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牆這邊修著一塊像是小型停車場的空地,足夠三輛車並排停在那,從空地往左是半月形的公路,正好在石頭牆外麵繞了一周。路的寬窄就跟草上飛說的一樣,隻能容許一輛車通過。


    草上飛把車停到了石頭牆這邊連按了三聲喇叭,聽聽對麵沒有動靜,才調頭往路上開了過去:“過生死橋的規矩就是三聲喇叭。對麵有車肯定能迴。”


    我剛想問問要是對麵的司機不知道規矩該怎麽辦,卻忽然聽見一陣車輪碾地的動靜從對麵傳了過來。


    “真有車?哪來的傻子聽見喇叭也不會迴個動靜?”草上飛罵罵咧咧的往右打了兩下輪,讓車盡可能的靠向石頭。


    “往迴去!”我心裏忽然湧上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本能的打開了厲鬼瞳。


    我瞳孔裏爆射而起的紅光直射石牆邊際時,我眼睛裏馬上映出一道像是刀尖似的影子,好像有人端著一把長矛似的東西,藏在石牆後麵蓄力待發,如果我們原路不變的開過去,對方隻要猛力一擊,他手中的長矛足能穿透車玻璃,刺進我的太陽穴。


    “倒車,快!”我沒時間跟草上飛解釋看到了什麽。


    草上飛右手搭著車座,扭頭往後看時立刻發出一聲驚叫:“後麵有鬼呀!”


    我飛快的往後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三四個人影用手扒著石牆邊緣,從牆後麵冒出半個腦袋,冷冷瞄著汽車的後窗。


    我從百寶囊了摸出一包朱砂,揚手撒在汽車後備箱上:“別管他,壓過去!”


    草上飛一咬牙抬手掛上了倒檔,汽車繞著石牆退出去不到兩米的功夫,牆後麵的鬼魂一下子蹦了出來,也不顧車上還掛著朱砂,抬手擋住了汽車。


    “嗤——”一股青煙從鬼爪子下麵騰地冒了起來,緊接著一股淡藍色的火苗就從鬼魂的指頭縫鑽了出來,順著鬼魂的手背往胳膊上蔓延而去,頃刻之間,把推車的鬼魂燒成了一道人影的火團。


    其實,朱砂本身並不會燃燒,但是作為鎮壓鬼邪至陽之物卻能引燃厲鬼身上的陰氣。鬼魂碰上朱砂就跟把活人把手按在火堆裏沒什麽區別。而且棺材門特製朱砂,鬼魂隻要隻要沾上就甩不掉,陰氣不盡,火焰不停。直到把對方燒成灰燼為止。


    我眼看著鬼魂的手臂上的肉皮,在火光裏化成大片的灰燼,從他是身上一層層的剝落下來。僅僅三五秒的功夫,那隻厲鬼沒了人的模樣,隻剩下一張全身冒火的骨頭架子,頂在車尾上。


    草上飛緊跟著一腳離合把車倒了過去,那隻鬼魂立刻被碾到了車輪子底下。


    車下冒出來的紅光還沒褪盡,一群冤魂一塊從石牆後麵撲了出來,密密麻麻的頂在了汽車後麵。


    “往後壓!”我抬起破魔銃對準車後連續開了兩槍,立刻坐正了身子。


    我現在根本沒必要去看後麵情形,兩槍下去就算掃不淨冤鬼,也足夠草上飛把車倒迴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車前麵會冒出什麽東西來?


    沒等我推出破魔銃裏的子彈殼,就聽見對麵冒出一聲戰馬的嘶鳴。


    我剛一抬頭就看見石牆後麵探出來四隻沾滿了血跡的馬蹄子,緊接著,並著排的兩幅馬腿和血跡斑斑的馬頭,就順著石牆的弧度慢慢探了出來。馬頭上韁繩勒的筆直,就好像有人拉著兩匹剛剛踏過了屍山血河的戰馬,從一座石頭砌成的墳塋後麵走出了來。


    我剛從兜裏掏出兩顆子彈,那兩白馬就從陰影裏探出了半截身子,


    等我把子彈塞進槍膛,已經看見了白馬拉在身後的車廂


    我端起破魔銃指向車窗的同時,對麵馬車已經跟我臉對臉的成了一條直線。


    我這才看清了馬車的全貌。


    那是兩匹白馬並排拉動古代雙輪戰車,長方形的車廂裏站著三個披甲武士,左邊那個手裏舉著長弓,右麵那人拿著一把長戈,中間拉著韁繩。整個戰車在車燈下散發了一種青銅色光澤。


    三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向我看了過來,我隻覺得一股殺氣排山倒海衝到了麵前。他們手中的武器明明沒動,可我卻覺得那箭,那戈,像是正指著我的要害,隻要再過一秒就能發出致命一擊。


    我把破魔銃抬了起來之後,卻不知道應該往哪去瞄,我們之間隔著一層車玻璃,破魔銃的威力不夠,打碎玻璃之後子彈肯定會發生偏移。真正有殺傷力的是第二槍,可是就算我一槍能幹掉其中的一個甲士,剩下的兩個人,有足夠時間向我發動攻擊。


    我剛打算出掌打碎玻璃,戰車上的箭士已經張弓瞄向了我的肩膀,看樣子他也明白,誰先打掉玻璃,誰就會先落進下風。


    就在我們僵持的一瞬間,草上飛已經把汽車退迴到生死橋的邊緣。


    “調頭!”


