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存在著一種生物,它依靠吸食它種生物的生命元素作為生存的營養。這種生物被人們稱作蟲。蟲的存在是生物進化的結果:千百年來,隨著物種的物擇天競,人類逐漸成為世界的主宰。然而,蟲也依靠著它的本能,頑強地與自然鬥爭著,繁衍著。

    在人與蟲的戰爭中,人逐漸占據了上風。然而,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形式:蟲師與蠱師。誠然,蠱是裝在器皿中的蟲。從遙遠的古代苗族巫術中就有操縱蠱的方法,蠱師通過對蟲的催眠使蟲服從自己的命令。最後蟲失去了本性,成為蠱。雖然蟲被封蠱,但是往往用於邪途,危害人間。

    而蟲師通過引導蟲,免除蟲對人自身的傷害。所以蟲師更像是一個醫生,幫助痛苦的人重新獲得幸福。

    東京,一個不分白天和黑夜的地方。

    人們似乎總有忙不完的工作。走在街上,你可以在一個人麵前連續拍幾十張照片而他卻毫無反應似的:你根本不能融入他們的生活。

    穿梭在人群中,你根本感受不到一絲溫度。人們的表情好像永遠被凝固了一樣。在他們似乎永遠都那麽匆忙。有幹不完的工作。

    蟲師治穿行在東京澀穀的人行橫道上,他感到一股壓抑,覺得人群中似乎潛伏著無數種類的蟲,它們以各種各樣形式依附並吸食著人類的生命元素——貪欲、執著、癡情。。。。。。可是,今天他並沒有心情去理會它們,因為他的委托人橋本先生正焦急地等待著治。

    治的衣著與普通人並無差異,襯衣、夾克還有一條好像過時的牛仔褲。唯一可能有些不同的就是他貼在胸前的玉珠。這是一串普通的翡翠玉珠,據說是他的師父留給他作為紀念的。

    這幾天一直下著小雨。

    在東京,似乎沒有“天邊”這個詞。因為身在這,你就算連看到屋頂的機會都是奢侈的,一排排空調橫七豎八地臥倒在低矮的樓房間,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機器的轟鳴與熱風的吹襲。治抬起頭,雨點透過密集的屋簷,一點點、一滴滴。穿過寬大的廣告招牌,閃爍的霓虹,無數的電視熒屏,治終於來到橋本先生的住宅。

    迎接治的是橋本太太。她是一個典型的日本家庭主婦,平凡地在家煮飯、清洗,還有等待丈夫。

    治禮貌地和橋本太太寒暄了一番,橋本太太也熱情地招待了他。在橋本太太為他倒茶的時候,治無意間看到她的眼睛似乎被兩道深深的眼圈籠罩住。他想,可能是因為她為了照顧橋本先生而不眠不休的緣故吧。

    最近,日本各地都有大量人群患有奇怪的“蟲病”,起初是病人會突然變懶,什麽事都不想去做;之後就發展成嗜睡,貪食,整天幾乎不出家門;最後,會從胃中吐出乳白色的蛔蟲。這時,人已經是奄奄一息了。醫院對這種病已經沒有對策,病人就算被送去治療結果也無法改變病狀,很多患者都死在醫院的看護房內。畢竟,懶惰是沒有藥物可以治療的。

    在這種情況下民間出現了許多自稱為蟲師的人,他們說自己能治愈這種“惰蟲病”,而且確實很多人在受到他們的“治療”後病症都消失了。

    橋本太太把治引入橋本先生的居所,一進門便聞到一股非常濃重的汙漬的味道。她解釋道,現在她先生一天隻活動兩個小時,而且活動的內容主要是吃飯,其餘時間都在睡覺,這些汙漬的味道是因為橋本先生已經很久沒有清潔身體了。

    橋本先生看上去隻有四十出頭,並且已經是一家企業的高層經理了。可以說是風華正茂、事業有成。然而卻在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他的心情一定很痛苦。

    橋本太太輕輕地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公,你快醒醒。”

    橋本先生好像沒有什麽反應,他的唿吸異常均勻,這是深睡狀態的表現。橋本太太沒有繼續叫喚而是迴過頭無奈地對治說:“已經試過很多次了,他隻有在那個時間才會睡醒。”

    治走到癱睡的橋本先生的身旁。他的身體異常消瘦,眼眶深陷了進去,樣子顯得十分虛弱。

    “我先生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橋本太太焦慮地望著他,“他已經是隻剩下吃和睡的人了,怎麽比天天拚命工作的藍領都辛苦。”

    治伸出手朝他的額頭上摸了摸,溫度很低。他肯定地說:“橋本先生確實是被蟲感染了。”

    “怎麽會這樣呢?”

