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影看著她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心中好笑,卻故意咳嗽一聲,滿是嚴肅地看著她:“這就想起來了?看來言言方才說不記得是騙朕的吧?”


    “……”


    皇上,您還能再無恥一點兒嗎?


    “小東西!”君墨影忍著笑意,點了點她的鼻子,“知道錯了沒有?”


    “剛才是真不記得了嘛,現在才想起來的!”夢言繼續嘴硬。


    笑話,虧都已經吃了,要是現在承認,那她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君墨影無奈,這性子,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罷了,橫豎言言現在都想起來了,朕也不與你計較那些有的沒的。”他故意學著夢言往日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臉上像是寫著“看我對你多好”似的。


    夢言氣得不輕,朝他齜牙咧嘴。


    君墨影卻捧著她的小臉,斂著眸,認真道:“朕別的也不要你什麽,隻要你應下,往後不論發生什麽事,都得乖乖的才行。”


    夢言愣了愣,才道:“怎麽樣才叫乖乖的?”


    這男人今天怎麽好像有點……奇怪?


    “像現在這樣就夠了。”君墨影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朕不會欺負你,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你。你想要的東西,朕還是都會給你。隻要你乖乖的,就好了。”


    神經病……


    夢言簡直莫名其妙:“既然都跟現在一樣,那你幹嘛還這麽鄭重其事地拿出來跟我說?害我嚇了一大跳!”


    君墨影直接忽略了她的前半句,笑道:“這就能把你嚇得一大跳?不是向來膽子挺大的麽,這點兒小事也能嚇著?”


    “那也是要分什麽事的好吧?”夢言哼唧了兩聲,“如果你身邊突然有個人這麽反常,你肯定也得被嚇一跳。”


    “朕很反常麽?”


    夢言斜眼看他:這還用說?


    君墨影挑了挑眉,眸光微微一漾,卻是微微別開臉去,視線不知落在什麽地方,帶著一股遺憾的意味,歎道:“這迴來得巧,過兩日就是江南的花燈節了,朕本想帶著言言一道去看看,可是言言現在這幅樣子,估摸著是不願跟朕出去的……”


    “誰說的!”夢言猛地挺直了腰板。


    卻不見男人轉過頭來看她,視線仍是落在別處,她眼珠子骨溜溜地一轉,伸出小手,想要把他的臉掰扯得朝向自己這邊。


    這還是第一次,她主動觸碰男人的臉。


    摸起來滑溜溜的,嗷嗷嗷,皮膚真好呀……


    “皇上,人家哪個樣子了?”她軟聲軟氣地說著,與方才的模樣分明是大相庭徑。


    “雖然吧,我的嗓門大了那麽點兒,可這是先天不足,後天也無法控製啊!但是,除此之外,我對皇上的一顆心,那叫一個赤誠一片,日月可表啊!像皇上這麽英明神武、英俊不凡的明君,肯定是一眼就能看穿我那滔滔江水一般的敬仰之情的,對吧?”


    君墨影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倒是真能一眼看穿這小東西在想什麽,卻不是對他滔滔江水般的“敬仰”之情,而是在花燈節那日出去玩兒罷了。


    這小東西,胡言亂語忽悠人的功夫倒是愈發精進了。


    君墨影點點頭,抿唇“恩”了一聲,又問:“那言言方才斜著眼瞧朕是什麽意思?”


    “那是我眼睛不好!”夢言煞有介事地眨了兩下眼,還特意把它繃了繃大,“對,就是眼睛不好!”


    君墨影的笑意再也繃不住,嘴角不可抑製地勾起。


    夢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受到了欺騙,氣得在他胸口猛捶了一拳:“君墨影,你這討厭鬼,弄掉了我的糖葫蘆不說,現在還耍著我玩兒!”


    “不叫皇上了?”


    “哼!”


    “不想出去了?”


    “……哼!”


    “真不去了?”


    “……”夢言咬了咬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去!”


    當然得去!


    怎麽可能不去?


    “那言言現在親朕一下,朕就帶你一同去。”君墨影夢眸微眯,似笑非笑,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朕要直接的,不要你的糖葫蘆。”


    “……@&%#@!!”


