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風努力按下心頭的怒氣,盡量放緩聲音溫和地說道:“我的身體很健康,沒有傳染病,你放心。”


    曲樂很無語:“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不是擔心這個,我隻是不想跟你間接接吻,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肅月姐姐是個好人,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你現在這樣子讓我很為難。李長風,你別讓我看不起你。”


    說完,她就麵無表情地從他手裏拿過藥碗,幾大口就將碗中湯藥喝得幹幹淨淨。


    這一連串的動作流暢瀟灑,看得妙本目瞪口呆:“這碗藥裏用了二兩黃連,甘草雖然也有用但庫存不多,所以就隻加了兩根意思一下,你居然能一口氣喝完,當真是女中豪傑佩服佩服!”


    “……”被苦得撓心撓肺的曲樂用一種苦大仇深的憤怒目光瞪著他,恨不得立刻就撲上去撓死這個肥禿驢!


    覺育接過曲樂手中的空碗,他瞥了一眼麵色鐵青的李長風,忍不住在心裏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師傅說得沒錯,愛恨貪嗔癡,果真是這世上最容易讓人失去理智的東西。


    待覺育離開房間,李長風盯著曲樂,張口說道:“我要跟你說件事。”


    曲樂:“跟肅月姐姐有關嗎?”


    他想了想,點頭道:“對。”


    曲樂扭頭避開他的灼熱視線,淡淡說道:“那就等見到肅月姐姐之後,當著她的麵再跟我說吧。”


    李長風快被這個笨女人給氣哭了!


    他咬牙說道:“你誤會了,我跟肅月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


    “我知道,你們曾經發生過一段不愉快的誤會,可那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私事,我不想被牽扯到你們之中,”曲樂頓了頓,她想起李長風曾經給予自己的幫助與照顧,看在這些情分上,她仍舊希望能跟他做朋友,但前提是他別再妄圖跟她玩什麽曖昧遊戲。她放緩語氣接著說道,“你們都是我的朋友,無論你們最後是分是和,我都不想參與到你們之中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長風心裏憋屈得幾欲吐血,他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不耐煩地說道:“我覺得我們需要找個機會單獨聊聊。”


    “我們的確是該好好聊聊,但是‘單獨’就免了吧,我可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曲樂咂吧著舌頭,藥汁殘留的苦澀還沒有散去,她想要喝水,但她現在沒法下地行走,沒辦法給自己倒水,她又不想讓李長風幫忙,便將目光落在妙本身上。


    她討好地笑道:“妙本大師,能幫我倒杯水嗎?”


    妙本正要動作,就見到李長風站起身來,他道:“我來吧。”


    曲樂的笑容僵了僵,旋即露出一臉很沒意思的表情,等李長風小心翼翼地端著茶杯遞到她嘴邊時,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真沒必要對我獻殷勤,咱兩沒可能的。”


    李長風保持著端茶杯的姿勢不動不退:“這事情以後再說,你先喝水。”


    見他擺出一副“你不喝水我就不罷休”的架勢,曲樂實在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伸手接過茶杯一口喝幹淨。她的目光直接越過李長風,再次落在妙本身上,她說:“雖然現在才說有些晚了,但我還是想問你一句,我們都藏在這裏,會不會為你和千鳥寺惹來麻煩?”


    妙本悠閑地笑道:“放心,千鳥寺乃佛門清淨之地,千葉曾經被雪域王接見過,寺中迦蘭大殿中的金身佛像就是雪域王出資雕刻的,就連佛像兩旁的佛語也出自雪域王之手。看在雪域王的麵子上,豫王府不敢在此地放肆。”


    有了他的這番話,曲樂終於能將心放迴肚子裏,她沉吟片刻,又道:“話雖如此,但此地終究不是長留之處,豫王為人陰晴不定心思深沉,就算不能明著來千鳥寺中抓人,但暗地裏的小動作肯定不會少,我們還是得另尋它處,免得再為千鳥寺招來麻煩。”


    妙本依舊一臉笑眯眯,對她說的這番話,並未表示反駁。他跟曲樂有交情是真,想要幫助她也是真,但這裏畢竟是別人的地方,他自己也隻是借住的過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能為了幫人而把整座千鳥寺都賠進去。


    顧浮舟麵色擔憂:“可是在西雅城裏,除了這裏,我們已經沒有別處可以去了。”


    現在城中到處都是豫王府的人,他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稍有不慎就會吃虧。


    曲樂還在沉思,李長風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說他有辦法,就見到房門突然被推開,覺育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他急得小臉通紅:“師傅,大事不好了!豫王府的人派兵堵在千鳥寺的大門口,說是不把曲施主和她的同夥們交出去,就要把千鳥寺的所有人都抓起來!”