    我吼聲一起,草上飛立刻踩死了油門,猛地把方向盤輪動了一圈。汽車幾乎在原地擰了過來,車底下也不知道壓著了什麽東西像是爆豆一樣劈啪直響,跳動的火苗在輪胎周閃成了一片。


    我撒在車上的朱砂,已經完全被鬼魂身上的陰氣引燃,汽車後備箱上的火苗竄起來一尺多高,正好隔斷了我的視線,我隻能隔著火光模模糊糊的看到三個人影,卻沒法判斷他們的動作。


    這迴,草上風沒有吩咐,一腳油門下去玩命的迴跑。車上的火頭兒被風一吹,立刻壓低了一截。我正好看見箭士張弓向我們瞄了過來。


    “趴下!”我迴身摟住草上飛的脖子使勁往下一按,硬是把他的腦袋給按在了方向盤上。


    三支帶著破風厲嘯長箭擦著我倆的頭皮飛了過去,穿透擋風玻璃落向遠處。等我倆再抬頭時,汽車已經衝到了懸崖邊上。


    “媽呀!”草上飛右腳一個刹車之後,猛打一圈方向盤。汽車整個在路上飄了起來,幾乎呈九十度急轉的狀態掉了個方向。


    要不是有車門擋著,我準讓能草上飛給甩到車外麵去,我的半個身子貼在車玻璃上,往後轉身時,向看看戰車到了什麽地方,卻沒想到從草上飛身邊的車玻璃上看著了一張貼著窗戶的人臉。


    那人一手抓著反光鏡,一手扣著玻璃縫把手伸進了車裏,勾著手指頭往草上飛眼睛上扣了過去。


    我的百寶囊被壓在了身子底下,想抽棺材釘打鬼根本來不及,幹脆把手橫在草上飛脖子上,壓著他的腦袋把槍頂在玻璃上扣動了扳機。


    “砰——”


    刺眼的槍火和打碎的玻璃一塊在我眼前衝向車外,掛在車上的厲鬼橫飛兩米。在路邊的岩石上撞成了一片綠色的磷光。


    沒等磷火飄散,汽車已經順著山道衝出去幾米,恢複了平穩的狀態。


    我這才穩住身子轉向車後,追在後麵的青銅馬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上忽然加速,兩匹戰馬撒開四蹄往我這邊衝了過來。


    我來不及再去猶豫什麽了,本能的抬起破魔銃對準我認為威脅最大的箭士扣動了扳機,刺眼的槍火,殷紅的血花一前一後的在箭士身上接二連三的炸了起來,箭士仰頭倒進了車廂。


    駕馭馬車的禦手,不但沒慌反而使勁一甩韁繩,兩匹白馬頓時發出一聲像是鬼哭一樣尖銳嘶嘯聲,向車尾的方向狂衝了過來。


    “開好車,什麽都別管!”


    我對著草上飛喊了一聲,左手猛地壓向車座,把靠背整個給扳平在後座上,自己蹬著駕駛台爬上後座,從車裏探出半個身子,舉槍對準了禦手。


    不是我不怕那個拿戈的甲士,按我估計,古代戰車的殺傷力不在正麵衝鋒上,他的長戈應該不會越過馬頭碰到我。打掉禦手,甲士自然會被失控戰車給甩出去。


    我這邊剛把破魔銃抬起來,那個禦手忽然一勒韁繩,兩匹戰馬同時一聲長鳴,前蹄騰空的半立了起來,馬頭不但剛巧擋住了我的槍口,戰馬的前蹄似乎揚到我的腦袋上。


    我不知道,馬蹄落下來的時候能不能踩到我後腦勺,卻忽然冒出一種被人用錘子瞄準腦袋的感覺。本能的往後縮了縮身子。


    四隻馬蹄也緊跟著落了下來,前馬掌踩在汽車保險杠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整個車都跟著顫了兩下。要不是草上飛車開的快,沒準禦手縱馬踩人的這一下真能要了我的命。


    沒等我再次起身,兩匹戰馬竟然一伸脖子,像是像是學狗咬人似的,呲著白花花的牙往我臉上啃了過來。


    我隻覺得透骨的陰氣從我腦門上滲了進來,懂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當時,不顧一切的舉起了破魔銃,在相聚不到一尺的距離上頂著馬頭扣動了扳機。


    “轟——”火藥炸出的濃煙還沒完全覆蓋我的視線,衝刺而來的白馬,已經在我身前被掀沒了半個腦袋。我也緊跟著往旁邊挪動了一點,趁機把身子縮迴車裏半截。


    少了一匹馬的戰車,忽然之間失去了空製,往左一偏栽到了盤山道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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