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    地    土

    一

    陽字村的糠醛廠廠房己經封頂了。就是說,工程進入收尾階段了。

    村辦委會大院的和拉線到工地的兩個大喇叭,不仃的播放著青年們自編自唱的歌《心願》,《多情的土地》,《大地土》。這熟悉的歌聲,鼓舞著人們的意誌,激勵著人們的熱情。在這歌聲中幹活就覺得有勁兒,起早貪黑的幹,就是不覺得累。小夥子大姑娘盼望成親似的,為迎接那喜慶喇叭的吹響,而玩命似的幹那分配給自己的一份活兒。

    楊傑於小文領青年們拆除上機件時搭的架子。劉春妞趙二妞領婦女挑選拆下來的木板木杆,好的還給借用人,損壞的村裏給予賠償。人們說,那幾塊破木板木杆子壞了就當燒火柴,也不值幾個錢,賠啥呀!村幹部說,事先說好了的,壞了賠償,您不能讓幹部失信於民啊!有道理,那就賠吧。

    小小丟了不少日子了。人們都著急。都在心裏憋股勁兒。怕傷劉春妞的心,都不敢說這件事。人們不能不為劉春妞擔心。一個女人,每天起炕就是腳打後腦勺的忙碌一天。累,自不必說,那被人揪去心頭肉的痛苦,可比苦累要艱難萬分啊!

    還有個整天跟在屁股後頭嘰嗬的王仁生,更是給她火上加油。

    王仁生說。找不迴來小小,你就立馬給我再生個兒子!聽聽,講一點理不?離婚了,不是兩口子了,還能給你生兒子呀!

    王仁生不這麽想,也不這麽認為。他態度生硬且霸氣十足的說,我才不認那張紙兒呢!我隻知道劉春妞是我王仁生媳婦。

    他說這話,也是給任玉全聽的。當然也是給熱心於咕叨任玉全和劉春妞快點結婚的人們聽的。他說了,有我王仁生在,我看誰敢動劉春妞一個指頭。

    王仁生說這話,心裏有些底氣不足。他得知,他前腳走了,後腳就讓張大發上了他家的炕。這事讓他既氣憤又窩火,有點在村民百姓麵前抬不起頭的苦惱。這叫他媽的什麽事呀?告他張大發吧,人家說是她願意的,睡了一宿一點沒反抗嘛!他就不說她為啥沒反抗了!

    為解除心頭之恨,他整不了張大發,就在劉春妞身上整事兒。趁天黑夜晚,屋裏沒別人時,他就打她罵她。更令他氣憤的是,他怎麽罵她打她,她隻是流淚,不還口也不還手。一點不反抗。他仃下來時,她還給他倒杯茶水,說喝口水歇歇吧。看把你累的,一身的汗。

    嗨!天底下竟有這樣的濺女人!被男人玩弄不反抗,被男人打也不反抗,木頭人啊?不對呀!她精著哪!靈著哪!幹事兒,場麵上說話兒,七喳哢嚓的整的明明白白。這挨整挨打咋就像案板上放了血的豬了?害,說啥呀?女人就是濺皮子貨!她是不是把罵她打她當成是人家疼她愛她了?有這麽疼與愛的嗎?她還真把那句“打是親罵是愛”的話語當成了真事咋的?

    人人都能覺察到劉春妞的內心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焦慮的。她自己不說,別人自然也沒法兒往那事兒上說。怕更引發她的痛苦呀!好心的村民們,隻能陪同她承受著這似毒蛇咬心肝的苦楚。

    真不知道人這一生要承受多少苦與難!

    其實,此時的劉春妞和任玉全己經領取了結婚證書。是鄉政府民政助理親自到陽字村,為他們和於誌勤趙二妞辦理的。所差的隻是沒按鄉俗民規把結婚的酒席辦了。可沒有明文規定沒辦酒席領了結婚證書也不能到一起住哇!別說領了結婚證書,啥證沒有的,還大大方方的住到一起過日子生孩子呢!誰管得著了?!

