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夜燈下,劉春妞和王仁生坐在炕上商量事兒。

    王仁生歪在劉春妞身邊,看著她臉說,我還是那句話,你這棄農經商的主意值正是有點玄。我又駁不了你,那就聽你的。反正我這一百多斤是交給你了。你愛咋折騰就咋折騰。不過我有一句話得先說在頭裏,要是買賣做賠了或者說是做砸了,你可不行怪我。

    春妞恨鐵不鹹鋼有說,你呀,啥時候能挺起胸堂,堂堂正正的做人。大大方方的幹事。 這大好時光幹出一番事業來。讓我也跟你過個好日子。

    王仁生沒信心的說,那怕是得猴年馬月。

    春妞急火的說,你呀你,我恨不得把你。。。。。。

    王仁生見他手做鹹了鉗子狀向他抻來,怕他擰怕他掐,忙把臉躲到她身後去說,你急啥呀,我這不是在聽你說嗎!

    春妞說,我能不急嗎,要是有錢不當誤,姐姐死不了。想到姐姐,春妞的心就疼痛,就沉重,就有止不住的淚水要流下來。她不願讓仁生看到她的淚水,就扭頭看睡在炕頭的倆個孩子。她更怕孩子看見她流淚,她怕引起他們的痛苦。

    王仁生重新坐到劉春妞麵前,咬牙說,錢,錢,這個該死者的東西,多少人因為它沒了命!可又有誰能離開它呢?說到底,還得為這個錢去拚命。

    春妞說,是為錢,咱們也不全是為的錢,咱要在掙錢的道上學些本事,長些知識,為社會作些事。一個人光想自己不行,做事得想大夥,想想自己做事時能為大夥做些啥。

    王仁生認為她的話有點冒鼓宣天。就說,別說那些官場的話了,說簡勁的吧。我問你,你就是把房子,牲畜和分的地全都賣嘍,又能湊上多少錢?怕也不夠做買賣的底兒的本錢。

    劉春妞說,光靠變賣這些是不能夠。我和鄉農貸員小張說了,他答應給貸點錢。

    王仁生說,啊,怪不得那個油頭粉麵的小張一勁往咱家跑,我還當你倆有了啥事呢。

    春妞說,你別邪拉巴吉的胡思亂想,有那腦袋瓜想點正事兒。

    王仁生說,我不是疼你愛你嘛,很怕你被別有用心的人給造害嘍。

    春妞說,得拉巴你,小張是國家幹部,能像你那麽簡單的腦袋瓜。我跟你說啊,做人要心胸寬敞,大量,別啥事都想的那麽沒分寸,你沒聽說書的說嘛,宰相肚子能行船。就是說,那當宰相的肚子就像泔水桶似的,啥都能裝。

    王仁生有些佩服春妞了,我說你這大包幹的大組員還真沒白當,說話辦事是見出息。

    春妞說,你腦袋比我活,你要是好好學習學習,出息的準快。

    王仁生說,是嗎,那你就等我出息個樣給你看看。不過你可別指望我鹹個宰相,我要有那能耐,能在這大草甸子上當地球修理工啊,能娶你一個村婦為妻呀。咋也得弄個三宮六院。。。。。。喲,輕點掐呀,真掐呀,就這麽下得了手哇!

    王仁生的光著的膀子被劉春妞掐住了,恁他叫她就是不放手,他隻好磕頭求鐃。

    春妞放開手說,你要再沒正形的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仁生說,你恁打亂我的屁股,也別撕壞我的嘴!沒了嘴我能吃飯哪?不吃飯我能活呀!

    春妞見他磨幾起來沒完,就一臉正色的說,行了,說正事,你說那小張和村長咋都說讓我研究研究呢?還說事兒能否辦鹹全在研究上。這研究是啥意思?他們的事我研究啥?

    仁生說,我說你老娘們頭發長見識短你還不服,這迴得問我了吧?我告訴你,研究研究就是煙酒煙酒,是讓你給他送禮。不過,現在送煙酒可不行,你得送人民幣。四個老頭的大白邊兒的百元大票。

    春妞驚呀的說,是要錢哪?

    王仁生說,不是人家要錢,是你甘心情願的給人家送錢。還得揚笑臉送。

    春妞說,還得抬個笑臉去送?

