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月沒有靈魂是至純至善的心性加上本身是神女,自然能夠一眼看出凡人的心性,如果她願意的話,甚至連人們心中所想都能看得通透。


    方才覃金前在巴結鬼徹的時候,表麵上在滿臉堆笑,心中卻是在不停的咒罵修道之人的奸詐,恨不得即刻把鬼徹拆骨剝皮,飲血吃肉,如果放在他四肢健全的過去,必然是會做出過河拆橋的舉動。


    而這一切全都被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白溪月看的一清二楚,以前這種凡人口是心非的情況她也曾見到過。


    那時她和鬼徹初到凡間,倆人下連山找尋可以打酒的地方,真巧遇到兩位商戶在街邊相遇,互相吹捧誇讚。


    白溪月停下腳步,認真聽著他們嘴裏的話語,又看著他們麵容的神情,也不知為何她能看到這兩人魂魄的另一張完全不同互相厭惡的嘴臉,隻覺的好生有趣。


    她掙脫開鬼徹拉住的手,歡快的跳到這兩位商戶麵前,說說笑笑的講出他們心中的真實想法,惹得這兩人尷尬一番後,拉住白溪月不允許她離開,隻說是有人為了挑撥他們兩家的關係,派白溪月來攪局。


    鬼徹在白溪月跑開後便直接去打酒,終於能擺脫傻子一陣子,沒想到這才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人就出事了。


    他上前趕緊將被嚇壞的白溪月拉到懷裏,盡量控製情緒,麵帶淺笑的解釋說,白溪月是家裏養的傻丫頭,神智和三歲癡兒並無區別,連番的賠禮,才解除了商戶們的糾纏。


    兩位商戶聽到白溪月是癡兒,說起話來更加口無遮攔,直接當著鬼徹的麵咒罵:既然是傻子就不要出門,咒罵晦氣出門遇到傻子胡言。


    呆傻的白溪月將這種話聽在心裏,低頭拽扯著長裙隻覺得委屈,明明是這些凡人的錯,為什麽要反過要咒罵她?


    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看到人們的表裏不一,想著想著眼淚就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


    鬼徹本是不太喜歡和凡人有過多的接觸或是發生口角糾紛,可看到白溪月一雙漂亮的杏子眼裏浸著流不完的眼淚,隻會在他懷裏憋屈的不敢吱聲,看的他氣不打一處來。


    當時隻覺的自己跟著這個傻子下凡怎麽盡受些窩囊氣,他斜睨了一眼還在喋喋不休咒罵的商戶,冷哼一聲,衝上前麵無表情的把說白溪月壞話的人們全都胖揍了一頓,喝著小酒,瀟灑的拉著白溪月迴到百鬼齋。


    從此立下除了他,誰也不能說白溪月是傻子的規矩。


    白溪月當時隻覺的鬼徹揍人的樣子即可怕又耀眼的帥氣,在迴去的路上唯唯諾諾的問道:“鬼徹,為什麽我看到的明明是一個人,可是他們卻是兩個樣子。”


    鬼徹停下腳步,看著還在抽泣的白溪月,揉著她的如綢緞的青絲,歎氣的說道:“你看到的那兩個人屬於兩麵三刀的做派,明裏一套,暗裏一套,他們彼此可能很清楚對方的想法,隻是沒辦法點破罷了。今天被你這麽一說,隻會讓他們的關係變的更差,所以才會把錯誤全都推脫在你的身上。”


    白溪月困惑不解的盯著鬼徹,認真的問道:“那麽今天是我做錯了麽?”


    這是鬼徹到凡間後第一次正視白溪月的存在,他俯視著這個比自己矮一頭的神女,發不起任何脾氣的搖頭說道:“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不夠坦誠的凡人,這種虛情假意的情況持續太久的話,隻會積攢彼此心中更多的不滿情緒,容易給以後留下禍根。”


    白溪月聽到情況似乎很嚴重,完全忘記自己受到委屈的事情,握住鬼徹的手,焦急問詢道:“那我以後是不是該繼續提醒他們?”


    要是再提醒下去的話,有危險的絕對不是那兩位商戶而是眼前這個傻子,鬼徹摸著下巴思忖片刻,想著如何用簡單的方法給解決白溪月一根筋的問題,伸手掐著她的臉頰,笑眯眯的說道:“你隻需要看著他們就好了,然後迴到家中悄悄告訴我,我幫你告訴他們,你可記住了?”