    治從口袋裏拿出煙盒,取出一支煙,“這類蟲叫做‘幻耗’,蟲寄生在宿主的大腦裏。宿主雖然在現實裏似乎懶惰到什麽都不做,但在思維裏與正常人一樣辛苦工作。蟲就是在這個時候吸食宿主的精神。你先生之所以身體那麽虛弱都是因為蟲在作怪的緣故。”

    “啊!那他就是在夢裏都在操勞嗎?”

    他深吸了一口煙,屋子裏開始彌漫著香煙的味道。煙的味道並不難受,相反卻有種令人精神一振的感覺。

    “沒錯!這種蟲唯一休息的時候就是宿主補充體力的時候,也就是吃飯的時候。因此你先生在進食時是清醒的。而治療蟲的辦法必須找到蟲的感染源。”

    “感染源?”橋本太太好像不太了解。

    “總之,這個要等到橋本先生清醒時,我問他之後的事了。”

    “那這樣下去,我先生究竟會怎樣啊?”她表現得很憂慮。

    “蟲吸收精神的速度比宿主補充的速度快得多。最後當宿主滿足不了它們時,他們就會離開他。不過宿主那時也差不多耗盡生命了。”治嚴肅地說:“因此要快些確認感染源。”

    治隨橋本太太來到會客室後就直接坐下了。接下來是默默的等待。

    他記得,電話是昨天傍晚打來的。裏麵是一個非常虛弱男聲,應該就是橋本先生了。橋本先生仿佛很艱苦地說出了成串的句子請求治的幫助。接著就是沉默,也許那個時候橋本先生已經睡著了。

    傍晚

    會客室的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個慢吞吞的影子正在連接著廚房的會客室裏挪動,而且軌跡是筆直的,乍看下十分恐怖。

    治定神一看,原來那個影子正是剛才在居室裏熟睡的橋本先生。他的動作很遲鈍,如僵屍一般木訥的表情;關節幾乎沒有活動過的痕跡。

    “老公。”橋本太太趕忙衝過去扶緊他,因為剛才看上去他的身體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蟲師治先生他已經來了。”她大聲地說。

    隻見橋本先生死寂的臉上閃過一絲希望。

    “把我扶到那邊。”他的聲音幾乎小得不能被聽見。

    過了很久,橋本先生才被扶坐到椅子上,他的動作之慢幾乎比得過蝸牛。

    他吃力地抬起頭:“治先生,謝謝你可以來。我現在很痛苦。”

    治明白,橋本先生現在做每一個動作都比正常人花費更多的精力,因此也就長話短說了。

    “請問您什麽時候開始出現這種情況?”

    “一個月了吧!”橋本先生已經開始在喘氣。

    “那麽您知道您去過什麽不尋常的地方嗎?可能那裏正是你染病的發源地。”

    “沒有。我平時的生活很有規律。”說著,他從褲子裏掏出一本日程表,“這就是我一天的行程安排了。”

    治接過日程表,打量著它,似乎明白了什麽,“那麽,您放心吧,我會調查的。”

    橋本先生欣慰地笑了:“謝謝。”

    治再次看橋本先生時,他居然又睡著了。

    “那麽,橋本太太。我就先告辭了。我會根據這張日程表仔細調查的。”

    他匆忙地離開了橋本家,重新迴到喧鬧的大街上。橋本太太這時又要忙著照顧她先生了吧,治想。

    翻開日程表,裏麵記載著橋本先生上個月中旬某天的活動。治將隨著筆記重新體驗一個日本白領一天的生活。他希望在這裏能夠找到蟲的感染源。

    “現在是17:15。”巨大的電子鍾準確地報著時刻。

    中央街此時已經擠滿了人:幾千個公文包,色調統一的西服,腳是何等的密集,幾乎看不到地麵。他們似乎都有各自的目的,並且生活在自己的空間裏。治在人的洪流中飄曵著。他感覺到的是無盡的匆忙,沒有一絲悠閑,人們可以完全漠視對方而努力走自己的路——因為忙。

    治放棄了尋找。他覺得,在這種人的影子停不到一秒的地方,不會有蟲的存在。當然,在他們的世界裏,也不會有自己或蟲的存在。

    順著地下隧道,他走在通向新宿線的途中。在日本,準時是要緊的;而在東京準時是要命的。時間和空間都被框架著,人們在各式各樣的框架中規律地運動著。人們趕車,是毫無眷戀地走著、跑著,直至末班車的離開。