    那可不是嘛,你哭喪個臉去送錢,人家能收啊?

    那我就不送。

    不送?不送你能辦成事呀?

    那得送多少?

    多少?不好說,少則三五百,多則三五仟,這要看你辦多大的事了,事大,就得多拿。人家城裏人買官,要是買個科長,少說也得十萬八萬塊。

    呀,劉春妞驚呆了。目瞪口呆了好一會,才緩過神兒,怯聲問他,你說的是真的?

    我說你是鍋台轉你還不服,你就是個鍋台轉,啥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花花著呢,你想都想不道的事,人家早就幹事上了。

    劉春妞沒見過花花世界的醜陋事,也沒聽說過多少。她不相信能有那種腐敗的事。因為她的心實在是太善良,太潔白無  了。

    王仁生見春妞低頭不言語了,就說,你要是想辦鹹你想辦的那事兒,就別怕出血了。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春妞知道自己還沒有力量與這強大的社會性勢力相對抗。就問仁生,那咱這事兒得要送多少?五拾元行不?

    五拾元?你當是打老鼠哪?下個油漬念就中。

    她問,那得多少?

    他說,少說也得一仟元。

    要那麽多呀?劉春妞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癟了。她兩眼直勾勾的看倆個睡覺的孩子,打了一聲嗨,不言語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就聽到門外有人說話,睡沒睡哪?

    從聲音裏他們聽出來人是誰了。這聲他們太熟悉了。幾十年了,這聲音每天都在耳邊響。早晨召喚出工,晚上唿喚小心火,防賊人。

    王仁生起身下炕去開門說,張隊長,大叔,你來了,快進屋。

    張農生沒事絕不串門兒。這是村民們早就知道的。他到哪必定是有事。不用問,落了坐他就開口說事了。他直截了當的問他們張羅的事咋樣了。

    劉春妞說正在張羅。王仁生說正為沒做買賣本錢發愁呢。

    張農生說,我估摸著也是這麽迴事。聽說你們要賣房子和地?

    王仁生給春妞顧作表現的說,是,全賣。要不,錢沒地方湊。就這點指望。他說著抬眼看春妞,意思是說我和你保持一致了吧。你想說的話,我替你說了。

    張農生知道他當不了家,就問春妞,你是這個想法嗎?

    春妞點頭說嗯哪。

    張農生說,這些打算咋個賣法?賣多少錢?王仁生說,都不值班錢,賣不了幾個錢。那匹馬,東院老趙家問了一嘴,說給二百,光說個搭嘴話,也沒說準指正買。地和房子還茬兒。看出來,人們手頭都挺緊。

    劉春妞說,這些年人們過的就是緊巴日子,誰手也不寬容。

    張農生說,你們確實要賣,就賣給我吧。

    春妞和仁生都吃了一驚,說你想買?

    張農生說,嗯哪。馬,你們分的是那匹黑騾馬,全村最好的馬,我按那匹馬給錢,你們看五百中不中?

    王仁生掄話說那不中。那馬是你家的了,咋能按那匹馬價賣呢?得按我們這匹說價。

    劉春妞說,是呀,張大叔,仁生說的對,不能那麽賣。那匹馬是你家的,得按這匹說價,頂多能賣二百。

    張農生說,這價再商量。土地,你們分的是一坰。。。。。。

    王仁生搶話了,不是一坰,是九畝四分。

    張農生說,按一坰說,好算賬。生產隊分勝下的邊邊拉拉的地也要賣,每畝做價二十元。你家分的是好地,按一坰算,我給五百中不中?王仁生又要搶話,張農生擺手製止他說,你等我說完。隻好聽他說下去。他說,這房子是楊木榱子磚掛麵三間房,我給四仟,你們看看,這麽樣行不行?

    春妞疑問的說,張大叔,你真的要買?

    張農生說,我來跟你們逗屁呀!