    夢言攥緊手心,臉上又紅了一大片:“剛才不是親過了嗎?”


    “剛才那一迴是朕親的言言,卻不是言言主動的。而現在是言言有求於朕,所以,那怎麽能算?”


    “……”


    算你狠!


    夢言抿了抿嘴,故意把唇上舔得糊滿了她的口水,亮晶晶的。而後磨牙霍霍、笑得極為陰險,猛地一下衝向了男人的側臉。


    “吧唧”一口,親得可謂聲勢浩大、又響又脆。


    看著男人臉上那一灘淡淡的口水印,夢言心情大好。


    哼哼,小樣兒,叫你再犯渾呀!


    看姑奶奶不親死你!


    她滿心滿眼等著看到男人露出嫌棄或鄙視的表情,反正她這麽做就是想刺刺兒他,隻要他不爽了,那她就爽了!


    可是等了半天,卻隻收到男人無奈瞥來的一眼,帶著淡淡的包容與寵溺,溫柔得像是要沁出水來。


    夢言臉上一紅,眼神閃爍了兩下,頓時不敢和他對視了。


    奶奶滴!


    明明她才是那個幹壞事的人,為啥她要心虛?


    嗷嗷嗷,這男人絕對是她的克星!克星!


    “現在這迴能算了吧?”夢言被他看得無地自容,氣唿唿地捂住他的眼睛,“我都親完了,你說好的要帶我去,可不準反悔!”


    君墨影眼前黑壓壓一片,卻能感覺到眼簾上那軟軟糯糯的觸感,心底深處竟是無比柔和。


    “不反悔。”


    他抬手去握住她的小手,慢慢移下來,放到嘴邊親了一下,夢眸之中那道流光幾乎要讓夢言迷失其中。


    “朕什麽時候對言言反悔過?”


    夢言瞪著一雙大眼睛巴巴地望著他,長如蝶翅的羽睫忽閃忽閃的,良久,才抬起袖子,朝他頰上微有晶瑩的地方抹去。


    “也不知道擦一擦,真不嫌髒。”她輕蹙著眉心,臉上的表情似有嫌棄,眼底卻帶著一份難得的認真。


    手中動作一下一下,都是無比地輕柔,像是怕把人弄疼了一樣。


    君墨影心中一動,在他自己的意識有所反應之前,已經牢牢把她的小手裹住,製止了她的動作。輕笑著斥道:“哪兒有人跟你這樣的,自己嫌自己髒?”


    “這才不是嫌棄自己好不好?我……”


    夢言也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可是口水這種東西糊在臉上,嗷嗷嗷真的是太……難以形容的微妙了!


    君墨影大概也猜到了小東西在想什麽,放開她的手,用指尖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輕啄了一口。


    旋即低低一笑,曖昧地咬著她的耳根輕語:“朕都已經吃過了,糊在臉上怕什麽髒?”


    “君墨影,你這流氓!”


    夢言氣得兩眼發黑,怎麽會有這種人!


    他不是思想保守古人嗎?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嗎?


    怎麽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夢言淚流滿麵,以親身實踐為基準,深有體會地發現了一個不爭的事實:不管是古人還是現代人,這丫的總歸都是個人。但凡是個人,都特麽是有思想、有欲念的,於是乎,到了最後都是會耍流氓的!


    平常瞧著越是正經的那些,隻能說,他們還沒找到那個可以讓他們耍流氓的人!


    晚膳的時候,齊王果然遵從了君寒宵那條“好吃好喝供著咱那小皇嫂”的言論,讓人準備了許多江南的特色菜。雖說在皇宮裏什麽沒有,可是齊王府的廚子也確實不錯,做出的菜肴都別有一番風味。


    因著是家宴,君墨影讓眾人都不用拘禮,坐在一張桌上。


    夢言吃得倍兒爽、倍兒開心,尤其啊,那個善解人意的齊王沒有讓人準備奇奇怪怪的胡蘿卜!


    她一個勁兒扒著碗猛吃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所以李德通和君寒宵、甚至曦妃已經見怪不怪了,可齊王和齊王妃卻是頭一迴看到,著實被她這樣子嚇到了。


    別說這還是在帝王跟前,就算是獨自一人,作為一個女子,作為一個後宮的女人,怎麽能是這般吃相?


