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氣?”朱鸞的話一出,桌邊的人都看過來,但第一聲迴應卻從門口傳來。


    朱鸞迴過頭,一個少年穿著普通的長衫站在三人身後,看上去平平無奇,但他一抬頭,樓下的人都往上麵望。


    甚至能聽到大廳裏的竊竊私語。


    “立崢,你來了。”慕恪之探出頭看了眼,“你這時間點趕的也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段立崢笑而不語,朱鸞迴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然後拉椅子坐下。


    魚斯年一直站在她身邊,自然地坐在了左邊的椅子上。年華藏往右邊一個滑動,插進了洪山和李文曜中間,這下朱鸞的右邊還剩下一個椅子。


    包廂裏是圓桌,椅子都安排好了,司徒高義還沒來,屋裏還剩下三個空位,原本有一個是為朱戎留的。


    一個在朱鸞身邊,另外兩個在慕恪之身邊。


    屋內人的視線齊刷刷投到了段立崢身上。


    段立崢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從他的位置能看到她耳後的碎發,毛茸茸的,讓他想起之前在天策書院時屋外偶爾飛過的雛鳥。


    看著屋內其他人挪揄的眼神,段立崢苦笑了一下。


    其實他們已經快三個月沒見了。


    上一次見她還是上次的暮雲會,就是在這個地方。


    除了還沒來的司徒高義,這段時間裏,這個包廂裏的其他人見她的次數想必都比他這個未婚夫要多罷。


    即便他沒見到她,但她的消息還是源源不斷的傳到他的耳中。


    縣試案首自不必說,之前在太平山房發生的事,雖然事後了無痕跡,但還是通過段家的耳目隱秘地傳入了他的耳中。


    當得知她可能和年華藏聯手殺死了一個登記中期的消息時,段立崢正在練字,坐在案邊久久未能下筆。


    昨日接到慕恪之的邀約時,段立崢猶豫了許久,但還是決定來坐坐。


    沒想到上來就是這樣的場麵。


    如果朱戎在,她身邊的位置就毋庸置疑是屬於兄長的,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選擇,一直和她形影不離的兄長沒有來,這就有些尷尬了。


    段立崢不由得想起剛剛在門口聽到的話,那個一直靜靜跟在她的後麵,不為人所知的小少爺,居然在這個年紀決心開始修行?


    真是有勇氣。


    那自己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察覺到段立崢許久沒有落座,朱鸞迴頭看了他一眼,段立崢對她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不管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被挖出來的部分多麽深多麽駭人,但他們之間還有那張紅紙在,在這樣的場合,他自然不會讓她難看。


    頂著身邊的損友一臉看熱鬧的神情,段立崢大大方方走到朱鸞身邊,拉開椅子坐下,一邊坐一邊側身對朱鸞道,“你剛剛說,朱少爺已經聚氣了?什麽時候開始修行的?”


    朱鸞對坐在自己身邊的未婚夫也露出同樣親切的笑容,“兩個月前。”


    和未婚夫時隔三個月的對話,從議論朱戎的事情開始。


    “兩個月前?喲,立崢你大舅兄意外還是個天才呢!”人未到,笑聲先到,隨著這聲驚叫,司徒高義一步跨入了門檻。


    司徒高義一來,包廂裏的氣氛都活躍了起來。


    “是啊,”李文曜附和道,“兩個月聚氣,這的確算得上有天賦了,令兄如此美質,怎麽會現在才開始修行?”


    會有這樣的質疑並不奇怪。


    不論天賦高寡,世家公子在四五歲的時候都會在家裏武師的指導下修行一點導引術,權當強身健體,一兩年聚不了氣的才會放棄。


    而順利聚氣的,會一開始先練著,如果沒有天賦順利進境,再走其他的道路。


    朱戎年十五,兩個月聚氣,怎麽看也不像是小的時候放棄的。


    “堂哥小的時候……”朱鸞笑了笑,“情況有點複雜,沒有進行修行。”


    其實是沒有機會修行。


    以朱戎曾經鬼鴆纏身的那副身體,一旦導引行氣,蠱毒就會發作,自然不可能修行。


    英國公府突然出現的這個大少爺,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有鬼,聽到朱鸞如此說,眾人自然能聯想到些什麽。


    “可為什麽現在突然想要修行了?”司徒高義在一旁好奇道。


    修行者雖然不是沒有大器晚成的,但從十五歲才開始,實在是太晚,更何況朱戎已經通過縣試文試,不如專心在文道上,反而更能出成績。


    畢竟文武兼修隻是聽著好聽,談何容易。


    “哼,想必上次在旁邊隻能旁觀不盡興,他也想上場試試了?”旁邊年華藏突然冷哼道,“就算再遇上那群人,現在才開始修行又能派的上什麽用處。


    他看了眼朱鸞,毫不客氣地說道,”“就癡心妄想吧。”


    對於年華藏的冷嘲熱諷,朱鸞最近聽的過多已經免疫了,她搖著頭道,“年師兄你這樣說,小心哪一天被我堂哥按在地上摩擦。”


    年華藏對這個女子時常冒出的古怪的詞語也習慣了不少,雖然聽不懂也知道她是在嘲諷他,眉梢一挑正要嘲諷迴去,身邊卻傳來洪山的疑聲。


    “你們兩之間,發生了什麽?”洪山的視線在朱鸞和年華藏之間逡巡。“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


    除了段立崢外的其他人也都看向年華藏。


    年華藏被洪山如有所思的視線看的發毛,皺眉道,“什麽傳言?”


    “登極中期的刺客上了臥龍山的那個。”洪山道,“都傳開了,說是被太平山房的首席和縣試武試的案首聯手收拾掉了,連屍體都沒留。”


    “哪裏來的傳言,連屍體都沒有還敢說真假?”年華藏臉色一黑,這件事他很確認太平山房裏的其他學子都不清楚,卻莫名在徽州城內傳了開來。


    “對我們這些人有什麽好瞞的,”慕恪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了眼一旁安靜飲茶的段立崢,“立崢看樣子心裏清楚的很,”他瞟了一眼一旁笑眯眯旁聽的朱鸞,“人家估計早和未婚夫說過了。”


    朱鸞笑而不語,開口岔開話題,“流言就是流言,當不得真的,難得是鄉試排期出來的日子,話說今年最早舉行鄉試的是哪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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