    王仁生說,賣給你啦。

    春妞說,張大叔,你要是誠心買,就賣給你。不過價錢不能按你說的那敉目。我說,房子,土地,馬,總共你給五仟就行了。

    張農生起身下了炕說,中,我迴去馬上張羅錢,一兩天送過來。你們就不要外賣了。他走到門口又說,這些我買下了,你們不用忙著倒房子,更不用忙交馬,事兒有在這就行了。有朝一日想種地,和我說一聲就行。

    聽這話,劉春妞急了,說張大叔,你哪是想買這些物哇?你分明是想給我們留條後退的路!

    張農生說,啥後路,交了錢,這些就是我的了。咋是你們的後退的路?

    王仁生顯能的說,古人說了,那叫被水一戰,我們也是那意思,自己給自己斷後路,隻能下決心幹了。想後退是不可能了。這是劉春妞的決心,張大叔,你說這老娘們夠恨的吧。春妞知道王仁生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就瞪了他一眼,送張農生出屋。張農生出了門說,好樣的,有骨氣,戰吧。

    送走張農生二人迴到屋子。王仁生說,你看出來沒有,他是不同意咱們這麽幹,是顧意來救咱們的駕。

    春妞說,我也看出來了,他是怕咱們幹不下去時沒地種,特意來給咱們安排一條後退的路。春妞有意考驗一下仁生,就說,你說咱接受不接受張大叔的好意呢?

    王仁生不敢說心裏的話,就恧了個心眼說,我聽你的。你說咋幹就咋幹。

    春妞媚眼看他說,你呀,多久能有個主心骨呢。

    他挺身抬頭的說,能有。不久就能有。不過,在咱家你是領導者,我得服從領導是不是?

    春妞決心以定的說,開弓沒有迴頭箭,認準的路一定下決心走下去!撞牆也不迴頭。你能有決心走下去嗎?

    王仁生舉手打立正說,長官放心,小卒一定緊跟長官屁股後,一步也不差的走下去。

    春妞衝他笑了說,你呀。。。。。。

    他抱住她說,上炕睡覺嘍。

    四

    清明節到了。藍藍的蒼天下,遼闊的大地升騰著茫茫飄蕩的地氣。

    陽光是明媚的,春風是溫柔的。大地是充滿生氣的。殘存溝坎的殘雪,隨著一個冬天的冰雪消融而變成了地氣,升入天空,融入大氣之中了。

    沉睡了一個冬天的黑土地複蘇了。一切都有了生氣。草甸子上空有雲雀叫得婉轉動聽。青青的草叢中,有剛剛複活的昆蟲螞蚱在吸取春天的陽光雨露,積蓄踏上新征程的精神和力量。

    地處科爾沁草原深處的陽字村,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煥發著生氣。

    村大院新樹起的電線杆子上掛上了新的高音喇叭。此時,那響徹全村上空的喇叭,正在放頌任玉全領青年們自編自唱的,名字叫《多情的土地》之歌:

    漫漫鄉間路深沉久遠

    歲月蒼桑深埋轍下溝坎

    雲遊四方難忘故土眷戀

    歸根的落葉投入多情的土地

    無論什麽人播下什麽種

    土地醞育的都是美味盤中餐

    無論久居還是客遊

    土地奉獻的都是難忘的深情

    終年勞動的騾馬黃牛

    寒往署來的小燕蜜蜂

    眷戀天藍藍草青青

    舒暢樂園草香花兒紅

    多情土地翻滾綠浪

    養育萬物生息繁延

    開創美好生活的人們

    生命之根深紮沃土良田

    投入生活的懷抱

    創造輝煌的明天

    伴隨著冉冉升起的太陽,伴隨鼓舞人心的歌聲,對新生活充滿僮景的莊稼人,把縷縷炊煙送上天空。簡單的早飯吃過之後,人們套上馬車牛車,推上自己做的手推車,腳步衝衝的奔上村道,奔向自己的莊稼地。

    當金色陽光灑滿屋頂,投向黃土村道,投向農家小院時,雞狗叫聲伴小孩子們的歡笑聲,新一天的新生活便是開始了。

    眾生物演唱的生活大樂章中,最敉尤二的公驢高亢了。它的每一聲叫都能讓全村人聽得真真切切。激動人心。公驢叫聲中,尤二便宣揚說,聽聽,還得說咱這玩藝,叫聲也引人動聽。人們就說,尤二先生是何等人哪,牲畜都威武得高人一等。尤二便抖著精神說,那咋的,將來騾子的傳宗接代人是我尤二。人們笑罵他說,你是個好騾種呢。尤二方知語言有失,忙改口說,是我家的驢。

    人們說,是個來錢的道兒,好好養著吧。又有人問,配一次種要多少錢哪?

