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但不停地下。

    初秋的雨淅淅瀝瀝,延綿不絕。天氣似乎有些冷,治用雙手緊抱自己的肩膀,一個人流蕩在街上。

    “已經是初秋了。”初秋,一個對於人來說容易被淡忘的季節,雨點在空中著落,遇到冰冷的金屬廣告牌後,散開出一朵朵蓮花。雨打在行人的臉上、傘上,弄失了衣服,這使本來冰冷的都市更添一絲寒意。

    “蘭。”一個蠱師,治對她充滿了好奇。她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是蠱師?還有,為什麽要告訴自己那件事的真相。治對決心要找到這個迷一般的少女,雖然自己也是個蟲師——神秘的少年。

    來到“apark”,才知道這個時間這間人氣很旺的酒吧已經打烊了。一打聽,治了解到原來蘭是這間酒吧的舞小姐,平時上班時間是晚10早3的,因此這個時候她早就迴去了。

    在日本,舞小姐這個行業其實也是屬於高薪階層,一個月或多或少也都會有2000萬日元打底。但是她們居住和生活的地方卻是一個細巷彎繞的小便橫町(地名)。工作之餘她們總會到這裏來喝酒,看酒婆燒肉。蘭也不例外。

    治“跋山涉水”地來到了小便橫町,但是很令他失望,蘭已經不在。看來要找到她還真要費一番功夫。

    巨大的電子屏幕正播報著一條新聞:最近山手線方向出現“鬧鬼”事件,有大量目擊者聲稱自己曾多次於鐵道列車的窗戶裏看到“麵影”。警方現在已設立專門調查組調查事件。

    對於靈異事件,治以前就很有興趣。在他的世界觀中,幾乎所有靈異事件都與蟲相關,這可能也是他的職業病。

    在東京,無論是傲氣的澀穀、原宿,還是落幕的銀座;新宿、池袋、上野、赤阪,都被這條永不停息的鋼鐵巨龍所穿越。山手線是東京從江戶開出的一輛橫越古今的幹線。順時針方向,山手線的的右邊屬於老城,左手屬於新區。然而這也隻是曆史範疇的事,對於現在滿布廣告招牌的大都會,已經分不清界限了。

    治驚訝著這條承載著日本十分之一人口的超級幹線。

    在離開東京的鐵道進出站口,他看見了三個人。其中一個看上去像是一位警官,而另外一個人,臉色倉皇,好像是受了什麽驚嚇。治有意地靠近了些,想聽聽到底出什麽事了。

    “山本警官,我剛才看見的是真的!”一個男子顫抖著嗓子。

    “你說的就是那個麵影嗎?”

    “沒錯的。”男子肯定地迴答到。

    “好,島村警員,請仔細做筆錄。”警官斜著眼對旁邊的年輕警員說了聲。“是。”島村警員幹脆地迴應。

    過了一會兒。

    “請你先迴去吧。這件事就交給警方來處理。”山本警官平淡地說了一句。

    “可是,我天天都要乘坐這躺列車的啊。怎麽警方到現在都沒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呢?”

    山本警官皺了皺眉,說:“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解決的。”

    男子悻悻地離開了,從他蒼白的麵色來看,陰霾似乎還籠罩在他心裏。

    “哎!”山本警官轉向島村,歎道:“我們對於這件事也是束手無策啊。派出去的技術人員和科學儀器根本就捕捉不了這些靈異的東西。”

    “嗯。”他認同地點了點頭。

    “哎!島村,今天也辛苦你了,那麽我先有些事。你把這幾份筆錄交給總署的人就可以了。”

    治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好像很入神。不過,他卻是在思考一個職業性的問題——這會是蟲嗎?

    “請問,你是要到哪去?”

    治吃了一驚,他定神一看,那個警員已經站到他的麵前。

    年輕警員沒等治說話就先自我介紹起來,“你好!我是東京總署的警員島村。請問你是因為剛才聽到我們的對話而在這裏聽的嗎?”

