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打開地契,查看一遍。地契上詳細的說明了,真正的土地隻有八百畝,剩下的二百畝用荒山和河灘折抵,有應天府的同意和大印。確認無誤,韓度便將地契給收了起來。


    拿出幾卷寶鈔,四百貫,隱秘的塞到胡大用手裏,韓度說道:“讓你們跑一趟也辛苦了,你們去喝喝茶吧。”


    胡大用察覺到韓度的動作,頓時臉色一變,連忙奮力的推脫,“這個,不用......侯爺,真的不用......”


    他胡大用做這些,可不是指望著韓度的這點錢來的,他拿出這麽大的代價,自然是有著更大的目的。想要借此機會,攀附上鎮海侯府。隻要韓府接下他奉上的這份大禮,那以後他就有機會找上韓府,一來二去自然就能夠將這分機會變成和韓府的幹係。


    可是人外有人,一山還比一山高。他胡大用想要借此攀附韓府,韓度自己還不願意呢。直接塞錢給他,將他和自己之間的關係,強行插上一份金錢進去。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以後韓度對於胡大用,就可以做到進可攻退可守。如果胡大用的要求合理,韓度可以看在今日的情分上,出手幫他一把。但是若是胡大用的心太大,那韓度也可以拿這些寶鈔說事。


    或許韓度給的錢,還不足以買下這麽多的土地。但是不管是多少錢,隻要胡大用接下了,那這件事的性質就從情誼,變成了交易。


    相當於,韓度借此機會,掌握住了此事的主動權。


    胡大用自然也明白這錢接不得,可是他一個四品官,如何能夠拒絕韓度?在韓度的一再堅持下,胡大用隻能十分不情願的將寶鈔收下。


    突然之間有了兩千多畝的土地,韓家人高高興興的坐著馬車迴家了,尤其是劉氏最為高興,一路都在暢想著,這麽多的土地,該種些什麽,每種又應該種上多少。


    留下胡大用一個人,拿著四百貫寶鈔站在風中淩亂,欲哭無淚。


    ......


    梁國公府的熱鬧,總算是慢慢消停下去了。


    韓度這個時候,才帶著一份禮單登門。原本以為自己都來過永昌侯府很多次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誰知道剛剛走到門口就被人給攔下。


    “站在!做什麽的?不知道這裏是梁國公府嗎,豈容你亂闖?”一個守衛見韓度招唿都不打,就要往府裏走進去,豁然站出來,手握在刀把上,氣勢洶洶的將韓度給攔住。


    韓度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眼,確定自己今日是穿的侯爵服飾,並不是常服。扯了扯自己的袍服,示意自己的穿著,抬眼朝守衛說道:“看清楚,咱乃是侯爺,本侯難道還不能夠進去嗎?”


    豈料聽了韓度的話,守衛不僅沒有退開,反而神色更加輕蔑的說道:“這可是梁國公府,侯爺算什麽?這幾日來府裏的侯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韓度頓時眼睛一眯,無語的看著麵前大言不慚的守衛。大明的侯爵究竟有多少韓度不知道,但是肯定沒有八十個,甚至還活著的連五十個都沒有。


    正當韓度臉色沉了下來,想要發怒的時候,原來永昌侯府的管家,現在也是梁國公府的管家看到韓度被攔在門口,連忙走了出來。


    “侯爺來啦?哎喲,鎮海侯你可算是來啦。”管家滿臉堆起笑意,提著長衫一角,急匆匆的跑到門外,在韓度麵前弓腰駝背的陪著笑臉。


    守衛看到管家如此卑躬屈膝的對待麵前這人,頓時驚訝的目瞪口呆。


    管家見守衛還攔著韓度,頓時罵道:“瞎了你的眼,這位是鎮海侯,公爺的結義兄弟,還不快快滾開。”


    “哦,哦......”守衛聽到韓度的身份,頓時嚇得連忙閃到一邊,低著頭再也不敢麵對韓度,甚至有害怕韓度記住了他的臉,找他算賬的意思。


    喝斥走了守衛,管家陪著笑臉,朝韓度說道:“公爺這幾日都在念叨著侯爺呢,侯爺來的正是時候,快快請進。”


    在管家這個老熟人麵前,韓度也不好發作,隻好先跟著他進門。邁過大門,韓度將禮單拿出來遞給管家,“兄長封公大喜,這是咱的一點心意。”


    管家笑嗬嗬的將禮單接下,還客氣的說道:“侯爺和公爺是什麽交情?能夠來陪公爺說說話,公爺就足夠高興了。請吧!”


