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東京城。


    是夜,玄真翻牆進入皇宮之中。


    皇宮之中是有一些大內高手的,但其中最厲害的,也不過是一流高手,遠不是玄真的對手。


    玄真輕功高強,悄無聲息便在皇宮之中搜尋,不多時,便偷聽宮女太監的對話,得知了皇帝趙煦的所在。


    玄真偷偷摸到了趙煦的寢宮內,指如疾風,勢如閃電,無形的指力,淩空便點住了伺候趙煦的太監們。


    趙煦說著,站起身來,又道:“大宋積弊之事,朕一向知曉。皇考也早對朕言之,我大宋,有三冗,冗官冗兵冗費,進而導致兩積,也就是積貧積弱。三冗兩積之弊病,皇考曾想盡力改革,造福百姓,可惜天不假年,時運不濟。朕本欲親政之後,繼續革除弊政,造福於黎民,不料竟然有慕容複這樣的亂臣賊子作亂。”


    高太後知道趙煦不喜歡舊黨,不喜歡她對於神宗一係列政策的否定。


    趙煦言辭慷慨,態度誠懇,禮賢下士,讓玄真覺得這位少年天子,未來一定是一位明君。


    “那慕容龍城當年號稱當世無敵,以太祖之武功,尚且不能與之匹敵,慕容複能殺李大官,武功恐怕不下於乃祖。少林可有把握否?”趙煦問道,“若是當年玄澄大師沒有走火入魔,以他的武功,肯定會在那慕容複之上,可惜玄澄大師武功全廢。如今少林之中,大師你已經是佼佼者了。”


    趙煦猶豫了一下,遞過手腕。


    “官家居於深宮之中,耳目閉塞,想來對這慕容複知曉不多。這慕容複的武功,實在達到了人之極限的境界,他野心勃勃,招兵買馬,隨時可以自東南起兵。東南廂軍薄弱,這慕容複經營幾代人,一旦起兵,則東南必然糜爛,天下屆時會陷入板蕩之中。”


    玄真為趙煦把脈,突然臉色大變,問道:“官家是幾歲開始練習易筋勁的?”


    想到這裏,玄真就更認同掃地僧的理念。


    神雕時期,趙家就有一位趙老爵爺,武功非凡,郭靖黃蓉曾經邀請過,但沒請動。


    玄真見那青年氣度不凡,處變不驚,而且太祖長拳也十分俊秀,不由心生好感,雙手合十道:“貧僧少林玄真,見過官家。”


    隻是其若真練了太祖所留的武功,恐怕難以長壽。


    這國運,怎麽看怎麽衰。


    “官家你你病入膏肓了!”玄真惋惜道,“這易筋勁若有別的武學基礎,十六歲後開始練習,隱患還小,十歲開始練習,身體尚未發育完備,則隱患實大。官家雖然積蓄了不低的內力,但是筋骨受損嚴重,傷及內髒氣血,貧僧不是危言聳聽,以官家如今的情況,活過三十歲,都甚是艱難。”


    能自稱朕的,自然便是大宋當今的天子趙煦了。


    趙煦也不知道信不信,但並不糾結於此,而是道:“大師深夜前來,必有要事,還請到屋中一敘。”


    玄真這個要求,正常來說,趙煦根本不可能答應。


    玄真不得不透露一點底牌,說道:“官家你隻管寬心,我少林寺臥虎藏龍,有不下於慕容複的高手。”


    “如果官家願意的話,貧僧可以為官家看一看身體。”玄真道。


    所以無論高太後做的多麽過分,趙煦都是忍耐克己。


    算是官方蓋章認證,慕容複,實乃大反賊!