    再看君墨影,那分明是心情甚好,半點不著惱的,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不是與你說過麽,不許吃這麽多螃蟹。”


    “我就拿了一個呀!”夢言咬著蟹腳,理直氣壯地用空出的那隻手指了指自己盤子裏的螃蟹。


    君墨影氣樂了。


    “朕有說過,拿一個就算少了嗎?”


    這小東西確實隻拿了一隻螃蟹,可她卻放在那兒不吃,拚命去尋其他螃蟹身上掉下來的那些零碎。


    這拚拚湊湊的,加起來絕對不止兩隻螃蟹的量了。


    “你太欺負人了吧……”夢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她好不容易想出個妙招兒,竟然就這麽被他打擊了!


    “齊王,你們家廚子做得螃蟹好好吃。”她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可是皇上怕人多不夠,所以不讓我吃了,你幫我勸勸他好不好?”


    齊王默默地歎了口氣,雖然他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可皇兄哪兒能因為那種原因就不讓她吃了?


    不誇張地說一句,或許換道菜,便是這位小皇嫂搶食搶到皇兄碗裏去,皇兄也舍不得說她半句不是的。


    斂了斂眸,齊王裝著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征詢道:“皇兄,若是小皇嫂喜歡,臣弟讓人再去做就是,不必……”


    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就被君墨影輕蹙著眉心打斷:“你聽她胡說!”


    君墨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瞧這小東西,說的這叫什麽話。


    在別的方麵,自己什麽時候委屈過她?就這螃蟹還是兩人早就說好了不準多吃的呢,她就敢仗著人多胡言亂語了。


    涼涼地掃了夢言一眼:“說了多少次,螃蟹生寒,你不能多吃。把朕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


    夢言縮了縮脖子,想了一會兒,滿臉痛惜、滿心不舍地把自己碗裏那隻螃蟹扔給了他,手都顫抖得直打哆嗦。


    肉痛啊肉痛!


    然後低下頭,默默地埋頭繼續扒飯。


    君墨影這才滿意,無視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若無其事地夾了塊糖醋小排給她。


    兩人這般親厚的模樣,饒是向來與夫君關係甚篤的齊王妃也不免震驚感慨,更別提是旁人了。


    偌大的深宮之中,竟還會有這般恩寵?


    如果說他們剛來的時候,就已經讓人覺得他們之間確有真情,那麽此時此刻,這分明就跟尋常百姓家中的夫妻沒什麽兩樣啊!


    一個是大大咧咧、活潑可愛的小女人,一個是疼惜妻子、為了她身體著想而唱黑臉的丈夫,真真是甜甜蜜蜜,羨煞旁人。


    曦妃早已經吃什麽都味同嚼蠟了。


    接下來的時間,君墨影並沒有陪在夢言身邊,幾乎都是在書房處理公務度過。齊王在旁協助,君寒宵則是一天往外跑幾次。


    夢言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就拉著丫鬟八卦齊王府裏的事兒,不過她最感興趣的宅鬥事件,似乎並不存在於這府裏。


    雖然生活依舊無趣,夢言卻是真心為齊王妃和那倆小包子高興。


    很快就到了花燈節。


    這是東闌特有的節日,已經追溯不清是什麽時候起源的,隻有傳聞道這是先祖皇帝特為其皇後所設的節日。每年的這一日,除了猜燈謎、放花燈以外,最重要的一項活動,就是由未出閣的姑娘們向自己中意的男子表白心意。


    在這個時代,女子多保守,換了平常時候,誰也不敢做出這麽大膽的事來,唯有這一天,這份“大膽”方是被眾人允許的。


    隻因當年先祖皇帝的皇後就是在這一日與先祖皇帝言明愛意。


    臨近黃昏,天還未暗,夢言和君墨影、君寒宵、影月四人坐在茶館裏,聽著說書先生高談闊論當年這段絕美的愛情故事。


    君墨影原以為小東西就算不癡迷聽書,也該興致勃勃的才是。


    畢竟像她這般的“大家閨秀”,就算在進宮之前,也是養在深閨裏不可隨意出門的。更何況她現在還失了憶,對於此類新奇的東西起碼會表現出一點兒應有的好奇來。


    卻不想她一個勁兒地盯著麵前的花生米猛吃,反倒對故事本身興致缺缺。


    “嫂嫂可是覺得無趣?”君墨影心中的疑惑被君寒宵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今日夢言並沒有刻意男裝扮相,她倒是想,可君墨影不讓——今晚這日子太過特別,要是幾個大男人一並在街上閑逛,被人誤會是斷袖倒無所謂,橫豎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若是有未出閣的姑娘相中了他們之中的哪一個,非得湊上來跟著就不妙了。