    “嗯!”治本能地說。

    “那麽你是有什麽線索要提供給我們嗎?”他迫不及待地說道。

    治一邊清楚狀況,一邊佩服島村。他作為一個警察,真是盡職盡責,無論什麽時候他都記掛著自己的工作。

    “我是蟲師。”治一如往常地介紹自己。用的是最簡單的語法結構,因為對於他,蟲師隻屬於三十六行的普通一種。

    島村聽到後似乎很興奮,可能對於人們蟲師就像是巫師或術士等總是可以和靈異事件連係起來,並且精通解決它們。

    “那你是來幫助我們的嗎?日本現在的‘惰蟲’幸虧有了你們啊!”島村的話裏好像滿載著感激之情。他拉過治的手,激動地說:“我的父親上個月患了‘惰蟲病’,要不是有個叫蘭的師父來救,可能…。。”在島村的眼中,可能所有蟲師都是有菩薩心腸的恩人,他的激動之情可以理解。

    “蘭”這個名字對於治可以說有特殊意義。又是蘭,那個神秘少女,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治想。

    “那麽,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島村又來了。

    “啊。”治有點憨。

    “這次山手線的麵影事件和蟲是不是有關係呢?”

    對於島村的問題,治是沒有辦法迴答的。因為他也是剛剛才獲知這個事件。

    “其實我正是為此而來的。”他說。

    “哦!”島村一邊說著,一邊點頭。“那麽我可以和你一起調查這件事嗎?老實說,對於這樣的事件,我們用平常的方法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不過,遇到你,應該肯定有辦法解決它的。以後,我會全力以警察的身份協助你的。”

    治大概明白了島村警員的意圖,他是想借助自己蟲師的力量來對付這個事件。所謂“窮則生變”,警方為了解決這棘手的事也開始不擇手段了。

    “嗯。”治在他的蟲師生涯裏雖然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可是,既然有一個警員答應為自己提供方便,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那麽,我們一邊走,一邊談吧。”治說。

    就這樣,一對非常搭檔,蟲師警察二人組誕生了。

    東京—池袋的列車。

    上午11時。列車開得很慢,乘客也很少。治很驚訝,怎麽突然間這躺聞名世界各大都會的超級線怎麽會蕭條到如此的地步。車節裏,遠處的幾個男人索性把鞋子脫了,伸直腿,擺出一副泡溫泉的舒服表情來。

    在他的印象裏,東京雖然擁有不能再多的人口,但是卻十分冰冷。人和街道中總是麵無表情,沒有關愛、沒有情。在這裏特別感到孤獨和對家鄉的思念,他仿佛又迴憶起他小時候在故鄉時的情景:那是岩手縣北一個村莊的一個溫暖的夏天,治與朋友們在山林中捉七星瓢蟲。遠處,他們的長輩們在熱情地舉行一年一度的祭祀,村長與男女老幼一起跳著舞蹈。

    窗外,從近到遠,景物在快慢有序地往後移動。在東京,“有序”是一個權威的意念,做任何是都應該絕對地規律。可能這樣,人們之間的感情也因此變得有序,機械式了。

    “那麽,請告訴我關於靈異事件的詳情,好嗎?”治問島村。

    從上車那刻起,島村就進入了戒備的狀態,這也許是警察生活的一部分:他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車節內的每一處。

    “啊。其實靈異事件大約發生在一個月之前。我們那時收到第一宗報案。可是,上麵對這類沒有科學根據的事當然是沒有重視。”

    “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接到的報案越來越多,到現在由於媒體的大肆報道。警方也不得不以高調的方式處理。”他搖頭說:“但是,一直到現在隻有接到報案,‘兇手’自然還沒有找到。”

    “啊。”治說:“那麽,麵影的樣子應該調查到吧。”

    “嗯,據多數當事人的口述整理,麵影應該是同一個。一個小孩。”

    “什麽?一個小孩。”治疑問道。“沒錯,不過到現在我們連他的拚合圖都沒有製作完全。畢竟是鬼魅,形態是難以捕捉的。”

    “乒乓!”,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聲響。好像是前麵車節那發出的,撞倒東西的聲音。

    “啊!不要啊!”——一個恐慌的男聲。

    治與島村的目光早就轉移到車節門那裏了。

    一個麵目慌張的男人,以狂奔的速度在往這裏衝。看男人的樣子,好像是一個白領,他咆哮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由於速度太快,男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旁邊的乘客此時也驚惶失措起來,他們不停地四處張望,用驚懼的眼神試圖察覺到底發生了什麽。

    男子似乎在唱獨角戲,四周一如往常。隻見男子對周圍的窗子嚎叫著,從他的目光來看,窗子裏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但是治和其他人一樣沒有覺得異常。

    島村這時衝了上前,扶住男子。

    “冷靜點、冷靜點!發生什麽了?”