    妙本終於不再笑了,他皺眉問道:“我師弟知道此事了嗎?”


    “已經有師兄去通知千葉方丈了,他現在正往大門趕過去,”覺育顯然是被豫王府的架勢給嚇到了,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眼睛緊緊盯著師傅,希望他老人家能想個辦法。


    妙本沉思片刻,道:“覺育,你先帶他們去藏經閣。”


    曲樂急忙問道:“那你呢?”


    “我得去幫幫師弟,此事是貧僧招來的,總不能讓他一個人扛著吧,”妙本頓了頓,見她目露擔憂,於是他朝她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你放心,藏經閣地方大東西多,還有個隱蔽的密室,你們可以去那裏躲上幾天,等到風頭過了再出來。”


    曲樂卻道:“我不是擔心自己,我是擔心你的安危,豫王府的人很不好惹,我怕他們會對你們動手。”


    “沒有真憑實據,豫王不敢對千鳥寺動真格的,想必他現在也就是想嚇嚇我們。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膽子大到真敢對我們動手,千鳥寺的武僧們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真打起來咱們未必就拚不過他們,你可別小瞧了我們!”妙本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小包藥瓶,塞進李長風的手裏,“這些是貧僧為你們幾個配的藥,拿去備用吧,路上小心點兒。”


    李長風雙手接過小包袱,真誠地道謝,然後將曲樂抱起來,對覺育說道:“走吧。”


    覺育最後看了一眼師傅,小聲說了一句“師傅多保重”,便扭頭往屋外走去。顧浮舟忍住噬心蠱引發的劇痛,勉強扶起曲郎,跟在李長風與曲樂的身後走出禪房。


    待他們都走遠了,妙本麵朝遠方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語。


    他隨手拿起放在角落裏的禪杖,大步走出禪房,直奔寺廟大門而去。


    前往藏經閣的路上,曲樂見到不少僧人都手持禪杖棍棒,神色匆匆地往正門趕去,從他們臉上的緊張神情來看,這次豫王府必定是來勢洶洶。妙本愈發擔心師傅的處境安慰,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加快步伐,打算盡快將曲樂等人送到藏經閣安頓,然後他就能趕去幫師傅。


    他自以為將心事掩藏得很好,但少年人本就稚嫩,李長風和顧浮舟都是眼尖心思重的主兒,當過幾年奴才的曲樂也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隻需要一眼,他們就將覺育心中的擔憂看得透徹。


    曲樂出聲問道:“小覺育,你知道千鳥寺有後門嗎?”


    覺育很疑惑:“有是有……但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帶我們去後門吧,等我們走了之後,你就去告訴豫王府的人,說我們已經偷偷逃掉了,他們就不會再來找千鳥寺的麻煩了。”


    覺育立刻搖頭道:“不不不!絕對不行!我答應了師傅要把你們送去藏經閣,怎麽能隨便放你們走?我必須要保證你們的安全!”


    這孩子年紀雖小,但責任心還挺重的,曲樂溫和地笑了笑:“假如我們一直留在千鳥寺中,反倒容易被豫王府的人來個甕中捉鱉,你就先帶我們去後門吧,要是等豫王府的人迴過神來把整座千鳥寺都包圍了,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是插翅也難飛了。”


    她的話不無道理,覺育咬住嘴唇,沉默不語。


    見他有些動搖,曲樂繼續說道:“你放心,我們從後門離開之後,自有躲避的去處,不會有危險。”


    聽到這話,覺育又思考了片刻,方才猶豫地點點頭:“那……好吧。”


    頓了頓,他又緊接著叮囑道:“等你們安頓下來之後,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和師傅!”


    曲樂笑著點頭:“我答應你。”


    時間緊迫,來不及說太多,覺育道:“你們跟來吧,後門往這邊走。”


    在覺育的帶領下,曲樂等人悄悄從後門離開了千鳥寺,覺育再三叮囑他們安全之後就遞個消息迴來,曲樂很有耐心地點了一遍又一遍的頭,直到時間不早了,覺育這才不得不目送他們離開,然後戀戀不舍地關上後院門扉。


    也不知道李長風使了什麽辦法,他們剛離開後門不久,就有人駕著雪橇車來接他們。


    曲樂很疑惑:“這車……”


    李長風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跨進車裏:“這是我派人準備的,先離開這裏,具體的細節以後我再告訴你。”


    他小心翼翼地將曲樂放到毛毯之上,曲樂剛一落地,她就立刻離開他的懷抱,並往後縮了縮,抗拒的態度非常明顯。李長風的臉色又沉了沉,但礙於她身上還有傷,情況又很危急,他隻得憋著這股子鬱悶之氣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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