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洲上,連爪窪的土人都不願意來,哪裏來的利器?顯然這就是當初那些人留下的。


    “繼續。”初步有了蹤跡,韓度大手一揮,繼續前進。


    來到一處山坡上,蔣明擋在前麵指著山坡下,遠處的一條河流,朝韓度說道:“這裏有豬婆龍,當初末將的手下有一大半就是折在這裏。也正是因為有這些豬婆龍攔路,才失去了那些人的蹤跡。”


    韓度抬眼朝著河流看去,之間水麵波瀾不驚,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不由得迴頭看向蔣明,問道:“在哪裏?”


    蔣明也什麽都沒有看到,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連忙揮手將屬下招來,厲聲問道:“你說的豬婆龍呢?在哪裏?你小子不會是怕了,不敢追下去,才編了一個理由開脫的吧?”


    來人是一個校尉,見蔣明如此問他,頓時感覺道一陣羞辱一般,臉色通紅的說道:“伯爺,屬下什麽時候怕過?”


    轉身抬手朝著河流指去,“這些豬婆龍和咱們大明的完全不一樣,不僅一個個又大又兇猛不說,還賊精賊精的。它們都躲在水下麵,在這裏是看不到的。當初咱們就是因為這樣,才掉以輕心了,損失了好幾位兄弟。”


    蔣明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了幾下,說道:“爺就是這個德行,口無遮攔,你不要往心裏去。”


    之後,轉頭看向韓度,試探著問道:“侯爺?”


    韓度沉吟一番,幹淨利落的下令道:“來人,結盾陣防守,靠上去,先用震天雷招唿一下。”


    兩隊兵士迅速集結到最前麵,反手取下鋼盾彼此勾連在一起,緩緩上前。等到了能夠將震天雷扔進河裏的距離站定,即便是這個時候,河裏仍然是絲毫動靜都沒有,就好似真的什麽都沒有一般。


    不過,水師兵士不管,既然韓度下令先用震天雷招唿,那就用震天雷招唿。


    嘶嘶聲大作,一縷縷的淡青色硝煙從引線當中冒了出來。


    唿~唿~唿~


    十幾個震天雷越過十丈左右的距離,落到河邊水裏。


    轟~轟~轟~


    一團團火光閃現,伴隨著一陣野獸淒厲的嘶吼,一大團河水被染的通紅。


    “該死!真的藏在水裏。”韓度語氣有些氣急敗壞,連連揮手喝道:“繼續炸,不要停。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炸死它們。”


    河水夾雜著泥土翻滾起來,瞬間河邊就變成了一片渾濁。豬婆龍發瘋似的跳上岸,就要朝著人群衝過去。


    可是在韓度的命令下,就在這個時候,更多的震天雷來到豬婆龍頭上。近距離的爆炸殺傷力極大,哪怕是以豬婆龍的皮糙肉厚,也難以抵擋衝擊波的殺傷。好幾條都被震的口鼻流血,甚至還有兩條原本受傷就畢竟重的,直接軟趴趴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麽大的豬婆龍,瞬間將兵士都給嚇了一跳,然後就是源源不斷的震天雷朝著豬婆龍扔過去。


    連續幾次過後,所有的豬婆龍都軟趴趴的趴在地上,沒有一條能夠活著。


    蔣明連忙揮手讓人上前查看,等到示意安全了才帶著韓度上前。


    韓度看著死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豬婆龍,有十幾條之多。不過其中有大有小,大的有頭尾有一丈餘長,小的卻隻有五六尺的樣子。這顯然是一家子啊,不過現在被一鍋端了,一家子都變成整整齊齊的了。


    “來人,把皮都給本侯拔下來。另外,肉也不要浪費,割下來,找機會吃了吧,這些都是好東西。”韓度看著有些殘破的鱷魚皮,兩眼放光。


    方孝孺有些不明白韓度究竟在高興什麽,疑惑的問道:“你拿皮來做什麽?”


