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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天的獨自離去,對眾人來說隻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當殷家商隊做好一切準備後,眾人已經忘記自己的生命中有個名為邪天的過客,在對汴梁城的無限向往中,數百人的隊伍踏上了河西走廊。


    長長的隊伍裏,有一輛看上去不顯眼,內部卻十分豪華的馬車,車裏坐著的全是女人,一個女人單手撐頭,半臥於榻,其他女人恭順低頭,跪在一旁。


    假寐的女人,便是殷家大小姐--殷甜兒。


    殷甜兒,宋國第一商殷家家主殷擎天的獨女,聰穎秀慧,從小就在商業方麵嶄露頭角,如今年僅十六,就即將成為殷家商業方麵真正的話語人。


    殷家共有十三支商隊,分走宋國三條商路,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河西走廊,耗費兩月時間,殷甜兒完成了另外兩條商路的考察,她顧不上休息,又匆匆趕來宋國西南邊陲,直到如今踏上迴程之路,她才有空休憩一會兒。


    可惜,她休息得並不好。


    “走了幾日了?”


    “小姐,商隊人多走得慢,如今方過三日,前行百裏,估計還要六日才能出河西走廊。”


    殷甜兒聞言,秀眉微蹙,接過侍女遞來的果漿輕抿一口,正要繼續小睡,不料急促的馬蹄聲漸漸接近,趕走了她的睡意。


    輕輕掀起馬車窗帷一角,殷甜兒看到了一隊騎士被護衛頭領殷放攔下盤問,沒過多久,就見殷放揮揮手,騎士頭領抱拳一拜,飛馳而去。


    “什麽人?”見殷放走了過來,殷甜兒輕聲問道。


    殷放恭順答道:“迴稟大小姐,是陽朔城謝家的人,據說是追一名逃奴。”


    “嗯,讓人在隊伍後五裏戒備,若再有馬隊疾馳而來,讓他們輕點兒,我睡不好。”殷甜兒點點頭,吩咐了一聲。


    殷放趕緊領命,見殷甜兒縮迴腦袋,他又想起一事,趕緊說道:“小姐,前些日我們派出的前哨至今未歸。”


    “以往有過此類先例麽?”


    “呃,有是有過,”殷放想了想,說道,“有時前哨抵達汴梁,若中途安全,會被家族另行安排任務,所以不會歸來,但這次小姐您在商隊裏,臨行前我給他們打過招唿……”


    “無妨。”想起二叔對自己即將成為殷家掌舵人的不滿,殷甜兒無奈一笑,“照吩咐做吧。”


    “是。”


    數百人的商隊繼續前行,而超過他們跑在前麵的謝家騎士,卻停了下來。


    “三長老,怎麽了?”


    謝家三長老名為謝昌勇,此刻他眼中疑光閃爍,搖頭陰聲道:“我們追錯了,那小雜種絕對不可能超過殷家商隊!”


    “哼,這雜種實在陰險!說好城北外四十裏放人,結果我等在城外八十裏內找了兩日,才在城北五裏外找到二少爺,三長老,你說他會不會沒走河西走廊?”


    “我覺得有可能,河西走廊是他能走的麽?”


    三長老聞言,轉頭冷冷笑道:“你以為他在河西走廊口上演一出獨自進山,就是虛晃一槍,暗度陳倉了?既然知道那小雜種陰險,就別把他當豬看!”


    一幹修為高深的謝家護衛被訓得麵紅耳赤,卻不敢反駁,隻得連連恭維道:“還是三長老英明,我們如今怎麽辦?”


    “走,迴去!他定然在殷家商隊後麵,河西道上沒有,就往山裏找!”


    一行人當即調轉馬頭,朝原路返迴。


    殷放萬萬想不到,馬隊沒從身後戒備之處來,反倒從前頭過來,他不由迴頭望了眼殷甜兒所在的馬車,一時間又是尷尬又是惱怒,暗想等人過來,定要狠狠懲治對方。


    等騎隊進入視線後,殷放臉色更顯陰沉,當謝昌榮剛準備抱拳行禮時,他率先開口冷笑道:“閣下,這麽快就找到逃奴了?”


    “哎,逃奴狡猾,應該不在前麵,我等準備返迴再沿路搜捕,在下告辭。”


    謝昌榮急著抓邪天,也沒太注意殷放的表情,客套一句便欲離開,孰料殷放一擺馬頭攔住去路,冷笑道:“如此說來,閣下若在後麵抓不到人,還準備到前麵去嘍?”


    “呃,理所應當,不知殷頭領何意?”


    殷放臉色一黑,喝道:“我倒想問問,我家小姐身子疲乏,爾等一來一去成心讓人無法休息,這又是何意?廢話少說,抓逃奴可以,進入我殷家商隊前後必須下馬牽行!”


    謝昌榮臉色頓時難看下來,怒道:“閣下未免太過霸道了吧!”


    “嘿嘿,其他地方倒不敢,”殷放嗤笑一聲,盯著謝昌榮一字一句道,“但在這河西走廊,我殷家就霸道了,又如何?”


    “你……”謝昌榮敢怒不敢言,隻能憋屈地點點頭,冷笑道,“好好好,你們殷家仗勢欺人,我謝家認了,不過等我家少主和大小姐學藝歸來,定要向你殷家討個公道!”


    “呸,什麽玩意兒!”蔑笑送走謝家眾人,殷放狠狠朝地上吐了下口水,旋即又吩咐道,“前路再去幾個人,凡遇到騎馬的,立刻讓對方下馬!”