    任玉全劉春妞的為人,是啥事都按步就般走的。腳步是一點不能走歪的!他們心裏裝著全村的大事業,全體村民致富的大事業。這大事業尚未見雛形,怎麽有心辦個人的事?倆人說,咱們都年青,往後的日子長著呢!先放放咱個人的事,等村子的大事業有了眉目,也不這麽忙了,好好辦辦咱們的事。倆顆相印的心都這麽想,事兒當然就得這麽辦了。

    人說好事多磨,任玉全劉春妞的好事,可真是應了這句話。眼下,工作忙,自不必說了。這又丟了小小,還在倆人中間站了個王仁生,舉行婚禮的事隻能緩緩再說了。

    要秋收了。劉春妞想,高梁割下來,乘青刮迷子編席子芮子,讓李麗花來收購。幫助她和王仁生合好。讓她把王仁生領迴去吧。劉春妞把想法和任玉全說了,他說這也不失是個解決問題的法子。

    劉春妞把電話給李麗花打過去了。她同時還把她聯係的那個糧庫的電話告訴了東溝村,提醒高村長與那家糧庫聯係。東溝村長自然是歡喜,一勁說謝謝。

    這天在商店裏吃午飯時,劉春妞把李麗花同意來收購席子芮子的事當王仁生說了。王仁生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反對。那漂亮富婆在他心裏是占有相當位置的。他怎能忘與她相處的美好日子?他隻說了句不輕不重的話,她願意來就來唄。與我何幹?

    鄉派出所長老薑拿著縣公安局根據劉春妞,孫珍等人提供的情況,製做出二馬的圖象,來村子請她驗看,是否像那二人。

    圖象做的很逼真。臉形體形都像。王仁生手拿二馬圖象罵,這麽漂亮的女人,幹傷天害理的事。於是,他就想到了李麗花,說漂亮女人多是靠不住。長的模樣好看,再有倆破錢心就花花了。玩起男人來了。

    老薑在陽字村發動群眾,收集二馬相關人員的情況。還是有一定收獲的。他發現張大發與狼狗有聯係的重要線索。當即找尤二孫珍調查。他們在政策攻心下終於說出了狼狗的長相。不過,他們起誓發願的說,決不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更不知道他們叫狼狗這麽個破名子。

    老薑當夜趕到縣公安局匯報去了。

    二

    初秋了。人們開始收割早熟的豆類小雜糧。

    各家的承包地都不多。主要是用於種植玉米高梁,能賣上價的大宗貨。各種豆類隻是在地頭地腦,邊邊拉拉的種一點。不指望它能出多少錢。主要是留著自己吃。種的少,收的當然快。二天工夫,就收完了。接下來是收割高梁了。

    許新家的地,從春種到秋收,由村裏按軍烈屬一樣包下來了。幹活的人飯不吃一碗水不喝一口。不到許家,隻到他家地裏幹活。從春種到秋收,許家不知道地裏的活都是誰給幹的。許老爺子很是有些過意不去。對任玉全說,這樣幹讓幹活人太虧了。我連句謝謝的話都沒能說。任玉全說,你二老啥也不用說,照顧好你二位老人,是村裏的責任。你老倆口有啥困難隻管說。許新父母隻有感激。別說沒有啥困難,就是有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這天傍晚,吃晚飯的時候,一輛小轎車來到春妞商店門前仃了下來。正吃晚飯的人覺得奇怪,哪裏來了輛轎車?屋裏人伸長脖子向外看時,李麗花和三肥子下了車。她們是從省城長春打出租車直接來到這裏的。

    於誌勤和趙二妞得知李麗花來了,忙碌收拾他占用的村辦公窒裏間房,為的是給她騰出住的地方。趙二妞靦腆的說,要不,你上我家住吧。於誌勤笑著說,倒插門女婿我是沒異意了,可是沒結婚之前我是不能到你家住的。我倒不是封建,是怕讓村民說閑話,對你不好。我到任書記家住,他也好有個說話嘮嗑的人。二妞疼愛的說,你呀,和劉春妞成了一樣的人,啥事都先想著別人。他說,這不好嗎?二妞深情的說,好。我早說過了,我的一切都聽從你安排。他笑著說,不對呀,這話是我說的。我說我的一切都聽你的。倆人就開心的笑起來。