    “這個......我卻不好和你解釋,反正就是有用便是了。”韓度怎麽和方孝孺說,總不能說自己準備用來做包吧?


    韓度說什麽,蔣明就做什麽,他正忙碌的指揮著人手將這些豬婆龍的皮和肉分離。忽然一個兵士捧著一捧泥土跑到他麵前,興奮異常的說道:“伯爺快請看,這是什麽?”


    蔣明目光剛剛落到兵士兩手捧著的泥土上,就看到一個閃亮的光點。這光點非常的細小,恐怕也就和針尖差不多,甚至更小。但是它閃動著的黃色光芒,卻是那麽的誘人,那麽的引人注目。


    不用兵士再說些什麽,蔣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將那點亮光給捏到手上,然後頭也不會的朝著韓度跑去。


    “侯爺,請看。”蔣明的激動和剛才的兵士沒有兩樣,眼睛裏的光芒甚至還要更加濃厚一些。


    韓度一眼就看到了蔣明指肚上細小的光點,連忙從蔣明指頭上扣了下來。


    “黃金。”韓度笑著點頭,肯定無比的說道。


    雖然純度或許不高,但是千真萬確是黃金無疑。


    “去,從河裏挖些泥土上來,盡量挖深一點,淘一下看看。”韓度毫不猶豫的對蔣明下令。


    “得令。”蔣明也是高興的屁顛屁顛的轉身,招唿兵士去河裏挖土了。以他對侯爺的了解,隻要是有能夠吃肉的時候,侯爺從來沒有忘記過麾下的將士,哪怕是一個兵士也要喝上一口湯。這裏河裏若真的有金沙,那就是真的發財了。


    一聽說河裏有金子,頓時所有人都激動起來。不過軍令如山,既然侯爺沒有讓他們下河去挖泥土,那他們自然不敢抗命。隻能夠站在岸上,羨慕嫉妒的看著在河裏撲騰的兩隊兵士。


    大量的河底泥土被挖上岸,另外兩隊人兩兩合作,將鋼盾當作是盆子,將挖起來的泥土裝在盾牌裏,小心翼翼的放進水裏,慢慢地將泥土蕩出去,剩下一點點的泥沙留在鋼盾裏。


    然後再將這些泥沙集中起來,繼續以更慢更小心的速度,將泥沙一點一點的清理出去。


    最後,留下一小撮金黃的細沙。


    金子!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來極致的笑容。


    “這裏真是一處寶地啊,這才走了多久,就能夠遇到一條產金沙的河。”方孝孺都忍不住感歎。


    金子的確是這世上最能惹動人心的東西,連方孝孺這樣見多識廣的大儒都不能夠免俗。


    不過,方孝孺卻驚奇的發現,韓度看向金子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貪婪,而是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些什麽?”韓度的表現太過奇怪和異類了,方孝孺不得不好奇問道。


    韓度又看了金子一眼,轉頭朝方孝孺笑道:“你說那些人有沒有發現這裏的金子?”


    方孝孺不知道韓度為何這樣問,低頭皺眉思量片刻,抬頭迴道:“應該沒有吧?他們若是知道這裏有金子,難道還會將這裏放棄?這些豬婆龍雖然不少,但是應該也不可能擋住幾千人。”


    韓度不置可否的一笑,抬頭朝著河流上遊望去,帶著深意的說道:“那倒未必,或許他們發現了這裏的金子,但是他們想要更多,才放棄了這裏。”


    “是與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韓度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立刻朝蔣明和張超說道:“所有人,順著河向上走。”


    大軍朝著河流上遊開拔,有人臉帶惋惜,有人心生欣喜。


    果然,走了不到十裏地,就發現一處明顯被人挖掘過的金礦。山體上密密麻麻的坑洞,一個個幽深難以見底,顯示出曾經這裏有多少人聚集在一起開采金礦,熔煉金子。


    “侯爺,這裏恐怕就是金礦所在。那些礦洞末將看過,那些人恐怕根本就沒有挖完就走了。”蔣明神色興奮的說道。


    韓度沒有作聲,看向張超。


    張超深吸口氣,沉聲說道:“侯爺,末將看過燒火的地方,以殘留的灰燼來看,這些人離開最多不超過兩個月。”


