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鸞低頭想了想,撿起了地上的金球。


    將鏈子在手腕上繞了一圈,繼續朝台下走去。


    茅興生拉住一端的鏈子在半空中漸漸繃直。完全繃直的前一秒,年華藏看了茅興生一眼。


    茅興生一抖鬆開手,就在那一瞬間,原本色澤黯淡的鏈子通體泛銀,如同迫不及待般從他手中脫出,瞬間纏繞上朱鸞的手腕。


    這神奇的場景令人嘖嘖稱奇。


    “這認主也太快了吧,”觀景台上有武官搖頭,“看來太平山房的山門法器也不過如此。”


    “殺人者兵也,非我也。”杜昊乾在一旁說道,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輕笑。


    嗯?什麽意思?其他武官一頭霧水,但一看是杜昊乾說的,也無人敢追問。


    殺人的不是我而是兵器麽……晉陽公主在一旁低下頭。


    四書裏諷刺殺人者強詞奪理,把殺人的罪狀托辭於兵器的典故。


    這位兵部侍郎說話意外還挺損的。


    一句話直接諷刺了這群人把所有的問題推給兵器。


    明眼人都能明白法器再強,也要看使用法器的人是誰,不然要修行者又有何用。


    偏偏被損了的人還不自知,這位能青雲直上也不是沒有理由。


    茅興生一瘸一拐地走下高台,鄉試武試對戰第一天至此結束。


    伴隨著民眾震天的歡唿,巨大的卷軸從旗杆上拋下,上麵墨跡淋漓寫著十六個人名。


    這就是這次武試對戰的前十六,也是明天最終決戰的人選。


    三天時間,從最初的近千人,到如今的十六人。


    這就是大周的國試。


    在如此激烈的角逐中誕生的十六強,自然是有資格得到所有徽州民眾的尊重和崇拜。


    然而在慣例的歡唿中,氣氛卻比以往古怪了許多。


    眾人鼓掌的時候,視線總是會若有若無地飄到條幅的最下麵。


    那下麵的字跡最新鮮,甚至還有塗改的痕跡,字跡潦草,看的出本想提前把卷軸做好太心急寫下結果但不得不改的無奈……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名字。


    太平山房,朱瑛。


    一個誰都沒有預料到的名字。


    這個名字最近一周經常出現,但無人能想到,居然能留到最後一天。


    每次都以為她下次不會再出現了,但到了現在她還在。


    這女子已經無數次震驚全場,而當看到她的名字真的出現在十六強名單上時,人們才對這一切有了實感。


    如果她是男子,現在已經足以被稱為徽州年輕一輩裏的高手。


    要知道,即便是第一輪輪空的縣試案首,在十六強中也隻留下了六位。


    六位!


    除了段立崢、年華藏和朱鸞三人,其他的曆屆案首隻剩下了三人。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這也充分說明了鄉試和縣試的不同。


    留下的六位案首中,除了這個女子以外,都是一方成名已久的強者。


    如果她是個男子,毫無疑問就是徽州鄉試武科今年最大的黑馬。


    但……問題就在於她不是。


    人們難以理解,她究竟是怎麽留下來的。


    在她和段立崢的婚約傳出後,這個女子就迅速成為了徽州的焦點。


    而縣試拿下武試案首後再次火上澆油。


    包括世家大族在內的不少人都在打聽關於她的一切,她的過往經曆被翻了個底朝天,早已不是秘密。


    但人們很快發現,這女子一切經曆都泛善可陳,除了追求段立崢的那些傻事,根本找不到任何爆點。


    這個少女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她在進入太平山房和天泉書院之前到底師承何方?


    竟能在鄉試對戰裏連勝三輪,進入到最後一天名單裏?


    不少混在人群中的世家下人已經悄悄發出了加強調查的信息。


    之前雖然有調查,但這個女子,還不值得世家大族花費太大的人力物力。


    起碼和段立崢等人在情報級別上差距太多了。


    現在……可能需要稍微認真一點了。


    不過也隻是稍微。


    比起震驚的民眾,這些世家大族下人們的神情還是非常平靜的。


    “喲,陳老,你也在啊。”人群裏,一個中年管家模樣的人向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打招唿。


    周圍也有其他民眾認出了他,紛紛向他恭喜,“恭喜呀,你家大公子進了十六強,真是年少有為啊。”


    這位老人正是宋府的管家,此時被人恭維臉上神情卻是十分漠然。


    “不過前十六而已,要恭喜還是等明天吧。”老人扼製著嘴角的弧度說出這樣的話,神情有些扭曲,不過臉上皺紋多看著不是很顯。


    “那是那是,雪鬆公子可是要爭解元的。”周圍人被這老貨的態度膈應得不行但還要繼續賠笑。


    “哪裏,不過有段二公子在,解元還是有難度,”老人硬邦邦道。


    眾人素知他個性古怪,但迫於情麵不得不搭話,此時任務完成趕緊議論起了此時場內最受關注的話題。


    “不過話說迴來,那個朱九小姐還真進了前十六啊……”


    “是啊,照這勢頭搞不好能進前八呢!”


    “這恐怕不可能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


    宋府管家沒想到眾人對一女子的關注居然超過自家天賦異稟的公子,心中十分不滿,但落不下麵子加入其中,隻能在一旁幹瞪眼。


    中年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問道,“陳老您在這方麵有經驗,您看這朱九小姐之後能……”


    不等他說完老人就皺起了眉頭:“是會些邪門歪道,但一個女人,對手看到她沒有不輕敵敵的,還有段二公子朋友的麵子情,再加上簽運不錯,能進前十六,也能理解罷。”陳老甕聲甕氣道。


    “但老朽不認為她還能繼續前進了。”老人頓了頓不屑道,“這未免太抬舉她了。”


    “是有點太抬舉她了。”此時同樣的話在觀景台上響起。


    十六強人選的名單同樣刺激到了觀景台上的大人物。


    比起或震驚或憤怒的民眾,他們這些人考慮的還要多一層。


    畢竟女子國試以前都是一個擺設,沒想到今年不隻有女子進入鄉試,看樣子還能進入會試。


    這事,可是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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