    任玉全和劉春妞來了,見到他們開心的笑,感慨的說,看人家這高興勁兒。

    於誌勤趙二妞理解劉春妞的心情,勸她想開點,看開一些,一切都會好的。

    劉春妞說,是的。我深信,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一切都會好的。糠醛廠投產之後,馬上建磚廠,各家的房子都得改造。用磚量很大,自給有佘還可以賣。

    任玉全說,文化娛樂設施也要馬上考慮,農民也得有吃喝玩的地方嘛。來了客人,也好有個像樣的吃住地方。咋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現騰房子。

    於誌勤說,二位真是心能想到一塊去。我說二位,這迴王仁生跟李麗花走了,二位的婚事是不是也應該張羅了。

    劉春妞說,是不是要與我們同時舉行婚禮等急了?

    趙二妞說,我看你們倒是應當早點辦的。你倆到一起吃住省多少事。

    於誌勤說,倆位聽好,你們不舉行婚禮,我們是決對不先辦的。他轉問二妞說,是這麽迴事吧?二妞響亮的迴答說,是。

    任玉全說,看來是我們連累你們了。你們瞅眼下吧,小小丟了,至今下落不明。王仁生整天吵吵要和春妞複婚,你們說,我們這婚禮還能辦嗎?

    於誌勤說,我說書記,你這話說的是合情合理但不合法。春妞和王仁生正式離婚了,你和春妞正式領取了結婚證書,從法律上說,己經是合法夫妻了。舉不舉行婚禮又有何仿。

    任玉全說,你說的不錯,可我能那麽辦嘛!

    於誌勤趙二妞又要為他們申辯理由,被劉春妞一句話問住了。她說,你們也領了結婚證書,咋還不舉行婚禮呀?等啥哪?!

    這話是有份量。於誌勤趙二妞一點電也沒有了。二人向春妞恭手作揖說,服了!

    四人就笑起來,於誌勤說,二位,不是來和我們討論啥時舉行婚禮的吧?

    任玉全說,還得說高級知識分子,腦袋瓜透著聰明。我們是來和你商量,工廠投產各方麵人員安排問題。具體安排一下那些人幹那些活,提前上工,也好早日熟悉工作。

    劉春妞說,安排完人員,馬上就應當舉辦上崗學習培訓班。

    於誌勤拿出他的工作記錄本說,我這裏有個初步安排。

    任玉全佩服於誌勤工作的細心說,這就好辦了。咱們先提出個邊框四至,拿到村委會上就好研究了。

    劉春妞對趙二妞說,咱倆搬東西吧。

    於誌勤見她們動手搬上了,忙說,搬是行,可不能搞亂了。

    趙二妞說,亂不了。我知道咋個分類放法。

    劉春妞笑著對於誌勤說,這個賢內助行吧?

    於誌勤心悅誠服的說,行,行!

    三

    李麗花來陽字村收購席子芮子不是主要目的。她現在忙於她的搬運公司,錢己經賺的包滿腰鼓。一批席子芮子能賺多少?她本不在唿這一點賺頭。那她來這裏幹啥?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要親眼看看王仁生在家幹啥?他和劉春妞還是個啥關係?

    她畢竟和王仁生同床共枕快一年了。人非木頭,能沒一點感情嗎?三肥子小黑子,還有一些臨時湊合一起住上幾天的闊老板,小毛頭子,這些人都隻能讓她一時快活,壓根沒有為她付出一切的長遠打算。更不要說成為她的終身伴侶了。

    閑下來時,她想了許多。當然想到了自己老了的時候怎麽辦的大問題。身邊沒個伴侶的日子,她不敢想象怎麽過!思來想去,她把接觸過的男人逐個比較,權衡,得出結論,還是老實厚道又有點小聰明的王仁生是首選人才。是個合適宜的老來伴兒。

    她後悔不應該一時衝動把他攆走了。也說明王仁生有男人氣慨。不像打不出食的賴皮狗,賴在她身邊不肯走。她攆他走,他就真的走了。是個有誌氣的男人!