    “兩個月?你確定?”韓度聲音都變了,再次向張超確認。


    張超鄭重其事的點頭,說道:“末將確定。”


    “兩個月......”韓度下意識的呢喃一句,然後搖著頭輕笑著說道:“還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人真是要錢不要命,竟然敢在這裏停留這麽久。”


    蔣明臉色陡然難看起來,連忙抱拳朝韓度單膝跪下,說道:“是末將的錯,末將當初要是再派人來,就能夠及早將他們抓住了。”


    那些人兩個月前才離開,也就是說他們在這裏停留了兩年多。當初如果蔣明不是因為害怕損失,繼續派人來查探,那就一定會將這些人給找到。


    可惜,世事沒有如果。


    韓度擺擺手,說道:“這不關你的事,你也沒有料到那些人竟然敢一直留在這裏。”


    “謝侯爺開恩。”蔣明見韓度沒有追究的意思,頓時才鬆了口氣,站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方孝孺晃晃悠悠的來到韓度麵前,抬頭朝金礦山示意了一下,說道:“麵對這金山,你是留下來挖金子呢?還是繼續追擊下去?”


    “怎麽?想考驗我?”韓度猛然迴頭,朝方孝孺笑了笑。


    方孝孺沒有接話,就這麽滿臉笑意的看著韓度。


    “哼!”韓度鼻腔裏麵崩出一個聲音,說道:“小孩子才做選擇,我都要。這金礦我要,那些人的命我也要。不過這金礦在這裏,誰也搬不走,而那些人可是帶著成品金子離開的。與其在這裏費時費力的挖,還不如直接去搶他們的。”


    韓度沒有一息猶豫,繼續朝蔣明說道:“挖金子的事情就交給你以後來慢慢挖,當然得了好處也要分潤一些給大家,隔山打鳥見者有份嘛。”


    “現在,所有人給本侯去追,搶他們的金子!”


    “嗷~~”


    財帛果然動人心!


    若是沒有韓度的這番話,那或許大家對繼續追擊興趣缺缺。畢竟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眼前的這金礦可是實實在在的,挖出來淘一淘,就能夠得到夢寐以求的金子。


    但是韓度的話卻點醒了所有人,這裏的金子又不會跑掉。反而那些人正在帶著金子逃跑,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順著依稀的痕跡追蹤下去,很快韓度等人就發現了一處聚集地。木頭深深地插進土裏,一排圓木製作的圍牆有一丈餘高,除非是有攻城器械,否則尋常的猛獸更加就進不去。


    木製的房屋鱗次櫛比,占據了極大一片空地,甚至還有著一處樣式特別的建築。


    韓度看到這建築的時候,心裏頓時就覺得妥了。這建築的樣式和曾經韓度在八重山島看到過的祠堂一模一樣,隻是要小上一大截。


    看來這些人還真是喜歡修祠堂,連還在逃亡,稍微安定了一點都要把祠堂給修起來,難道祠堂真的有這麽重要?


    ......韓度惹不住搖頭想到。


    忽然,韓度腦海裏閃過一道明悟。“不對,這祠堂恐怕不是單純的祠堂,恐怕是他們當中掌權者權力的體現。要不然,怎麽可能在逃命的時候,都還要不惜餘力的修它呢?”