    他感覺到:這種“框架”的密度可以說是絕緣體,蟲可以越過人的免疫障礙,但絕對不能越過這道“絕對”的框架。這裏應該沒有蟲的存在。

    地鐵的門快速地打開了。雖然與治一樣,排隊的人沒有爭先恐後,但是他卻感受到人流的壓力。車門永遠在同一個時刻開關,不停地重複著。車內人頭擁擠,但很卻安靜。

    人們似乎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有的人在仔細閱讀著被卷起的新聞;有座位的人索性就閉上眼睛睡著了,他們的頭上戴著特製的帽子。帽子上印著“澀穀下,請叫醒。”、“池袋下,請叫醒”的提示語。

    他不停地搜尋,希望能找到蟲的痕跡。但是很失望,治所見到的隻是上下著的人群,他們身上連一片多餘的灰塵都不能找到。周圍的麵孔在飛速地更新著,他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蟲在這裏根本沒有認識宿主的時機。

    到新宿已經是晚上8時了。車水馬龍,馬路中央的行車仿佛沒有始點也沒有終點,它不會覺得疲倦。然而治的肚子卻餓了,他翻閱了下日程表,進了一家橋本先生經常光顧的壽司店——龍貓。

    這間壽司店似乎還蠻高級,很多像橋本一樣的高層都在此光臨。而且他們是成群結隊,不時聽到他們說一些聽不懂的“白領笑話”。

    店主見他是單身一人就隨便把他安排在一個角落位置。看了價單才發現自己的錢似乎不能在這裏填飽肚子,無奈之下,治就叫了一碗水煮豆腐。店員是個男的,他一把水煮豆腐端過來後就徑自離開了。雖然他麵帶微笑,但肯定是服務行業沒有心意的招牌,且他也不想把這種不值錢的微笑留多一秒給治。

    他一邊吃著這碗價格不菲的水煮豆腐,一邊觀察著店裏的一切。店裏的裝飾按照江戶時代的酒家而設計的,可見店主為了招攬顧客也頗費心機。人們在相間的小格子裏座談喝酒,但是他們大多是西裝革履。一個好像部門經理的人正向一個老板樣子的人敬酒,他的領帶被一個精致的領帶夾所固定,這樣可以防止敬酒時領帶跌落而弄髒。

    許久,這些人鳥獸而散。好像是因為生意沒有談成的緣故,部門經理在那個老板離去後有一些怨言,他不時小聲地咒罵。最後,他也消失在門外的行人的川流中。

    在結帳時發現,店主的表情好像有些不滿。可能是因為自己隻消費了一碗水煮豆腐吧。

    暖色調的燈光照射著治離開的背影,他已經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尋找蟲了。這種沒有溫度的地方是不可能存在有生命血液的動物的,蟲也不會選擇在這個冰窖裏繁衍。

    順著橋本先生的足跡,他來到了位於歌舞伎町的酒吧“apark”裏。在橋本先生的日程表裏有這麽一行字:在蘭處留有一打chivas。治估計蘭是這間酒吧的waitress,而橋本先生可能經常到這裏談生意,所以有時當然也會有這種情況。

    歌舞伎町裏靡靡之音,狐步漫遊。治一進場就感到一種震撼的音樂感,半圓形的舞台上一個個身著性感裝的女郎在此盡情舞動身姿,無比誘惑。而台下的觀眾,無論屬於來自哪裏,都望眼欲穿地等待表演的開始。

    吧台設在離舞池不遠的t形台邊。吧台裏調酒師們正忙碌著為顧客準備酒水,不時有些調酒師會站到t形台上表演勁舞,而觀眾們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在這裏一展舞技。

    治穿過人群,擠進吧台。

    隻見一個waiter恭敬地問:“先生,您需要什麽?”

    他不想浪費時間,因此就單刀直入地問:“請問蘭是不是在這裏。”

    雖然人的說話聲在強烈的節奏中十分微小,但waiter已經習慣了這種“噪音”工作,他馬上明白了治的意圖,“請稍等。”

    治等了一會,眼睛無意地遊走在酒吧中間。在日本,連這種放縱身心的地方都彌漫著一種匆忙的氣息,人們到底在忙些什麽呢?舞池下的人在著急地等待舞小姐;吧台邊的人在使命地催促著酒水;進來的人匆忙地放縱欲望。

    “找我有事嗎?”

