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精悍的中年人,沿著房屋走了一圈,時不時的將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著什麽。而屋子裏的眾人,也因此屏住唿吸,把足夠的安靜留給此人。


    等此人走完一圈之後,來到沈周麵前抱拳道:“三哥,我確定,這屋子周圍沒有人監視咱們。”


    “五弟辛苦。”沈周淡笑著迴應了此人一下,然後才朝眾人試探著詢問道:“這些人想要咱們的夏青布,又不願意拿出更多的黃金來換。但是又沒有對咱們下手,反而還熱情招待了咱們。甚至連對咱們的監視都沒有,大家都說說吧,他們究竟想要做些什麽?”


    沈周的一席話,讓眾人紛紛陷入冥思苦想當中。


    最後,還是沈五叔開口說話,“族長,小老兒以為,他們對咱們應該沒有惡意。之所以留下咱們,或許是想要對咱們示好,也許咱們心軟之下,可以將夏青布換給他們。”


    “哈哈哈......”聽到沈五叔的話,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心軟?嗬嗬,他們這些什麽時候心軟過?真是異想天開。


    哪怕是用一匹夏青布,就能夠換到一個黃金杯子和一個黃金壺,已經是大賺特賺。但是,隻要他們認為這一匹夏青布還可以換到更多,他們就絕不會鬆口。


    從今天他們交換的情形來看,顯然是可以換到更多的。


    笑過之後,沈五叔又說道:“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也在商議,想要和咱們繼續討價還價。”


    沈五叔說完,捋著胡須笑盈盈的看著沈周。


    這一次,大家雖然沒有笑出聲,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是更加濃厚,甚至已經完全是對這些土著的嘲笑。


    想要和咱們討價還價?可是沈周等人卻沒有想過和土著討價還價。


    他們原本準備用夏青布交換的,但現在既然土著不肯交換,那他們就隻好采取第二種方法了。


    那就是,搶!


    趁其不備,將這裏的所有黃金搶走。


    通過今日白天的觀察,沈周對此有著絕對的信心。於是沈周連夜派人悄悄摸迴去通知船上的人,讓他們悄悄潛伏到柵欄附近,等到時機一到,即可衝進去搶奪黃金。


    隔日雖然天色未明,但是這個時候,正是人的睡意最為濃厚的時候。


    沈周等人趁機機會,便摸黑行動起來。


    守門的土著連聲響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沈家人給伏擊放倒。一行人入內直奔祭台所在,和沈周等人匯合到一起,開始用麻袋大肆的搶奪黃金器物。


    帶沈周等人入內的土著,今日心神不寧,夜晚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想著沈周等人要他們用黃金來交換,他就感到一陣頭疼。翻滾了大半夜都難以入睡,實在是等不過了,便起身開門朝著沈周等人所在的房屋摸黑過去。


    可他走到廣場上的時候,頓時聽到祭台上好似有著動靜。要知道祭台可是土著絕對的重地,一丁點的異動,都能夠讓土著緊張萬分。


    所以,這土著也瞬間緊張了起來,下意識的朝著祭台走過去。當他亦步亦趨的靠近,看到有人在搶奪金器之後,頓時勃然大怒,大喊大叫起來。


    沈周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看著整個廣場周圍喧鬧聲四起,便知道已經不可避免的驚動這些土著了。


    “族長,現在該,該如何是好?”有人心虛莫名,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沈周很快冷靜下來,沉聲喝道:“怕什麽?被發現了又如何?就憑這些蠻人,發現了就能攔住咱們麽?”


    眾人一想,是啊,就這些蠻人的那些黃銅長矛,在他們眼裏連屁都不是。根本就不放在眼裏,又如何能夠攔住他們?