    如此,她親自再登劉春妞家門來了。當然有借口,她劉春妞約她來收購貨物的嘛!

    來者,請人來者,都有不可告之對方的內心秘密。算是彼此彼此吧。

    任玉全劉春妞王仁生送李麗花三肥子來到村辦公窒為她們安排的住地。於誌勤住過的裏間李麗花住。外屋許老爺子看屋住的床給三肥子住。任玉全三人為她們安排好,說,累了一天了,早點歇著吧,他們要走時,李麗花說,王仁生,你咋給我介紹去兩個不肯出力氣幹活的人?油嘴滑舌的,隻會耍嘴皮子,不肯出力幹活。不像個農村人樣。你們村子也有這種人?

    她的話把王仁生任玉全劉春妞都說愣怔了。誰也沒向她介紹過幹活人哪!這是哪裏來的事?

    沙鍋不打不漏,話不說不透。這事兒一說開,立馬就明白了,那是兩個騙子。

    得出此結論,李麗花不能不吃驚了!她這是自己引狼入窒了啊!她忙給守護在家裏的小黑子打電話。

    李麗花電話打到大連小黑子時,己經是她離開家的第二天晚上了。

    李麗花離開大連,在她身邊時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的周二楊三能不知道嗎?天賦良機!

    李麗花離開辦公窒的當天,周二楊三借口打掃衛生,不告訴任何人的進入了她的辦公窒。這兩個歪道上做事的行家裏手,幹壞事經驗豐富且煉就出一身絕著法。開門開鎖,尋找貴重物品存放地,幾乎是手到成功。也就是十分八分鍾的工夫吧,他們想開的鎖全開了,想翻動的地方,全翻騰了。小巧精製的保險櫃也被他們沒費多大事就開了。也就是說,他們在李麗花身邊沒白呆。這一下了,就鬧個腦滿腸肥。貴重物品收拾了一提包,人民幣少說也有十萬八萬吧。沒工夫點敉,一古腦的裝入了蛇皮袋子。

    他們走出李麗花辦公窒時,即是李麗花從陽字村給小黑子打迴電話之時。小黑子在場地接的電話,聽了老板的告急電話,他不顧一切的向她辦公窒跑。進樓時,正巧碰上周二楊三提包向外走。小黑子迎住他們,問他們拿的啥?二人不慌不忙的說,剛打掃完衛生,出去倒拉圾。小黑子叫他們放下包,說他要看裏麵裝的是啥。二人能讓他看嗎?兩人使眼神,意思是借他看包時,打倒他,立即逃跑。

    這小黑子反倒把意思弄歪了。他以為他們讓他看包。他們讓他看包,說明包裏沒有什麽。有不可讓他看的貴重物,能讓他看嗎?他就不想看包了。他說你們在這門口等我一會,,我有事去趟屋裏,去去就來。說著,他急忙去了李麗花辦公窒。他是想看看那裏有沒有翻動過的跡象。

    周二楊三能等他嗎?小黑子上了二樓進入李麗花辦公窒之時,這二人急忙出了院子,打個的士跑了。

    小黑子看到李麗花辦公窒被翻動的跡象,知道是出了事,急忙出來。他要盤問這兩個人,要看他們拿的包。然而,一切都晚了。他迴到樓下時,那兩個人早不見蹤影了。他跑到門衛窒,問門衛,門衛說那兩個打掃衛生的人出院子走了。

    小黑子罵門衛粗心大意,怎麽輕易放他們走了呢?門衛說,天天如此啊。誰知道他們能有啥事?說的可也是。小黑子瞞怨自己粗心大意。一切都無及於事了。

    小黑子趕緊給李麗花打電話,告之這裏發生的情況。李麗花讓他馬上追!一定要抓住他們!

    小黑子帶上兩個人,騎上摩托車,出去尋找周二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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