    “他看著我。”男子的聲音變得畸形:“他笑了。不,我沒有錯。”他似乎語無倫次。

    “你好。池袋站已經到達。請下車的乘客從車廂的右側走,請注意安全。”

    車停了,男子奮力掙開島村。

    “請等等!”島村追了出去。

    “不要過來!我沒有錯。”

    男子護著雙耳,眼睛似乎在躲避什麽。他已經在站台上了……

    是奇跡嗎?治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你錯了!為什麽不讓開。為什麽那麽冷漠!”

    男子蹲在站台上,蜷縮成一團。

    畫麵出現了,他看見周圍的玻璃窗裏,出現了一個男孩的影子。他大概沒有十歲,麵目蒼白得如同白紙一般,鮮紅的瞳孔憂鬱地盯著男子。

    不僅是列車,連周圍的建築:天窗、櫥窗、不鏽鋼門柱。鋪天蓋地都是男孩的影子,還有令人驚悚的笑聲。

    治震撼著。

    男子突然發起瘋來,直向鐵道那邊直奔去。

    “什麽。”治叫道。大家都以為男子是個瘋子,但他好像看到了男子的意圖,他是想逃避這些影子啊。

    遠處的指示燈警示著,一輛飛速而來的鋼鐵列車如同碾碎機似的向男子開來。最終,一切如料,男子被這個碾碎機壓得支離破碎,腦漿崩流。

    周圍的聲音慢慢地靜了下來,玻璃中的麵影也開始消失。他覺察到原來最後一個麵影是在列車的最後一卡位車窗。

    治走到車窗旁,仔細地觀察車窗。車窗的邊緣好像黏著著一些白色的液體。他用指尖觸碰了這些粘液。就在這時,粘液開始收縮,變成一縷白煙。

    他知道,好像驅魔師一樣,有豐富經驗的他們在手刃過無數魔、怪獸後自己的靈力會使稍弱一些的鬼怪在聞到他們的氣息後就逃遁而去。治雖然年紀不大,但自己接觸和引導過的蟲卻為數不少,因此蟲對於治還是敬畏三分的。剛才粘液的隱遁,難道說明了它就是蟲嗎?

    “到底是什麽?”治隱約在古老的典籍中看到過有一種蟲,它會變幻成幻影。可是在師父講課的時候,說它屬於選修內容,所以他看了一遍就沒有多理會它。

    調查行動很快就開始了,當然第一個排查口供的人就是島村警官。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現場的目擊證人。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經在場證人證實:男子是在15分鍾前開始異常的。最初,一個孕婦在車上忽然準備臨盆。她在車廂中到處尋求幫助,而她最後找到的就是這個男子,可是男子好像覺得麻煩,對這個孕婦的狀況顯得很冷漠。他以趕時間上班為理由而拒絕幫助她。

    之後,男子就發起瘋來。

    “原來是這樣。”島村對治說:“這個男人也太冷漠了。”

    治越想越奇怪。他問島村:

    “這列山手線的列車,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交通以外。”

    “山手線是日本第一先進的鐵道幹線,平時幾乎沒有發生過意外。說到這輛列車嘛,我到想起來有件事呐。”

    “什麽呢?”

    “聽說,一個月前,有兩個人曾經搭乘過這輛列車。應該是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小孩。”

    “小孩?”,治問。

    “沒錯。小孩大約十歲左右。他們本來是要到上野去的。可是中途老人卻因為心髒病而在列車上猝死的。”

    “那那個小孩呢?”

