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劍。


    朱鸞瞳孔一縮。而一旁的晉陽公主也瞪大眼睛看向許鳳娘。


    “你是說?”


    許鳳娘有些意外,“晉陽殿下難道沒看到過?”


    晉陽公主微微低下頭,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我沒有出席這個場合的資格。”


    不如說,在天後娘娘走後,她就喪失了一切實際的資格。


    恐怕將來隻有在需要公主和親的時候,才會被想起來是誰。


    兄長會維護好她的麵子,但是在他自己的女兒麵前,她顯然不會被排在前麵。


    作為長公主的她沒有資格來這裏,但作為公主的安寧公主卻有資格來觀戰。


    被她母親領著,興高采烈地來看熱鬧。


    “這樣……”許鳳娘有些黯然。


    “這些都過去了,你現在不是想怎麽看就怎麽看,”一隻手放到了晉陽公主的頭上,晉陽公主有些愣地看向微笑開口的朱鸞。


    “你說的劍,是那把劍吧。”下一刻朱鸞語鋒一轉,看向許鳳娘。


    這個時候出現的,隻可能是那把劍。


    英鸞公主成為宗師時的佩劍,目前大周武試最大的彩頭。


    蛟龍承影,雁落忘歸。


    與含光劍、宵練劍並稱殷天子三劍之一的。


    隱劍承影。


    “沒錯,”許鳳娘神情複雜地開口,“每一次會被裝在匣子裏出現在會試對戰最後一天的會場上。”


    那是發生在新皇登基後開的恩科之上的事。


    就在會試對戰進行到最後一天的那個時候。


    那把劍從天而降,直直落入考官們和貴人所在的觀景台上,把考官們都嚇了個夠嗆。


    隨後出現的,還有那個男人的聲音。


    他說這把劍是隨著英鸞公主的消失而銷聲匿跡的隱劍承影。


    而哪位解元成為會元,成為所謂的武三元,這把劍就是誰的。


    大周的考官等人被嚇了一跳,但是那盒子旁圍繞著強大的結界,就如同一個吉祥物一般佇立在地上,哪怕是宗師境界的修行者,都無法觸碰。


    據說考官曾經上報過國師,桑榆隻是淡淡說了句,如果那個盒子沒有什麽別的動靜,就先放著吧。


    的確沒有什麽動靜。


    武三元談何容易。


    對戰場上瞬息萬變,武道爭鬥異常激烈,那一年不知是不是這把劍的激勵,所有解元們都心生急躁,最終無人拿到武三元。


    在那之後,國士古石的這個承諾就傳遍了整個中土大陸。


    甚至有人會專門來看這把劍。


    但在這個藏在盒子裏從未露麵的劍不是每次都會出現。


    隨著時間的過去,一屆又一屆的國試舉辦,人們也抓到了規律。


    隻有解元晉級進入最後一天,才會出現。


    大周會試武試對戰總共三天。


    第一天是大會戰,總共三輪,無論人數,最終決出十六強。


    第二天兩輪,十六進八,八進四,決出四強。


    第三天也是兩輪,卻隻有三場對戰。


    最後的三場。


    四進二,二進一。


    決出最終的勝者。


    所以隻有有一州的解元進入前四,這把劍才會出現。


    在過去的八年裏,算上恩科,總共舉辦了三次會試,而其中這把劍出現了兩次。


    而今年就是第四次會試。


    無人知道那把劍會不會第三次出現。


    許鳳娘看著麵無表情的朱鸞歎了口氣,眼含歉意。


    “抱歉,殿下,我們每次都想搶迴來的,隻是……”


    “無妨,”朱鸞目光不變,隻是微微蹙眉,“我隻想知道為什麽它會出現在武試上。”


    既然被那人拿去當了彩頭,許鳳娘等人搶不迴來也理所當然,但朱鸞卻沒有想到古石居然會將那把劍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來。


    “也許是為了激烈諸位舉子大人吧。”許鳳娘唿出一口氣,眼中眸光更加憂慮。


    在那把劍出現之後,會試武試對戰肉眼可見變得更加激烈。


    在過去的三屆會試裏,有這把劍出現的那兩屆,都是會試史上有名的慘烈,打到最後簡直所有人都不要命,連他們這些旁觀者在一旁看著都不忍卒讀。


    雖說隻有解元才有資格得到那把劍,但這世上有那個女人留下的傳說。


    在英鸞公主留下的諸多傳說中,不少人就認為,是那把劍最終讓英鸞公主成為了中土大陸最年輕的大宗師。


    當然這個說法毫無根據,但還是有不少年輕的修行者願意相信。


    同時沒人希望再出現一個英鸞公主。


    起碼被壓製了整整一個時代的各個世家和他們的子弟裏沒人想。


    如果真有解元或某個勢力得到這把劍,也是其他勢力與少年天才們不願見到的。


    “所以我的殿下,”許鳳娘看著朱鸞唿出一口氣,“在如今大周會試的武試上,解元會被重點針對。”


    我得不到,也絕不能讓別人得到。


    就是這麽一迴事吧。


    朱鸞眸光微沉。


    拋出一個果子,引來各方勢力爭奪,也許能看出不少隱藏在水麵下的東西。


    不愧是號稱文武雙全的大周第一國士。


    “而不光是大周子弟,西涼劍閣參加的弟子也越來越多。”


    水平也越來越高。


    許鳳娘看向不遠處明顯打扮與大周子民不同的那個隊伍在心裏說道。


    今年的陣勢哪怕與那兩場最為慘烈的會試對戰比起,依舊非同尋常。


    已經觸碰到天道的中年修行者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您千萬要小心。”許鳳娘看著朱鸞說道。


    朱鸞點頭,“我明白,鳳娘。”


    “我會在這裏看著你,”晉陽公主看著麵色有些蒼白的少女,抿緊嘴唇,猶豫了一會,喊出了那個稱唿。


    “姐姐。”


    朱鸞一怔,眼中湧起難言的情緒。


    晉陽公主深吸了一口氣,將烏黑的長劍掛到了朱鸞的腰邊。


    “我隻希望你記住,生命誠可貴……”晉陽公主聲音有些顫抖。


    “沒啥價更高。”朱鸞看著比自己高的妹妹笑道,“我說過的話,我記得在的。”


    你真的記得嗎?


    晉陽公主咬緊了嘴唇,凝視著眼前眸光平靜,卻堅毅到難以想象的少女。


    到了這一步,這世上無人能阻止她。


    能阻止她的人已不在這個世上。


    “好好看著我吧,晉陽。”朱鸞笑著看著她,“這不是什麽可怕的事。”


    “而且……”朱鸞微微抬起頭,看向明亮的天空。


    “那把劍在,那麽,那個人也在。”


    晉陽公主一怔。


    “我們母親的護衛,已經出現了。”


    朱鸞靜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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