    這難度還挺大的。


    對她的確非常不利。


    但真的隻是如此嗎?


    不知為何,看著沉默不語的古石,朱鸞的心底突然騰起不好的預感。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句話,並不是隻指力量。


    朱鸞目光微凝。


    還指一個人所處的位置。


    “難道……”


    不等她開口,麵前黑瘦的男人卻突然抬起頭來,“你母親駕崩之事與你重生之事我不能說,但你之前問的那個血蟾蜍,我的確有印象。”


    “如果我沒猜錯,那是讓你丟了一部分記憶和神魂的東西。”


    木訥的大宗師此時卻眸光如電。


    朱鸞瞳孔一縮。


    她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個讓她失去部分記憶的元兇,當時在別苑她是第一次見,但不知為何,腦海中卻有莫名熟悉之感。


    有人曾無意中和她提起過。


    而能被她記住,隻因提起的那個人,就是喜歡和她閑聊的天後娘娘。


    在徽州見到蘇晴並得知她身份之後,朱鸞心底的猜測就更加鮮明。


    燭火下,男人深深凝視著麵色蒼白的少女,緩緩開口。


    “此物名喚血蟾,是西涼皇室傳承的法器。”


    下一刻,古石頓了頓,繼續說道。


    “它是西涼皇室長公主,如今西涼劍閣閣主夫人,穆青荷的陪嫁。”


    朱鸞瞳孔一縮。


    果然!


    果然和蘇晴的母親,穆青荷脫不開關係!


    然而下一刻,大宗師目光閃動,露出一絲猶疑。


    “但據我所知,血蟾是當年四神大戰的遺物,受到玄武後裔的衝擊嚴重受損,沉睡已久,早已不能使用。”


    燭光下,男人的目光無比凝重。


    “以穆青荷那個女人的能力,不可能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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