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宴是在日夕的時候開始。


    花南蝶和花南容來時,氣氛還是原先不冷不熱的感覺。


    鬼徹反倒是發覺,花南容身上的氣韻與之前有所不同,大抵是心有顧忌,或是被花南蝶說教一番的緣故,竟然不敢貿然親近白溪月,在圓形大桌前坐下與他們可以保持著大約一尺多的距離坐下,他臉上的神情端正的讓人生出錯覺,這花南容哪根筋不對了?


    花南蝶也萬萬沒想到,他們才一坐下,鬼徹身旁的白溪月便立即扭過頭,衝花南容看個不停,完全不顧貌似很依賴的徹公子。


    從心底生出驚歎,隻見白溪月姿容妍麗,杏眼波光宛轉,身上散發出獨有的清雅香氣,柔媚動人,膚如凝脂,仔細的端看,完全看不到毛孔,這樣如玉的美人,實在是世間難得。第一時間更新


    也難怪花南容會不自覺得多看兩眼,更何況是對漂亮之物毫無自持力的人。


    但總是被這麽看著,她反倒是有些稀奇了,難不成這徹公子身旁的美少女對她哥哥感興趣?不應該啊,那種德行沒把姑娘嚇走就算給臉麵子了。


    他們哪裏知道白溪月是得到鬼徹的指示,才會這麽做,為的就是今晚讓花南容出局。


    相較於花南蝶的好奇,花南容一直沒注意到白溪月的目光,反倒是盯著李嘉澤心裏暗恨著,麵上卻不能發作,暗道:二十五歲當太傅的人,還陪著他十八歲的妹妹這麽胡鬧,而且是拿著婚配胡鬧!現在反倒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第一時間更新


    “花公子。”


    對麵帶著幾分硬氣的輕喚才讓花南容想起了尹春華,他對上尹春華的目光,見她雙手端起琉璃杯盞,眉眼透著傲梅的嫵媚。


    說實話,英氣的女子在滄月國很少見,最起碼在他心裏有個最為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所以他看著尹春華並無別扭的感覺,迷眼淺笑望著對麵女子,她朱唇輕啟道:“花公子,花小姐,這桌上都是晉源城的特色吃食,也不知合不合兩位的胃口,招唿不妥當之處,還望你們不要責怪。”


    說著盡地主之誼的尹春花將琉璃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花南容和花南蝶同時站起身,斟滿酒杯,迴敬著尹春花。


    所有人望著今天來的客人,這才發覺這一對雙生,若是不說話時,最為相似。


    雖然南蝶容色更在南容之上,但是男子長的如花南容這樣女子般貌美也算是難見,行為雖有些輕浮,卻恍若四月初冒的綠芽鮮亮舒適,大而分明的雙眸帶著一點茶色,透著異域風情的勾魂攝魄,這也見怪不怪,當初花香樂將軍就是胡族的女子。


    花南容迴味著口中清冽香甜的酒,定定神,眉毛輕挑,隨口道:“春花姑娘不要太過在意這些禮節,指不定我們將來就成了一家人呢?更何況我們年幼時,每年的夏至也常來晉源城戲耍,連山上吹出的涼風,我可到現在都記得呢。”


    在場所有人對花南容的這番態度,自然是有所不同,對麵的尹春花並不熱切,甚至有那麽一瞬,麵色僵硬的略顯抗拒,想來是在惡心他們兄妹心裏盤算的事。


    花南容掃視了一遍圓桌上所有人的神情,其實最為獨特的就是李家人,他們的神情那麽從容自在,淡定溫和,好像完全沒聽到方才的話,周圍的一切,皆與他們沒有關係,就連這個選親的徹公子都不例外。稍微友好的,也隻能是這徹公子身邊的美少女。


    看來是鐵定心的覺得他們兄妹二人都沒戲嘍?


    尹春花愣了一下,也不知一時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麵,這種事豈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李嘉澤用責備的目光盯著花南容片刻後,旋即站起身,淡然的笑道:“南容,你客氣了,你們都曾是我的學生,不是親人也盛似親人,以後有什麽難處盡管開口。第一時間更新”


    花南容目光咬住李嘉澤不放,臉上露出譏誚的笑,視線對上,他嘴唇無聲開合:“李太傅,我們有好多賬要好好算一下。”


    李嘉澤雖聽不到花南容到底在說什麽,卻讀著他的唇形,這才明白過來這花南容怎麽突然轉了性子,心中隻覺得好笑,能讓吊兒郎當的混小子變正經的人,現在恐怕隻有花南蝶了。


    他隻衝著對麵的花南容嫣然一笑,以此迴敬著方才的示威,沒再管這臭小子。


    接風宴進行的還算順利,快結束的時候,花南蝶伏在南容耳邊悄聲細語幾句,接著就捂著嘴,獨自莫名的笑了片刻。


    也不知這花南容到底聽了什麽話,漲紅著臉瞥了眼一丈多遠的白溪月。


    果真撞上了那炫目的嬌笑,搞得他心跳一下加快了起來,花南容原本也沒有想這美少女和他有怎樣的其妙境遇。


    更何況人家是有主的人,隻希望有機會能給這姑娘畫幅丹青,以退為進,閑來無事掛在書房多瞅兩眼,指不定就將來找的媳婦就和這姑娘一樣俊俏呢?