    韓度跟著管家來到內堂,藍玉正坐在裏麵,桌子上酒菜齊全。


    韓度看見藍玉,頓時笑著拱手走進去,恭賀道:“兄長多年所願,一朝得成,恭喜啊。”


    藍玉臉上笑意展露,不過嘴上卻是帶著幾分抱怨說道:“咱還以為,咱這個梁國公不被你看在眼裏,你不來了呢。”


    韓度笑著搖搖頭,走到藍玉旁邊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朝藍玉敬去,說道:“這不是知道兄長前幾日忙的很,沒有空閑嘛。這不,一聽到兄長這裏消停了一些,咱不就來了?


    若是兄長還有怨言,那小弟自罰一杯,就算是向兄長賠罪了如何?”


    說著,就要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可是卻被藍玉眼明手快的給按住。


    韓度不明白藍玉這是什麽意思,疑惑的看著他的眼睛。


    藍玉卻微笑著說道:“不該你給咱賠罪,該是咱給賢弟你賠罪才是。”


    “兄長,這......”韓度想要說話,更加想要掙脫藍玉的手。可是他一個書生,如何是藍玉這個沙場猛將的對手?


    隻感覺手背鐵鉗子給鉗製住了,無論如何用力都是紋絲不動。


    藍玉另外一隻手,端起酒杯朝韓度敬了一杯,“嘖嘖,這一杯是敬你為咱求情。說實話,被關在大牢的滋味不好受啊,那個時候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出來。你這個兄弟夠仗義啊,能夠抱著傳國玉璽跪在奉天殿外麵三天三夜為咱求情。”


    說完之後,藍玉才鬆開了韓度的手。


    韓度這才笑著說道:“兄長,當初小弟在大牢的時候,不也是兄長出手,才救了韓家一家人的性命的嗎?這些都是小弟該做的。”


    牧氏聽到韓度來了,連忙過來,正好聽見藍玉和韓度的對話。想起當初藍玉迴京之後便被下獄,整個永昌侯府人心惶惶,卻偏偏又束手無策,連求太子殿下求情都毫無結果,牧氏這個當家主母更是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而最後還是因為韓度苦求了三天三夜,才讓皇上將藍玉給放了出來,並且加封為梁國公,漫天的烏雲都在接到加封聖旨的那一刻散盡。


    知道內情的牧氏,對韓度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也正是因為想要感謝韓度,牧氏才會在得知韓度來了之後,便急忙趕來。


    現在聽到兩人的話,牧氏又迴想起當初的危機情況,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紅,默默地上前為藍玉把酒滿上。


    “韓度見過嫂夫人。”見到牧氏站出來,韓度連忙起身行禮。


    “以後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氣。”牧氏眼眶帶淚,有著經過了艱難險阻之後,獲得新生的慶幸。


    藍玉連忙拉著韓度坐下,笑著說道:“沒錯,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


    韓度再次端起酒杯,朝藍玉恭賀道:“恭喜兄長晉封梁國公。”


    剛才被藍玉這麽打岔,現在總算是全了禮數。


    藍玉也笑著和韓度迴敬了一下。


    可是提到被封為梁國公,藍玉好似有些不怎麽高興,甚至是在韓度麵前,臉色都忍不住沉了下來。


    “怎麽?兄長都受封梁國公了,還不高興嗎?”韓度笑了笑,打趣的說道。


    出乎韓度的意料,藍玉聞言卻重重的歎息一聲,迴頭看向韓度認真的說道:“在其他人麵前,咱當然高興。不高興,也要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


    “怎麽了?”聽到藍玉這麽說,韓度頓時覺得事情嚴重。手裏的酒杯,情不自禁的放下。


    藍玉再次沉重的歎息一聲,捏著酒杯沉吟一番之後,語氣平靜的說道:“皇上封了咱梁國公,但是卻把咱的兵權給收了。”


    韓度聞言一愣,怎麽?藍玉的兵權也被收了?


    藍玉認真的看著韓度的眼睛,說道:“賢弟你說,咱是武將出身,一輩子除了行軍打仗也不會別的。這猛然之間將咱的兵權收了,說實話,這比殺了咱還要難受呐。”


    韓度不知道藍玉竟然對兵權看的如此之重,疑惑的抬眼看向一旁的牧氏。


    牧氏見韓度看來,便朝他點點頭,眼神中帶著哀求,希望韓度能夠勸一勸藍玉。藍玉自從被收了兵權之後,就連被封為梁國公的喜悅都被飛快衝淡。整日在府裏喝著悶酒,時不時的還會出言抱怨。


    這樣的話,若讓皇上知道了,可怎麽得了?


    因此,韓度今日來了,牧氏便想要請韓度幫忙勸一勸藍玉。


    “說心裏話,若是知道皇上會收了咱的兵權,咱還不如不做這個梁國公,就當個永昌侯呢。”藍玉一邊抱怨,一邊把酒水不停的往嘴裏倒。


    韓度見此,連忙揮手將藍玉攔住。笑著說道:“兄長,你就算是貪酒,也不能這樣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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