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成,此事定。


    再無翻盤的可能性。


    薛生也終於露出自己今日一行藏的很好的獠牙,他上前拍著滿臉吃驚的楊硯生,嘴角微翹,湊到其耳邊小聲道:“神童?誰說我薛某人造不出來。”


    然後,薛生就啞然聳肩笑著……


    楊硯生瞳孔驟然放大:!!!


    之後就是無能狂怒。


    ……


    “你還真是能忍得住啊?這都不告訴本將軍!”


    巽山一眾迴到聽雅閣,一襲紫衣的陸雲起走在薑佑的身邊,濕潤一下幹裂的嘴唇,有些沒想到似的說道。


    大師兄聯合薑佑和吳其禮給楊硯生下了一個套,致使楊硯生身敗名裂,天下第二的雲崖書院名譽更是一落千丈。


    而今日計劃實施,就沒有一個人提前告訴自己實情。


    自己還苦哈哈地為恩師擔心,為巽山一眾擔心。


    小贅婿倒好,一臉地風輕雲淡。


    “薛院長說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故我沒有告訴上將軍,望上將軍見諒。”薑佑毫無誠意地抬抬手說道。


    實際上,薑佑並不想搭理身邊的這個笨女人,他還是希望和薛生打好關係。


    和聰明人說話打交道,各取所需,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陸雲起一吐胸中濁氣,擺起架子,聲音上揚,說道:“你可知瞞著本將軍的下場?”


    薑佑瞥了陸雲起一眼,停在聽雅閣樓外:“我們之間的事迴去再說,我也好久沒和上將軍坦白了,索性迴去後把話說清楚,說明白。”


    說完話,薑佑頭也不迴地進入聽雅閣。


    陸雲起一時愣在閣外,有些驚訝……小贅婿好像真的硬了!


    撩擺三兩步登上二樓,薑佑看見臨窗榻上的張載正在扶額看書。


    這老頭竟然是天下聞名的儒聖!


    說出去誰信呀?


    此刻,薑佑也終於明白二人初見時,張載一係列的古怪行為。


    那時張載就一個勁地拉住自己,伸頭問道:“你不知道老夫是誰?”


    那時的自己隻是搖搖頭,把頭發蓬亂,腰間掛著碩大酒葫蘆的張載看作是一個落魄的讀書人。


    可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這人竟化身儒聖?


    雖然薑佑現在並不能理解“儒聖”兩字的含義,但瞧見眾人雖沒見到張載本尊,但提及儒聖眼中滿是狂熱的崇敬,他大概明白了一點。


    隻一點。


    “迴來了?”張載聽見腳步聲,沒抬頭就問道。


    薑佑“嗯”了一聲,走到近前。


    張載放下手中的書,抬頭問道:“何時啟程迴巽山?”


    薑佑咂咂嘴巴,心情有些沉重,拱手拜道:“先生儒聖之位,我巽山實在……”


    以前不知道張載的身份,薑佑自然能憑借院長的身份壓榨。


    可如今張載的分量擺在那,巽山書院怕是容不下這尊大佛了。


    張載神色頓了一下,抬手揉揉額頭,今日的好心情也一掃而光,將手裏的書擲在地上,十分生氣。


    這是生的哪門子氣……薑佑心裏嘀咕道,時不時抬頭瞄一眼軟榻上的張載。


    良久之後,薑佑試著說道:“要不然,以後我與先生還是以書院院長,書院客卿的身份相處?”


    有點想當然了……人家儒聖,你一個小小贅婿,竟然還想壓在儒聖頭上!


    說出這句話時,薑佑就有些後悔了,自己多個什麽嘴。


    “甚好。”


    薑佑眼皮直顫:“???”


    沒有人知道張載心裏是怎麽想的。


    寧願屈居京城外一座小小書院,當一個月俸隻有二兩的客卿?


    雖然斷玉燒管夠。


    不久後,薑佑沒心沒肺地坐在張載對麵,為這個沒能去現場的小老頭,講述楊硯生從山頂跌倒穀底的曲折故事。


    “那首勸學果真是薑二郎所作?”張載指的是梁小虎當場背出來的那首。


    薑佑點點頭,很自然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


    “什麽時候為老夫引薦薑二郎?”


    薑二郎大才,張載十分感興趣,也十分想見這位大才一麵。


    薑佑撅撅嘴巴,有些可惜的樣子說道:“我師父他就是一雲遊老僧,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具體在哪。”


    薑佑胡扯有一套,說起瞎話來臉都不紅一下。


    當初自己說薑二郎死球了多好,也就沒人想見他了……薑佑摩挲手裏的玉瓷茶杯,心裏突然想到。


    把一切功勞都推到薑二郎頭上,雖說造了一個神出來,但是以後還要說無數的謊話來圓。


    薑佑怕哪一天自己說漏嘴了,那自己一世英名就毀了。


    “薑二郎,雲遊老僧,不知何時歸……”張載撫著長須,嘴裏喃喃道。


    同時眼睛下意識地瞥向對麵的薑佑,希望能從這年輕人臉上看出些端倪,可徒勞無功……這小子平靜如常,穩如老狗。


    一個時辰後,薛生處理完後續事情,就急匆匆地趕迴聽雅閣。


    瞧見恩師還在,就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今日數科唱榜,百院大比步入尾聲,恩師也沒什麽理由再待在自己這裏了。


    可薛生還是想為自己的老師再多做點什麽,什麽都行。


    “老師何時啟程?”薛生試著問道。


    張載隨口應道:“午後,再晚,城門都落鎖了。”


    巽山位於城外,東城門每日傍晚酉時三刻落鎖,早走一些時間不那麽緊張,故方才已經和薑佑商量好了,午後就動身,行程快一點,能趕到城門落鎖前迴到巽山書院。


    薛生聽罷,點點頭,然後看向一邊愜意的薑佑,說道:“薑院長,隨我出來,有話與你說。”


    薑佑正在品茶,突然間被薛生搭話,隻好放下茶杯,在張載的目送下,出了聽雅閣。


    二人找到一處僻靜場所,這才開始說話。


    薛生五旬上下,仍是一頭烏發,想來這十幾年的院長生涯,他並不怎麽操心。


    一身青色儒衫,身形挺拔,顯得一派正氣,相比之下,薑佑這個院長就像是家裏找關係上位的。


    太年輕,太單薄……總之,沒有一院之長的威嚴範兒。


    “你今後如何打算?”薛生開口問道。


    “院長指哪些方麵?”薑佑不明白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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