    白溪月瞪大眼睛看著鬼徹,低下頭認真默念一會兒,再次抬起頭時,咯咯傻笑的說道:“我記住了,以後看到兩麵三刀的人,先找鬼徹說,然後讓鬼徹告訴他們哦。”


    現在這個傻子神女的狀況除了神智不清楚以外,有充沛的靈力,高強的善惡分辨能力,今天的狀況出現一次,以後就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鬼徹不放心的再次強調道:“記好了,你看到的奇怪事情一定要忍著,不許說出來,隻能和我一人說。”


    說著他又拿手用力拍了白溪月腦袋一掌,哼聲說道:“還有,以後有人說你是傻子的話,記得迴來告訴我,欺負你這種事,隻有我一人就行了。”


    白溪月吃痛的揉著後腦勺,撇嘴肯定的說道:“哦,知道了,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你,隻告訴你一個人。以後誰也不準說我是傻子,隻能鬼徹這麽說我。”


    看到鬼徹認可的點頭,白溪月又想到鬼徹為她出氣的樣子,心裏暖暖的無法用語言表達,她悄悄走到鬼徹身旁,拉住他的手,低聲嘟喃的說道:“鬼徹,你對我真好。”


    如今的白溪月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覺得自己和鬼徹關係正在發生奇妙的改變,現在他們比以前還要好,她輕輕懷住鬼徹的腰身 ,不再擔心的說道:“徹,我不管什麽將計就計,但這個覃金前是兩麵三刀的人哦,你要小心他。”


    鬼徹看著越來越乖巧的白溪月,現在如果不多觀察的話,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察覺出她是癡女的事實,忍不住誇讚的說道:“嗯?你都會這麽高級的詞匯了?”


    這次換白溪月帶著惱怒情緒的撒嬌抱怨道:“明明是你以前告訴我的嘛。”


    他以前還教過白溪月這麽高級的詞匯?兩麵三刀······兩麵三刀!原來是第一次為白溪月打架的時候,鬼徹敲著白溪月的腦袋,好笑的說道:“傻東西,記我的話怎麽就記得這麽清楚呢?”明明是在逗趣,鬼徹的話語裏卻充滿了寵溺和驕傲。


    白溪月聽著鬼徹的話,更加的開心起來,抬起頭眼睛一眨一眨的,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嬌俏嫵媚的說道:“因為你對我好。”


    鬼徹現在不太喜歡白溪月說喜歡他好的話語,帶著孩子氣的說道:“所以說別人對你好,你也會這麽傻笑嘍。”


    白溪月被說教的又低下頭,以前她哭的時候,鬼徹總是說喜歡看她笑,說哭的多了會變醜,所以她才這麽努力的在他麵前保持笑容,現在卻說她對誰都會傻笑,拿著拳頭輕輕砸在鬼徹胸口,不滿的說道:“你明明說我笑起來最好看的嘛。”


    哎呀,這傻子還學會抓住他的尾巴不放了?鬼徹正打算和白溪月嬉鬧一番,山精在一旁實在無法等待的尷尬咳嗽起來,從沒見過有人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秀恩愛,紅著臉問道:“徹公子,這些殺手怎麽辦?”


    鬼徹看著被點穴位的殺手們還在地上閉眼沉睡,嚴肅的說道:“把他們身上所有的武器全都搜出來,仔細檢查嘴裏和舌根下看有沒有毒藥,捆綁的結實點,除了吃飯全都塞住嘴巴。全都分開關在良吉城的監牢中,給每個人弄一張畫像,讓樹魅收好,日後會用到。”


    山精聽著鬼徹詳細的叮囑,腦子裏想著如何付諸行動實現這一切,想到剛才覃金前被抬上馬車吆五喝六的熊德行,猶豫的問道:“那麽覃金前······”


    鬼徹聽到覃金前在馬車裏哼哼唧唧的慘叫,打著哈欠的說道:“覃金前都這種樣子了,還能把我怎麽樣?我隻是想摸清楚他的底細,逛一下他所謂的金庫到底有什麽東西等我們。”


    山精看著鬼徹胸有成竹的樣子,反倒自己犯難起來。


    現在良吉鎮還在覃金前的掌控中,說不定鎮子裏的官吏和譚金前是一丘之貉,突然運送十多個殺手到監牢,自投羅的隻可能是他們啊。


    他掀開罩在臉上的麵紗,指著地上的殺手,問道:“這麽多人怎麽送到監牢?”


    他身邊的人當凡人都習慣了?他和白溪月是神族之人,不能插手凡間事務,可山精他們可全都是妖精,鬼徹白了一眼腦袋轉不過彎的山精,覆在他耳邊悠悠的說道:“樹魅的催眠術白學了?讓狸貓變成覃金前的樣子去鎮子裏逛逛。”


    山精佩服的看著鬼徹,開始期待到良吉鎮以後的事情,鬼徹環顧四周平靜下來的來福村,歎氣的說道:“讓人們再堅持一兩天,離良吉鎮最近的官員估計在一兩天之內就會趕到。”


    “好,我們這就去辦事。”說著山精化作一道白色的光影穿梭在被血染的大地上,從樹魅身上討要來牢固的藤條,開始辦起鬼徹囑咐的事情。


    而鬼徹則拉著白溪月坐進馬車,掀開車窗再次看著在迷霧中的村落,用“浴火重生”這個詞來形容現在再合適不過,來福良吉,好日子在後麵呢。


    三蛋在外麵驅趕著馬車,聽著在馬車裏譚金前要死要活喊叫,心中實在暢快不少,雖然不知道徹公子怎麽想的,但他就是相信徹公子和溪月姑娘會帶著良吉鎮走上真正的光明,因為他打心眼裏開始相信神明是真正眷顧著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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