    尤二現出大人有大量的架勢說,鄉裏鄉親的,也就是收個營養費用。不能多要, 一次給五十就行了。人們說,一個營養費用就要五十還說不多,那要加上精子,你得要個百兒八十的唄?

    尤二說,那也隻是個成本費。這裏有個親戚遠近和隨行就市的問題 ,行情看漲時當然要多收一些了。

    人們笑他說,好好養著吧,是個發家致富的好門路。尤二說,那咋的,夜個村東頭老楊家配了一迴,上趕著給二十塊呢。人們說,尤二,你可真是個希罕種啊。尤二不無吹噓的說,那咋的,就這種兒才值錢嘛!人就是不能當種兒,要是能當,我都甘心情願當個種兒。人們笑罵他說,你脫生差了,當初脫生個驢有多好!

    充滿說笑聲的村道上,有趕車往地裏送糞的,有挑糞箕子撿野糞的,有去地裏撿茬子的。人們腳步衝衝,見了麵打聲招唿便忙著去幹活。可沒工夫再像生產隊那時扯間篇曬太陽了。人們心裏急著呢,生怕誤了農時,誤了收成。

    閑逛的尤二倒背個手,揚臉朝天的走,沒個準去處。這裏見人說上倆句,那裏見人扯上一舌頭。沒人跟他長嘮。隻有他走馬燈似的在村中瞎轉悠。

    劉春妞王仁生領小小小丫來收拾費了不少勁租下的村頭磚瓦房。

    房子多年沒使用了,也沒維修過,門窗沒了一大半。剩下的搭拉著,掉了扇。春風吹來,搖來擺去的亂悠當。時刻有掉下來的危險。

    整個房子是一個通子房。大隊當俱樂部時在一頭用黃土壘了個台子,是供演節目用的。

    至今還在那,沒人動它。灰塵,蜘蛛綱從房頂棚耷拉到地麵上。人走進來隨時有掛在臉上身上的可能。

    有麻雀在叫。抬頭看,房棚接牆壁處有無敉大窟隆小眼子,成了麻雀窩。每年有多少小麻雀從這裏誕生成長就不得而知了。麻雀一定感謝人類為它提供了風不吹雨不林太陽不曬的好住處。那喳喳的叫聲,便是唱給人類的頌歌。

    王仁生揮動掃帚打掃灰塵蜘蛛綱,攆喳喳叫的麻雀。他說,朋友們,對不起了,搬搬家吧,這裏本來就不是你們的住地兒。你們確住了老些年,不錯了,知足吧,走吧。我告訴你們,這裏將是錢來貨往的商店了。你們再來,得掬腰包了。

    劉春妞在房前空地上用土欄子挑了一堆黃土,正在合泥。小小小丫在她身邊玩。春妞一邊合泥一邊教他們唱歌。唱的是: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我問燕子為啥來這裏?燕子說這裏的春天最美麗。

    小小小丫跟春妞快樂的唱著,幫春妞往房屋裏抬泥,搬磚。王仁生把春妞叫到屋裏,與她商量屋子的設計。要把商店,住的屋,灶火房劃出個地點來。規劃好之後便是用磚壘牆壁了。他們幹得正起勁時,屯不錯王二倒背個手轉悠到這裏來了。他不聲不響的進了屋,抬眼四處看。王仁生劉春妞隻顧彎腰幹活,冷不丁的看見身後站個人,嚇了一大跳。王仁生說,王大哥,啥時候來的,也不言語一聲,冷不丁的身後冒出個人來,嚇我一大跳。

    王二一臉的不高興,陰沉著個長臉,陰陽怪氣的說,哈,王大老板膽子能這麽小嗎?是我嚇著你了,還是你看不見我呀?還得說你們行啊,這房子我就沒能租到手,讓你們撿了個便宜。到啥時候都得是朝中有人好作官哪。他的話實在是氣人。王仁生就要和他論論這個理。春妞不讓他與他爭論,這種爭論不會有啥結果。