    簡而言之——太煩,還是男女皆有比較合適。


    所以君寒宵此刻喊她直接就是“嫂嫂”。


    夢言對他這兩天一口一個“嫂嫂”也慢慢習慣過來了,把手裏的一顆花生米丟得老高,脖子朝天一仰,接住。


    如此動作不雅地往嘴裏塞了幾顆之後,才神色如常道:“確實挺沒勁的呀!”


    君寒宵嘴角抽搐了幾下,小姑奶奶,您的吃相就不能優雅一點?這哪裏像是個女子,分明就是強盜土匪作風啊!


    人家有點兒風度的男人也不會這麽幹好不好?


    夢言隻作無視,依舊我行我素,直到書都聽完之後,才想起來問君墨影,“你要吃麽?”


    “言言自己吃吧。”


    君墨影溫柔一笑,不知引起周遭多少恨嫁少女的低唿尖叫聲。


    夢言翻了個白眼,心道一群沒眼力勁兒的,這可是你們東闌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人家早已名草有主、後宮三千,你們花癡也是要分對象的好嗎?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滿些什麽,她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挽上了君墨影的胳膊,撇著嘴道:“走了走了,這什麽破書啊,一點兒也不好聽。”


    君墨影愣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更深幾分。


    他這一笑,周圍那些女子就更肆無忌憚了,有些膽大的還直接衝了過來。


    夢言甚至懷疑她們會在下一秒直接把口水滴下來。


    “公子,那個……”


    剛有一個嬌羞的女子欲語還休,立刻被身旁另一名豪放些的女子推開,搶著道:“公子一看就是個氣質高雅之人,小女子自打第一眼見公子起,就對公子心生儒慕之意,希望公子今晚能與小女子同放花燈……”


    “公子公子,小女子也是啊,也是對公子一見鍾情……”


    四周人潮不散,有了第一個出頭鳥,圍堵過來的女子便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對著君寒宵和影月的,所以那兩人根本無暇分身前來幫忙。


    君墨影這輩子也沒被人如此冒犯過,臉色驀地就沉了下來。


    夢言沒想到古代女人也能這麽如狼似虎,果然啊,長著一張明星臉的帥哥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無比受歡迎的呀!


    剛開始的時候,她心裏確實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可是頭一迴看到身旁的男人陷入窘境,心情又莫名得愉悅不少,像是看了場免費的好戲一般。


    反正瞧他的表情也不像是會對這些女人感興趣的。


    正興致勃勃間,挽在君墨影胳膊上的手卻被不知被哪個角落裏鑽出來的女人扭了一下,爾後狠狠甩開了去。


    君墨影臉色一變。


    夢言“哎喲”一聲,猛地迴過神來。


    還沒來得及發怒,整個身子又被擁堵的人群不斷推搡,眼看著就要遠離君墨影。


    “我靠——!”她大喝一聲。


    太過突兀尖銳的嗓音響起,眾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集中過去。


    “老虎不發威,你們當姑奶奶是病貓啊!”夢言雙手叉著腰,明明個子不高,卻偏偏揚著下巴做出一幅睥睨眾生的樣子,那模樣,實在太逗。


    她冷著一張臉,用蠻勁兒狠狠撥開周圍那些女人,扯著嗓子罵道:“沒看見這是姑奶奶的男人嗎?他都有名草主兒了,你們還敢一個個上趕著湊過來?要不要face啊!”


    眾人皆是一愣。


    就連君寒宵和影月身邊的那些女人也被她唬住不動了。


    要不要“非死”?


    “非死”是個什麽玩意兒?


    良久,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這女人是咒她們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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