    見眾人鎮定下來,沈周再次喝道:“繼續裝,把所有東西全部帶走。”


    土著由於目不能視,也不知道祭台上搶奪金器的究竟是什麽人,便先將柵欄門關了,然後將祭台重重包圍起來,等待天明。


    今日的太陽很給力,一跳出地平線,就瞬間將陽光撒到土著這裏,將所有的一切照亮的通明。


    當看到是沈周等人的時候,帶他們進來的土著和土著頭領都憤怒了。尤其是帶他們進來的土著,更是氣憤不已,大聲的咆哮著什麽。


    不過,這些土著還是沒有朝沈周等人動手。那咆哮的土著的意思,好似讓沈周等人將金器放下,並且在太陽神麵前贖罪,便不為難他們。


    沈周滿臉嬉笑,毫不在意的掏掏耳朵,朝著身旁眾人笑道:“他究竟在說些什麽,你們聽的懂嗎?”


    沈五叔聞言,連忙捧哏道:“哈哈,迴族長話,小老兒聽不懂。不過應該是想讓咱們把黃金還給他們吧。”


    “還?”沈周嗤笑一聲,“落到本族長手裏的金子,還從來沒有還迴去的道理。五弟,帶你的人上前,若有阻攔格殺勿論!咱們走!”


    被沈周叫到的人,重重點頭,帶走一群身穿精鋼鐵甲的猛士上前,擺出攻擊陣型。


    土著哪裏見識過什麽軍陣的陣型?不過沈周這些人的態度,土著們還是沒有理解錯的。見到沈周等人不僅冒犯了太陽神,搶奪了金器,還如此囂張的對付自己。


    頭領頓時一怒,咆哮一聲,就有人一隊隊土著持著銅製長矛上前。


    “殺!”沈家人一聲大吼,持刀衝上前。


    土著也衝上前迎戰。


    由於銅製長矛的長度優勢,土著先攻擊到沈家人。可是銅製長矛刺在沈家人的精鋼鐵甲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就完全被精鋼所阻。隻是讓沈家人渾身一震,連撓癢癢都不如。


    這一幕看得土著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們不明白為什麽往日無往不利的神兵,竟然對這些人沒有絲毫效果。


    而不等他們明白,沈家人的反擊開始了。


    隻見他們刀柄一擺,磕飛對手的銅製長矛,然後趁著飛奔的慣性高高跳起,當頭一刀力劈華山全力斬下。很多反應不及的土著,頓時就被劈成兩半。就算是有土著及時抽迴長矛格擋,但是麵對精鋼所鍛造的鋒利鋼刀,長矛根本阻擋不了。被一刀斬成兩段,鋼刀在土著身上留下一到長長的豁口,眼看就活不成了。


    陌生人的兇猛,完全出乎土著頭領的預料。驚慌失措之餘,他一邊大聲的爆喝,一邊指揮著更多的人上前戰鬥。


    而相比起土著頭領的驚慌,沈周這邊完全算得上是閑庭信步。在土著人看來的慘烈犧牲,在沈周看來卻完全是一麵倒的屠殺。因此,他根本不懼土著,帶著一眾背負黃金的人,走在被甲士守衛起來的路上,完全無視了土著噴火的眼神,淡定的一步一步離開。


    不管土著是持長矛近距離衝殺,還是在遠處朝著沈家人投射長矛,都被甲士給一一擋了迴去。長矛射到他們身上,隻是發出叮當一聲輕響,便墜落在地,完全不起絲毫作用。


    土著見近戰完全不是這些人對手,投射長矛又不起絲毫作用,驚恐之餘,隻能夠紛紛後退出一個距離,遠遠地包圍著這些人。


    以為站的遠就奈何不了你們了嗎?沈家老五渾身披甲,咧嘴一笑,將長刀收起來。反手取下後背上的弓箭,厲聲喝道:“所有人,張弓。”


    其他人聽到號令,紛紛效仿。


    “射!”