    他才發現自己好像走了神,可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閃亮的女孩。

    “我就是蘭。”女孩似乎很活潑,染黃的頭發燙著最新款的卷發;鞋子是高筒的dana,似乎她對自己的身高並不滿意;長襪短裙:最近日本流行這個啊。

    忽然,治對這個女孩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是橋本先生的朋友。。。。。。”他原本還想把這個謊言編完,但一下子被眼前這個女孩搶過話來。

    “你是不是要來拿迴橋本先生的一打chivas啊?不好意思,他的單子已經過期,你沒有辦法再取迴了。”

    “啊?”治莫明其妙,不過他本來就不是來喝酒的,所以他並不在意這些事情。

    “我是來問一件事情的。你記不記得橋本先生在這裏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異狀呢?”

    “異狀?”蘭瞪大眼睛說:“什麽異狀啊?是不是橋本先生經常在這裏留宿的事情被他太太知道了啊?”

    “不是。。。。。。”他剛想說下去卻又被蘭搶過話頭:“這裏從坐下那刻起,最低消費4000yan。請問您需要什麽?”

    他感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麵對這個“活躍”的女孩,自己再多說一句話都有可能使自己沒錢迴家。

    “那就是chivas了。”他說。

    “請問要幾打?”

    治撓了撓頭,價單上chivas在這裏賣4200yan每支,他尷尬地說:“一支行了。”

    蘭不以為意,隻是訕笑道:“稍等。”

    一大杯酒被放在治的胸前。他拿起杯子,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喝完結帳就馬上跑路。

    杯子的邊緣碰到了治的鼻子。

    “什麽?”,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蟲”,他心想。

    小心地嗅著周圍,是酒。他感覺到,在這杯chivas裏潛藏著千百條蟲。是“幻耗”嗎?他小心地用布把酒倒進去。

    迴到家中,治迫不及待地把浸有蟲的布取出,製作樣本,然後放在了特製的顯微鏡下觀察。在顯微鏡的放大作用下,更清晰地看到了蟲的幼蟲。一條條蟲如同蝸牛似的在載玻片上蠕動,這些蟲的形狀與蝸牛十分近似,同樣擁有一對觸角和粘粘細長的身體。然而唯一缺少的是蟲體沒有蝸牛的保護殼。

    “沒錯,就是這一種蟲——惰幻耗。”

    “橋本太太,請您放心。我已經找到了治療您先生的方法了。”治淩晨來訪。

    “真的嗎?”她好像不太相信。

    “其實你先生所得的蟲病是由一種叫做‘惰幻耗’的蟲。之前我不肯定這種蟲主要是因為‘幻耗’的種類很多因而治療的方法也因蟲而異。

    “那麽我該們該怎麽做呢?”她急切地問。

    “讓橋本先生到熱鬧的場合。”

    “什麽意思啊?”

    “這種蟲生活在人密集的地方,一般不會傳染。靠吸食人的“忙”而生。人多而不散並且熱鬧的場合使蟲能夠從這裏吸收它的生命元素——忙。而且必須是具有期待的忙,像是大型的辦公室、股票交易市場,然而奇怪的是你先生的感染源居然在在酒吧裏,這種可能性非常低。”

    治跑進居室,把橋本先生背出來。

    “你先生是什麽工作的?”

    “他是一家企業的經理。”橋本太太迴答。

    “那麽請你快帶我去他公司的職員辦公室吧。”

    治與橋本太太來到辦公室時是上午9時了,職員們正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

    “就把他放在人群之間。”

    眾人雖然對熟睡著的橋本先生的出現感到好奇,但畢竟他是自己的老總。在簡單的問候之後就知趣地“視若無睹”了。

    過了很久,橋本先生才慢慢地蘇醒過來。

    “我。。。。。。。”他剛想說話就不停地嘔吐,隻見他的嘴巴裏不斷湧出一條條乳白的蟲子,蟲子正如治前幾天所見的樣子——沒有殼的蝸牛。

    “謝謝你啊。”橋本先生還是很虛弱。

    “這種蟲一旦脫離了原來的一種‘忙’的環境,為求自保,就在人的意識裏製造出忙的幻覺,而這樣做卻需要很多能量。當然這些能量是從寄主那獲得的。蟲一旦迴到忙的地方,就會自動離開的。”

    “好,這些蟲還是由我來清除吧。”治拿出紙袋準備掃除殘留在地麵上的蟲。

    橋本先生夫婦千聲萬聲道謝。

    東京,永遠忙碌的城市,隻要有忙,這些蟲類就會有生存的空間,人和蟲就是這樣一起生活著。

    治走出大廈,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附近傳來。

    “喂!”