    王仁生實在忍不住就說了話,我說王大哥,你這話說的不在理,你根本上也沒有租這房子的想法,你是看我們租了你又心癢了。

    王二從來不是讓人茬,見王仁生頂撞了他,就來了情緒說,得拉吧你,我沒成心租?我給八萬也掙不過你們哪,你們腰杆有多粗哇。

    聽這話劉春妞也不得不搭話了,我說王仁,你整天在村長家進進出出的,啥事不知道?我們租這房子,是經過村委會討論決定的,房租也是村委會決定的,你說別的沒用。

    王仁生眼見這火要拱起來,就打園場說,我說王大哥,你成天為村跑前跑後,要啥沒有?合畢跟我們這小人物計較!你的飯店那天動工收拾?我去幫你幹活 。你是大忙人,別在這當誤時間了,快去忙你的事去吧。

    王二心想,這還攆上了。可是,他看王仁生那張討好的笑臉,拍肩拉手的熱情送他,也就不好再說啥話了。更何況,春妞是村大包幹的大組員,姐夫又是村書記,惹不得的,見好就收吧。走到門口王二說,仁生,商店開張大吉時,得撮一頓吧?

    王仁生想趕快送他走,就答應說,那是一定的。請大哥大架光臨啊!

    王二說,那是一定要來的,咱們是一筆寫不出倆王字來。一家人。

    王二走後,劉春妞說,你跟他搭擱個啥勁兒,他和咱跟本上就不是一條道上走的車。

    王仁生說,我說你得學著點,作買賣出馬一條槍的幹可不行。你得學會見啥人說啥話。見小個子別說短話。見當官的多說奉承話。

    春妞說,經商之道我是得學,可那阿諛奉承的一套,我說啥也不學它。

    王仁生自知管不了春妞,隻好說,我告訴你,經商免不了要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你不學會見風使舵,看人說話,不學點投機鑽營的著法,你能做買賣呀?

    春妞審視他說,你啥時候學了這一套?她見仁生不答,又說,幹啥事兒都得本著誠實信譽一條去幹,欺詐騙人的事能幹嗎?做人不能當搖尾巴狗!連人格都不要了?

    王仁生聽不下去了,搶話說,得拉吧你,又是你那套。我告訴你,當今社會你那套吃不開了!

    春妞說,咱作人要。。。。。。

    王仁生不聽她說了,他說,中了,你照你那套幹吧,我出門在外可不能照你那套去幹,我得走我自己的路,得按我自己的著法幹。

    春妞說,那你可得照國家法律幹事,可千萬不能瞎幹,蠻幹。

    劉春妞的話剛一落音,就聽門外傳來陰陽怪氣的語聲,喲哈,這小倆口挺能幹哪。隨著那細尖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的傳來,尤二大模大樣的走進門來了。

    王仁生劉春妞不願理會尤二。他來了,隻說句話,說句你來了,就隻顧幹活,不理會他。尤二看小小小丫在搬磚頭,說喲,真是老虎窩裏沒大子呀,兩個小尕子也能幹活。

    王仁生很不滿尤二的話,生氣的說,全村人都在忙碌,就你有空閑逛。

    尤二說,有福不用忙。別人種完地,我那地也得種上。

    王仁生說,你那地有能耐,不用種,它就會自己長莊稼?

    尤二說,有政府嘛,有共產黨嘛,有社會主義嘛,有優越性嘛,你們的地長莊稼我的地長草,上頭大官來要是看見了,你們村官可就要被擼個茄皮子色。

    劉春妞實在聽不下去了,氣憤的說,你是靠集體靠出癮了。

    尤二說,我也想作買賣,我也想租房子,不是爭不過你們嗎!

    劉春妞氣的臉都紅了,她仃下手中活,正色問尤二,你啥時候說要租房子啦?