    趙煦動容,喃喃道:“皇考在世之時,最信任的便是李大官,朕早知道李大官忠心耿耿,李大官所親自剿滅之人,必然是嚴重威脅到大宋江山的亂臣賊子。而李大官武功之高,朕也佩服萬分,他竟然被慕容複所殺,朕便知道這慕容複非同小可。隻是如今朝政,皆由大媽媽(祖母)做主,朕無力幹涉。但慕容複竟然猖獗至此,朕也是萬沒想到。”


    “如此便好。”趙煦說著,取來紙筆,寫下命令少林玄慈方丈糾結武林群雄,鏟除亂臣賊子慕容複的詔書,蓋上自己的小印,並且取來一根玉帶,給玄真當信物。


    玄真苦思冥想,遞出一本神照經,說道:“官家,這是我師父所創的神照經,官家若能依法習練,或許可以恢複一些元氣。然而官家畢竟受損太重,神照經最多能讓官家多活十年。”


    “此賊更是勾結番邦,不愧是鮮卑胡種,罪大惡極。可惜朕並未親政,無法調動一兵一卒,不能號令諸位相公,不知大師如何教朕?”


    “玄真?少林玄字輩,以玄慈為首,朕所知道的,有玄澄,玄寂,玄難,玄悲,玄苦,玄渡,玄石,玄鳴,玄痛諸位高僧,不知道大師是哪一位靈字輩高僧門下,朕竟然沒有聽過。大師的拈花指用的如此出神入化,武功恐怕隻有當年的玄澄大師可比了。”趙煦問道。


    玄真大為感慨,當初真宗要有如此膽色,必不用簽訂什麽澶淵之盟。


    玄真道:“官家所練的,可是太祖所留的易筋勁?”


    “什麽?!”趙煦麵色大變,“大師,可有法救之?朕還有許多心願未了!”


    隻是兩人必須相忍為國,互相有默契,那就是一切,等高太後逝世再說。


    玄真道:“貧僧是少林隱脈傳人。”


    想到這裏,玄真肅然道:“廟堂之上的力量,是難以指望了,因此我少林玄慈方丈,已經昭告天下,要廣邀天下英雄好漢,開一場屠魔大會。為了號召更多英雄,希望官家能寫一份衣帶詔,使我們獲得朝廷大義名分,便有更多英雄會來助陣。大宋養士百年,人心思報,即便是趙氏宗族之中,也有高手啊!”


    這一手拈花指,用的可謂是出神入化,盡顯玄真武功之精湛。


    見趙煦對少林玄字輩的高手如數家珍,玄真更覺驚訝,說道:“官家對少林寺頗為了解啊!”


    可是如今的趙煦,得知了慕容複這個巨大的威脅,而高太後和袞袞諸公,居然如此麻不不仁,被人蒙蔽至此,趙煦心中下定了某種決心。


    “何況,慕容複絕非隻會武功的莽夫,此人是大理駙馬,西夏駙馬,勾結吐蕃國師鳩摩智,一旦謀反,必然與這三國勾連。而且遼主耶律洪基頗有南侵之意,一旦得知我大宋有變,必然趁火打劫。到時候,大宋就真有亡國之禍了。”


    趙家主脈沒什麽人習武了,不過趙氏宗族遍布天下,尤其是太祖一脈,與皇位無緣,很多都傳承了家傳武功,在江湖上混。


    “十歲。”趙煦道。


    衣帶詔事情傳出去,他和高太後之間,就徹底沒有迴旋餘地了。


    玄真繼續道:“少林的易筋經,需要勘破我相,人相才能習得,但是李靖所傳的易筋勁,卻不需要勘破我相,人相。隻是易筋勁失去了易筋經固本培元的養生之效,又在流傳的過程之中,遺失甚多。太祖當年雖然習後以盤龍棍打遍天下,成為當世高手,可後來卻走火入魔,不幸暴斃。官家時不時氣息不穩,或許是修煉易筋勁的隱患。”


    青年凝視著玄真,卻是絲毫不慌亂,說道:“原來是一位僧人啊,大師武功不俗,夜闖皇宮,想來是專程來見朕的吧?”


    “多謝大師。”趙煦道。


    “竟是這樣?”趙煦明顯不知道這個故事,卻是一愣。


    趙煦也知道高太後不喜歡自己的政治理念。


    “太祖長拳?”