    “哎,這下應該可以入睡了吧……”殷甜兒放下窗帷,第二次慵懶地斜躺在軟榻上,剛合上眼,一張蒼白的臉龐又浮現於腦海,她心裏一抽,睜開了眸子,這迴,再無睡意。


    “不知你如今,埋骨何方……”


    邪天解開牽機甲,偏頭瞧去,肩膀上一處血洞赫然在目,鮮血正汩汩流出,他不敢耽擱,將一整瓶金瘡藥倒了上去,強烈的炙痛僅讓他微微皺眉,待鮮血不再流出後,他穿上護甲衣衫,開始修煉培元功。


    河西走廊三日,邪天與河西盜拚了九場,殺死河西盜二十一人,其中修為最高的蠻力境七層,而他幾乎將背包裏的東西用盡,袖中短刃業已毀去,不過他的修為突破到了蠻力境六層,粹骨大圓滿。


    肩膀上的血洞,是他所受最重的傷,卻不是唯一的傷,與黯嵐山上不同,此次雖亦是曆練,但他深深明白了一點,河西盜的戰力比一般武者和猛獸,高出不止一個檔次。


    小半個時辰後,邪天收功,不得不說培元功漸漸成為身體本能後,在滋生元陽的同時,還具有較強療傷的功效,待內傷好轉些許,邪天終於起身,開始打掃戰場。


    戰場上,一共三具河西盜的屍體,雖然比不上昨日那場以一敵六,但這三具屍體生前都擁有蠻力境七層的修為。


    也就是說,邪天戰勝了三名修為比他高一層的強者聯手。


    雖然是蠻力境七層,但這三個河西盜身上並沒多少邪天看上的東西,所以撿起那把洞穿自己肩膀的鋼杵塞入袖口後,他便離開了此地,繼續在山林中前行。


    兩個時辰後,戰場上多了一群人,為首之人一頭紅發,一臉紅須,一身紅衣,正是三天前格殺當陽一劍春的兇神寨大當家--炎煞狂魔趙旭陽。


    當看清三具屍體的麵容時,兇神寨的幫眾都開始遠離趙旭陽,雖然趙旭陽依舊一臉紅光,表情看不出有任何變化,不過他們都清楚,趙旭陽正處於一生中最憤怒的時刻。


    任誰親眼看見自己的獨子慘死當場,都會如此。


    “查!三日內進出河西走廊的每一人!”


    “是!”


    一路前行的邪天,並不知道自己殺了兇神寨寨主趙旭陽的獨子,順便還薅了他獨子的百煉兵器--子午杵,他還在按照自己事先的想法前進。


    經過黯嵐山曆練,與刀劍雙絕的對戰,再加上河西走廊入口的殷家小姐,邪天終於決定,以殺代修,殺修並進。


    這是書上所述的幾種修煉方法中,比較危險的一條路,危險的並不僅僅是有很大可能身死,還有對心性的扭曲,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變成殺奴。


    邪天以為自己無事,卻不知他眸底隱隱顯紅,他以為隻要是河西盜先對自己生出殺念,自己就不會受到殺戮的影響,殊不知九場戰鬥中,他的手段越來越兇殘,越來越冷血。


    這一切變化,年僅十二的邪天無法感受到,他隻知自己的修為又提高了一層,戰力變強了許多,離遠在天邊的謝帥謝蘊,又近了一些。


    前方右側樹林隱隱傳出女人的慘叫,邪天沒有停留,繼續前行約莫半裏路,他終於看到了與黯嵐山相同的一幕,幾個男人與一個女人上演的戲。


    想到那個手提頭顱的女人,邪天的腳步沒有停頓,不過他不管,不代表別人會放過他。


    這是他預料之中的,因為前幾次遭遇的河西盜,都是如此。


    “站住!”


    邪天聽話地停下腳步,放下背包。


    “轉過來!”


    邪天照做。


    正趴在女人身上聳動的河西盜瞥了眼邪天,雖然因為元陽缺失,導致邪天膚色慘白,不過他眼前卻是一亮,朝旁邊一同夥點點下巴,**笑道:“這小子膚色和大當家倒差不多,五官也不錯,養幾日,估計能給咱大當家的做孌童。”


    “嘿!瞧咱豹哥這忠心,難怪大當家如此看重您!豹哥您先忙著,我們幾個給您抓過來!”


    豹哥狂笑點頭,開始大力衝刺,聽著身下女人的慘叫與哭嚎,看著即將獻給大當家的孌童,他隻覺更加興奮,不由高喝道:“把他洗幹淨了再送過來,老子要先驗貨!”


    河西盜嘴裏說得輕鬆,對邪天卻沒有絲毫輕視之意,他們很清楚,一身血跡在山林穿行的,絕不是一般人,是以三人在距離邪天四丈處停下,然後分三路圍住了邪天。


    “小子,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們替你動手,說句話。”邪天對麵的小頭領獰笑一聲,血腥之氣頓生。


    邪天想了想,問道:“什麽是孌童?”


    小頭領一怔,冷笑道:“你還有閑心問這個?”


    “嗯。”邪天點點頭朝他走去,邊走便說道,“因為三個時辰前,有三個人說過這兩字,我沒來得及問,他們就死了。”


    話音剛落,就是小頭領警惕到極點之時!


    就是背後二人同時攻出之時!


    亦是邪天突然後仰,腳跟一蹬,化身為龍,朝右方之人射去之時!


    河西盜一防二攻的陣勢,被邪天頃刻間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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