    在土著們還是奇怪這些人為什麽要把神兵利器一般的長刀收起,反而拿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的時候,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如雨般的箭矢便攢射而至。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聲音沉悶而恐怖,瞬間一大片淒厲的慘叫聲便響徹四周,連綿不絕。


    土著的士氣為之一消,甚至有人轉身就跑,想要躲避這些殺不死的魔鬼。


    頭領也是心頭一慌,不過他還算是清醒,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讓外人將祭祀太陽神的金器帶走,要不然他們部族肯定會遭受到太陽神的懲罰,迎來厄難。


    頭領立刻大聲唿喝了幾句,想要逃跑的人腳步為之一頓,又返迴來,參與到對外人的阻攔當中,哪怕是下一刻就被箭矢射死,被長刀劈死,他們也絕不後退。


    沈家人雖然裝備精良,但是他們畢竟背負黃金就占了一大批人,能夠披甲上陣的人數不多。雖然到現在連一個受傷的都沒有,不過接連奮戰下來,這些人的體力也消耗了小半。


    沈周見柵欄的大門被裏三重外三重的徹底堵死,知道這些土著雖然兵器很差,但是他們個人的力氣並不小。雖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對方,但是對方的反擊也能夠讓沈家人消耗極大的體力。


    而在這重重包圍當中,一旦體力耗盡,那再擁有神兵利器,也絕對思路一跳。畢竟蟻多咬死象,更何況是人?


    於是,沈周果斷下令:“別往門口衝了,咱們破柵欄,衝出去。”


    沈周的話音一落,沈老五就頓時心領神會,抽出長刀在柵欄上劈砍兩刀,然後如同一頭公牛一樣,直接撞過去。


    “碰,嘩啦啦......”木板四分五裂,碎落一地,柵欄頓時破了一個口子。


    其他人有學有樣,僅僅片刻功夫,柵欄三四丈長的一段,就被完全破壞。沈家人調轉方向,直接衝柵欄破口出去,脫離了土著的重重阻攔。


    土著當然不甘心讓沈家人就此立刻,立刻唿喊聲四起,追出來想要將這些陌生人再次圍困住。


    好漢不吃眼前虧,敵眾我寡,沈家人也不是傻子會選擇和土著硬碰硬。直接邊打邊走,朝著停船的方向退去。


    土著完全沒有辦法對沈家人造成傷害,就更加別說是阻攔他們了,隻能夠不依不饒的墜在後麵,拖住這些陌生人。


    可是這樣的代價太過慘烈了,土著人幾乎一路伏屍走來的,鮮血都把道路給染紅。


    就在土著頭領悲痛莫名,也不能夠阻攔沈家人的時候,韓度從山坡上露出了身影。


    韓度運氣很好,一路北上,竟然真的發現了整整六艘大船。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直接上去幹呐!


    這些船隻也發現了大明水師的明黃金龍旗,頓時被嚇的魂不附體。想要開船逃走,可是他們原本停靠著的,如何能夠和韓度全速航行的速度相比?還沒有等他們將船速給提起來,就被韓度給攔截。


    沈家的人知道落到韓度手裏比死都可怕,因此他們拚死抵抗,但是就如同一個懵懂孩童,麵對一個成年壯漢一樣,根本就是毫無反抗之力。


    別看韓度隻有三艘船,但這三艘都是戰船。


    雖然沈家的人吃過韓度的虧之後,也在船上安裝了大炮,但是他們的大炮一來沒有解決後坐力的問題,根本就不敢安裝威力大的,隻能夠裝一些威力小的大炮,而且就這樣的都還不能多了,完全和韓度的戰船沒有辦法比較。


    而且,他們的大炮射程也比韓度的戰船差上一大截,韓度根本無需靠近,就遊弋在他們的射程之外,就能夠輕易的解決他們。


    不過是一輪齊射,六艘大船便紛紛中彈,咆哮的海水衝破口湧入船艙。船上的人不是剛才倒黴被炮彈擊中粉身碎骨,就是想要跳海逃命。


    韓度見大局已定,便將戰船靠岸,然後讓人守在海邊等著在海裏撲騰的人一個個上岸,束手就擒。


    從俘虜口中,韓度得知他們的家主,竟然帶著精銳上岸去搶黃金,頓時來了興趣。


    黃金這東西,沈周喜歡,韓度也愛,遇到了自然不容錯過。


    於是,才有了方才這一幕。


    韓度舉著望遠鏡,看到一群人身穿大明服飾的人,被一群土著給死死拖著。可惜這些土著,連像樣的攻擊都沒有,根本就難以奈何那些人。


    放下望遠鏡,韓度喃喃自語說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沈家這種垃圾貨色,沒想到到了這裏竟然還抖了起來了。”