    “其實說起來當時的情況與今天還相似呢。”島村類比著:“老人心髒病發病時正好在上班高峰期。小孩那時哭著求著請求車上的人能夠幫助他們。但是車上的人似乎無動於衷,不但沒有人肯幫助老人,還沒有人肯讓個位置讓老人能夠迅速離開。”

    “哦!怎麽他們一個都無動於衷呢?”治義憤填膺地說。

    “有些有反應的人隻是打電話給醫院,沒有人願意親自幫助他們。說也奇怪,小孩在後來就不知所蹤了。”島村麵露難色,“沒錯,老人在之後第三個車站才被救出,而那時他已經死亡了。小孩也在那時失蹤。經過調查,老人沒有親人,所以小孩的身份至今也是個迷。現在警方已經開始調查這個小孩,懷疑這個麵影是那個小孩的亡靈,可是那幾天山手線依然沒有發生過意外事故,更何況是死亡。所以非常棘手。”

    治的的記憶被敲開了一個洞穴,他覺得警察島村的話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啊!”他猛地想起。“六感念”,這種蟲就是當時選修的內容,其實治查看典籍時首先因為被它感人的事例而吸引的。

    故事發生在平安時期。那時京都是日本的首都,居住著大量貴族。其中北條家有一個漂亮的公子叫北條 英治。英治從十四歲開始就已經非常引人注目,他擁有俊朗的麵容和瀟灑的身姿,在貴族們的宴會裏,他常常成為焦點。很多名門望族的小姐都青睞英治的樣貌,紛紛向他投以情書。

    但是,英治從小就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仿佛他把自己放進了一個封閉的世界裏。人們逐漸了解到英治的性格,並用可憐的眼光看他。英治平時最喜歡的活動就是自己一人到山林裏捕捉各種昆蟲,他特別喜歡把七星瓢蟲捉來供養。有一天,他迴來後高興地喊著:“我捉到瓢蟲仙子啦,我捉到美麗的瓢蟲仙子了!”府中上上下下都感到非常奇怪,雖然他們並不會相信少爺所說的是真實的,但都為少爺能夠開口說話感到高興。

    從此,英治帶著那隻七星瓢蟲歡快地遊玩在山水之間。其實,七星瓢蟲在旁人的眼裏沒有存在。但在英治的眼中,卻是一位美麗的少女,她身著白色蠶沙,身體輕盈。英治最喜歡觀賞少女跳舞的樣子,時常陶醉在其中,不知時日。

    日子平淡地過去了。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北條家的安寧。北條的家臣安土氏密謀篡奪北條家的權力,在北條家例行舉行的“醍醐花見”的時候,派刺客誅殺北條家上下。

    在那次屠殺中,北條英治雖然被老家臣藏在櫻樹上幸免於難,但落到淪落京都的下場。

    英治從一個俊朗公子被迫墮落到街頭成為乞丐,然而他唯一的朋友瓢蟲仙子卻沒有舍棄他。即使仙子自己隻能被他一個人看到,但她還是用她僅有的方式幫助英治——跳舞。

    在一個饑寒交迫的季節,英治蓬頭垢麵地癱倒在人流中。英治奄奄一息,但是他還用渴望的眼神,希望別人能夠幫助自己。但是沒想到昔日的公子落魄後居然沒有人肯同情。大家都漠視著……

    在英治生命的最後一刻,瓢蟲仙子也在他身邊一起懇求來往的人們。但是最後英治由於過度虛弱而疾病交加,很快就死了。

    瓢蟲仙子在為他跳了最後一支舞後,忽然眼睛血紅,開始狂暴。她舍棄了自己美麗的身體,還原成蟲的本態。她一口把英治吞進肚子裏。

    以後的日子裏,京都陸續出現怪異事件,隻要能反射光的地方,湖、井、江、銅鏡都會出現英治的麵影。他麵色慘白,陰森地笑,最後發出冰冷的怨氣:“為什麽要冷漠,為什麽置之不理。”很多人因此而不敢喝水,甚至有些人還被恐怖的麵影驚嚇而受傷。