    一個頗為俊逸的青年,身穿一身紅袍,卻是發現了異常,驟然朝玄真的方向,打出一掌。


    趙煦道:“正是。”


    趙煦麵色一變。


    不料這趙煦卻武功不低,年紀輕輕,已經有一流高手的造詣。


    趙煦道:“大師請說。”


    兩人進屋,玄真道:“官家,貧僧受人所托,是告訴官家,大宋江山已經岌岌可危。姑蘇慕容氏自慕容龍城始,曆代都想造反,當年慕容博為了實現自己複國的狼子野心,假傳消息,挑動了雁門關之戰,害慘了遼國屬珊軍教頭蕭遠山一家,也害苦了中原武林群雄。如今其子慕容複,比之慕容博,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玄真也沒想到,趙家一向都是小黑胖子,小白胖子的形象居多,卻能出現趙煦這樣英俊不凡的官家,真是稀奇,似乎都不像是老趙家的種。


    趙煦道:“少林寺與趙家大有淵源,少林寺能夠重整旗鼓,便是本朝大力扶持的緣故。當然,少林寺也投桃報李,一向忠君愛國,朕素知之。”


    玄真心中歎息,大宋好不容易有個明君,結果是個短命的。


    說著,趙煦又對玄真道:“範文正公有言,居廟堂之上,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如今江湖之上,果然有忠臣義士,有大師這樣的忠義之士,身入空門卻憂國憂民,朕心甚慰。朕以為,天下既有如此多像大師這樣的仁人誌士,這天下便不會亡。”


    玄真娓娓道來,把慕容複的威脅,說的是清清楚楚,可見他知道的內幕,著實不少。


    “官家如此信任,貧僧一定把事情辦好。”玄真道,“有一句話,貧僧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他竟然絲毫沒有畏懼之色,不擔心玄真是什麽刺客,還能與之談笑風生。


    玄真道:“當年達摩祖師麵壁九年,作易筋經,二祖慧可卻不能參悟,直到多年後,慧可大師遇到風塵三俠之一的李靖。李靖盡解易筋經奧秘,才有了少林如今的易筋經。而李靖自己也練成了易筋經,但他是軍人,因此後來把易筋經改為發力更強的易筋勁,傳給子孫後代。本朝太祖所得的易筋勁,便是從李靖後人處而來。”


    “先帝之愛將李憲,乃當世高手,已然死在那慕容複手中。而李憲的義子童貫,也已經投降了那慕容複,為慕容複之耳目。童貫這個奸佞四處活動,蒙蔽了太皇太後,竟然令慕容複得以招安,朝廷袞袞諸公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竟然一無所知。若貧僧再不來通知官家,怕將來慕容複兵臨城下,官家才知慕容複之威脅啊!”


    有明君如此,大宋起碼還有百年國運,慕容複為自己個人野心造反,禍亂蒼生,確實是一個大魔頭。


    不能否認現在大宋有很多問題,需要苦一苦百姓,但百姓隻要忍一忍,等皇上親政,有此明君,還怕以後沒好日子可過嗎?


    玄真一驚,閃身出來,袍袖一動,便輕鬆化解了那青年的攻勢。


    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但勁力卻變化莫測,正是太祖長拳之中的一招“五步奪華山”。


    然而-——


    “什麽人?”


    而且老趙家最初也是武學傳家,不過坐了皇位後,除太祖皇帝武功蓋世,太宗皇帝輕功卓越之外,從真宗到神宗,俱都是文弱書生,不習武藝。


    “朕沒有玉璽,隻有小印,不過趙氏宗族之中,有一位太公叫趙瑞,號稱鐵鎖橫江,在江湖上廝混。你們找到趙瑞,他便認得這玉帶,可以為你們作證!”趙煦道。


    玄真點點頭,當即飛身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念及自己命不久矣,趙煦的目光堅定起來,“朕,不能再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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