    “蔣明,去好好讓沈家人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兩軍搏殺,戰陣衝鋒。”韓度隨口喊道。


    “末將聽令。”蔣明也早就看不慣了。別看沈家的人在土著裏麵,仗著裝備精良而牛氣的不行。其實在蔣明看來,這就是一群不知兵的白癡,在瞎胡搞。攻守失據,進退不一......簡直就是漏洞百出。


    若是他蔣明領兵的話,即便沒有火器,就憑著那身精良的裝備,早就將土著人的包圍鑿穿,反複兩次,直接將土著人分割開來,然後再集中兵力一處一處輕易將其滅殺幹淨。


    哪裏還會陷入到如同泥潭般的境地?


    看到蔣明帶著人馬衝下去,韓度笑了笑說道:“揚旗,吹號,告訴沈家人,我韓度來了!”


    嗚~~嗚~~


    突然響起的號角聲,讓沈周一陣頭皮發麻。下意識的抬頭循聲望去,頓時臉色煞白,比見了鬼還要難看。嘴唇頃刻間就變得烏青一片,不受控製的哆嗦起來。


    “明,明黃金龍旗......韓,韓度追來了?”


    沈周現在心裏充滿了懊悔,他就怎麽沒有聽從耆老的話,和他一起往南走?若是他現在能夠往南走的話,哪怕是再悶熱的氣候,再熾烈的太陽,他都不怕。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其他人也看到了那迎風飄揚的精美旗幟,紅色絲綢為底,大明皇帝特許的用金線繡出來的金龍栩栩如生。在風吹動旗幟的時候,金龍就好似活過來了一樣,大明的滔天龍威。好似化作了有形鎮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原本正在麵露猙獰,對土著進行一麵倒屠殺的那些人,在迴頭看到明黃金龍旗的時候,連眼前的土著都不顧了,任由土著的銅製長矛刺在他們身上,都毫無反應。


    眼睛裏麵已經完全被飄揚的旗幟所占據,臉上的獰笑也瞬間化作了驚恐。剛才他們對土著有多囂張,現在他們就有多麽的害怕。


    “衝出去,逃!逃!逃!”沈周再也不裝什麽亂軍之中閑庭信步的名士風範了,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他的船,他的家眷肯定是完蛋了,但是他不能死,隻要他不死,沈家就還有希望。


    在海上的時候,他以家主的名義,拋棄了太多的老弱病殘。為了避免他將來被人記恨報複,所有被拋棄的人,都是全家老小一起拋棄,絕對的不留絲毫隱患。


    但是他沒有想到,報應會來的這麽快,他總算是品嚐到了拋妻棄子之痛了。不過這感覺也就隻是在他心裏一閃而逝,連一息的時間都沒有,便被他給拋到一邊。


    因為沈周現在沒有時間去感受這疼痛了。


    沈家人想逃,但是土著卻不讓他們如意。


    雖然這後來的陌生人看起來也是來者不善,但是沈家人還帶著他們祭祀太陽神的金器呢,若是不能奪迴來,他們整個部族都完了。


    兩權相害取其輕,土著當然要死死拖住這些搶奪金器的強盜。


    沈周見土著死死的拖住他們,頓時醒悟過來,連忙喝道:“快,將黃金全部扔下......”


    果然,隨著沈家人將黃金扔下,土著連忙上前將黃金重新奪了迴去。也不再拚命拖住他們,站在原地戒備著所有外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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