    尤二說,夜個,不,是前個。不光是我沒租著,就連大能人王二也沒整過你們哪。

    劉春妞說,你們盡是些無事生非的人。我看你們這些人是鑽社會主義空子鑽憒了。一時占不到便宜就心癢。你說,你租這房子幹啥?說明白了我讓給你。

    這話說的尤二瞪眼伸脖子好一會兒,光張巴嘴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他說,別,別,我尤二多展幹過從別人嘴裏奪食的損人利己之事呀。說完,他見二人沒反應,就說,我不租了,你們幹吧,看在任書記麵子上,我也得讓啊。

    劉春妞說,你誰麵子也不用看。市場經濟社會,靠知慧,靠肯幹掙錢,用不著看誰臉色。

    尤二自找沒趣,找不到迴答春妞的言語,隻好沒趣的往出走。

    王仁生見尤二出了門,就大聲說,尤先生,社會變革了,大鍋飯沒了,得靠自己穿衣吃飯了。

    走出門外的尤二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我操,還不定咋著呢,神氣個啥呀!

    尤二走了。王仁生說,你看這房子租的,得罪滿山的人。

    春妞說,得罪啥人了?都是些社會混子,見錢眼開又不想幹事業的人。想躺炕上等房扒掉餡餅的人,他們能掙這辛苦錢?不理他們,咱幹咱的。自己走自己的路,不管他人怎麽說。

    不管誰呀?真是隔牆有耳,這工夫就從門外傳來了粗壯的說話聲。仁生春妞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來了。他們就想,這是咋的了,各路神仙都來湊熱鬧來了。容不得他們多想了,張大發皮鞋踏地咚咚響著進屋了。我說王仁生劉春妞,這房子租給你們,我張大發可是沒少得罪人。我讓你們研究研究,你們也沒研究,這就動手收拾房子了?

    王仁生趕緊陪笑臉說,村長你大人有大量,我們不會辦事,敬請村長多擔戴多諒解。

    張大發大手一擺說,中了,不研究就不研究吧。有任玉全這麵照著,我啥話也不說了。不過,開張營業時,得好好辦上一桌子,謝謝大家總是可以的吧?也好堵堵大家的嘴。

    劉春妞冷眼看張大發,氣的高高的胸部起起伏伏。說不出話來。

    王仁生說,村長的大恩大德我王家不會忘的。開業那天一定好好辦上一桌,招待大家。到時村長你一定要來啊。

    劉春妞一肚子話無法發泄,強忍怒火說,個人心裏想些啥雖也不知道,嘴上說的又不一定是真心話。我看,隻要時間不仃,往前走,狐狸尾巴早晚會露出來。

    張大發對劉春妞的話有點懵了,就問,你這話是啥意思?把我比做狐狸啦?

    劉春妞說,我這個人心直口快,有啥說啥,沒那亂轉彎的花花腸子。

    張大發手指春妞肚子說,你沒花花腸子?你那崽兒咋生的?男人才沒花花腸子呢!

    王仁生怕把話拱到絕份上,忙擋在中間說,村長,你知道春妞是個直腸子人,說話不加思考,拿來就說。村長你別怪她。一個老娘們,沒心眼沒見識,一條道跑到黑的貨。

    王仁生的話沒說完,眼見春妞火氣上來了,就要發作,忙擋在她麵前不讓她說話。又對張大發說,村長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一個老娘們一般見識。

    村長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人,聽了王仁生的話,果然氣語軒昂了,說我能同一個老娘們一般見識嗎?我是打這裏路過,看見你們在幹活,就過來看看。關心群眾嘛。行了,你們幹活吧。我走了。他走出門時又迴頭說,酒席宴早點辦啊。

    王仁生忙答應說,村長你放心,收拾完房子就辦。

    張大發走了。劉春妞氣的扔掉手中工具說,這還欺負到家門口來了。

    王仁生說,我就說,你必須在處人對事方麵好好練練。像村長這樣的人,你犯不上跟他鬥氣。你惹不起他。惹不起他咱躲著他還不行嘛!

    春妞不滿意仁生的態度和作法,就說,對這樣的人不能像見主人就搖尾巴的狗。他說的作的有不對處,就給他指出來。這對他也有好處。不是坑他是幫助他。

    王仁生說,你可得拉巴你,那麽整,這個村子你還呆不呆了?

    劉春妞說,一個村子住著,都是村民百姓,要和氣過日子。誰家有難處伸手幫一把。誰家也不能灶坑打井房扒開門。對那些雞蛋裏找骨頭的別有用心的人,生著法兒坑害人的人,就不能嬉皮笑臉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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