    治迴想起來,當初正是因為這篇故事,他才開始喜歡捉七星瓢蟲哩。

    他繼續挖掘典籍裏的內容。

    書引導著他。

    治靜立在車廂內,冥想著——他想起自己父母去世時自己的痛苦;想到一個人在村子裏的孤獨;想到來到東京後自己看到的冷漠。

    周圍發生著變化,白色的光暈正向自己的身體圍住,他感覺到一股冷氣。

    一個男孩在治前麵默默地注視著自己,他的眼睛裏充滿孤獨。

    “為什麽那麽冷漠?為什麽不來幫助我?爺爺他太可憐了。”

    治默默地聽。

    “爺爺,我本來很開心地要去遊上野公園的。”男孩嗔怒著:“我要讓冷漠的人永遠陷入孤獨的地獄。”

    “治先生,你怎麽了?”

    他的身體開始石化,腳已經被一層灰色的鱗甲包圍,鱗甲慢慢吞噬著他的身子。島村見到他的身體如此,驚慌地叫喚著。

    治才醒覺過來,努力活動著身體。

    “治先生,你是怎麽了?”島村伸出手去幫助治活動。

    “快!島村,想些溫暖的事情?”

    “溫暖?”島村不知所雲。

    “就是有親情、關愛的事。”

    治努力迴憶著,他又想到村長和村民們在治最困難的時候雪中送炭的事;還有師父平時對自己的恩惠……

    他感覺心的周圍逐漸溫暖起來。

    “其實,世界雖然有孤獨、冷漠,但更多的是溫暖。”治對男孩說。

    “不!不是的。”男孩駁斥著治。

    “爺爺,他希望你開心。難道爺爺與你沒有溫暖的事嗎?”

    男孩低著頭沉默了,他的眼光裏好像在閃爍什麽感人的迴憶。

    “有的,我和爺爺不管再困難都相依相偎,天氣再冷我都覺得溫暖。”

    男孩的瞳孔不再空洞,而是散發著光。

    他的體質蛻變了,從他的嘴裏不斷吐出白色的蟲子,蟲的形體好像七星瓢蟲一般。接下來,現場隻剩下一個男孩的屍體。

    外麵的雨依舊飄著,治與島村的身子軟軟地坐在地麵上,似乎很疲倦。

    “剛才你怎麽了?”島村一臉疑惑,他不解地看著治和男孩的屍體,這些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六感念”治解釋道:“這是蟲的一種,形體好像七星瓢蟲。蟲會吞食人的思念,尤其是在生命最後一刻的怨念。”

    “那麽,這個小孩又是誰?”

    “我想,應該就是與老人一起的小孩了吧。”治猜測,“蟲對於死者最後的思念保持絕對的服從,同時也憎恨死者所憎恨的人與死者討厭的東西。”

    “哦。”

    “其實,小孩在那之後就已經死了。而小孩的‘孤獨感’卻吸引了蟲,它們聚集起來把小孩的屍體連同他的怨念一起吞食掉了。”

    “啊!我想他肯定在死前十分傷心吧。”島村看著男孩的屍體。

    治有感地說:“是啊!我依照典籍,引發自己的孤獨感來吸引‘六感念’,後來自己反而快被他吞掉了。其實隻要想一些溫暖、快樂的事情,就可以去除它的危害了。然而,有些乘客卻做了啟動它怨念的事情來。”

    “原來你的用意是這樣啊。”

    治頓了一下,好奇地盯著島村:“你想了些什麽事啊?”

    他笑了笑,說:“我想的是女朋友在去年聖誕節給我織了一對毛線手套啊。”

    以後,山手線的途中,再也沒有發生有關“麵影”的靈異事件。經調查,那個小孩是個孤兒,他是一年前被老人所收養的。

    治如往常一樣登上地鐵。

    人們一如既往,冷漠的眼神——孤獨、冰冷的車節,車窗裏倒影著他們空洞的麵影。

    他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內外。

    一個身影從治身邊閃過:新潮的卷發,隻是衣裝和以前不同。紫色的外套、黑色的連衣短裙,驚世豔俗。

    “是她!”治叫出。

    蘭,蘭又一次出現在治的視線裏。

    停車了,蘭如蟬翼般飛了出車門。他追了出去……

    天色越來越暗,就要有暴風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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