    現在白溪月突然用這麽讓心神蕩漾的眸光看過來,似乎是有些曖昧的味道,這讓花南容不由得緊張起來,胡亂猜想,難道他命中注定的姻緣來了?


    鬼徹順著花南蝶的笑聲望去,剛好看到花南容開始臆想的神情,單手撐著腦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唏噓道:“花公子,你想的太遠了,我都快跟不上你的節奏了。第一時間更新”


    花南容捂著臉,瞪了一眼鬼徹,感覺他透亮如夜的雙眸,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一般,撇過頭對著花南蝶一同呲牙咧嘴,再扭過頭嬉笑道:“想的遠也有好處,驚喜來了不至於手足無措嘛。不過我還是蠻期待明天的秋獵,剛好明天三皇子也要去連山上香。”


    他這話一出,幾乎席間所有人,都對此產生了反應。


    尹春花極為驚愕,也極為不安,她對這三皇子滄安瀾沒有留下任何好印象,又想起迴晉源城遇到的襲擊,也許正是三皇子或是宰相府的人,明天若是真碰麵了,再次起了衝突可怎麽辦?


    況且,現在形勢尚未明了,誰知道這花南容好好的提醒他們三皇子明天去連山是什麽意圖?


    她一下慌了神,臉唰得變的慘白,身後守著伺候的銀鈴見春花的臉色不對,急忙上前,將手中的披肩係在春花身上,摸了一下她的手,冰涼滲人,滿是憂慮的詢問道:“小姐,你不舒服?你這幾天就該靜養,非要管著生意······”


    看來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鬼徹接過遞上來的熱巾,先給白溪月擦了下手,把自己的手認真細致的擦拭了一遍,動作看起來優雅迷人,嘖嘖道:“春花姑娘,身子弱可不要強撐,畢竟是剛從鬼門關繞了一圈的人,你這樣不愛惜性命,我可不能保證你能長壽。”


    尹春花不想聽鬼徹談及之前發生的事,急忙開口打斷道:“徹公子不要拿著我說笑,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沒有半點勉強的意思,隻不過是今天沒什麽食欲。第一時間更新若是各位客人不介意的話,容我先迴屋子歇吧。”


    說著她就站起身,將雙手塞到兩個袖口中,朝著所有人屈身行禮道:“給各添麻煩了。”


    還真是倔脾氣,鬼徹望著尹春花離開的背影,他的神情沒有絲毫的波動,動作也沒有停頓,舉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輕柔的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道:“花公子和花小姐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春花姑娘前一陣子從金陵迴來的路上遭到劫匪的襲擊,險些喪命,多虧了我的靈丹妙藥,才能完好無損的站在各位麵前。”


    鬼徹垂下眼簾,眸笑意一閃而過,這種事怎麽可能因為尹春花不喜歡而藏著掖著?隻是一句話,便好像巨石入水,激起洶湧的浪花,他這突如其來的話題,會讓沒有準備的人難以掩飾自己的情緒。


    根據不同人的反應,可以初步判斷這尹春花遭到劫匪遇刺的事,和花家到底有沒有關係。


    花南容抬頭瞥了眼對麵李嘉澤朝他投來幾乎要殺人的眼神,若無其事的接過侍女遞來的漱口水後,爽利的拉起一旁早就在靜坐的花南蝶,對著所有人點頭道:“既然今天接風宴是為我們準備,不如現在我做主,大家就這麽散了吧。”


    人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映,他們就連招唿都沒打,像是急著要出玩的孩子,快步跑出了廳堂,追趕上了走在前麵的尹春花。


    花南容腳步快如輕風,湊到她的耳鬢處,柔聲道:“春花姑娘迴去之後好生修養,活著終歸會看到希望,你能好端端的站著在這大院裏我很欽佩呢。”


    花南蝶看到尹春花完全傻愣住的神情,也沒聽到花南容到底說了什麽混賬話,但從舉止來看跟市井的臭流氓有什麽區別?!她跳起身在這個白癡哥哥的腦袋上狠敲了一記,眉目緊皺喊道:“花南容,太不像話了,還不跟春花姑娘道歉!舉止輕佻像什麽樣子!”


    花南容朝著尹春花拋了自認為風流的媚眼後,快速的用力拖拽著依舊碎碎念的妹子,感覺她年紀越大越發像個老奶奶,還是趕緊嫁人吧。


    等他們快步的離開院子,消失在尹春花麵前,他才連哄帶勸的賠笑道:“是是,妹妹的教誨,小哥哥我一定會銘記在心。現在迴去幫我給選一下明天的決勝戰服怎麽樣?讓我迷倒晉源城的萬千少女吧。”


    根本就沒有賠禮道歉!花南蝶一直迴頭想要看看尹春花到底怎麽樣了,卻被花南容一個勁的按著腦袋,動彈不得,惱怒的拍打著他的手道:“你要是變成瞎子或是啞巴估計就能迷倒萬千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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