    既然祠堂這麽重要,那韓度就自然而然的想得更深一點:“難道這些人,都是以家族的形式組合起來的?也隻有這樣的形式,祠堂才會變得如此重要。”


    韓度連忙走進祠堂查看一番,果不其然,整個祠堂都被搬的空空如也,和當初八重山島的一樣,什麽都沒有留下。


    韓度有些可惜,若是知道這些人供奉的是那些人,說不定還能夠借此將藏在大明的人給挖出來。


    韓度心情有些低落,有些喪氣。


    方孝孺倒是沒有任何感覺,裏裏外外的看了一邊之後,站在韓度身旁疑惑的問道:“奇怪,這麽多房屋,顯然當初是有很多人住在這裏的。可是為何,這附近卻沒有看到種糧食的田土,難道他們都不吃不喝的嗎?”


    既然這些人才離開兩個月左右,那開墾過的田地一眼就可以看的出來,根本就隱藏不了。可是讓方孝孺奇怪的是,他前前後後都看了一遍,卻沒有看到有土地被開墾過的樣子。


    “或許他們根本就不用種糧食。”韓度有些想到了什麽,算是接了方孝孺的問話。


    方孝孺奇怪的看向韓度,問道:“不種糧食?那他們吃什麽?”


    “吃肉。”韓度無比肯定的看了方孝孺一眼,“不吃糧食,他們吃肉也餓不死。”


    方孝孺頓時無語的看著韓度,心裏有些想要罵韓度‘何不食肉糜’,不過他還是壓製了心裏的想法,遲疑著問道:“糧食都沒有,他們哪裏來的肉?”


    韓度抬手朝著廣闊的天地一指,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個鬼地方雨水充沛,草木繁盛,滿地都是野牛野羊。那些人隻要組織一下人手,去圍獵一番,得到的牛羊吃都吃不完,他們又何必要去種糧食?”


    是啊,種糧食多麻煩?要鬆土、要施肥、要澆水,小心翼翼的伺候一年,才能夠收獲一兩石。狩獵多簡單?弄些機關出來,找個牛群羊群一圍,頂多一兩日而已,得到的肉食就足夠吃上幾個月。這樣一對比,誰還會去種糧食?


    還有一個問題是,那些人是在亡命天涯,誰知道他們手裏有沒有種子?沒有種子的話,種糧就更加無從談起。


    “光靠打獵就有吃不完的肉,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地方?”方孝孺本韓度的話給驚的不敢置信的樣子。


    韓度轉頭看向他,說道:“你眼前的不就是?”


    “可是咱們一路過來,怎麽沒有看到牛羊的蹤跡?”方孝孺又問道。


    韓度神情微微收斂,哼哼兩聲,冷笑著說道:“或許這附近的牛羊都被那些人給吃完了,這也許是他們才不得不搬走的原因。”


    有道理......方孝孺心裏暗暗點頭。


    畢竟這附近有著金礦,若不是因為沒有吃食的話,恐怕誰都不會輕易離開。也隻有沒有糧食的時候,糧食才會比金子更加重要。


    蔣明和張超帶著人手很快就將整個寨子給翻了一變,卻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至於說金子,更是連根毛都沒有看見。


    “侯爺,往北有人離開的痕跡。”張超一到韓度麵前,就連忙說道。


    韓度臉色瞬間冷了起來,厲聲問道:“向北走的?你確定?”


    張超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韓度再不遲疑,立刻下令:“追,繼續追。”


    當然要追,金子被這些人帶走了呢!想得有人帶走那麽大金子,所有人心裏都是一熱,毫不猶豫的追下去。


    追,追到天荒地老,也要把自己的金子追迴來!


    接下來,有更多更清晰的痕跡顯露出來。


    或許是那些人來不及處理的原因,在一處地方,韓度等人看到了許多牛羊的骨架,粗略顧及也有上百頭。肉都被割走了,隻留下慘白的骨架。


    眼看目標就在眼前了,所有人更是精神亢奮。


    而韓度卻越是往北走,臉色越是難看。


    果然,在看到一片被砍伐的幹幹淨淨的參天巨木之後,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了。


    從剩餘的樹狀來看,就能夠知道這些樹木有多麽高大。砍伐這麽的樹木,顯然不會是用來燒柴的,即便是燒也不可能燒完。


    那就隻有一個用途,造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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