    他順著聲音,“怎麽是你!”蘭又神秘地出現在身後,被她下了一跳。

    “你怎麽不擔心橋本先生啊?”

    他覺得很奇怪,眼前這個女孩真是莫明其妙:“橋本先生嗎?他的蟲已經被排除了。”雖然治不認識這個神秘女孩,但還是把蟲的事說出來了。

    “是蟲嗎?”她又用一種怪聲叫,手指著治手中的紙袋。

    治把目光移向紙袋。

    蟲——怎麽變成紅色的啊。“蠱”,他詫異地喊了一聲。看到女孩正在咯咯地笑。

    治重新迴憶昨天晚上的情景,那杯酒裏有蟲。而酒是這個女孩所調。“難道?”

    “沒錯。”女孩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我是蠱師。”

    他不敢相信。蠱師,與蟲師幾乎是對立的種族,這不僅是“禦蟲”與“導蟲”觀念的區別,更是一種意識形態的衝擊。蟲師們總是自稱自己是正宗的泰山北鬥,而蠱師卻隱秘地對這個位置蠢蠢欲動……

    “難道你不想了解橋本中蠱的真相嗎?”

    他沒有說話。

    “好。沒說就是想知道。那本小姐就告訴你吧。其實讓我施蠱的就是橋本太太。”

    “什麽?”他已經被這毫無聯係的聯係弄得一頭霧水。

    “為什麽你要告訴我?”

    “我是良心發現啦!”蘭笑嘻嘻的說:“你還有心思在這陪我聊天啊,橋本先生現在可是十萬火急啊。”

    治幡然醒悟,剛才橋本太太讓我迴去,自己卻和橋本先生獨自說去經理室。如果蘭所說的是真實的,那麽橋本先生就有危險了。

    他馬不停蹄衝迴大廈,“請問經理室是在哪?”“好,謝謝。”

    即刻乘坐電梯,匆忙中,他忽然想起橋本先生千辛萬苦都要親自給自己打電話而不是讓太太代勞,這不意味著他對太太的不信任嗎?他越想越懊悔。

    什麽?經理室沒有人在。頂層——隻有這一個可能了。

    當來到頂層時,他已在喘著粗氣了。

    在環視天台以後,果然,有兩個人影正向天台邊緣移動。治衝過去——沒錯就是他們。

    “橋本太太,請不要做出傻事!”他喊著。

    橋本太太見到他時吃了一驚,激動地說:“不要過來!”

    “好!”本想阻止的治順從著駐步而立。他們的距離這時不到三米了。

    “你為什麽要害你先生呢?”他不解地問。

    秋風從遠方吹過。他知道,他們身處的地方是50層樓高的大廈。下麵是永不停息的人流車流。任何東西從此處落下都會粉身碎骨,而殘留的軀體也會被那股強大的鐵流淹沒得無影無蹤。

    橋本太太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指著虛弱的橋本先生,“根本不把我當妻子看待,在他心裏我就是隻會煮飯、清掃的工具。”

    可是,她的語調慢慢變沉:“其實,我們新婚時他對我很好,但隨著他職位的上升。後來嘴裏唯一對我說的話隻有‘忙’。”

    聽到這,治也開始放下情緒。

    “後來,他連晚上都不迴家休息。我知道他是去了歌舞伎町。但他的理由還是忙。”

    “對不起,裏香。”橋本先生用微弱、懺悔的聲音說。

    “太遲了。我知道,你一迴到這裏就會陷入所謂的忙。我為了讓你在家就故意請了一個蠱師在你的酒裏放蠱,使你不能活動。那樣你就可以永遠呆在家裏,呆在我身邊。”橋本太太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咆哮著。

    “哈哈哈!哈哈哈!”橋本太太發狂地笑著:“我們就一起跳下去。你看,下麵人那麽多,你一定會很忙的。”

    “不要啊!”治喊。

    可是,已經太遲了。繁華的都市上空,喧鬧的人群之上,有兩具“屍體”在墜落。地麵上,人流在規律地移動著。然而這一幕,會使規律忙碌的人們多少產生躁動,雖然這應該隻會很短暫,人們很快又會返迴自己忙的世界中。

    治一語不發,他拖著沉重的步子,一層層,走下這千尺高樓,不管這座大廈裏有多少忙碌的人,難得幽閑啊。

    當他迴到大門口時,那個神秘女孩——蘭早已離開了。

    他仰望著天空。

    可能,蠱師正是基於人類的怨念才誕生的。

    “蠱師。。。。。。蠱師”,他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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